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誰惦記誰呢……
一幫子門外漢, 只是把豆子準備出來了。方淮心給她小哥打了電話, 方淮運那頭很痛快, 說會盡快把鹽郵過來。然後就一個個的安心等着了。
沒有一個知道, 做醬還得要醬引子的。
“就知道你們這些孩子, 啥也不懂……”等到方淮運給郵的那足足一袋子粗鹽,得有一百來斤,方淮心都沒機會往回再添,收到貨之後,許三喜興沖沖的去食堂找江嫂子幫忙做醬。江嫂子跟大師傅老牛拎了三十塊醬塊子過來的時候, 一個個的,才傻了眼。
沒有醬引子, 是做不了醬的。
“食堂勻出來幾塊, 還有大家夥湊的。”少上一兩塊醬引子,對于整缸醬來說,影響并不是特別的大。食堂一年二十缸的大醬,一缸少放一塊兒, 啥都有了。當然,嘴刁的人還是能吃出來差別的。只是這個地界兒,全是勞苦大衆,有吃的就很滿足了,誰還挑什麽口味。
大鍋煮豆子,足足煮了四大鍋。男知青們負責刷剛買回來的大醬缸,還有燒火,搗豆子, 剁醬引子也是他們的活兒。那醬引子都風幹了大半年了,死硬死硬的,方淮心她們幾個是真的剁不動。
集體總動員,一天沒上工,才算是把兩大缸的醬做出來了。剩下的就都交給時間了。半個月之後豆瓣醬就能吃到嘴裏。
園子裏的蔬菜也開始能摘了。飯桌上終于不再只是豆腐、土豆加野菜。大白菜都早在清明之前就吃完了。要是沒有豆腐坊,不能說青黃不接吧,天天的土豆,也夠人受的了。誰也沒有那個閑功夫天天上山打獵,下水捕魚,能在各種土豆裏加上點幹貨,就是美味。誰總這麽吃,也得膩了。
知青們都還是不知愁的年紀,掙得也多,還都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種園子的時候,那些個甘甜不墊饑的菜種子正經買了不老少。黃瓜豆角茄子這三樣家家戶戶都種得最多的,反倒是種了不到一半的地,剩下的,全都是什麽甜杆,菇娘,柿子,辣椒,韭菜,芹菜,南瓜,地環兒,絲瓜,角瓜,小白菜,水蘿蔔,香菜,小蔥,毛蔥,生菜,菠菜,臭菜,油菜菜,等等等等,二十多樣兒,供銷社沒有這麽些品種,還有勤快兒,去鎮上買的。
一般人家,種上個三五樣兒,當調劑換口味的,就他們,恨不能當主菜種了。
更有夏天這種,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給家裏寫信要蔬菜種子,他這幾個月往家裏郵了得有兩百塊錢了,種子才值幾塊錢?家裏能不給他辦嗎?京城裏自不是偏遠的進步鄉能比的。得有一小半的種子,都是他家裏給郵來的。
反正是,男女知青院,前後四個大園子,種得滿滿當當的。方淮心還給上了點兒肥。加再上照顧得精心,園子裏的菜長得特別特別的旺盛。看着就喜慶。
“媽,你做醬了嗎?有沒有醬引子?用不用我幫你要一點兒去?”黃芪過江來農場住的時候,方淮心還問呢。
“這些事兒還用你操心,媽人緣沒那麽差。”黃芪就笑,自家這閨女有點兒往小老太太的趨勢發展呢?越來越唠叨。
知道你人緣好。可知道歸知道,問還是要問的。這不是關心嘛,不問您哪知道我關心你呢不是?
