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香進度 100% (2)
指尖涼涼的,塗得陸知行心直癢,見她收回手,陸知行一把抓住,硬拉到唇邊吻了一下。
“幹嗎?”她把手抽回來。
“怕你累,犒賞你的。”
晚晚無語,誰喜歡他犒賞了?她轉身要走,又被陸知行拉住。
“中午要等我。”
“不等。”
“不見不散哦。”
“我才不去。”
兩個人又在這裏拉扯一番,不巧這時,浩浩蕩蕩一群男生走過來,提外套的提外套,拎水的拎水,看着跟高中裏那些聚衆抽煙的沒有任何區別。
為首一人個子高,隐隐可見手臂肌肉,五官端正,一看就是個運動健将。
正是嚴松。
嚴松遠遠就看到了晚晚,只是她身旁還有另一個男生,據他所知晚晚是單身,所以沒太确定。
走近了發現,糾纏木晚晚的男生個子跟他差不了多少,看起來比他瘦一些,五官精致好看,一看就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
他并沒有把陸知行放在眼裏,走過去,一把按住陸知行的肩,把他從晚晚身邊拉開。
“小子,離她遠點,聽見沒?”
陸知行被推了個猝不及防,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對他上手,更沒想到都到大學了,竟然有人對他放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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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脾氣收斂不少,不代表人轉了性。
陸知行笑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男人的腹部上去就是一腳。
“再給老子說一遍?”
嚴松被踢得後退好幾步,被人扶着才站穩。
他眼底發了狠,吐了口唾沫,問:“你哪個系的?我聽聽。”
陸知行雙手插兜,懶懶走到他面前,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揪住嚴松的衣領,上去就是一拳。
“你聽你媽。”
嚴松反手去握陸知行的手腕,另只拳頭要砸陸知行的太陽穴,他常年運動,手上力量不小,一拳下去,尋常人根本受不住。
陸知行出手包住他的拳頭,用力一拽,将他拉扯過來,擡起膝蓋,去頂他腹部。
兩個人就這樣在操場上動起手來。
在這個學校裏,大部分都是學習好的學霸,少有陸知行這樣打架鬥毆的分子,操場上圍觀的學生很快慌了神,還有人說要趕緊給輔導員打電話。
還沒打一會兒,不知誰喊了一聲“教官來了”,兩人被迫分開。
嚴松眼眶被打傷,腹部也發疼,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挨這麽重的打,他憤憤不平地放下狠話:“你給我等着。”
陸知行不屑嗤笑:“小學生。”
等嚴松一行人走掉,晚晚走到陸知行身邊,問:“你沒事吧?”
“沒。”他擡手,在晚晚頭上揉了揉,“這是我應該的。誰讓你這麽好看,都想把你搶走。”
“少貧。快軍訓了,你先回去吧。”
“好。要是他再來找你,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送走陸知行,晚晚嘆了口氣,他一直沒敢告訴陸知行,就是怕發生這種事。
上大學之前,陸夫人千叮咛萬囑咐,到了大學就好好學習,将來讀研,讀博什麽都好,別再像高中一樣,動不動觸犯校規校級,再被學校開除就不好了。
眼下起了這個沖突,陸知行跟這個嚴松之間,難免有一戰。
真讓人頭疼。
自打這天之後,陸知行每天都來找木晚晚塗防曬霜,有些男生看出晚晚有男朋友了,識趣地轉移目标,至于嚴松,倒是再沒出現過。
人沒出現,該送的東西,倒是一天不落。
軍訓後面幾天,訓練的是跑步項目,陸知行不知是嫌累還是怎麽,弄了個病例跟導員告了假,他還幫晚晚也開了一個,晚晚沒用。
軍訓結束那天,檢驗軍訓成果,陸知行也沒上場。
開學典禮一過,正式進入學習生活,大學課表比高中自由,上課方式輕松,學生們的熱情都很高漲。
這一天,晚晚他們班的體育課,與另一個專業的體育課一起上,兩個班級面對面站排的時候,第一排的晚晚正對着嚴松,他們班的那些男生立即起哄。
晚晚當沒看見。
體育老師講完本學期的規劃,就讓同學們自由活動。
晚晚跟一個舍友到另一邊去打羽毛球。
嚴松獨自一人,跟在晚晚身邊糾纏不休。
“送的水果你吃了嗎?”
“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吃個飯吧?”
晚晚不回話,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覺得尴尬,看晚晚打羽毛球的輕盈模樣,就覺得很享受了。
陸知行來體育館找晚晚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
恰好對面女生打來的球,晚晚沒接住,剛好落到陸知行腳下。
身為一只合格的舔狗,嚴松剛要過去撿,轉身就看到了陸知行。
無形硝煙在二人之間彌漫。
“是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嚴松向陸知行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上次跟他打架,不知怎麽被他輔導員知道,差點給他的家長打電話。
上了大學,老師還搞這一套,屬實有點狗。
原本想宣戰的他,話到嘴邊硬是換了個說法,面色不善道:“小子,敢不敢來比一場。”
陸知行微微歪頭,漫不經心應了聲:“好啊。”
“你不問問比什麽?”
