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一次睡到日上三竿，葵在醒來的時候發現原本抱着自己的人似乎早就醒來，看着自己還笑了笑給自己道了一聲早安。被這聲早安驚得整個人渾渾噩噩，做完了午飯又給天照大神單方面祭拜完畢，葵一把拉開門看着屋外想要清醒一下，坐在走廊上似乎根本就不懼怕嚴寒。
她也确實從來沒有感覺過嚴寒酷暑，葵一直覺得這應該就是結界的緣故，把這些東西都擋在外面了——偏偏就是在今天，她在醒來後做完了巫女的工作，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确實存在的“寒冷”。
其實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整個神社被結界籠罩，從來沒有過雨水侵擾，就算是雨天，結界內也是充滿着陽光的。生長的樹木草被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沒有雨水這種事情，依舊活得郁郁蔥蔥。而現在從遠方望過去應該是一片白雪，在神社內卻依舊是那種，最簡單不過的晴天。
坐在走廊上發着呆，等到太陽下山的那一刻葵才略微擡起頭，無聲地念動着什麽走到了庭院之中。庭院中依舊有着紅楓金桂，少女伸手輕輕撫摸着在這種天氣裏原本應該葉子落光的楓木，看着它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等她終于思考完畢，轉頭的那刻毫不意外地看到鬼舞辻無慘照舊倚靠在神社門口同樣在看着自己。
他平靜的看着自己，黑發并沒有束起反而披散在肩頭，血色的眼眸在月色下看上去很是冷漠，偏偏讓她覺得熟悉又安心。朝着神社的方向走過去對着他伸出手，葵在感覺到他手指冰冷溫度的時候笑了起來：“我現在的手好像變冷了。”
低頭看着那雙如同白玉一樣的雙手，鬼舞辻無慘安靜地将少女的雙手合攏放在自己的手心，感覺到她那和自己快要接近的溫度難得勾了勾嘴角：“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
“真的。”
她的靈力在慢慢流逝，如果說有什麽代表含義的話，那麽應該是她應該到了該“卸任”的時候了。
巫女可以憑借自己的意願選擇永身成為神明的侍奉者，當然也可以在十六歲左右卸任嫁為人.妻。這一點鬼舞辻無慘很明白，按照以前的規定，葵沒有繼任者除非等待自己的繼任者到來，否則幾乎沒有卸任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這個時代無論是神道還是陰陽道都已經開始消退，妖怪逐漸不見蹤影，神明也隐入高天原不問世事，平安京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神明的神子，時代開始改變。
在這樣時代改換的浪潮之中，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不是麽？
“最近，鹿也不來了。”
想到陪着自己長大能說人話的鹿，葵也不樂意喊鹿是妖怪什麽的，只是單純地用種族名來稱呼他：“一方面是冬天，另外一方面我有些擔心他。”
“擔心他什麽？”
“擔心他被獵人捉走啊，雖然他很聰明，但是這個也是很有可能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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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都變成妖怪了的鹿還能被獵人捉走的話，那只能說明這鹿自己不想活。
在內心冷漠地回應，鬼舞辻無慘卻沒有表露出這種感想，看着少女略有些蹒跚的腳步眼睛閃了閃，在她即将摔倒的時候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看着她驚慌倒在自己身上的模樣，鬼主的眼裏反而有了些許笑意：“腿麻了？”
“不是……我每個冬天都會比別的時候虛弱點。”
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鬼舞辻無慘索性借着葵摔倒的力度半坐在了地上，手指仿佛是不經意般勾起了她的一縷發絲纏繞着打了個卷又放開，眼睛一直注視着她的眼眸。少女的臉上略有些慘白，一向具有活力的眼睛變得恹恹的。如果不是因為羞澀臉上還有點紅暈，她簡直就是想要如同冬眠睡過去：“以前就是這樣，所以我冬天一直窩在被窩裏不出門的。”
“這樣麽，那麽你現在也可以躺着。”
“不行！”
略大聲了一些還掙紮着擡起頭，感覺到腰間被男人用手略有些威脅地扣着，葵漲紅了臉卻不敢再亂動：“冬天我會變得和平常時候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想要入睡的時間更長？”
“也不是，就是……”
聲音略微低了一些，葵也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哼了兩聲後看鬼舞辻無慘依舊充滿着笑意的表情哼了一聲，索性也不那麽着急着起來，伸手環抱住他的同時把臉靠在他胸口閉上了眼睛。鬼主原本玩弄着少女頭發的手略微頓了頓，低頭看着少女仿佛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輕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不許碰我。”
“是麽，那你現在這樣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一點？”
也并不是放心。
葵嘟哝了句後在手上略微用力地抱住了他，耳朵靠在對方的胸膛上，卻并不在意自己沒有聽見他的心跳：“等到冬天過去就好了，現在我有點冷。”
“嗯。”
每一個冬天她都會變得有點虛弱，身體發冷腳上沒有力氣，偶爾會撲通一下摔倒。紅子和她也差不多，兩個人偶爾還會互相嘲笑着對方摔倒的姿勢更可笑，圍坐在火爐邊上喝着滾燙的茶水。
後來紅子離開，她一個人還會烤點蔬菜作為消遣。反正這種大冬天大雪封山也不會有人來神社，她能在那個小房間裏磨上一天。
不然為什麽要把神像也搬進去？不就是為了方便祭拜的時候不用挪地方嘛。
山中大雪紛飛，神社的百步之內僅僅略有薄雪，而在結界之內卻依舊溫暖如春——
葵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幾乎無法動彈，以為自己受到襲擊地同時卻又被熱的快要瘋了。低頭看着裹着一大團棉被、仿佛被綁成一個壽司卷的自己，少女如同被翻身了的烏龜般掙紮好久也無法把自己從被窩裏放出來，只好朝着明顯知道發生了什麽，卻還是在寫話本根本不想來幫忙的始作俑者露出了個猙獰的笑。
絕對是鬼舞辻無慘弄的！
等她出來，絕對也要把他綁成壽司卷！絕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