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君子之毒
次日，林輕安懷揣着白瓷藥瓶去藍山的院子。
夏日炎熱，藍山又是常年坐在輪椅之上，這個季節最是不舒服。全州的夏季似乎比大周的任何地方都難捱。最初藍山雙腿殘的的幾年，楚歌和藍天就會帶着藍山到北境呆上幾個月避暑，後來便是到全州南地的栖鳳山。楚歌專門在栖鳳山上建了一個院落。
自從謝敏進山莊後，一直在藍山的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還專門用羊皮做了一個幾個水袋，拼接成輪椅的的形狀放在輪椅上。外面親手繡着精美的罩子。坐上去、靠着都松軟，而且涼爽。謝敏會每天換幾次水，保證水的溫度一直适宜。這幾年藍山也很少去栖鳳山。
林輕安走進院子的時候，藍山正坐在院子內的涼亭中配着藥，旁邊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正在搗藥。這女子便是謝敏，一身素雅的裙裳，對莊中任何人都是面帶着微笑。
“三少爺來了。”謝敏見到他，停下手上的活，走出來請他進涼亭。
林輕安規矩的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侄兒給三叔請安。”
藍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放下手中的書，笑問：“怎麽想到來我這兒？過兩日你師父就要檢查你的功課，你不好好的溫習？”
林輕安尴尬的笑了一下，“侄兒來是有一件事求三叔。”
“哦？何事？”藍山好似聽到什麽奇聞一般，滿眼期待的盯着林輕安。
林輕安從腰間取出那瓶藥雙手遞給藍山，“有人送了侄兒一瓶藥，說對療傷很有功效，侄兒想奉給五叔，但是又不敢确定這藥真管用，怕适得其反，所以送來讓三叔先檢查一遍。”
藍山也是好奇，打開藥瓶聞了聞，并沒有什麽味道，他倒一顆在手心，小指甲大小的黑色藥丸。藍山用力将藥丸擰碎，裏面擠出綠色的液體來，散發着濃郁的香味，極是好聞。
藍山手一抖，藥瓶砰然一聲摔在地上，藥丸滾落一地。
“謝敏，将藥房回魂丹拿來。”藍山慌張的道。
謝敏見藍山這般的失神緊張，立即的奔去。
林輕安驚慌的看着藍色，再看地上的藥丸，忽然害怕起來。看來是毒藥。
“三叔……你……”林輕安伸手要去砰藍山那只沾着藥汁的手，被林輕安用另一只手打開。“不許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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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被吓到，愣站在旁邊。
謝敏立即的取出了一顆藥遞給藍山，藍山慌忙的将藥吞下。謝敏又去端一盆水來給藍山清洗受傷的藥汁。
“三叔，侄兒……侄兒不知這是毒藥，侄兒并非有心，侄兒知罪，求三叔饒恕。”林輕安畏懼的跪了下去。
一年前的畫面再次的湧進他的腦海，因為不小心害母親小産，他差點死在師父的鞭下。如今他竟然将毒藥送到三叔的手中，害三叔中毒。即便是死罪可逃，他的下場也絕不會比去年好。
“是君钊給你的藥？”藍山嚴厲的問。
林輕安身子一顫，畏懼回道：“是。侄兒真的不知是毒藥，侄兒真的不知，三叔，求你饒了侄兒，侄兒真的不知。”
“他讓你将藥給五爺？”
“是。”
藍山拿起手邊的書狠狠地抽了林輕安一耳光。喝罵：“滾！”
“三叔……求你原諒侄兒，侄兒真的不知……”
“滾出去！”藍山又一聲怒吼。
藍山從沒有對他動過這麽大的怒，他吓的也不敢動。
謝敏走上前扶起他勸道：“三少爺先回去，別再這兒惹三爺了生氣了，我幫你向三爺求求情。”
林輕安畏懼的擡頭看了眼藍山盛怒的臉，瑟縮了下身子，再謝敏的攙扶下起身，送出院子。
謝敏回到亭中，藍山手中還緊握着醫術，是關節泛白，眼中盡是怒色。她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藥，用絹帕包着一粒一粒的放回白瓷藥瓶中。
“三爺，奴婢見三少爺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毒藥，否則即便是再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拿來給三爺。三爺就消消氣。”
藍山擡眸看了眼她，眼中的怒色慢慢的褪去大半，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将藥埋起來吧！”藍山語氣平緩了些。
“是。”
林輕安極為不安的回走，剛走到平日練武的場地，覺得頭有點暈。他閉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便見到楚歌一臉怒氣的站在他的身前，手中握着一根鞭子。見到他一句話不說便是狠狠地抽去。正如去年那般狠厲。
林輕安感到全身每一寸肌膚都痛，痛的不欲生。
“不，師父……”他張口，卻喊不出來。身上的痛已經将他淹沒，他蜷縮在地，任鞭子在身體上抽打，他漸漸的沒了意識。
再次的醒來，他還躺練武場中，周身依舊是蝕心碎骨的痛。地上一灘血跡。他吃力站起身，環顧四周空無一人。他傷成這樣，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關心，任由他自生自滅。他的父母、師父、兄長都不在。這一次他犯了這麽大的錯，再待下去，他會不會死在這兒。他害怕，他還不想死。
他回頭繞過武場和後花園，一路上都沒有人，他順利的從後門離開山莊。
“三少爺，你這是怎麽了？”後門的一個看門的小厮看着林輕安腳步歪歪斜斜痛苦的模樣出去去喚他，而他好似完全沒有聽見。
花園中兩個丫鬟也湊上前來問小厮：“三少爺這是怎麽了？我們喊着，三少爺卻好像沒聽見。”
“我也不知道，看着三少爺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是不是又挨了四爺的教訓？”
“不像，三少爺身上衣服還是幹淨的，也看不出有傷口。”
“三少爺這樣出去恐不安全，這幾日莊主也不在莊中，還是去禀報四爺一聲。現在三少爺可不比從前，若是有什麽閃失，我們知而不報罪責也不小。”
“是啊，我去四爺院子探探，看是出了什麽事。”
“快去快去，我這就跟三少爺去。”
那丫鬟到了楚歌的院子，從院中的丫鬟那裏探知，楚歌昨夜就出了門，一直沒有回來。丫鬟更加的好奇，将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去了林輕安的院子，小離說林輕安一早就去了三爺的院子。聽完丫鬟的說詞，小離害怕的立即去藍山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