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香進度 100% (1)

晚晚不說話。

嘴上不想承認, 每次收到他消息時, 那心安的感覺騙不了人, 如果不記挂, 不惦念, 也不會天天期盼。

可親口說出這個字,對她來說,又太艱難。

晚晚扯着她的衛衣袖, 仰頭看他:“你怎麽來了。”

陸知行掐她臉頰:“不是告訴你了,我想見你。”

她從他懷裏退出來, 将鬓發理到耳後,問:“餓不餓?”

陸知行摸着肚子:“本來沒覺得,你一說還真餓了。”

“我們吃飯。”

這麽晚了, 沒有城際大巴,她帶他打車去市區。

臨近過年,夜市仍然十分熱鬧,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來,不管看到什麽, 都很是新鮮。

他等她一天,一天沒吃東西, 确實很餓。

從夜市出來已是淩晨一點多, 陸知行訂了酒店,在兩間房和一間房之間反複橫跳,最終還是選了一間。

大床和标間之間,他選了标間, 付款。

晚晚沒問,也沒提出任何異議。

小少爺從不委屈自己,酒店只住價格四位數以上,到了酒店,陸知行關上門,讓晚晚先選床。

晚晚選了靠窗的,陸知行把包扔在沙發上,朝向晚晚那邊坐在自己床上,一雙長腿大剌剌張開,身子後仰,雙手反撐在床上,盯着晚晚,說:“你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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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景無限,流光溢彩,熱鬧喧嚣與房間內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許久不見,還有一個尴尬期需要過渡,共處一室顯然不太明智。

晚晚就是不想洗澡,也點頭應了。

“好。”

她擡腿走向洗手間,路過陸知行床邊,原本撐在床上的手突然一伸,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扯進懷裏。

陸知行攬住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使她動彈不得。

晚晚猝不及防,天旋地轉之間,她就失去了一切主動權。

她推他:“你放開我。”

“待會兒。”陸知行把下巴擔在她頭上,“讓我抱會兒。”

晚晚推不開,內心微微羞惱:“我要洗澡。”

“沒不讓你洗,等老子抱夠的。”

“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抱夠。”

“那糟了,你可能洗不上了。”

“……”

真看不出他還這麽油腔滑調的,晚晚被他說得渾身都熱了起來,如此直白大膽的說法,讓她很難為情。

見她不言,陸知行低頭審視懷裏的少女,松開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

“為什麽不回我消息,嗯?”

晚晚看出來了,他可不是想見自己一面就走,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還真是說得好聽,男人的嘴。

她心中腹诽,可向來伶牙俐齒的她,這會兒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大腦一片空白。

陸知行捏住她下巴,輕輕晃了晃:“好啊你,跟你發消息不回,見面也不理我?”

晚晚扭頭,從他手裏躲開,随口扯謊:“山裏信號不好,沒收到。”

“沒收到?真的假的?”

“我從不騙人。”

“嗯……”陸知行點了點頭,“那你今天為什麽來機場?”

“……”

“不是收不到麽。”

晚晚嘴巴張了張:“我……”

“我知道了,你的手機雖然收不到,但你心裏感應到了我對你的愛意,接收到了我想見你的信號,所以立即來機場找我了,是不是?”

“……”

晚晚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陸知行捏她鼻子:“小騙子,明明收到了,還撒謊騙我?”

“……你怎麽知道。”

“每次給你發了消息,你的輸入狀态都會變成‘對方正在輸入’,我等啊等,等得天都黑了,最後什麽都沒有。”

晚晚默,原來微信還有這種功能。

見她知道愧疚,陸知行也不跟她計較:“只要你看到了就好。”

他又抱着她說了會兒話,眼見月亮西沉,他放開她,一臉笑意:“去洗澡吧,不鬧你了。”

