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淡的:“樸嶺主看見了麽?蠻龍嶺高手如雲,嶺主雖是不凡,千凰樓也非易與之地,這位是本樓三殿主,你們大可親熱親熱。”說着退開兩步,竟似等着他們動手。
樸戾心中着實估不出肖飛的深淺,聽秦倦如此一說,不禁一怔,如此人物,僅是樓中“三殿主”?連六院都算不上,如此說來,千凰樓豈非卧虎藏龍?再加上剛才藍衣十三殺顯露的武功,竟可以一招撕下自己的衣角,雖說自己是分了心神,但若非他們要護着秦倦,估計也可打上三五招不敗,這樣的人物,也只是奴仆而已。環顧殿中,人人神色如常,可見秦倦之言,并非欺人之談。一時之間,樸戾竟呆了一呆,不知是進是退,滿面狐疑,立在當場。
肖飛知秦倦以恐吓之辭,施緩兵之計,此刻實已無計可施,樸戾一旦發威,場中無人能擋,奇怪的是左鳳堂去了哪裏?許久不見回來?
此刻殿外一聲長嘯,秦倦眼中一亮,左鳳堂拖着一個青衣女子,自殿外快步走了進來。
樸戾目光一凝,錯愕道:“彤兒?你——你不是在家裏麽?怎麽會在這裏?”
看樣子,青衣女子是他女兒,但奇怪的是,怎會落入左鳳堂手裏?蠻龍嶺距此有千裏之遙,莫非左鳳堂會飛?
衆人均看向那青衣女子,只見她長發披散,低垂着頭,但也隐約可見,容顏甚美,左唇之旁,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更增妩媚之态,被左鳳堂拖在手中,毫無反抗之态,顯是受制于人。
“小子!你把我女兒怎麽樣了?”樸戾愛女心切,大喝一聲,出掌便是成名絕技,“唳鬼十七式”之“鬼哭”,抖手十七掌,對左風堂當頭而下。
左鳳堂一一閃過,非但閃過,還回了一掌,喝道:
“你要不要你女兒性命?”
樸戾也顧不上驚異,喝道:“你把她怎麽樣了?”
左鳳堂把青衣女子用力一扯,那女子一聲嬌呼,幾乎撲倒在地,被左鳳堂一把拉到胸前來。左鳳堂斜着眼睛看着樸戾:“我沒有把她怎麽樣,你只要乖乖離開這裏,回你的蠻龍嶺去,她就不會怎麽樣。”
樸戾名震江湖數十年,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聞言冷笑:“憑你一句話,就想打發金龍回嶺?小子,你不覺你也太狂妄了麽?你不知金龍出手,永不落空麽?”
左風堂閑閑地左顧右盼:“你女兒在此,聽不聽随你。”
樸戾低叱:“鬼王和鐵馬呢?”
“被我炸跑了,”左鳳堂嘿嘿一笑,“五顆雷火彈當頭炸來,你說他們還能怎麽樣?若還不走,我加上一拳一腳,你說他們跑不跑?說不定正等着你回去替他們壓驚壯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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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戾陰沉着一張臉,狠狠瞪了左鳳堂一眼。
左鳳堂并不看他,看天看地,眼珠子四處亂轉,就是不看他。
樸戾一拂袖子,陡然揚長而去,冷冷丢話:“我當先救女兒,再殺你洩恨,你給我記着,傷了我女兒一根頭發,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走便走,一轉眼去得無影無蹤。
左鳳堂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急急忙忙關上了殿門,像作賊一樣東張西望了一下,又長長吐了第二口氣,喃喃道:“好險,好險。”
肖飛整個人都軟了,秦倦站在他身後早已有備,伸手扶住他,但他卻未料到自己撐不住肖飛的體重,兩個人都晃了一下,眼看都要跌倒,幸而上官青一把把兩個人穩住,回頭問左鳳堂:“怎麽會擒到樸戾的女兒?”