“方兒,幫我個忙,行嗎?”時間晃晃悠修的進了七月,方淮心做試驗的地裏,大蒜、胡蘿蔔都已經收獲了,長得非常好。老莊稼把式一看就知道用過化肥的,跟沒用的區別。地收拾好了,還能再種上一茬大白菜大蘿蔔和大蔥。正在地裏忙活着呢,羅玄走到方淮心身邊兒,跟她說悄悄話。
Advertisement
“怎麽了?”從京城回來快兩個月了,羅玄跟轉了性似的,不愛說話了。他們兩個也許久都沒有說過話了。
“陪我出去一趟,去鎮上接兩個人,行嗎?”羅玄的聲音低得方淮心要靠得相當近才能聽見。
“去呗,這有啥啊。”多大點兒事兒,跟做賊似的,至于的嗎?
“不能讓別人知道……”羅玄又提示了一下。
方淮心跟他的眼神一對上,突然間就明白,這肯定是羅道士兩口子來了。
那是不能讓人知道。
已經死了的人,萬一再讓人知道他們還活着,誰給透出去。那真是黃泥掉到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了。不給他們打成特務都不帶完地。
“行,那一會兒你陪我去鎮上買一趟農藥?”借口都是現成的。
“好。”羅玄笑得能晃花人的眼。
“胡叔,把你家的馬車借我用一下行嗎?白菜生蟲了,我得去鎮上買點藥去。讓羅玄幫我趕車。”方淮心沖着在地頭兒坐着抽煙袋的老胡喊。
老胡還是天天的跟着方淮心他們上地。化肥的作用已經很明顯了。農場還有那麽些剩着的化肥,人家早走通了關系,買了一百袋回去家裏放着。大地裏是來不及用了。但像是白菜蘿蔔這些晚種的,還來得及。他自家的活兒自己都沒怎麽幹,江灣屯全是他胡家的人,壯勞力一百來號,哪會讓他幹活兒。
空閑功夫多得很,就跑方淮心這邊兒出力來了,哪怕是沒活了,在地頭兒坐着抽煙,他也天天來看着方淮心他們怎麽拾掇莊稼。然後回去比照着看。
老把式的豐富經驗,加上新式的化肥農藥,江灣屯的莊稼想長不好,都難!
老胡一聽方淮心要借馬車,與羅玄對了一眼,大嗓門就喊回來:“還借啥呀?我也沒啥事兒,給你倆趕一趟車?”
嘿,這老頭兒,神了。
方淮心就笑,有這麽個人在,那可太好了。羅玄都不反對,她當然怎麽都好。
這個時間去鎮上,到的時候都得晚上七八點鐘了,若是老胡不跟着,方淮心都想好了,下工直接過江,讓黃芪跟着走一趟,羅玄也沒說羅道士兩口子是已經到了,還是還沒到,什麽時候能接到都不知道,就是到了鎮上就能接到人,回來也是後半夜,孤男寡女的,這麽出去,讓人家怎麽說。
“那就麻煩胡叔啦。”方淮心是一點兒不客氣。
“那好,你們兩個也不用回農場去吃晚飯了,一會兒跟着我家去,吃完了飯咱們就出發。”知青不是牢犯,跟工人一樣是掙工分,人身是自由的,只要不耽誤正常上工,下了工去哪裏也不會有人管。
“林援,回去幫我跟英子說一聲,我不回去吃晚飯啦。晚上幾點回不一定。明天幫我留點豆腐腦哈。”下工的時候,方淮心讓林援幫着傳口信兒回去。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林援用很疑惑的眼神在方淮心與羅玄之間來回的看,他們倆什麽時候這麽好的?小方塊兒突然要去鎮上買農藥,還指名了讓羅玄陪着去?就不說啥農藥非得去鎮上買?供銷社就沒有?按常理來說,小方塊兒出門,就是大晚上怕黑,不找女知青陪着,也得找他吧?