晚晚落荒而逃。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這麽晚來,也沒有問她別的什麽。

仿佛只要見到她,任何事情都變得不重要。

其實她很快就決定好了,她要來見他。

只是山高路遠,她光是出山就花了好長時間。

等到了能打到車的地方,她一路讓師傅加快闖紅燈,才終于開到機場。

她沒有給陸知行發消息,沒有人知道,她也是在跟老天作賭。

如果老天最後沒能讓她趕到,只能說明他們有緣無份,她也不再為難自己。

可既然老天讓她趕上了最後一刻。

那她也應該,再努力一下。

睡覺就只是睡覺,并沒有從名詞變成動詞。

陸知行在這待了兩天,再待下去就是春節,他必須回家過節。

這幾日,他睜眼起床就能看到晚晚躺在另一張床上,那種心安和滿足感,沒有任何事能夠替代。

晚晚如願,帶陸知行吃了些他從前沒吃過的東西,看陸知行要麽皺眉,要麽褒獎,還蠻有意思。

原本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因為和他一起去做,也變得津津有味起來。

要走那天,晚晚把他送到機場。

陸知行抱着晚晚,格外不舍。

“真不敢信,我竟然恨不得明天就開學。”

以前他都是盼着假期再長點的。

這是陸知行這輩子,度過的最無聊的一次寒假。

“其實很快啊,春節那麽忙,過了初八就快了。”晚晚說。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機票訂了嗎?現在訂好不好,就買初八的機票。”

晚晚按住他的手機:“要看四叔的意思。”

“四叔?他管你很嚴嗎?那我去見他。”

“你?”

“怎麽,我以他侄女婿的身份拜訪一下他老人家,這是應該的吧。”

晚晚抿唇,從他懷裏退出來。

機場裏送別的情侶很多,他們也不算很惹人注目。

“陸知行。我覺得……我們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

她咬字很輕,眼睛也看着別處。

陸知行盯着她的側臉,倏然一笑:“好。”

他答應得太爽快,以至于晚晚有點不敢相信。

他低頭,捧住她的後腦,快速在她額頭上貼了一下。

“木晚晚,不管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不會放棄的。你現在不喜歡我,我會讓你慢慢喜歡我。”

“我這人呢,就是太認死理,我媽說,我小時候喜歡喝一個牌子的奶粉,就只認那一種;三歲時喝了一次可樂,就一直喝到現在;喜歡什麽菜,就要一直吃,喜歡什麽衣服,就只買那一款。”

“我說喜歡你,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我今年才十八,我覺着我應該能活到八十,就算你八十歲才肯答應我,我這輩子也值了。”

“你說先放放,那就先放放,什麽時候你想跟我在一起,你就回頭看看,我永遠在你後面等着你。”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喜歡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麽。”

“……”

晚晚所有還沒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刻,全都沒有了說出來的意義。

她不想什麽蠱不蠱了,她相信他的話是發自內心。

所以,晚晚認真點頭:“好。”

三月開學,學生們重返校園。

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已經開始計數,時刻提醒着同學們時間的緊張。

晚晚這次再回B城,卻沒有住到陸家去。

她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每天步行上下學。

陸知行問她為什麽,她回答高考時間緊,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就這樣的借口騙過了他。

自打晚晚知道真相後,她始終對陸家保持着一種愧疚。

拿錢救人天經地義,可是四叔的行為對陸家卻是一種欺騙,他在拿捏人家的弱點。

四叔是為了她,還有木家考慮,她知道。

她沒法怪罪四叔,那只好搬出來,盡可能地,少去麻煩人家。

在陸知行看來,晚晚這種奮發學習的态度,讓他有點羞愧。

媳婦兒這麽努力,他也不能落下,免得将來考不上一個大學——本來差距就夠大。

所以,從這學期開始,陸知行改頭換面,精神面貌與從前大為不同,這讓老郝和他爸媽又驚又喜。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模成績下來,陸知行的成績又往前上升了六十名。

北方從四月開始回暖,學生們脫掉冬裝,換上薄薄的春裝。

四月一到,暖氣準時停供,頭幾天晚晚冷得不行,陸知行知道後,買了電熱毯給她,怕她洗澡會冷,又找工人給她安了浴霸。

白天裏,兩個人都在緊密的學習中,除卻吃飯時間會在一起,周末時間會在一起補習之外,其他時間并不會見面。

這樣忙碌而充實的生活,陸知行很幸福。

他享受這種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提升自己的感覺。

一晃兩個月過去,送走生機盎然的春天,迎來了酷熱盛夏。

考前一周,高三生離校放假,十二年的學習生涯一朝結束,馬上面臨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這些青春少男少女們顯然意識不到這些珍貴,這正是青春的珍貴之處。