左風堂大步過來看肖飛的傷,一邊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也不知說的是什麽。
秦倦把肖飛緩緩放在他自己的軟榻上,邊笑了笑:“我看那位姑娘只怕不是樸戾的女兒吧!”
左鳳堂為肖飛點了幾處穴道,以真力搓揉他的胸口,助他順過氣來,笑道:“還是公子了得,樸老頭的女兒遠在蠻龍嶺,我哪裏抓得到她?她怎麽會來這裏?我只騙得了樸老頭一時,等他頭腦一清醒,立刻就會知道被騙了。”
那青衣女子嫣然一笑,擡起頭來,撥開披落的長發,抹去易容藥物,只見這女子已年過二十,眉目嬌豔,有一種媚态,哪裏是剛才清秀可憐的小姑娘?只聽她語音柔媚:“左護法,我已按你說的做了,你也該解開我穴道了吧?”
左風堂甚是不耐:“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放了你?做夢!”
他助肖飛順過氣來,讓他自行調息,邊向秦倦解釋:“這妖女是鐵馬十九幫的第十七匹鐵馬,叫什麽‘千面美人’喬豔,精于易容。我抓住她本來要一刀砍了,是她自己出此下策,說可以救千凰樓一時,要我饒了她性命。她在蠻龍嶺見過樸彤,因而可以扮作她的樣子。”
秦倦向喬豔點了點頭。
喬豔伸手掠了一下頰邊的散發,嫣然而笑:“久聞七公子豐神如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她話中有話,聽是贊美,實是暗諷。
秦倦不去理她,望了殿中衆人一眼,目光轉到肖飛身上,微微出神。片刻之後,低柔地道:“樸戾片刻之後便知受人之欺,我們千餘之衆,逃是逃不了了,況且不戰而逃,傳出去千凰樓聲名掃地。殿中有糧有水,可以支持一時,但困守于此,一旦樸戾帶人來攻,亦不是長久之計。”他深吸一口氣,眉頭微蹙,“樸戾約莫一個時辰便可找到鬼王諸人,一問之下便知樸彤并未下過蠻龍嶺,是喬姑娘假扮樸彤。屆時,他會挾怒而來,而且帶有幫手!”他低低柔柔地道,一字一句把局勢分析得清清楚楚,卻令人聽不出他是喜是憂。
只聽他頓了一頓,又道:“如今,我們二十一人已有六人受傷,肖殿主傷勢尤重,我們一十五人,要如何保這千餘人的周全?”他低低地問,目光如水,自殿內諸人面上一一流過,最後留駐在左鳳堂身上。
左鳳堂嘆了口氣:“說吧,有什麽想問的?”
“你能與樸戾對上幾招?”秦倦低聲問。
“兩三百招勉強可以,樸老頭功力既深,臨敵經驗又豐富,我練到他這個年紀或許能勝過他,目前還差那麽二三十年。”左鳳堂沮喪地一攤手,“而且樸老頭招招狠辣,若是漏接一招,非死即傷。”
秦倦并未擡頭,又問:“那一十五人一擁而上呢?”
“群戰?”左鳳堂顯是怔了一下,“以樸老頭的身份地位,我們一擁而上不算過分。但我們師承不同,彼此不熟對方招式,又從未習練過合搏,只怕縛手縛腳,還不如我一個人和他動手的效果好。”
“也就是說,打是打不過了?”秦倦淡淡籲了口氣:“只能智取了?”他的語調顯得慵懶,那是七公子一貫處事的語氣,一種似有若無的犀利之氣隐隐透了出來,“千凰樓終非江湖幫派,仍是商行,莫忘了做生意才是我們的得意之處。”
他這樣說,誰也估不透他的意思。
秦倦并不理會衆人的錯愕,有些惘然地環顧了周圍一眼,低低自語:“我本想打這一仗的,假如沒有樸戾,我們不會輸。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撞上了這個魔頭——”他嘆了口氣,看着肖飛。
肖飛已運功完畢,只不過仍很虛弱,他也不懂秦倦在想些什麽,冷冷的目光透着微微的不解。
“你可以說話麽?”秦倦問。
肖飛點頭。
秦倦揮手示意衆人後退,神色淡定:“我要和樸戾做一筆大生意。”
肖飛微皺了眉:“什麽意思?”
