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香進度 36%
這就是趙玉口中說的, 非常符合他形象的角色?
他哪裏跟惡龍相像了?
陸知行面無表情合上劇本, 擡頭看向趙玉, 問:“男主角?”
趙玉手裏的劇本微微卷邊, 看來是翻過好多次, 他不敢得罪陸知行,只好無理辯三分:“那個,行哥, 這個從戲份上來說,您确實是男主沒錯, 咱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哈哈。”
陸知行暗中瞄了晚晚一眼,見她低頭閱讀劇本, 校服的領口裏面,露出細瘦鎖骨,和一截雪白的天鵝頸。
算了。
只要能有多跟她相處的機會,做一條惡龍有什麽不好?
他勉強壓下這股不愉,目光一轉, 看到晚晚身旁的許思齊,心中又不暢快了。
他們站得近, 許思齊低頭跟她說了什麽, 她微微一笑,回應了幾句。
她有多久沒這樣跟他說過話了?哪怕只是虛僞的客套。
教室後門被人推開,所有人看過去,見外面站了兩個男生。
趙玉問:“你們怎麽回來了?”
見到這麽多人, 知道他們是為了話劇排練,不好打擾。
其中一個扶着門框,說:“練習冊落下了。小白,你上我座,把我化學練習冊拿來。”
外號叫小白的學生玩笑地罵一句,走到這男生的書桌邊上,翻出一本紅皮的練習冊來。
他也懶得走路,卷起練習冊,揚起手臂朝後門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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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冊在空中劃過完美抛物線,可惜力道不足,瞄得太偏,沒扔到題冊主人手裏,反向門口不遠處的晚晚身上砸去。
陸知行的心提到嗓子眼,腳下動作比他反應還快,已經奔了過去,可他還是晚了點。
站在晚晚邊上的許思齊第一時間伸出長臂,把人攬到了自己懷裏。
練習冊擦着晚晚肩頭,帶起一陣風,啪一聲砸在牆上,翻開的紙聲稀裏嘩啦,掉在地上。
許思齊摟着晚晚,神情關切,語氣是他陸知行一輩子都學不來的溫柔。
他聽見許思齊問:“砸着你了麽?”
晚晚搖了搖頭,許思齊擡手,幫她攏了一下鬓邊碎發,動作自然流暢,并不讓人覺得無禮。
他微笑道:“那就好。”
扔練習冊的男生雙手合十,對晚晚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什麽事吧?”
許思齊一手撐着桌子,彎腰撿起來練習冊,遞給門口的男生,後者謝過離開,他才回頭,對小白說:“下次多走兩步,傷着人怎麽辦?”
小白一臉歉疚:“以後肯定注意,班長。”
“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許思齊和木晚晚引去,并沒有人注意到,陸知行停下的腳步。
他只是距離遠了點。
他明明是第一個。
抓着劇本的手微微有些收緊,在紙上留下褶皺。
就像他此刻的心裏,在一點點發緊。
好像他與她之間遠的不止是這幾步的距離。
還有一些其他。
是年級榜上,他跟許思齊的差距;是在學識和見解上,他跟她的鴻溝。
是他的幼稚和沖動,遠不及她的冷靜與成熟。
他的家庭是要比她好一點,他從小到大滿身優越。
可在她面前,什麽出身金錢,都不值一提,是她眼裏是黃白俗物。
這一刻的陸知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因為這些距離,就像方才那一瞬,明明離得那麽近,他已經足夠快了,也夠努力,卻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就差那麽一點點。
是不是只要追上這一點點,她就屬于他。
他抿唇,冷臉朝趙玉勾了勾手指,後者連忙過來。
陸知行聲音不高:“班長呢?他演什麽?”
趙玉哦了一聲,說:“他演騎士。”
“?”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劇本叫公主與騎士吧?
似是察覺到了有人注視,許思齊擡頭看過來,正對上陸知行不善的眼神。
許思齊一笑置之。
在衆人閱讀完劇本之後,文委趙玉開始給大家講解劇情,分析角色。
劇情倒是并不複雜,但因為是校園劇,需要弘揚正能量,這個劇本主題扣的是環保。
住在海島上的惡龍,居住環境受到人類破壞,惡龍為了報複人類,憤怒抓走國家公主,逼迫人類改變。
但工業興起,國家正在壯大之時,必不可能為了一只惡龍停止。
人類決定放棄公主。
只有騎士一人,不顧所有人反對,漂洋過海救走公主,與惡龍決鬥。
最終,騎士戰勝惡龍,救走公主,卻也停止了對環境的破壞。
劇本看點在于劇情好笑,公主思維方式與衆不同,與惡龍之間多次發生令人捧腹的劇情,而人類的自私,以及對其他生物的冷漠,非常值得反思,總體還是一部不錯的劇本。
趙玉并沒有騙他,從戲份來看,惡龍的戲份确實要比騎士更多。
只不過名聲不太好聽而已。
名聲。
陸知行心中沉了沉,看向晚晚的眼眸晦暗不明。
跟晚晚比起來,名聲算他媽什麽東西?