“不用,胡叔跟着一起去呢。再說了,就你那趕馬車的兩把刷子,我敢坐你那車嗎?”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兒,林援腦袋瓜兒聰明,人也靈活,學啥都快。開拖拉機,他是第一個學會的,開得也最好。可要說騎馬趕馬車?那真是能把車趕到溝裏去的水平。
“不損我你能死呀。行吧,路上注意點兒安全。”林援氣得翻白眼兒。
在胡家解決了晚飯,三人就準備出發。老胡為了讓馬車跑得快一點穩一點,還特意用兩匹馬駕轅。車上鋪了厚厚的四五層草墊子,上面還放了兩床新褥子,保準颠不着。
“爹,帶我一起去呗?”胡魁晚上從林場下工回家,一看這架勢,就要跟着。
“去幹啥去?黑燈瞎火的,有啥熱鬧看的?明天你不上工啦?”老胡就訓兒子。
“沒事兒,我在車上眯一會兒,保證不影響明天幹活兒。”大小夥子,正是精力旺盛得沒處發洩的時候,熬一晚上,根本就不叫事兒。
“那也不行,咱倆都走了,你媽自己在家,我不放心。你在家跟你媽做伴兒。”他老胡前後兩個老婆,生了八個女兒,才在快四十的時候得了這麽一個兒子,現如今,閨女們早都成家嫁出去了,家裏就三口人。
“哦……”胡魁一看老胡這态度,就知道是肯定不會帶他了。也就不辯解,江灣屯是啥地方,他老娘在家裏還能有啥不安全的?而且他八個姐姐,五個都嫁在本屯子裏呢,他媽還能沒人陪?算了,給老胡頭兒點兒面子,就不揭穿他了。
“幾點到啊?”馬車上了路了,借着月光,到也沒太黑,走得離農場遠了,方淮心才問羅玄,人啥時候到。
“一點。”方淮心沒問接誰,羅玄也沒說。
“玄子,上前面來,幫我駕着點兒轅,小方兒,你歇着吧,把褥子蓋上,夜裏風大,別受了風。到了我叫你。”老胡見後面兩人幹坐着也挺尴尬,有羅玄在,方淮心還不好躺着,就把人叫到前面去,在另一邊的車頭上坐着。
行吧。方淮心就往車上一躺,褥子往身上一蓋,睡覺。還別說,這大晚上的,四野裏都是各種最原始的聲音,再配上馬蹄規率的踢踏聲,還挺催眠的,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玄子,你把小方兒叫着幹什麽?你爸媽要來的事兒我知道,你直接找我不就完了嗎?我哥也是,找你一個孩子幹什麽?”老胡聽着後面方淮心的呼吸聲平穩應該是睡着了,才低聲問羅玄。
“叔,不是我爸跟您見外,這不是傳信兒不方便嗎?他是找人給農場打電話找的我。還用的是京城新華書店通知我之前要買的書到貨的名義。至于說帶着小方兒,我也沒辦法呀。您說要就是為了拿幾本書,就得咱爺倆一宿半夜的折騰?您是什麽人,幾本書能勞得動您不?然後再莫名其妙撿兩個不相幹的人回來?林場回上農場好幾千人呢,萬一誰露出去一句半句的,讓有心人聽着,怎麽辦?
小方兒就不一樣了,我爸媽的事兒她知道,肯定能幫着保守秘密。再一個,她是大夫,現如今關裏來關外讨飯的人到處都是,她救上兩個讨飯的,沒人會懷疑,等把人接來,再往黃大夫那邊兒一送,也合情合理,還沒人會往咱們爺倆身上想。”羅玄也不是一沖動就找方淮心幫忙的。
“行,爺們兒,知道想事兒了。小方兒怎麽知道的呢?黃大夫告訴她的?”老胡就納悶兒,黃大夫咋啥都說呢?
“我觀察這些日子,應該不是黃大夫說的,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我看黃大夫也挺犯尋思呢,還問過我,是不是我露了馬腳。可我這兩個月,跟誰都沒咋接觸,都當我還在喪親之痛裏沒出來呢。跟她總共沒說上五句話,怎麽露馬腳啊……”羅玄都覺得自己冤,他就那麽沒用?這麽大的事兒,他還能給辦露了?
