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香進度 40%

也許是晚晚的話太有信服力。

她說有辦法, 大部分人竟然松了一口氣, 明明還不知道她的辦法是什麽, 就已經确信她百分百能搞定這件事了。

陸知行挂斷電話, 還是很擔憂:“真的沒問題?”

晚晚說:“試試再說。”

她吸了口氣, 走到窗邊,用力一扯。

稀嘩數聲,杆子上的鐵環接連作響, 乳白色的窗簾就這樣被拽了下來。

窗簾一小部分掉在晚晚手臂上,另一多半飄在椅子上。

衆人都注視着她的動作, 沒想到她能搞這麽大膽的事情來。

這不是破壞公物嗎?

轉念想,一個窗簾也不值幾個錢,陸家給學校做的貢獻, 随便拿出來都比一條破窗簾貴重。

晚晚頭也不擡:“有剪刀針線沒有?”

趙玉明白了她的用意:“你要拿窗簾做裙子?”

晚晚答:“算是吧。”

旁邊一個男生驚訝道:“你還會幹裁縫?”

“去,說的這麽土,大哥這怎麽也是服裝設計。”

準備室裏的确有這些東西,學生表演麽,難保出現意外情況, 這些東西也是為了應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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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曲別針,膠帶, 固體膠, 液體膠,美工刀等。

晚晚拿裙子在自己的身上比量了一下,去走廊抖落窗簾的灰,然後把窗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她一直低頭在忙, 因為這關乎到今晚的表演情況,衆人都不敢走,一直圍着晚晚,看她做每一步。

卻見她有條不紊用剪刀裁掉多餘布料,沒有能夠畫線的彩筆,她撕下膠帶,在窗簾上做标記。

陸知行一見這麽多人都在看晚晚,心中醋意漸升。

她媳婦又好看又厲害,這幫人看了能沒想法嗎?

他擺一張臭臉,說:“衣服都換好了?在這看什麽?”

其他人驚醒,發現戲服都還在手裏,眼看着離上場時間只有十五分鐘,他們連忙散開,各搞各的去。

晚晚身邊沒什麽人了,不過有沒有人對她毫無影響,眼前能讓她專注的只有這一件事。

陸知行還是不放心,他低聲說:“你不用這麽費力,往後推遲幾十分鐘又怎麽?”

晚晚說:“別人的時間也是時間,我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

“別人有沒有麻煩不關我事,我不想讓你穿這種東西。”

窗簾是什麽東西,是能穿身上的嗎?光是想想,陸知行就覺得她受委屈。

他怎麽能讓她受委屈。

晚晚停下手中動作,直起身來看向他:“這沒什麽委屈的,我也很久沒做衣服了,有機會動動手也不錯。”

陸知行訝異:“你還會做衣服?”

晚晚繼續低頭,口吻随意:“寨子裏無聊,跟王奶奶學做點東西打發時間。”

陸知行稍微想了一下王奶奶是誰,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家裏有熨鬥的。

裙子壞的地方多,如果補裙子,浪費的時間更多。

她把裁下來的料子折來折去,陸知行搞不懂她的用意,事已至此,只能按她說的做。

他極其相信她。

只是不想看她勞累,他想為她做點什麽。

可是這樣的她,在燈下認真裁剪裙子的她,手中針線靈活在布料中穿引,那生動娴熟的樣子,舉手投足間的淡定和無畏,都深深吸引着他。

在這樣幾近争分奪秒的時刻,準備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動靜不算小,有人擡頭去看,這其中包括陸知行。

白婷婷走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其他班的男生,男生手裏拎着一袋零食,說:“你拿着,留着你餓了吃。”

她回頭,語氣不善:“都說了我不要,纏我半天了煩不煩,聽不懂人話啊?”

那男生看着腼腆老實,長得其貌不揚。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白婷婷吼,他漲紅了臉,說:“我,我就是怕你餓。”

“你怕我餓,不代表我就會餓,我再說一遍我不要,能不能聽懂?”

