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香進度 9%
這件事是誰做的,其實很好猜。
晚晚抹掉睫毛上的水,轉身向外走。
沿原路返回,準備出教學樓,到操場揪出白婷婷與張莞晴。
才剛走到大廳裏,與迎面走進來的少年相撞,撞得他連退兩步。
陸知行打球太熱,打算進來沖個涼,眼見着有人過來,沒想到來人直接撞他身上。
濕淋淋的身軀碰到自己,他差點蹦起來,罵了聲“我操”,一臉煩躁地看過去。
身穿裙裝校服的女孩臉色發白,鬓發尚在滴水,濕濕粘住臉頰,有的水珠流過削尖的下巴,
她身上濕了大半,校服緊貼身軀,勾勒出少女獨有的美好曲線。
那張臉水盈盈的,像剛洗淨的水果,顯得皮膚吹彈可破。
卷翹長睫緩慢輕眨,她冷淡擡眸,望向面前的高大少年。
她好像有哪裏變了,仔細看又分不清。
失了幾分生動,周身氣場全然不同。
若說那夜她在月下焚香,像精靈翩跹,那麽此刻她的冷然一瞥,就似天山上的冰封雪蓮。
陸知行垂在身側的食指,莫名顫動了兩下。
他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髒話,準備劈頭蓋臉罵過去。問問對方是不是走路不長眼,身上有水到處晃什麽晃。
可是看到來人,所有的髒話都化為一句:“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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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有些意外,她以為這個小少爺會笑她兩句,可是他沒有。
他皺着眉頭,眼睛上下掃過她濕了的校服,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晚晚道:“沒什麽,水房的水龍頭壞了,身上濺了水。”
陸知行眉毛擰得更緊:“壞了不會躲?你以為你修水工?”
他已經做好了要被晚晚怼回來的準備。
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抿唇站在那裏,說:“我現在去找人修。”說完,直直向外走。
安靜的大廳裏,傳來少年的一聲輕嗤。
“真夠軸的。”
他長手長腳的,三兩步就走了過來,一把抓住走到大廳門口的木晚晚。
她手腕細,光用手指就能輕松圈住,還能富餘出一截拇指。剛被水澆過的手腕,觸感冰冰涼涼,驅散少年心頭的燥,卻又在無形中,勾起了其他地方的火。
與走路跑步時,若有似無的觸碰相比,此刻的接觸更緊密。
原來女生和男生真的不同,再瘦,皮膚也是軟的。
她終于不再是眼前缭繞的煙,她是可以伸手抓住的真實。
緊蹙的眉頭,在觸到柔軟的那一刻立即化開,他拉着她就向樓上走。
果然是山裏來的,吃的不好,營養跟不上,才長這麽瘦。
陸知行一邊拉她上樓,一邊在心裏想。
起初一步邁兩個臺階,腦海中驀然想起她第一天到他家,她慢吞吞上樓的樣子。
少年步伐一頓,準備邁兩個臺階的腳,當即收了一半,落在了一級臺階之上。
晚晚是跟的吃力,可并非跟不上。她現在沒心情計較這些,也就一直沒開腔。
不懂他要把她扯到哪去,要帶她幹什麽,她只低頭,跟着那雙紅黑色的AJ。
恰好,親眼目睹他那番沒有宣之于口的變化。
兩個臺階,在無聲之中,變成了一個臺階。
晚晚擡頭看他的背影。
十七的少年已經發育得足夠高大,脊背寬闊,安全感十足,穿着籃球背心的他,臂膀上的肌肉線條隐隐可見。
頭頂的小啾啾沖天,如他本人一樣高傲倔強。
晚晚忽然很想上手摸一把,他的頭發一定是軟的。
她靜靜笑了。
陸知行帶她上了五樓,把她扯進水房裏,留下一句“別動”,便關門走了。
晚晚只得乖乖等。
沒過多久,水房門被人推開,晚晚擡眼,不意外是陸知行,只是,他的手臂上,還搭着一件校服外套。
他站在門口,不客氣地把校服丢過來,剛好砸在晚晚頭上,把她蓋了個嚴嚴實實。
“給你。”
晚晚扯掉頭上的校服,疑惑開口:“給我這個幹什麽?”