“挑你擅長的,我沒有不擅長的。”
嚴松氣笑了:“你挺狂啊。”
“實話實說。”陸知行微微後仰,懶得跟他廢話,“你輸了,就滾遠點。”
嚴松是籃球隊出身,他身強力壯,打球一把好手,從小到大,就沒遇到過打球比他厲害的。
不讓打架,那打球受傷了,學校總管不到吧?
陸知行眼皮都懶得擡,迅速喊了班上幾個愛打球的,過來體育館打比賽。
原本的體育課,迅速給他們清場。館裏的人看出有大事發生,趕緊放下手頭事,到籃球場這邊圍觀。
一群大男生換上籃球服,摩拳擦掌。
一方是以嚴松為首,穿着紅色籃球服,另一邊以陸知行為首,都是黑色。
兩個人無需對視,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已經萦繞在體育館上空。
哨聲一響,黑色與紅色迅速混作一團,你攔我的路,我奪你的球,不知是不是受各自的主力影響,球場上激烈而沉悶,像是在與仇人開戰。
嚴松打球跟他這個人一樣,非常霸道,凡是他想搶的球,就沒有搶不過來的,他臂力強,又夠準,好幾次在三分線外正中籃筐,震得籃球架都在顫。
往常陸知行也是這樣的風格,但這一次,不知為什麽改變了,光看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并不亮眼。
他就像一個最普通的球員,進球的主力也并不是他,但好幾次都是他力挽狂瀾,在關鍵時刻把球奪回來,轉給投籃主力,再進一球。
雙方每進一球,都有看球的女生尖叫,鼓掌聲喝彩聲,隔一會就會爆發一下,體育館內很是熱鬧。
半場比賽打下來,雙方分數不相上下,難舍難分。
陸知行臉色發白,臉上汗如雨下。
晚晚感覺他狀态不對,趕緊遞了一瓶功能飲料,掏出紙巾為他擦汗。
“你怎麽樣?還好嗎?”
陸知行握住他的手,無謂地笑了笑:“我能有什麽事。”
“我總感覺你好像很不好。”晚晚皺起眉頭,心裏被人揪着,“你別騙我,球賽輸了就輸了,這沒什麽緊要。”
“不會輸的。就是為了你也不能輸。不過,是有點累了,可能昨晚沒休息好。”陸知行說。
晚晚緊張地看着他:“那怎麽辦?”
陸知行說:“你親我一口。”
“你正經一點。”
“我說真的。”陸知行輕笑,眨了眨眼,“比什麽都管用。”
晚晚不想理他,可是看他這個狀态,還有他的樣子,她心裏顫了顫,說:“你閉上眼睛。”
陸知行依言閉上。
晚晚心跳的聲音太大,體育館這麽吵,她都能聽到胸腔內的聲音。
她鼓起勇氣,捧起陸知行的臉,飛快在他面頰親了一口。
陸知行睜開眼睛,笑眯眯的:“這下想不贏都不行了。”
下半場很快開始。
經過短暫的休息,雙方重整旗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比拼。
不知嚴松那邊讨論了什麽新戰術,竟然變得更加威猛,一球傳過去,伸手阻攔不當,只摸到籃球邊的話,就會被籃球帶的力量打腫手指。
黑球衣的隊伍防守很是艱難,想在防守之上再進球,更是難上加難。
好幾次,陸知行被球砸中,不是肩膀就是膝蓋。
偏偏看起來,還不是故意砸的,更像是他為了阻攔對方運球的過程中,不小心受的傷。
分數一點點拉開,陸知行這邊跟他們差了五個球。
眼看時間還有兩分鐘,想要追上這個分數,還是有點困難。
尤其陸知行他,看起來明顯的……狀态很差。
別說晚晚,就連圍觀群衆都為陸知行捏了一把汗。
照嚴松這個架勢,黑色球衣他們隊,能打出這個水平已經很不易。
有其他會打球的男生,不禁在心中設身處地想想,換作是自己上場,能不能有這樣的成績,答案顯然是不能。
陸知行捂着跳動的心口,胸腔不斷起伏,喘着粗氣。
汗水一滴一滴向下淌,已到了強弩之末。
對面的嚴松似乎早已料到這個局面,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見他看他,他甚至豎起了大拇指,随後拳頭反轉,拇指向下,嘲諷陸知行是個垃圾。
他看了晚晚一眼。
她關切地望着他。
隔着場館對視,有些擔憂和情意不必多說,一個眼神雙方都懂。
如果這次輸了,豈不是給了那小子光明正大騷擾晚晚的理由。
不行。
他要讓這些人理晚晚遠一點。
陸知行站直身子,緩緩吸了口氣。
他沖上場中,搶奪敵方隊友手中的球,不管距離多遠,猛地跳起來投籃。
籃球從網框中掉落,黑球衣隊又進一球。
差距縮小一分。
這一球像是振奮了這邊的人心,也是從這一刻開始,陸知行也像換了個人,變得異常勇猛。
不管對方有多猛,十次有八次都被陸知行攔下來,方便的時候自己投,不方便就傳球給別人,節奏被他帶得飛快。
時間越來越緊,比分也被陸知行拉平。
眼見自己要輸,嚴松發了狠,他就是輸,也不能讓陸知行好過。
最後關頭,球在陸知行手裏,嚴松假意搶球,他故意被陸知行避開,然後,在陸知行超過自己的時候,手肘狠狠在陸知行腹部撞了一下。