男生還想說什麽,可是這麽多人看着,他期期艾艾道:“那……我不打擾你了。”

他離開後,白婷婷翻了個白眼,自語道:“煩死了,纏了我一晚上。”

準備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戲服,她取過來,路過晚晚身邊,她驚訝道:“這裙子怎麽壞成這樣?”

晚晚沒什麽反應,說:“我也想知道。”

陸知行理都懶得理她。

白婷婷落了面子,氣憤地哼一聲,去洗手間換衣服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部分同學都已做好上場準備,而晚晚的裙子還在趕制中。

她只有兩只手,已經盡可能以最快速度完成。裙子壞了那麽多地方,在有限時間內,要修補得天·衣無縫,還要保持美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面節奏感強烈的音樂戛然結束,伴随一片熱烈的掌聲,教室內的同學們全都擡起了頭。

為确保晚會進行得萬無一失,學校已經彩排過兩次。

外面的音樂他們很熟,正是他們節目之前的那個。

也就說,輪到他們上場了。

體育館內音響效果很好,可以确保麥克風的聲音傳遍每一個角落。

舞臺上面,男女兩位主持人走上來,男主持人舉起話筒:“感謝二年六班帶來的精彩表演。”

女主持:“其實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能在愛情裏遇到自己的騎士,因為騎士可以披荊斬棘,一心一意保護自己。”

男主持:“在這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女主持:“你不信?下面請欣賞三年七班帶來的話劇,《公主與騎士》。”

男主持:“掌聲有請。”

聽見外面的掌聲,趙玉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圍着晚晚團團轉:“裙子還差多少?你要上場了!”

白婷婷坐在邊上,漫不經心玩着手機。

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她翹起了一邊嘴角,說:“文委,你還是給她借條裙子吧,她能不能縫好先不提,你看她能縫完嗎?”

晚晚沒空擡頭,她手指翻飛,像一只蝴蝶在花中翩跹。

窗簾在桌上胡亂鋪着,也看不出她在裙子縫的地方有什麽章法。

陸知行不愛跟這種女的計較,可晚晚是他的逆鱗。

他冷眼掃過去,剛要開口,一只柔軟的手突然牽住他的掌心。

側過頭,但見木晚晚睫毛卷翹,連眼都沒眨:“先讓布景搬道具的拖一拖,很快。”

陸知行看不得晚晚受氣,要把手抽出來,晚晚擡眼看他,輕輕搖了搖頭。

行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節目順利演完,別的都等結束再說。

他姑且一忍。

趙玉心中沒主意,事到如今,也只好照晚晚說的做。

第一幕是在公主的卧房,搬道具的同學簡單置好景,就等演員上場了。

可是主演還不在,扮演侍女的不好上場,其他人更不能先上去亂演。

趙玉急,不得不再次跑到準備室門口催。

“好了沒有?已經火燒眉毛了!”

晚晚想了下,冷靜地說:“先讓侍女照常上場。”

趙玉以為她瘋了:“她一個人怎麽演?”

晚晚擡頭,眼底不見絲毫慌張:“相信我。”

許是她的語氣太淡定,也可能是事到如今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要不然還能怎樣?

趙玉靜了一瞬,最後将心一橫,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先讓大家看到個演員再說。

起碼能向大家說明,我們的故事真的開場了。

在觀衆的期待下,只見舞臺上,一個女仆出場了。

女仆走進公主的房間,叫公主起床。

然而她走進來一看,大床上并沒有人,女仆急得站直身體,左右找:“公主?公主?”

女仆找遍了整間屋子,都沒有看到公主。

臺下的學生也在期待,公主什麽時候才能現身。

而他們看不見的是,演女仆的女同學瘋狂朝後臺處使眼色,讓那裏的人趕緊把木晚晚叫出來。

趙玉在後臺口那裏打手勢,比劃了半天女仆也看不懂。

木晚晚再不上臺,她真的演不下去了啊!

