第31章 ☆、跑跑并非親生

陸南霜在跑跑的病房前停留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勇氣打開門，那個濃妝豔抹長相嬌小的面容不斷出現在陸南霜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像是随時都在提醒着陸南霜，提醒着那些她從未參與過的林呈衍的過去。

身後的小護士見陸南霜遲遲沒有推門，換了副谄媚的笑臉，繞過陸南霜推開了跑跑的病房門，沖着坐在角落沙發上的林呈衍矯揉造作的說了句，“林先生，陸醫生來查房了。”

陸南霜只好尴尬的笑笑用來掩飾自己無故發呆，環顧病房一周，苦笑一聲，那女人果然在。

“陸阿姨，抱。”跑跑很識趣的在每天查房時期都會喊陸南霜阿姨，也算是幫陸南霜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醫院人多口雜。可這一刻，陸南霜打從心底希望跑跑叫她聲媽媽。陸南霜鄙夷着自己什麽時候開始竟然也會想用這種招數來證明自己的地位。

甩了甩散落的下的頭發，伸手抱過跑跑，又在跑跑稚嫩的臉頰上蹭了蹭，跑跑似乎要比來時胖了許多，得意洋洋的沖着林呈衍剛想說些什麽，卻在對上林呈衍時瞬間冷卻。是啊，再怎麽好，也只是個後媽，還是沒過門那種。陸南霜想起先前蘇小糖發脾氣時說的，“陸南霜你就作吧，回頭哪天人家一腳把你蹬了和那孩子他媽雙宿雙栖，你別回來抱着我們哭。這可是你自找的，打掉牙你也得和血吞。”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自作自受。對，自作自受。

“跑跑有沒有很乖？有沒有聽護士姐姐的話乖乖打針？”

“當然有，跑跑超棒的，早上打針都沒有哭，只是你說好早上來陪我打針的，結果等了好久你都沒來。”

跑跑似乎感覺的到陸南霜的不開心，雙手用力的環着陸南霜的脖子，用那雙小手不停的摩挲着陸南霜的背，帶着安慰的口吻，輕聲說着。“不過沒關系，跑跑最聽話了。”

陸南霜安撫着懷裏的跑跑，他還是個孩子，在他看來病痛的折磨遠遠比不上他內心的不安和恐慌，眼前這個穿着抹肩黑色禮服自稱是媽媽的人帶給跑跑的混亂，生怕陸南霜再也不要他的恐懼，他不是不懂，只是他還小不懂的表達罷了。

無意間瞥到站在一旁的女人，臉上是再精致的妝容也難掩的失落。陸南霜想不到任何原因足以讓她抛棄跑跑，更想不出她為什麽會離開林呈衍。既然會難過又為什麽要走。不要跑跑的是她，不曾關心過跑跑的人是她，如今又為什麽要回來。舍不得親生兒子？還是玩膩了這花花世界驀然念起林呈衍的好？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陸南霜強忍着快要迸發的情緒，她很想去質問，很想替林呈衍抱不平，微張着嘴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那一刻陸南霜突然不清楚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身份去面對，指甲陷在緊握的拳頭中，陷的生疼。将跑跑放回床上，叮囑了幾句，強忍着轉身離開病房，這期間她始終沒有勇氣再看林呈衍，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解釋抑或着什麽都不說。

“陸醫生，我想單獨問你點事情。”一直坐在角落裏林呈衍突然出聲，那聲音并不嚴肅卻帶着幾分沉重，陸南霜回神和其他醫生交代了剩下病房的事宜，目送他們出門，才過身來面對林呈衍，眼神卻始終飄忽不定。

“南霜。”林呈衍叫的很輕，陸南霜能從他帶着弧度的嘴角聽出話語裏明顯的無奈。她并不想讓林呈衍為難，這是她能為林呈衍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扯着嘴角強迫自己微笑。“林先生，請問有什麽事。”

林呈衍低頭輕笑起來，那人的笑很幹淨，帶着絲許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這一笑到是讓陸南霜一頭霧水，不可置信的望着林呈衍。“南霜，我很滿意你現在的态度。”不等陸南霜反應林呈衍一把将陸南霜拉進自己懷裏。

“林呈衍，你瘋了？”陸南霜在林呈衍的懷中掙紮，一想到旁邊站着的是一個和林呈衍過去密不可分的女人，陸南霜就如芒在背，猛的推開林呈衍。那人卻依舊将她圈在懷中，低聲說道。“陸醫生，你吃醋的樣子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看。”