當你發覺一段時光值得珍惜的時候,代表你已經失去。

三年七班的學生組織了一次畢業狂歡。

大夏天,熱氣騰騰的火鍋店,切好的西瓜,加檸檬冰塊的可樂,輸送冷氣的空調。

他們還請了老郝。

男生們各個舉杯敬酒,誓不把老郝灌醉不罷休。

老郝自覺年紀大,實在是喝不動了,一手捂着杯口,另只手指着這幫叛逆學生:“孫偉,你逃課跳牆的事兒,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知道誰幫你壓下來的麽?不知道幫老師擋酒,還敢灌老師?”

被點名的男生老臉一紅,說:“原來是您啊,那——”

“哎,老師,咱們都畢業了,你翻舊帳我們可不認啊!”

“老師,你都喝大牙的了,不跟偉哥喝怎麽行?”

男生們坐一起,女生們坐一起,好些男生趁着陸知行沒跟晚晚坐一塊,趕緊過來跟晚晚搭讪。

孫高見眼看着陸知行要坐不住了,趕緊按住陸知行的雙臂,強行把他按在椅子上。

“行哥行哥,忍忍,畢業聚會,給大夥一個面子。”

陸知行一想也是,不是他自戀,就這些人,沒一個能打的,晚晚肯定看不上他們。

晚晚是覺得自己身份特殊,不方便跟人過多來往,除了何雨田,許思齊之外,也沒跟誰有好友。

她三言兩語解決了這些來搭話的,應付的人太多,眼瞧着其他人也有要過來的趨勢,她趕緊起身,假裝去洗手間。

進洗手間也沒幹什麽,用洗手液洗手,甩掉手上的水,在衛生間刷了會兒手機。

等她歇夠了,從衛生間出去,剛好遇到許思齊。

“嗨。”許思齊跟她打招呼,“看你去了很久,沒事吧?”

晚晚說沒事。

大堂內是火鍋店熱鬧的喝酒聲,人聲鼎沸,走廊這裏還算偏僻,相對也安靜。

兩人靜默,隔着一米遠的距離,相對而立。

許思齊說:“這裏太吵了,我們出去聊吧。”

晚晚暫時也不想回去,也說好。

這家火鍋店開得很大,占了三層樓,味道正宗,所以生意火爆,門口停了很多車。

昨天剛下過一場雨,晚上溫度還算适宜。

外面夜色正好,街道上車水馬龍,遠遠望去,數不盡的高樓林立。

兩個人站在路邊,吹着晚風。

“打算去哪裏?”許思齊問。

晚晚沒研究過這些大學,也沒什麽概念,她說:“看陸知行。”

“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

許思齊點頭:“那就好。”

晚晚笑了:“你好像管早戀的家長。”

許思齊身材清瘦,穿着白襯衫,容貌幹淨斯文。

他搖頭輕笑:“不是管,是慶幸自己還有機會。”

“嗯?”晚晚轉過頭,“你說什麽?”

“我是說——”許思齊頓了頓,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緊握,讓自己放松。

“如果還沒想好去哪裏的話,你願意考慮……跟我一起去震旦嗎。”

“那要看我的分數。”

看她的表情,很明顯是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許思齊:“或者,我也可以報考你的大學,如果你願意跟我在一起的話。”

“跟班長在一起當然好,就怕陸知行……”

“沒有陸知行。”許思齊打斷她,“是說我們,只有我們,你跟我。”

晚晚臉上有過一瞬間的錯愕。

“我始終認為,我們才是一路人,愛情首先是精神契合,是思想交流,從這一點來看,我們是最合适的,你符合我對愛情和完美的一切幻想。”

他在對她表白。

晚晚沒有想過許思齊對他會是這種感情,因為她沒有想過,所以他的想法,對她來說也沒有那麽重要。

如果放在從前,她定會非常無情地拒絕掉他,也不會考慮他的心情。

但經歷過跟陸知行的事情之後,她明白了在感情的世界裏,不被喜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說:“原來班長也這麽欣賞我,我也很欣賞你。”

“但是,我們不合适,對嗎?”許思齊立即明白。

跟他交流總是很省力,有時候太過聰明真不是一件好事。

晚晚試圖婉轉:“但是我并不是最适合你的那個人。兩個相似的人在一起,就像找了另一個自己來對話,這樣只是讓自己沒有那麽孤獨罷了。”

“你喜歡的,是我跟你交流很愉快,讓你覺得找到了同路人,也就是說當你遇到另一個同路人,我就不再是那麽無可替代,到那時,你還會喜歡我嗎?”