“公主,你在哪兒?”

——“我在這裏。”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去。

一襲米白色公主裙的少女,提着裙擺款款走過來。

遠遠看去,她胸前是一個又一個疊壓的褶皺,像層層波浪翻滾,凸顯身材。到了腰際,被一條細帶收住,勾勒出纖細腰身。

這層自胸口延伸下的波浪,一直垂到膝蓋處,與蓬起來的公主裙擺自然融合,看起來頗有幾分典雅的味道。

她一頭秀發微卷,平角肩舒張,裙角下是細瘦腳踝,系着高跟鞋帶。

體育館的燈光熾盛明亮,她的臉被投放在舞臺兩側的屏幕上,就算被放大這麽多倍,她看起來仍舊豔麗動人。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她的五官都堪稱完美,像上帝精心制成的藝術品,用來裝點世間。

偌大的體育館,竟像被凝固了時間,所有人都望着熒屏上的公主,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木晚晚并未受觀衆影響,好像她就是所飾演的蒂娜公主本人那樣,問:“是父王讓你找我?”

女仆按照原臺詞回答:“公主,請挑選禮服。”

蒂娜公主說:“不用選了,就穿這件吧。”

晚晚在學校也算有名氣,衆學生被臺詞拉回神來,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她好像是三年七班的木晚晚吧?”

“操,這女的太好看了。”

“美得我要昏過去。”

“這是他媽仙女下凡吧?”

……

看到美女遠比看話劇更令人興奮。

身在後臺的白婷婷看到這一切,氣憤地捏緊拳頭,捶在牆壁上。

原本找人弄壞了她的裙子,就是想看她沒法上場,出醜。你不是很厲害嗎?有本事就穿校服去演啊。

當木晚晚扯下窗簾,在那裁剪縫補的時候,她并未當回事。

她就不信木晚晚小小年紀,能修補出什麽好看的裙子來。

充其量,也就是把壞的洞補好。

等大屏幕投放上去,看到她身上一個又一個縫補的痕跡,難保她不會難堪。

她已經做好看戲的準備了。

可當她看到舞臺上的木晚晚時,白婷婷直接傻眼。

二十多分鐘,在條件受限的情況下,她把破掉的裙子,修補得比原來高級百倍,好像秀場裏那些大牌設計師的作品。

原本只是一條最普通不過的裙子,可現在造型別致,胸前小褶提升了裙子的設計感,反而讓木晚晚變得更加光彩照人。

她木晚晚憑什麽?

白婷婷嫉妒得心中有火在燒,她恨不能把這火蔓延到木晚晚身上去,燒她個一幹二淨才好。

正當她怨氣無可發洩時,趙玉突然拍了拍她的肩:“想啥呢?該你上場了。”

趙玉,如果不是趙玉選了木晚晚,此刻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的還會是她木晚晚?

她狠狠剜了趙玉一眼,沒好氣道:“我不知道嗎?用你提醒我?”

趙玉看她這個脾氣不爽很久了,戲演的不怎麽樣,人更不怎麽樣,跟木晚晚更是沒法比。

他說:“你跟我橫什麽?你不想演可以不上,删了你的戲對劇本毫無影響,你不想上,我現在就通知大夥删了跟你的對手戲。”

白婷婷驕縱慣了,也不是好脾氣的人,正好氣兒不順,她借着趙玉發洩出來:“那太好了,我也不愛演這破戲,你可別求我演。”

“放心,絕對沒人求你。”