少年別過頭,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語氣嚴肅,像在刻意強調二人的陌生,說出來的話,又背道而馳:“你身上濕着,不難受麽?”
晚晚一愣,把校服遞給他:“不用。”
用他校服擦完,衣服也濕了,他沒法穿。況且,那是校服,不是毛巾。
陸知行看着她遞過來的外套,內心又開始不爽起來。
他纡尊降貴借她衣服,她還不用?
他睨着她發白的小臉,濕透的身子,一直貼身上,她也不怕感冒?
山裏來的,就是粗糙。
他看都看到了,要是轉頭就走,到時候她真的生病,他媽肯定要怪他沒照顧好她。
可真煩。
陸知行沒好氣地從她手裏扯過校服,深吸一口氣,走到她身側,再次把外套罩在她腦袋上。
然後,雙手隔着布料,疾風驟雨一般,開始瘋狂揉搓。
頭發上的水很快洇濕外套,濕意傳到他的掌心。
他最讨厭與除自己之外的,濕答答的東西相接觸。
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卻變得很奇妙,他發覺自己竟然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他們貼得近,她就站在他身前,她身上似有似無的木質香氣萦繞,他嗅到,心跳變得無聲。
教學樓五樓一向安靜,關了門的水房,只有衣料與頭發不斷摩擦的聲音。
良久。
陸知行松手,拿掉校服,晚晚的頭發微微淩亂,黑眸掩映在發間,明亮得快要照到他心底。
他感覺到了心悸,什麽都沒說,抓起校服闊步離開。
晚晚頭發終于不再滴水,的确舒服得多,低頭扯了扯緊貼身子的校裙,在考慮下節課是不是要跟靠窗的同學換個位置,曬一曬太陽。
剛走出水房,卻見陸知行又回來了。
這一次,手裏抱着的不是校服,而是他自己的T恤和校服褲。
陸知行別過頭,沒有看她,手裏的衣服伸到她面前,聲音冷硬:“換上。”
晚晚沒動。
陸知行等半天都沒等到她接,心中又煩起來。
難得做一次好事,人家還不領情,他又不是閑得沒事吃飽了撐的,要做什麽雷鋒。
這情景,像他上趕着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陸知行憋了口氣,把衣服粗暴扔進木晚晚懷裏。
“我只守兩分鐘,不想穿,就丢垃圾桶。”
說完,嘭一聲關上水房門,不能痛快撒出來的氣,盡數發洩到門上。
晚晚抓着他的衣服,心情微微有些複雜。
眼下的确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想為難自己。
她脫掉校裙,套上他的寬大黑T,到底是男生衣服,她撐不大起來,松松垮垮,長度蓋過她的臀。
偏又別有一番味道,顯得那柳腰更細。
穿上他的校服褲子,好在是松緊腰,他也夠瘦,倒沒差特別多。
晚晚俯身,卷起過長的褲腳,露出一截又白又直的小腿。
換好後,她抱着校裙準備開門,手觸到門把手,看到磨砂玻璃外的黑影,挺拔守在門前。
像童話中守護公主的騎士。
走廊裏隐約可以聽見各個教室裏,老師們講課的聲音。
有講英語,有講化學,文科班的歷史老師正在講古代人文史,郎朗書聲交織,陸知行順着樓側的窗欣賞斜陽。
他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生怕有人從教室中出來,或者看到什麽老師。
心中急切念着她怎麽還沒完,又幻想起她穿自己的衣裳會是什麽樣。
心猿意馬好一陣,身後咔噠一聲,他脊背一輕,連忙轉過身,就見到晚晚從裏面走出來。
陸知行暗中打量她,她搭着門把手,黑T恤紮在褲子裏,身段好看,亭亭玉立,同樣的衣服在她身上別有風味。
那是他穿過的衣服。
陸知行心中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躁意,狀似無意移開眼,想說點什麽,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