趙玉帶他們熟悉劇本後,試演了前三場戲。除了需要出場的角色外,趙玉讓其他人自由留下或回家。
急着回家的,自然提前離開,剩下的都是一些愛看熱鬧,或者想觀摩演戲的,空蕩的教室裏還算熱鬧。
第一場戲,開場就是木晚晚,或者說,蒂娜公主。
旁白介紹故事背景,蒂娜是王室中最美麗的公主,也是國王的掌上明珠。
公主從床上醒來,換上美麗的衣裙,女仆過來告訴她,今天要去海上,請公主挑衣服。
新航線開通,王室利用新技術制造了新的游輪,今日正式起航,由國王陛下和公主親自到船上去體驗。
就這一小段,公主從起床,到被女仆伺候,挑選裙子,跟女仆對話,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又有那麽些難度在。
趙玉心裏也挺忐忑,木晚晚是新同學,脾氣秉性如何不甚了解,他只是看她的氣質,與劇本上的蒂娜公主很像,就選了她。想來也沒有人會對學生的演技過于挑剔。
話是這麽說沒有錯,偏偏,他是個比較上心的文藝委員。這是三年七班在學校最後的作品,也是大家共同的回憶,假如木晚晚演不好,他會考慮要不要把她換掉。
他還記得,她是從山裏來的,看過多少電視劇,對表演有多少了解,很難說。
所以開演之前,趙玉不放心地對木晚晚叮囑了好多,還跟她說:“不用緊張,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學,你現在不是一個學生,你就是公主本人,你要入戲,知道嗎?”
木晚晚沒什麽表情,說:“知道了。”
她這副樣子,趙玉心裏更沒底了,說這麽多還無動于衷,可能真的對表演沒什麽天賦吧。
簡單的景已經置好了,一張椅子作為公主的“床”,現在是無實物表演,一切都靠大家想象。
趙玉不抱希望地說了聲開始,然後手握劇本,跟其他同學站到一邊,把教室後面空出來的場地圍住,一同欣賞木晚晚的第一場戲。
一聲Action落下,坐在“床”上的晚晚也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睜開時,整個人的氣質一下發生了變化。
說不上哪變了,在場同學都感受到了那瞬間的轉換,人還是那個人,仍然明媚漂亮,可就是,哪裏不一樣。
衆人不禁屏息期待。
晚晚慵懶地抻了個懶腰,緩緩站起身,演女仆的同學還沒上場,她也不尴尬,施施然走到另一邊,然後,假裝拉開窗簾。
似是被日光晃了眼,她擡手,輕輕在額前遮擋,好像她此刻真的站在窗前,淡看晨曦。
女仆上場,說完臺詞後,按照劇本,她跑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回頭問:“公主,選一件禮服吧。”
晚晚側目,漫不經心瞧了一眼,擡手一指:“要邊上那件,有蝴蝶結的。”
語氣姿态高貴,是見慣奢靡華麗的不以為意。
再接着,女仆與蒂娜公主對話,晚晚把公主的矜貴和嬌寵,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場戲結束,衆人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們的同學,而是蒂娜公主本人。
晚晚轉身,看向趙玉,後者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她以為趙玉不滿意,便問:“哪裏需要改麽?”
趙玉回過神來,聽見這話,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他大步走過來,一臉驚詫地問:“你以前學過表演?”
“嗯?沒,第一次演,還挺好玩的。”
趙玉的目光有些激動,他憋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話:“你……沒去當藝術生,真不知道該說可惜還是……”
晚晚什麽成績,大家有目共睹。數學滿分,語文每次都趨近滿分,物理成績優異,都是令人頭疼的科目,她成績這麽好,将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她的演技,絲毫不輸她的文化課。
他本以為自己怎麽也要指點兩句,幫她找找感覺,看了她的表演之後,他已經不需要多說任何。
甚至應該考慮一下,由她來指導其他同學。
趙玉對木晚晚非常滿意,心中對她的評價,一下子拔高了許多。
有這樣的女主在,話劇成為元旦晚會上最優秀的節目,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其他人不如趙玉對表演理解得多,但晚晚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對她的印象從厲害的轉學生,到敢惹白婷婷的女老大,到陸知行的女朋友,再到如今。
一個樣樣出色的女孩。
這不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
這時,趙玉開始對演女仆的女孩進行演技指導:“你剛才開衣櫃的動作太小,應該大一點,你開的是公主的衣櫃,它的門……”
陸知行将衆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方才的陰霾散去不少,在心中得意輕哼。
早就說了,山裏來的怎麽,山裏來的也比你們這群人強。
也不看看晚晚是誰的人呢!優秀不是應該的?