白婷婷見他不吃這套,當下脫了戲服摔在地上,拔腿就走。

趙玉看都不看她,撿起戲服抖了抖,扔到準備室的凳子上,通知還沒上臺的同學,待會兒直接去掉白婷婷的戲份,就當沒她這個人。

在同學們一波又一波的掌聲和笑聲中,《公主與騎士》很快走到了結尾。

公主被惡龍關在島上,每天給惡龍做苦力,生火烤魚,洗衣做飯,公主變成了女仆。

惡龍每次都嫌棄公主的笨拙,吐槽引得觀衆笑聲連連。

好幾次公主在島上的森林裏遇到野獸,都是惡龍相救。

為救她,惡龍不惜自己受傷。

嚴格來說,惡龍對她很好,千依百順,只是不肯放她離開而已。

因為,公主的國家造成了環境污染,惡龍的生存環境惡劣,他以公主作為要挾,逼迫國家為生态做出改變。

國家一日不退讓,他就一日不放公主。

他一直等待人類過來找他談判,他的确等到了,等到的是英勇的騎士。

騎士只身劃着小船,穿越海面上的迷霧重重,乘風破浪來到孤島。

扮演騎士的許思齊揮劍,與惡龍殊死搏鬥,最終按照劇本,将惡龍斬在劍下。

環境是該保護,但不能是被惡龍要挾,惡龍必須除。

陸知行倒在地上,看到許思齊牽起晚晚的手,動情地說:“公主,我來救你了。”

騎士英俊帥氣,充滿正義之氣。

他說:“我來之前,國王昭告天下,他說誰能救出公主,就可以娶公主為妻。那麽,你願意嫁給我嗎?”

倒在地上的陸知行不管聽多少次這段臺詞,都會在心中咬牙切齒。

晚晚點頭:“我願意。”

許思齊溫柔一笑,捧住公主的臉,大熒幕上,稱得上俊男靓女的兩個人逐漸湊近,距離一點點縮短。

相愛的人終成眷屬。

觀衆席上,已經有人為這劇情激動得吹起了口哨,主要是劇情大膽,竟然敢在學校演這種有親密接觸的戲碼,這也太敢!

另有女生激動得叫出聲,比自己談了戀愛都要開心。

地上的惡龍陸知行拳頭緊握,他媽的這怎麽還有吻戲?明明他的劇本上沒有啊?不是到這兒就結束了嗎?咋還要親上了?

他媽的趙玉也沒說,彩排也沒有啊!

陸知行哪能容忍自家媳婦就這麽被人親了,他陸大少爺什麽脾氣,什麽叫大局為重,去他媽的大局為重,媳婦都要沒了。

他一拍舞臺,當場從地上站起來,大吼一聲:“不行!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後臺正激動的趙玉:“???”

在場的所有人:“…………???”

這一聲阻攔,成功将還有零點零一公分就親上的兩個人分開。

沒有一個人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故,觀衆起初很懵逼,緊接着,他們反應過來了,這應該是劇本安排的。

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結局哈!衆人覺得新奇,開始屏息期待。

沒人知道,臺下的趙玉恨不得沖上臺去,把陸知行給扛下來,這大少爺又搞什麽幺蛾子!

好好的一場劇,真是狀況百出!

要是給演砸了,他一頭撞死算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什麽都不能做,他只能看着,看着這突生的變故。

只見惡龍邁着大話西游裏,至尊寶奪取紫霞般六親不認的步伐,向公主與騎士大步走去。

他一把扳過蒂娜公主——也就是木晚晚的肩膀,說:“這個虛僞的人類,他救你只是為了你背後的權勢和財富!”

這臺詞劇本沒有,明顯是陸知行自己加的。

許思齊并不慌,沉着地回:“可我還是為了公主,只身來到這裏。”

“那又怎樣?”陸知行冷哼,“你背後有軍隊護送你,有國家支持,而我呢?我只有公主一個。”

在劇情裏,惡龍奴役公主為自己做苦力,可實際上,公主嬌生慣養什麽都不會做,到最後飯是惡龍燒,柴要惡龍劈,它連公主的裙子都要幫忙洗。

惡龍只是兇了點,但它的确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公主,用心寵愛着她。

“你……”饒是騎士——許思齊能言善辯,此時竟也無話可說。

臺下的觀衆再次沸騰,他們沒見過這麽不按套路來的話劇,都覺得非常新奇。

愛起哄的男生吹起口哨,雙手攏在嘴邊高呼:“在一起!在一起!”