秦倦搖了搖頭:“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肖飛仍是不解。
然後秦倦便低低說了很長的一段話。
所有人都看見肖飛突然睜大了眼睛,無比詫異地看着秦倦,極其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行。
秦倦頓了一下,目光變得幽冷,冷冷地道:“若你有更好的方法,那便算了;若是沒有,肖殿主,你沒有資格說不行。”他一字一句,幽幽冷冷,“我不是問你,我是在命令你,你莫忘了。”
肖飛像是怔住了,沒有反應。
秦倦不再理他,站了起來,緩步走向大殿門口,苎頭自窗中望天,負手而立,那背影——竟是卓然絕然得令人心痛。
不出秦倦所料,一個時辰之後,樸戾卷土重來,這一次他帶了紅衣鬼王和剩餘幾個鐵馬十九幫的首領,面露冷笑:“小子,你騙得我好苦!今日不把你挫骨揚灰,我不回蠻龍嶺!”
他身形如電,第一個字出口,人尤在百丈之外,一句話說完,已到了殿口,正準備一舉擊破殿門沖進來。
左鳳堂全身繃緊,亦是一觸即發。
但此刻卻出了一件天大的意外。
秦倦本來站在殿門口,此刻搶上兩步,竟跨出了大殿,回手“砰”地一聲,關上了殿門!
“砰”地一聲,震住了殿內所有人的心神!大殿之門隔絕了殿內衆人的視線,完全不知秦倦此去是死是活,那門一關,簡直令殿內衆人急得要發瘋!
“公子!”左鳳堂大吃一驚,跳了起來,正欲沖出殿去,一只手極快地伸了過來,點了他的穴道。
左鳳堂全身僵直,卻瞪着點他穴道的人:“肖飛,你瘋了?你幹什麽?公子待你不薄,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你還算不算人?你——”他還未說完,肖飛又一指點了他啞穴,神色慎重,輕輕對殿內衆人擺了擺手,凝神靜聽。
殿內一陣大嘩,但見他如此,又漸漸靜了下來。
只聽秦倦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進來:“樸嶺主,你們興師動衆,不過為財,而非為傷人命而來,是不是?”他語調一慣漫不經心,但顯得他還安好,至少目前并無損傷。
“那又怎麽樣?”樸戾語調極其不耐,顯是恨不得一掌立刻把秦倦斬成十塊八塊。
“那很容易,”秦倦幽幽冷冷地道,“我給你錢財,你放了殿內衆人的性命。”
樸戾仰天而笑:“哈哈!天大的笑話,我為何要放過殿內衆人?殺了你們,我一樣能拿錢取寶,留着你們,是等日後來向我報仇麽?七公子,你未免太天真了!”
聽他這樣一說,殿內衆人俱是心頭一寒,均暗想,這話也有道理,公子莫非昏了頭?
秦倦低低幽幽的聲音絲毫不受樸戾狂笑的影響:“樸嶺主,并非我太天真,是嶺主你太莽撞。”
樸戾活了五十多歲,只有人說他狠,說他狡詐,這“莽撞”兩字,倒是平生第一次聽說!他怒極反笑:“怎麽說?”