他剛要把晚晚叫過來,就見到許思齊迎上去,跟晚晚說什麽。
不用聽也知道,在誇她演得好。
陸知行的臉色一秒陰沉。
教室後面一共就那麽大點地方,還是挪了桌椅空出來的,這麽近的距離,她都沒想着看他一眼。
好像從不認識他一樣。
陸知行攥緊拳頭。
他不能氣餒。
很快開始第二場戲。
場景布置在“游輪”上,有國王,若幹大臣。通過臺詞介紹完國家當下的工業情況後,天色忽然驟變。
海面上波濤洶湧,巨輪被浪卷得忽上忽下,船上有過微微騷亂。遠處,惡龍馭風而來,抓走了甲板上的公主。
此時,甲板上的蒂娜公主,也就是木晚晚,就站在空地上,假裝站不穩。
陸知行氣勢洶洶朝她走過來,她就站在那,離他這麽近,這一次她鐵定不會再避開他。
這樣想着,他走到她近前。趙玉之前說過,抓公主這一段,只需要“勒”住公主的脖子就可以,表演出那個意思來。
可他們站得這麽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觸到她,借由這次機會光明正大跟她接觸,她絕對沒有回避的餘地。
陸知行心下一緊,他伸出手,當場把晚晚攔腰抱起。
她的個子在女生中算高挑,又那麽瘦,抱起來輕若無骨。
他還記得當初她身上淋濕,她穿了他的T恤。把黑T紮進腰帶裏,那腰有多細,他看一眼就難忘記。
看是一回事,親手摸到是另一回事。
他的手掌越過她的背,覆上她的腰,即使隔着一層衣料,也能感受到弧形腰線,還有腰肢的緊致。
她整個人都在他懷裏,身上那股淡淡的木香将他包圍,不同于他佩戴的小香包,這味道多了幾分鮮活,更像她的體香。
這下她可跑不掉了。
她就在他臂彎裏,他低頭掃了一眼,只一秒,他也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驚詫,還有被人抱在懷裏的羞怯。
那抹羞怯只攀上她臉頰一瞬,表情很快恢複如常。
藏得住神色,卻藏不住發紅的耳根。
晚晚吓了一跳,雙腳離地令她失去安全感。少年的手臂強而有力,她被摟得很緊。
她擡頭,望見陸知行的線條分明的側顏,右臂與他胸膛緊貼,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安定下來。
陸知行不會演戲,但他勝在臉臭。
他态度不好,一副誰惹誰死的表情,十分符合惡龍居住地被污染的情況,趙玉看在眼裏,只覺得他在真誠表演。
在場學生一同圍觀了晚晚被抱起來的情況,神情都有些暧昧。
陸知行對新學生有意思,這事兒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只要新生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他的眼珠子就沒從她身上掉下去過。
不喜歡就有鬼。
就是沒想到,陸知行會突然這麽大膽,說抱就抱。
趙玉打斷陸知行:“不是讓你勒脖子就行嗎,怎麽抱上了?”
晚晚也覺得不妥,在他懷裏輕輕掙紮。
陸知行抱緊,沒讓她動,漫不經心挑了挑眉,說:“我認為,龍有翅膀,可以在天上飛,那他飛的過程中,只能用爪子抓住蒂娜公主。那我又沒爪子,只能把她抱起來,這樣更逼真一點。”
趙玉稍加思索,了悟道:“你說得對,是該抱着。”
文委這樣講,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麽。
劇本上,這一場關于公主與惡龍的戲份暫時沒有,都是其他人的戲了。
陸知行把晚晚抱到自己的座位,把她放在桌子上坐下。
他俯身,雙手撐住她身側,把她圈在懷裏,動也動不得。
兩人相距咫尺,晚晚擡眼,表情再冷靜,也掩蓋不住話語裏的嗔怒:“陸知行,你幹什麽?”
他聲線放低,用氣音回答:“我抱我媳婦,不犯法吧?”
她第一次被人這般對待,他又高又大,血氣方剛的男孩子,這不是動手打架,真論力氣,她哪反抗得過他。
她微微向後仰,小聲說:“你敢抱我,誰讓你的?”
“我讓的。”陸知行得意地翹起嘴角,已經不要臉了,他向趙玉那邊遞了個眼神,壓低聲音,怕別人聽去他們兩個的悄悄話,“文委也讓了。”
“別離我這麽近。”晚晚耳尖紅得要滴血,盡管臉上看起來毫無波瀾,“我要下來。”
“這就要下來了啊。”陸知行的頭換了一邊歪,她發紅的耳朵令他心間愉悅,貓撓一樣發癢。
他的聲音像不斷蕩漾的水波,波紋正是因她而起,他講話時,拖腔帶調,又有那麽幾分不滿似的。
“怎麽班長可以,我不可以?那你說說,我跟許思齊,你更喜歡誰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