開始只有一個人喊,很快響應的人多了,最後九成以上的同學都在喊。

其實戲到這裏已經演不下去了,後臺的趙玉連忙跑去找主持人救場。

主持人的應變能力也不錯。

“好,感謝三年七班帶來的精彩表演,真是讓人意猶未盡。完美的騎士雖好,但更重要的,還是愛你的那個人……”

三人謝幕。

臺下掌聲雷動,久久不息。

這場表演,因為陸知行的意外搗亂,奇跡般地讓原本沒有那麽亮眼的愛情線升華了一下。

使這場元旦晚會成為一一九中學歷年來,最受學生喜愛的一場。

回到後臺,趙玉見到陸知行,張嘴想罵,可是話到嘴邊又罵不出來。

天知道,他腎都要吓壞了!

縱有千言萬語,最後都化為了一句:“都是你幹的好事!”

陸知行也有氣:“我還沒問你呢,為什麽最後有吻戲,怎麽回事?我這劇本也沒寫啊?”

提到這個,趙玉立即閉上嘴巴,轉身就走。

陸知行想追,餘光瞥見晚晚一手提着衣服,另只手拖着裙擺,不言不語離開了準備室。

內心權衡一下,當即放棄去追趙玉,丢掉惡龍頭罩,小跑着追上木晚晚。

“怎麽不等我?”

晚晚側頭看他一眼,細聲細語地說:“我看你有事。”

陸知行被這一眼看得渾身發軟,他笑了一聲,說:“什麽事都沒你重要。”

兩個人并肩走了一會兒。

想到方才的表演,陸知行一臉矜持,偏又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問:“我剛才的表現怎麽樣?嗯?是不是非常有道理?”

晚晚回想了一下,點頭:“全是歪理,但是無從反駁。”

“歪理?怎麽就成了歪理?”

陸知行非常不服:“那怎麽,讓你跟許思齊接吻就不是歪理了?”

晚晚說:“只是演戲而已。”

“那也不行!你是我的未婚妻,我都還沒——”話音戛然而止。

晚晚側目,奇怪地看他一眼。

高大的少年臉頰微紅,眼睛晶亮,有什麽話想說,但死活都說不出來,憋得臉更紅了。

最後,他蠻不講理地說:“反正就是不行!”

怎麽跟三歲的孩子一樣。

晚晚無奈安撫:“好了,這不是沒親上。”

陸知行不說話。

他在生氣,晚晚知道。

可是這有什麽氣好生?演戲而已,也不是真心的,況且最後不是什麽都沒發生麽?

小少爺的心思,真是比女孩子都難猜。

等他們回到班級位置的時候,最後一個節目已經演完了。

校長上臺做最後陳詞,感謝各位辛苦表演的學生,然後講了一下這一場晚會哪幾位老師的辛苦貢獻。

說完這些,校長感謝學校師生又陪一一九中學度過一年光陰,迎來新的元旦。

校長講完,在學生處老師的組織下,學生們有序離開體育館。

回去的路上人多又亂,陸知行和晚晚一起走。

到出口時,晚晚突然停下,說:“外面冷,我去衛生間換一下衣裳,你等我一下。”

她還穿着那條被窗簾改過的裙子,的确無法抵禦零下十幾度的寒風。

光顧着走,倒把這茬忘了。

陸知行心中暗罵自己沒長腦子,說:“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嗯,我馬上就回來。”

晚晚挎着衣服離開,陸知行眼看着她淹沒在人群中。

但是,她并沒有去衛生間。

她逆流回去,終于來到沒人的走廊,然後,拐進左手邊的安全通道。

體育館不止一個出口,只是剛才的出口最大,最方便而已。

晚晚在消防通道裏走得不慌不忙,她內心非常平靜,興不起一點波瀾,她只是向前走。

她沒來過體育館,不知道前面會通往何方,她不在乎,因為那并不是她的目标。

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人雙手抱臂,不知是嫌冷還是怎麽,腳步略快。

晚晚并不急,只是默默跟。

前方的人聽見腳步聲,不禁停下回頭看了一眼,正是這一眼,吓得她慌了一瞬。

“木、木晚晚,你怎麽在這裏?”