“林老師，我可不是來看你和這位醫生姐姐秀恩愛的。”聲音從跑跑的床邊傳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突然開口，打斷了林呈衍和陸南霜的拉扯。

老師？老師？陸南霜擡頭看着林呈衍，眼裏充滿了焦慮，惶恐，那種不安瞬間襲來，讓陸南霜不寒而栗，跑跑的親生媽媽竟然是林呈衍的學生，曾經她設想過無數的情節，竟都沒有這一段狗血，任陸南霜腦洞再大，她也不敢想象師生戀放到現代社會所要面臨的壓力，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

什麽條件，什麽性格，什麽家世背景，陸南霜覺得無論她擁有什麽，在這段關系裏她都明明白白的輸了。她并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師生戀也并不像從前那樣被人诟病，可在這個社會他們曾經所面臨的壓力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陸南霜終于明白她為什麽會離開，為什麽會抛下跑跑。那種來自輿論的無形壓力會瞬間擊垮一個人，任她再強大，任她無堅不摧，也難以抵禦流言蜚語。陸南霜覺得很心疼，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承受過多少，才能如今日般淡定自若。這樣說着把你的憂愁分一半給我的男人，她怎能不心動。

可陸南霜明白她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輸的體無完膚。

“陸醫生，快收起你的腦補。”林呈衍猛的點了下陸南霜的頭讓她從無限的發呆中清醒過來，無奈的鄙視着眼眶紅腫的陸南霜，扭頭對站在跑跑床邊的女人說道。“你哄着跑跑睡覺，別慣他給他吃零食，我有點事要跟這個過分腦補的人說清楚。”

陸南霜還沒搞清楚林呈衍說話的對象，便被林呈衍強行拉出了跑跑的病房，一路無話穿過安靜的走廊。陸南霜能明顯感覺出林呈衍拉她的手放松了些許，似是怕拉疼了他，撇了撇嘴。這個男人總是會不自覺做浪漫的事，還真是讨厭的很。

林呈衍推開陸南霜辦公室的門，一把将陸南霜按在牆上，順勢用腳帶上門。在慌亂的陸南霜嘴邊落下一吻。然後一臉輕松的拉過椅子翹腳坐在陸南霜身邊。

“劉然确實是我的學生，但跑跑不是我親生的。”

林呈衍話音未落便看見陸南霜張着嘴愣在一旁，沒好氣的用食指戳了戳陸南霜的腰側，才讓那人從無止盡的驚恐中清醒過來。

“她給你帶綠帽子了？”陸南霜原本是想問的委婉一點，卻不曾想嘴先于腦，沒經過思考話就自己蹦了出來。信息量太大，讓陸南霜這種腦容量過于窄小的人當機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慌忙改口。“不是，我是想問她給你帶綠帽子，你還幫她養孩子？不對，不對，我是想問…想問…”

“陸南霜，你就真覺得我是這麽容易就被人帶綠帽子的人，還是你鐵定了我就該被人帶綠帽子？”林呈衍的話不重，卻着實吓到了陸南霜。這樣的男人怎麽會允許自己被人帶了綠帽子，即便是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提起。陸南霜一時失了主意，咬着嘴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呈衍見狀也只得嘆口氣，誰讓他攤上了這樣一個智商高能，情商卻深不見底的女人。

“被我老師推薦在大學任教之前，我曾在B市的一個重點高中當班主任。劉然是我那時的學生，她在參加高考體檢時被查出懷孕已經三個月，孩子的爸爸是同班的男生，當然也是我的學生。這件事情鬧的很大，甚至幾家市級的報紙都有刊登，言語粗暴醜陋不堪。那個男生因為經受不住社會各界的指責，跳樓自殺。那之後我問過劉然，她說她并不是沒想過自殺，只是她舍不得肚裏的孩子，那是他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劉然為了生下跑跑，和家裏鬧的天翻地覆，我處于一時不忍，就将她接到我那裏，請了保姆照顧一直到她生下跑跑。那之後我被推薦到現任的大學執教，而劉然也不知所蹤。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原本不想同你說，一來怕你會輕看跑跑，二來我也并不想讓劉然見跑跑，平白無故冒出個親生媽媽，對跑跑只會有害無益。只是沒曾想陸醫生的醋勁如此之大，竟會波及無辜。”

“林呈衍。”原本被劉然的故事感動不己的陸南霜，再聽到最後一句時，不禁咆哮起來。好在辦公室的隔音不錯，不然一定會吓壞滿樓層的病人。

一句話惹怒陸南霜，果然屢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