她的問題,讓許思齊有過瞬間的遲疑。

“真正的喜歡,是獨一無二,是非你不可。可見,我不是你的唯一,你也沒有那麽喜歡我,你可能沒有分清有好感和喜歡的區別,才有了這樣的誤會。”

“不管怎麽說,感謝你對我的欣賞,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許思齊。”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晚晚對他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面前的少女對她伸出手,手指纖長,皮膚白皙,她并沒有因為他遲遲沒伸手而覺得尴尬,似乎篤定了他一定會跟她握手。

他确實握了。這是他們禮貌且并不親密的道別方式,就像晚晚這個人一樣,再怎麽親近,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有距離。

他很感謝她給他的臺階,也确實有被她的話說服。

“木晚晚,認識你很開心。”

高考終于結束,陸知行超水平發揮,自認考得成績還不錯。

晚晚倒是正常發揮,沒覺得有什麽難度。

經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經歷之一,晚晚感到很開心。

從前在寨子裏,那些看不完的書,學不完的知識,都在這場考試裏告訴她,付出沒有白費。

高考後假期漫長,陸知行提出想到她的家鄉看看。

總說她是大山裏來的,他想看看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到底長什麽樣子。

說這話時,正在飯桌上,陸振川夾菜的手一頓,陸夫人連咀嚼都忘了。

“啊。”陸振川把菜夾到陸夫人碗裏,“這事兒,我們跟晚晚商量商量。”

“這有什麽要商量的,我也不是去幹什麽。”

陸夫人:“你去的是人家的家,她總要知會家裏一聲。你貿然去了,到時候晚晚還要怪你不提前打招呼,連個準備都沒有。這多不好。”

陸知行不懂這些人情世故,都由他們去了。

其實陸家夫婦只是害怕醫蠱的事被陸知行知道,這畢竟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範疇,很難被人接受。

如果陸知行真去了的話,他們希望寨子裏的人能夠保密這件事,就僞裝成普通的山民就好。

晚晚表示理解。

同樣地,她也不打算讓陸知行知曉情蠱的事情。

他們都想把陸知行放在保護罩裏,他能長大已經很不容易,就讓他永遠天真,快樂,無所顧忌,一往無前。

當然,晚晚也清楚,他們之所以會讓陸知行前去,也是惦記四叔當年說過的,陸知行并沒有被徹底醫治。

等十八歲時,還要再次接受治療。

晚晚将這些告訴四叔,四叔答應會讓寨子裏的族人僞裝好,絕不被陸知行發現。

做好這些準備工作,晚晚與陸知行乘坐飛機,回到了大山深處。

陸知行身驕肉貴,進山之後折騰得不像話,沒想過山路這麽難走。

山中有野獸,有些地方還設了捕獸夾。晚晚拉着陸知行,讓他務必跟着自己。

山太高,樹木高大,遮天蔽日,很容易讓人失去辨別方向的能力。

外人亂闖此山,會迷失在山林中,或者進了山民獵捕野獸的陷阱。

這是木家千挑萬選的深山,當然不會輕易被人闖入。

一直走到天黑,才終于進了寨。

月光挂在天上,寨子裏燃着火堆,為了迎接新客人,他們在露天的地方辦了篝火晚會。

每家每戶都拿出家裏最好的東西,在一起準備晚飯。

看到晚晚帶着陸知行回來,寨子裏的孩子頓時跑過來,不由分說拉起陸知行,圍着火堆跳起了舞。

被孩子們鬧了一圈,陸知行才得以消停,從包裏帶了一堆零食分給他們:“放過哥哥好不好?哥哥年紀大了,跳不動了。”