“子不聞殺雞取卵千古讪笑,樸嶺主是聰明人,你該知道,千凰樓并非藏寶窟,而是聚寶盆。”秦倦語氣淡淡的,“你可知千凰樓一年可有多少收入?七千萬兩銀子!你可知七千萬兩是什麽數目?朝庭一年稅貢不過如此,樓中多數是江湖買賣,價錢自與一般商行不同。你若毀了千凰樓,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你可以拿到十萬三千萬兩銀子,但包括樓內的珠寶,實際上你是拿不到什麽的,因為珠寶要換成銀子需要變賣,沒有人可以同一時間脫手幾千萬的珠寶,千凰樓也不能。樓內向來很少存錢,千凰樓名義下有一百來家不要錢的藥鋪與糧店,一年藥費也很驚人,加上夥計師傅的薪金,樓中節餘并不多。”
樸戾開始聽懂了他的意思:“若我留下了幹凰樓?”
“一年我可以給你一千萬兩銀子。”秦倦答道。
樸戾目中開始露出笑意:“那便是進貢了。”他打了個哈哈,“一年一千萬,買你這一千多蠢牛呆馬的性命,也算值得了。”說實話,他還未聽過有誰計算銀子算的是“幾千萬”兩,蠻龍嶺也算地方一霸,但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不過幾百萬的家身,如今一聽一年有一千萬的進賬,不免怦然心動。
秦倦只是笑笑。
樸戾又問:“千魔之眼呢?”
秦倦籲了口氣,聽他這樣問,便知他已接受了這筆交易:“不在我身上。”
“那是說你知曉它在哪裏了?”樸戾似笑非笑。
秦倦不答,顯是默認了。
“好,”樸戾深思道,“七公子不愧是生意人,我和你做這筆買賣!不過——”樸戾一躍前撲,一把把秦倦扣在手中,冷笑道:“口說無憑!你随我上蠻龍嶺,我不信千凰樓不乖乖聽話!”
秦倦不反抗,只是提高聲音:“肖殿主,你聽清楚條件了麽?”
肖飛在殿內冷冷地應:“清楚。”
“我随你走。”秦倦望向天際,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笑意,輕輕地嘆了一聲。
樸戾說走便走,帶了秦倦,一樣矯若靈龍,一行人倏來倏去,宛若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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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巧計回天
千凰樓算是保住了,而且近乎奇跡地一人未死。
葛金戈許久才自震驚中回神:“公子他——”
“公子,嘿嘿。”肖飛不知是冷笑還是自嘲,“好狠的七公子,千凰樓有了七公子,果真永遠不會倒的。”
別人聽不懂他的言中之意,只有肖飛自己心中明白,也震動無比。
秦倦——果然是如傳說中一般智計絕倫的人物,他深深知曉,這一筆看似荒唐的交易,其中包含了秦倦多少才智心機,又會有怎樣驚人慘烈的結局。
秦倦會讓千凰樓臣伏于蠻龍嶺麽?
不會。
肖飛面上冷笑,秦倦是什麽樣的人?他會甘心讓蠻龍嶺來吸千凰樓的血?樸戾真是太天真了!或者說,也太蠢了!
負手而立,他擡頭望着殿梁,心中冷笑,千凰樓又不是錢莊,哪裏來這許多銀子?樓中一年得利七百萬銀,放眼天下,已無一處有此收益,秦倦一加加了十倍,果然利令智昏,樸戾一下便昏了頭,竟不辨真僞,一口便答應了秦倦,放過了千凰樓。這是樸戾太笨,還是秦倦太聰明?秦倦此去,實有壯士斷腕的味道,再想到之前秦倦說的那一段話,肖飛皺起了眉,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秦倦被樸戾關在一輛馬車裏。
他的第一要事,便是求死。
他要不動聲色地求死,死得合情合理。
他在等一個契機。
一個他親手預備的契機。
馬車走了五天。
第五天。
江湖震動,千凰樓生變!龍殿肖飛推翻秦倦千凰樓樓主的、地位,自立為千凰樓樓主,傳言江湖,不再承認秦倦對蠻龍嶺的承諾。
同時,少林覺慧大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