白婷婷佯作鎮定,站直身子。

晚晚一步步向她走過去,挑眉:“你很意外麽?我為什麽在這裏,你不是清楚得很?”

白婷婷別過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說完,她繼續往前走。

晚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怎麽,有膽做,沒膽認?”

白婷婷身形一頓,再次停下來:“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做的?”

“沒有證據,我會來找你麽?”

晚晚逼近,縮短與她的距離,在狹窄的空間裏與她直直對視:“如果沒做虧心事,你怕我做什麽呢?”

“我、我什麽時候怕你了!你有病吧!”

白婷婷哪裏受得了晚晚身上的氣勢,她連氣都喘不過了。

她奮力推開晚晚,轉身欲逃,晚晚怎麽肯讓。

她順勢抓住白婷婷的手腕,另只手一翻,掌心托着一枚木盒。

白婷婷大叫:“你放開我!你敢動手,我不會放過你的!”

晚晚充耳不聞,單手打開木盒,裏面是一只尚在蠕動的小肉蟲。

她捏着蟲子,把她放到白婷婷的手背上。

白婷婷吓得花容失色,拼命甩開那只蟲子,可是根本掙脫不掉晚晚的鉗制。

“好惡心,快拿走,拿走啊啊啊!”

“這可是你說的。”

晚晚捏着蟲子,趁她大喊大叫的工夫勁兒,把蟲子扔進了白婷婷的嘴裏。

猝不及防扔進來一個東西,正中她的喉嚨,白婷婷下意識吞咽。

直到咽下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咽下去了什麽東西。

白婷婷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緊接着捂住喉嚨,她從晚晚的手中掙脫,扶着牆拼命幹嘔。

嘔了半天,甚至不惜拿手去摳嗓子,可是什麽都吐不出來。

“你竟然……你竟然給我吃蟲子???”

晚晚抱臂:“那不是蟲子,是讓你清除惡念的靈藥。”

“什麽靈藥,你在說什麽?”

“做人還是不要太惡毒的好,你心裏除了嫉妒就是惡毒的想法,這只蠱蟲呢,專門愛吃這些東西。我不是在害你,反倒是救你。”

“你放屁!木晚晚,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啊啊啊!有蛇,哪來的蛇!離我遠點,滾開,滾開!”

晚晚靠在牆上,靜靜欣賞對着空氣抱頭鼠竄的白婷婷,臉上表情淡淡的。

她沒有撒謊,那只蠱蟲作用就是這樣。

只是副作用大了一點。

會看到,萬蛇包圍,啃噬惡念的時候,還會纏上身。

當然,這一切都是只有當事人才能看到的幻象。

它是木家專門用來懲罰族內做壞事的人用的。

過程痛苦一點,起碼結果不錯。

白婷婷父母教育不好的女兒,只好由她來教育了。

不長,也就半年時間,再多欺負人的想法全都啃的一幹二淨。

到時蠱蟲壽命盡了,會自己被排除體外,根本不用擔心。

她教她重新做人。

晚晚換回衣服,到約定處找到陸知行,兩個人向校門口出發。

雖然等待的過程中已經走了一大批人,校內學生仍舊很多。

路上嘈雜,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下雪了!”

晚晚立即擡頭,天空悠悠飄落無根雪,雪花又大又綿。

她來北方這麽久,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雪。

之前也有下過,但都很小,根本不夠看,落地就化了。

此時綿雪洋洋灑灑降下,在路燈下細碎浪漫,美得無聲無息。

她心中輕快,心情都美妙起來,嘴角不禁上翹。

陸知行還在為她偷偷跟人有吻戲卻不告訴他這件事生氣中。

她好像沒心沒肺似的,竟還能笑出來。

他不悅:“下雪而已,有那麽好看?”