“小方兒這孩子精靈。”老胡也算認識方淮心小半年了,他這大半輩子,見的人多了去。是什麽樣的人,大概是看不走眼的。
“是。要是沒有她,我們知青的日子現在肯定不會這麽好過。就說我吧,您還沒找來之前,要不是人家,我不凍死,也得凍出個好歹的。”羅玄想起來當時豁出去臉面,死皮賴臉的找上門去讓方淮心給做手捂子做棉鞋的那個冷勁兒來。
“哎,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對人家姑娘有啥想法啊?那可不行啊,我跟你說,我老胡還等着小方給我當兒媳婦呢。”老胡就斜眼看羅玄,爺們兒也不行啊,他家胡魁也老大不小了,屯子裏的閨女,給他說了幾個,一個看不上。他都六十了,還沒見到孫子影兒呢,急死了都要。自打頭回兒見了方淮心,他可就惦記上了。這麽長時間,也旁敲側擊的問了胡魁,那傻小子傻乎乎的,啥也不懂。可對他這小師妹卻是贊不絕口。
“老叔,那您要這麽說,您可不地道了啊。這好看的姑娘誰都樂意瞅,那怎麽好姑娘就得讓你家占上啊?您就想占,那不也得我魁子哥同意啊?咱先不說我有沒有想法了,您這做法就不對。這就什麽年代了,婚姻自由,您還想要包辦是怎麽着?就是着急,也得我魁子哥自己出手吧?”羅玄是什麽人啊,那就是推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種,屬驢的,只能順毛捋。
“你個混小子,還編派上你老叔了,我都不稀得收拾你。等明兒個讓魁子來,給他老子出氣。”老胡就笑,老羅家人就這個德性,半點兒虧不肯吃的。
“行啊。我魁子哥老貓在林場醫務室裏面,要不就是捧着賬本兒不撒手,跟個大姑娘似的,也忒文靜了。我想找他出來樂呵樂呵,都找不到他人。”自打知道跟老胡家的源淵,羅玄就有意的想跟胡魁拉近關系,可胡魁人家身兼多職,還被李場長當接班人帶着,忙得腳打後腦勺,開春之後,書都不在醫務室背了,黑天白夜的努力呢,就是抓空到醫務室找黃芪解疑,或者是有病人的時候盡量趕過去看黃芪怎麽做。
“哎,我說你小子,能不能不往老胡心口上插刀子?老子這一輩子,上山下海,那是橫着趟,就是當年的小鬼子,你滿縣城打聽打聽去,誰趕在老胡的地盤上得瑟的?那也是一槍一個,不帶含糊的。你爹當年就給我批過命,說我這輩子殺氣太重,合該着子嗣單薄,到了你魁子哥那一輩子就好了。你說這多好。可我是萬萬沒想到啊,你魁子哥哪哪都好,就是這子不類父,能把老子憋屈死。你小子嘴忒損了,還大姑娘?會不會說話啊?你爹就比你強,當年你魁子哥出生,我特意給他寫了一封信,把魁子的生辰八子寫上,讓他給打一卦。你爹回信兒說,你魁子哥性情儒雅,積德行善,是個後福無窮的命。還命中三子。你看看人家這話說的,你再看看你……”老胡嫌棄得不行不行的。
把羅玄笑得不行,這老頭兒,護犢子都沒邊兒了,他了沒說胡魁啥呀,他還不樂意了。
“哎喲,老叔,那聽您這話兒,這些年,您跟我爹這不還是有聯系嗎?我魁子哥出生的時候,抗戰還沒勝利,我爹當時還在前線呢吧?這您都能找得到他?那您之前怎麽跟我說,自打二十歲回了山,就四十年沒跟我爹聯系了呢?”羅玄轉移話題。
“咳,咳。”老胡一個子就讓煙給嗆住了。得,這一說起來兒子,一生氣,嘴還瓢了。“聯系啥呀,我當時就是想碰個運氣。我是把那信寫給我大伯,讓他轉給你姥爺,也就是你爹的師父的,沒想到,那時候你姥爺已經犧牲了,本來我大伯想把你媽接到他家裏的,自好你爹也派了人去接人,你媽非得去找你爹去。他就順手把我的信給你爹捎過去了。誰算還不是算呢,你爹也是青出于藍。不是我老胡吹哈,這也就是老胡我了,換個人,你爹都不一定出手。人家當時可都是師長了。”老胡一講起古來,那就剎不住閘,越講越多了。