他們之間并沒有熟到那個可以随意閑話的地步,如此刻,說什麽都很別扭,他讨厭這種別扭。
最終,他萬般嫌棄地留下一句“下次注意點,可沒有衣服給你穿”,就順着旁邊的樓梯下了樓。
木晚晚站在水房門口,想叫住那個背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三指捏住領口,輕輕扯了扯,幹燥的衣服貼在身上,再沒那種濕粘的感覺,也沒有先前那樣冷了。
暖意順着指尖,一點點蔓延到心底。
晚晚沒再下樓,她把校服收好,準備晚上帶回家,然後,一直待在教室裏看物理公式。
她已經搞清楚了文科理科分別是什麽意思,其實以她所學的知識來說,學文更适合。理科這些科目,外加一個英語,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但她這人就喜歡挑戰困難,學習熟悉的東西是會輕松很多,她不想固步自封,她要去了解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這才是她離開寨子最大的目的。
下節課正是物理,上完體育課的同學陸續回來,白婷婷和張莞晴進門時,第一時間去看晚晚的位置,見她濕着頭發坐在那裏,二人默默對視,眼中俱寫着痛快。
晚晚看到了,沒理。
何雨田回來後,注意到晚晚頭發濕着,還換了衣服,小聲問她怎麽回事。
晚晚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只說自己太熱,洗了個頭。
何雨田将信将疑,也沒想到其他層面,便沒再問。
打了上課鈴,物理老師拿着尺板,剛準備在黑板上畫圖,隔着眼鏡擡頭掃了一圈,問:“陸知行呢?”
同學們紛紛回頭,看向靠窗最後一排的空位置,都沒開口。
物理老師皺眉:“又逃課了?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知道學習!”
孫高見在後排道:“老師,陸知行在操場罰站呢。”
“罰站?怎麽回事?”
後邊有男生補充:“倒黴呗,主任這周不是嚴抓風紀麽,他沒穿校服,挨抓了。”
“……怎麽能不穿校服呢?”物理老師不好對學校規定多說什麽,只是可惜學生少聽一節課。
“不知道啊,我記得他體育課之前還穿呢,主任問他校服哪去了,也不解釋,就說沒帶。主任認為他上學态度不好,罰他站到放學。”
物理老師聽樂了:“他還能站到放學?估計早跑了。”
說完,老師從講臺走到窗邊向外一看,紮着啾啾的少年站在旗杆下,一身黑紅相見的籃球服穿在身上,背後LZX三個字母格外醒目。
太陽西斜,日頭仍舊毒辣,白皙的皮膚曬得發紅。
教室最後一排,聽到全部對話的木晚晚,寫字的手一頓。
黑色水性筆,在演算本上劃了長長一道。
很快放了學。
晚晚早就收好了書包,鈴一響,她順着後門下樓,離開。
她走得快,下樓後第一時間想去操場找陸知行,可操場上空無一人,校園之內,只有不斷從教學樓湧出來的學生。
他去哪兒了?
反正晚點還會在車上見到,他又不會有事,晚晚只得先把陸知行抛到腦後。
然後,她跑到花壇邊上,悠然等待白婷婷和張莞晴兩個人。
學生越湧越多,終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沙宣頭,還有那個趾高氣昂的馬尾女孩。
體育課的時候,老郝抓學生幫他洗車,就在花壇這邊。
車已經洗完了,用來洗車的黑色水管還在,閘口沒關,透明的水流到花壇裏,在那澆花。
用來洗車的水流又沖又猛,連放兩節課,水早已涼如冰。
眼見着她們越走越近,走到近前。晚晚勾了勾唇,俯身抓起腳邊的黑色水管。
随着水管的擡高,水流射程變遠,更像武器。
管口對準走在路上的白、張二人,劈頭蓋臉噴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評論仍然有紅包。
并感謝投雷和營養液的小夥伴,謝謝你們滋潤我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