“我第一次見。”晚晚伸出手接雪,雪花落到掌心上很快化掉,變成一小塊水痕。

陸知行見她喜歡,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腕,說:“跟我來。”

他拉着她,穿過學生人流,在清寒的月色下小跑。

所有人都在向外走,只有他們兩個,叛逆地向校內奔。

跑得再快,還是有雪落到他們的頭上、肩上,不可避免地白了。

學校有一個人工水塘,塘裏夏天有荷花,冬天光禿禿的,只有結冰的池。

陸知行帶她在水池邊的葡萄架停下,她扶着白石柱微喘,額頭沁出一層薄汗。

晚晚不知道他拉她來這兒幹什麽,所以此刻,她探尋地看向他。

陸知行察覺到她的視線,并沒有直說,而是指着水塘,說:“你看。”

水塘結了冰,冰面厚實,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柔和的光。

雪花在上面薄薄蒙了一層,像有人為了化冰撒了一層大粒鹽。

葡萄枯藤盤在長廊上,長廊多轉折,他們站在葡萄架下,遮擋住頭頂那片天空。

落雪灑在咫尺之外,觸手可及,像一層厚厚的雪簾。

雪和日光是最無私的,他們平等地灑在地面的每一處。

晚晚與陸知行抱臂站在月光下,欣賞落雪無聲。

陸知行說:“這裏看雪比較好看,外面人多,會被踩壞。我希望美景只有你一個人獨享。”

晚晚望着外面,伸手去接:“真美。”

她賞月,賞雪,賞夜色無限。

陸知行側頭,眼底只有她一個人。

夜色下,她五官立體,明暗分明,月色為她渡上一層柔和的光。

“嗯?”晚晚察覺到她的視線,回看他,“看我做什麽?”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

“什麽。”

“聽說愛裏的人在初雪那天接吻,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真的假的。”

“我也很好奇。”

陸知行扳過她的肩,使她轉身面向自己。

巴掌大的小臉,每一處都那麽漂亮。

他喉結滾動,伸出拇指,在她嘴唇上輕輕摩挲。

這樣冷的天,他的指尖卻無比滾燙。

他黑沉沉的眸子似乎蘊着什麽,微抿的唇又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只是盯着她,那眼底的色比夜色還沉。

晚晚的心咚咚地跳,風過無聲,曾經那些擾人的夢再次浮現在她腦海,夢中片段與此刻無形重合。

只是夢裏,夢裏沒來得及發生的事,在這一刻終于完成。

他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印上她的唇。

漫天雪花悠揚落下,不疾不徐,就像少年的吻,緩慢有序。

雪落在校園的每一處,操場上,教學樓天臺上,葡萄架的枯藤上,結冰的水塘裏。

唯獨漏下這對愛侶。

夜風微拂,吹不進少年滾燙的心,分不開厮磨的唇,吹得少年緊緊把女孩攬入懷中,與她緊密相融。

晚晚第一次品嘗到,接吻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分開時,已不知過了多久。

一向鎮定如晚晚,呼吸也變得有些亂。

她埋在陸知行的懷裏,耳根發燙,感受着心跳砰砰。

他的心跳得快要飛出來,再不停下,他恐怕會做出別的事來。

他壓下少年人的血氣方剛,撫着她的背,勉強平複喘息。

陸知行語氣沉定,說出他藏在心裏好久,又沒有比這一刻更适合說出來的話。

“木晚晚,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

我喜歡你,在不知不覺中開始。

我的所有惡劣态度,都是害怕你會發現我的小心思。

我是那麽自大狂妄,不可一世。

卻在遇見你以後,變得卑微至此。

我一次次被你改變,我抛下面子,愛你愛得不成樣子。

現在我卑微地祈求你。

求你能夠愛我,哪怕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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