終于打發掉這群小祖宗,陸知行才獲得自由身。

他走到晚晚身邊,看到面前一臉威嚴的男人,想也知道,這就是晚晚口中的四叔。

“四叔好,我是晚晚的……同學,我叫陸知行。”

四叔上下打量他,沒多說什麽,把陸知行當作一個普通的晚輩對待,簡單地寒暄了兩句。

陸知行沒想到寨子裏的人這麽熱情,着實把他吓壞了,他帶的那些禮物壓根就沒夠分,看來下次應該搞個直升飛機過來空投。

他人長得好,幾乎人見人誇,寨子裏的老人看到就打心眼裏喜歡。

陸知行這人脾氣是臭,但要真想讨好一個人,那嘴能把人誇出花來,所以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已經俘獲了寨子裏上下老小的所有人心。

陸知行在寨子裏待了幾天,白天和那些小孩子嬉鬧,已經隐隐有孩子頭的架勢。

寨子地勢是斜的,晚晚他們住的木屋就在上方。

山上引下來一條小溪流,彎彎曲曲像一條線一樣,把寨子裏的每一戶人家穿在一起。

晚晚與四叔就站在溪水的上游向下看。

陸知行帶着一堆小孩子玩老鷹抓小雞,陸知行一會兒當老鷹,一會兒當雞媽媽。

“四叔,您覺得他怎麽樣?”

四叔說:“不錯,心地善良。”

“我特意帶他回來,就是為了讓您看一眼,您才好放心。”

四叔聞言,側目睨了她一眼。

“就只是看一眼而已?”

晚晚自知瞞不過四叔,也就不再兜圈子。

她忽然單膝跪地,低頭垂首。

“四叔,請您解掉我身上的蠱。”

沒錯,她身上的。

“我能理解您的苦衷,也請您理解我。”

“就算他解開情蠱之後愛上別人,我也不會後悔,我對您說過。”

“如果您不同意,我已經學習了殺掉母蠱的方法,我自己動手。”

“你——”

晚晚斟酌了好幾天,想不到更好的,能讓四叔接受的說辭。

她只能将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四叔被她氣得不輕,想不到過了這麽久,她沒有絲毫變化,仍舊這麽固執。

他問:“他值得你這麽做?”

“我想,如果我跟他身份調換,他也會做同樣的事。”

四叔不答,側目看了看遠處,還在與孩子們做游戲的陸知行,久久未語。

“四叔——”

晚晚話未說完,被四叔擡手打斷。

“可能,這就是女大不中留吧。”

“四叔只是希望你幸福,如果解開母蠱能讓你開心,我為什麽要攔着你呢?”

晚晚眼睛一亮,裏面重新注入了活力。

“只是,你要想好,解蠱這種事,單解你身上,遠比單解他自己,傷害要大得多。你真的能夠承受嗎?”

晚晚目光堅定:“我可以。”

就算有任何疼痛,都作為木家欺瞞陸家的懲罰。她身為下一任家主,理當代為受過。

“那好,我可以為你解蠱。”

晚晚醒來,已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情。

睜開眼,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木屋,她大腦昏沉地坐起來,再然後,下床為自己倒了杯水。

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她一點都不記得,只記得她跟四叔談話完,隔天她告訴陸知行,四叔要帶她去很遠的地方,可能會去很久,讓他先離開。

陸知行說他不走,一定要等她回來。

再後來,四叔帶她去了木家古樓,也就是四叔現在居住的地方。

他們在古樓最頂層,四叔煉蠱,以血引蠱……

然後就昏了。

正回憶着,木屋門傳來響動,晚晚出去一看,是提着木飯盒過來的四叔。

“醒了。”四叔語氣很平常。

“嗯。”

四叔把飯盒擱在桌上,一樣一樣取出裏面的飯菜。

“餓了這麽久,快來吃飯。”

“好。”

晚晚與四叔對面而坐,端起飯碗吃飯。

她吃了兩口,故作不經意地問:“陸知行呢?他怎麽不吃。”

“他回家了。”

“哦。”晚晚心裏忽然發緊,“他走的時候說了什麽沒。”

“他說——”

“嗯?”