“所以,我姥爺實際上就是我爸的師父,我媽跟我爸是師兄妹呗?照您這麽一說,我爸那師門,可挺意思啊,不是說出身道觀嗎?這怎麽又是海上名人,又是帶兵大将的呢?還能娶妻生子?這是啥道觀啊?”羅玄年紀小,懂事之後,都新中國了。羅道士兩口子絕口不提過去的事情,他對父母的了解,就是外人都知道的,羅道士從小在道觀長大,下山從軍。吳茜楠大小姐出身,父親是抗倭名将。
“啊?你不知道?”老胡回問。
“我不知道啊。”羅玄特無辜的眨着眼睛。
“啊,哈哈,哈哈,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現在早都沒有江湖了,啥師門不師門的,再說那些,沒意思了。”老胡知道得也不多,都二十多年了。再說,就是知道了,人家親爹媽都沒說,哪顯着他了。想想也是,他自個兒不也從來沒跟兒子說過當年在山裏做胡子的時候那些個事兒嘛。
“叔,其實吧,我覺得,你們那個江湖,一直都在。這兩個月,我想明白了好多事情。不管您跟我爸,是不是真的四十年沒有聯系了,但就您這個得情義的性子,就讓我五服投地。您跟我爸之間彼此的信任,也讓我嘆服。我說當初我偷着申請下鄉當知青,他怎麽沒管呢?還以為他不知道呢,後來偷跑出來他跟我媽也沒來找過。現在我才想明白了,原來他早就有了安排,是他特意給我安排到光榮農場來的。就是知道您在這裏,我吃不了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為了今天這一步。”最後這一句,羅玄不太肯定了,他爸真能有這麽高?提前前年多就知道自己有難?
“哈哈哈,爺們你這話,算是說到老胡心坎子裏了。我就愛聽這個。”老胡高興啊,讓羅玄給他說了,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些個快意恩仇的日子。美呀。
“胡叔,這大晚上的,您就不怕把狼招來啊……”方淮心實在沒法兒再裝睡下去了,老胡這笑聲,能傳出去二裏去。
“對不住啊,小方兒,對不住,老胡一高興,沒控制住聲兒。”老胡尬笑。
“沒事兒,沒事兒。您再接着說說以前的故事呗。”方淮心一點兒偷聽的覺悟都沒有,還想聽故事呢。
“那行,我就給你們講一講當年小鬼子在東北,咱們是怎麽跟他們在老林子裏周旋的?”老胡都習慣了方淮心這種風格了,話接得那叫一個流暢。
那就講吧。
于是這一路上,全在老胡的憶當年當中過去的。
到了鎮上,供銷社是不可以開門的。不過卻是可以去敲門,有值班的。北大荒地廣人稀,村與村之間離得遠,村與鎮之前離得更遠,來趟鎮上都算進城,進趟城走上一天兩天再正常不過,特別是這農忙的時候,急着用種子農藥啥的,真不能保證啥時候能趕到。供銷社為了方便群衆,特意安排了一位退伍老兵值夜班,随時都可以買東西。要不然,方淮心說要買農藥,也不會沒人覺得奇怪了。
可是老胡并沒有把車趕到供銷社,而是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小酒館,老蔡酒坊,敲門。
“老胡?快進來,快進來,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有急事兒?”開門的正是老蔡本人,如今都是公私合營了,他是私方經理,家就住在酒坊後院。
“來接個人,到你這兒來打個站兒,歇一會兒。給準備點吃的,再來鍋湯,一會兒人接來先墊巴點兒我們還得連夜趕回去!”老胡一點兒不客氣,直接下命令。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