再怎麽假裝不在意,此時緊張的樣子也出賣了她。

四叔:“他說錄取通知書在他那,讓你醒了趕緊回陸家。”

“哦……”

晚晚悶頭吃飯。

嘴角先是染了笑,再接着,笑容擴散到整張臉。

陸知行沒有辜負一一九中學的盛名,考上了一所讓陸家人臉上有光的大學。

商場上的朋友紛紛打電話恭賀,送禮的更是不少,陸振川高興之下,又給了陸知行一張卡。

那些不和諧的父子關系,都随着長大而消失。

沒有人再提。

晚晚再回B市時,正趕上大學新生報到。

她專程休養了一陣才回來,為的就是狀态看起來正常一點,免得陸知行起疑。

迎新的學長一看到漂亮學妹趕緊撲過來,看到旁邊的陸知行,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好不容易看到個漂亮的,怎麽還有主了啊!

陸振川夫婦親自來送,一個負責兒子,另一個負責晚晚,都把學校一切妥帖,才舍得離開學校。

宿舍是四人寝,其他三人都是一看就很愛學習的那種學霸,單純且好相處。

收拾好行李之後,寝室長,也就是住在一號床的女生提議,大家一起出去吃個飯,也是為了熟悉一下。

晚晚第一次經歷宿舍生活,欣然同意。

大學裏綠柳飄蕩,百花争豔,路上到處都是活力四射的新生,以及到處獵豔的學姐學長。

晚晚跟舍友們走在石子路上,忽聽前方傳來一連串的女生驚嘆聲。

“好帥啊!”

“他是明星嗎?”

“我們學校竟然也有這麽帥的帥哥,太幸福了吧!”

……

聽得晚晚都好奇起來,到底有多帥,難道比陸知行還帥不成?

她向前方看去,但見一片花紅柳綠之間,走過來一個男人。

他雙手揣進褲兜裏,穿着寬松短袖灰T,下面是黑色運動褲,腳下是白色限量款AJ,看起來是一個運動風的酷蓋。

那張臉寫滿冷酷無情,頭發半長紮在腦後,小啾啾桀骜不馴,眼尾冷淡的厭世感,寫滿了不耐煩。

他走這一路,身後不少女生回頭偷看,他目不斜視,自己走自己的。

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的步調。

晚晚有兩個室友低聲議論起來。

“這也是新生嗎?好像真的很帥哎。”

“還以為學霸都很醜呢。”

“哎?他好像在往我們這邊看?”

“我看看,真的在看你哎!”

眼看着帥哥越走越近,幾個女生趕忙閉嘴,擺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左看右看。

帥哥好像真是朝她們來的,只見他走到近前,長腿一伸,踩在路旁的樹幹上。

大長腿成功攔住了……她們的舍友,木晚晚的去路。

那帥哥挑眉一笑,笑容輕佻,偏又撩到了人的心裏。

衆目睽睽之下,他開了口:“美女,給個聯系方式?”

這一幕屬實羨煞了一衆圍觀的女生,尤其是晚晚的三個舍友,更是首當其沖。

晚晚嫌他無聊,懶得配合,她說:“不給。”

帶着舍友繞路就走。

陸知行現在臉皮非常厚,他才不覺得丢臉呢,他趕緊追上去,說:“美女,不加好友,請你吃飯總可以吧?”

晚晚說:“不吃。”

陸知行說:“這麽難搞,總得說個什麽辦法,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吧?”

晚晚停下來想了想:“我累了,你把我背到校門口,我就考慮跟你約會。”

陸知行臉上一喜,他彎腰蹲在晚晚面前,露出寬大的背。

“上來。”

晚晚沒想到他竟然來真的,她不得不跟舍友們揮別,走到陸知行背後,俯身去摟他的脖頸。

不料陸知行反扣住她的手臂,繞過頭頂身子一旋,向內一拉,生生把晚晚攬進自己懷裏。

“看你還能跑到哪去。”陸知行緊緊摟住她,在她耳邊輕笑道。

晚晚耳根發紅,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着,真是太難為情了。

“別鬧,快去吃飯。”

兩人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廳,晚晚吃得慢,陸知行吃完時,她還在細嚼慢咽。

陸知行雙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傾:“當初你說,要把我們的事情放放,等到大學再說。現在呢?你考慮好了麽?”

晚晚當初是說過這句話。

為了讓陸知行別追太緊,先拖到高考之後,解了情蠱再說。

其實她也沒想到,解了情蠱的陸知行會對她一如既往。

就好像他身上的蠱從沒存在過,一切都是假象,是她編出來的那樣。

驚訝過後,餘下的是滿滿的感動。

晚晚當然是喜歡他的,可她不想就這樣随便答應,得來的太輕易,她怕陸知行不會珍惜。

她說:“考慮好了。”

“那……”

他期待地挑了挑眉,那些沒有明言的話,全都包含在他的眼神裏。

晚晚慢悠悠地用叉子切牛排:“這才剛開學,學校裏的漂亮女生那麽多,萬一你變心怎麽辦?”

陸知行用指尖輕輕敲擊高腳杯底座,眼尾輕揚:“學校裏的漂亮女生是很多。”

晚晚拿牛排刀的手微微收緊。

他頓了頓,靠在椅背上,收回手:“但是最漂亮的,不是在我前面坐着麽。”

晚晚說:“萬一你在哄我?”

“哄你是真的,不過,我未婚妻長得漂亮也是真的。”

晚晚心裏發甜,面上也沒表露出來。

她說:“看你表現。”

陸知行和木晚晚在不同的系別,發了新書和軍訓服後,很快投入到了軍訓中。

原本不熟悉的新生們,經歷了緊密的訓練,很快打成一片。

對男生來說,軍訓是最好的獵豔時期,女生們誰天生麗質,誰靠後天妝扮,都會現出原形。

而木晚晚這個名字,很快在男生中間傳開。

休息時間送水的,午飯時送飯的,走在路上搭讪的,還有通過她舍友問聯系方式的,數不勝數。

晚晚一個都沒理。

其中有一個叫嚴松的,行為最瘋狂。

自從見過晚晚一次,不知從哪知道了她的宿舍號,每天都雇兼職送餐的學生把早飯送到她宿舍去。

中午送冷飲,晚上送西點蛋糕,水果撈等,隔三差五還會送一束花,每天不重樣,都是很讨女孩歡心的東西。

教師節那天,硬是以“過節就要送女生禮物”為由,送了她一瓶香水,還有三支口紅。

聽舍友議論,這個嚴松好像是家裏有錢,所以行為比較張狂。

晚晚想,再張狂,還能比得上陸知行不成。

他送的東西晚晚沒收,那些能扔就扔,能還就還,并讓送東西的人轉告嚴松,她并不喜歡他。

嚴松沒有氣餒,在他看來,美女有點脾氣是正常的。

這天早上和陸知行從食堂過來,走到訓練場地,已經有不少同學都過來了。

陸知行跟她站在樹下,戀戀不舍地牽着她的手:“累不累?堅持不了跟我說,找人開個病例。”

晚晚說不用:“這還算不得什麽。”

她擡頭看着陸知行,少年身材高大,穿着綠色軍裝,挺拔修長,多了幾分硬挺的味道。

她擡手摸了摸他的胡茬:“幾天沒刮了?”

陸知行也摸:“三天吧?有沒有覺得我更帥了?”

陽光曬得她眯了眼,她把手放在額前遮陽,不答他無聊的話題:“你塗防曬沒有?”

“我才不塗,娘死了,男孩子黑一點更man。”

“曬黑很醜。”晚晚直擊要害。

陸知行最在意自己這張臉,變醜了還怎麽讓晚晚喜歡?他連忙妥協:“我回去就塗。”

晚晚伸手掏兜:“我帶了,你現在塗。”

微微俯身,把臉湊到晚晚面前,閉上眼睛:“你幫我塗。”

“你沒長手?”

陸知行振振有詞:“你塗得好,防曬效果更佳。”

晚晚沒聽過這種話,實在是無賴的說法,她無奈地嘆了一聲,把防曬擠到掌心,點在他臉上,指尖細細在他臉上摩挲,塗遍每一處。

除了塗到眼睛周圍的地方,他眼睛是閉上的,其餘時刻,他都用溫柔的目光,深情地注視着晚晚,臉上寫滿幸福。

距離這麽近,晚晚被他盯得臉紅,加快手下速度,趕緊塗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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