他明顯聽到了陸知行的一聲悶哼。
他來不及得意,陸知行已經一躍而起,在哨聲吹響的前一秒,來了一個滿分灌籃。
嘩——
哨聲響,滿場寂靜。
籃球一下、一下地砸在體育館的地板上,這聲音不斷在館內回蕩,與之呼應的,只有單手抓着籃筐的少年。
他贏了。
下一秒,體育館內沸騰起來,所有人都跳起來為他歡呼,這一刻的勝利和精彩,贊美和掌聲,歡呼和雀躍,都是為了他一個人。
這一精彩的籃球賽事,完全可以作為熱血視頻在網上傳閱。
嚴松的臉色難看,可是這樣,他也不得不承認心中的震撼。
換成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局勢扭轉成這樣。
這個不知哪裏來的小子,實力明顯比他強上很多。
反倒是他,在比賽時使出那樣的手段,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他越想越覺得生氣,歡呼聲聽在他耳朵裏尤為刺耳,他扭頭,對身後說了句“我們走”,帶着一幫人離開了體育館。
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
陸知行眼看着他離開,這才洩了最後一口氣。
晚晚在觀衆席上為他歡呼,他都看到了。
他回以一個“老子果然酷吧”的眼神,再然後,手一松。
他暈倒在了體育館,不省人事。
陸知行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家裏。
手邊上挂了吊瓶,窗簾敞着,陽光透過小陽臺照進來,他的被子蓬松軟綿。
稍微動一動,身上像被大象踩過似的,快要散架了。
他認命地倒在床上,覺得好笑。
誰能想到,打小生龍活虎從不生病的他,也會有躺在床上起不來的一天。
不過他也不後悔。
門鎖響動,陸知行向門口一看,是晚晚。
她用托盤端了一碗營養粥上來,放到一旁。
“你醒得正好,快喝粥。”
晚晚把陸知行扶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有心把碗遞給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送到他面前的碗拐了個彎,重回到自己眼前。
陸知行看笑了:“幹什麽呢?”
晚晚扯謊:“先讓你聞聞味道。”
她一勺一勺舀着粥,陸知行看得胃裏直叫,他說:“你怎麽知道我餓了。”
晚晚說:“不知道,就是覺得你該醒了,想着端上來看看。”
“真是心有靈犀。”
晚晚吹了吹,親手喂到陸知行嘴邊:“慢點吃,小心燙。”
“我睡了多久。”
“兩天。”
“這麽久?本少爺這麽帥,不會是豬吧?”
他有心開玩笑,晚晚卻笑不出來。
“怎麽了?悶悶不樂呢。”
陸知行艱難擡手,忍着酸痛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晚晚搖頭,避開他的手:“沒有,是你的笑話不好笑。”
陸知行也不尴尬,他喝下一勺粥,換了個話題:“那人沒再找你吧?”
“沒有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就這樣喝光了一碗粥。
陸知行喝了一杯水,開始發號施令:“我想吃水果。”
“嗯,吃什麽。”
“蘋果,要把皮削下來還削不斷那種。”
他看出晚晚情緒不高,故意逗晚晚說話,沒想到她竟然一口應了。
她出去,再回來時,手裏拿了一只蘋果,還有一把水果刀。
坐在床邊,一點一點地削。
她的頭發黑而柔順,垂下來落在肩膀。
蘋果在白皙的指尖緩緩轉動,刀握得穩,一點要斷的跡象都沒有。
陸知行在床上海豹拍巴掌:“好厲害,你怎麽連這都會?”
晚晚沒說話,悶聲繼續。
削着削着,一滴眼淚啪地落到了她的大腿上,像屋檐下面,擊穿石頭的第一滴雨水。
陸知行第一時間注意到,他一愣,小心地問:“怎麽哭了?嗯?”
他傾身,用拇指抹掉她臉上的淚,晚晚沒躲,任他擦。
可是擦了還有,沒完沒了,像斷線珍珠,噼裏啪啦往下掉。
陸知行心都要碎了,恨不得能從被子裏出來抱抱她。
“哭什麽啊,晚晚。我也不是快死了,我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用溫柔語調說出這句話,晚晚手上動作沒停,吸了吸鼻子。
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帶着鼻音:“是不是很疼?”
“沒——這算什麽,我都說了,是我沒休息好,要是我——”
“我不是說這個。”
她突然截斷他的話。
陸知行頓住,所有沒說完的話就在嘴邊,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晚晚仍舊沒擡頭,可是削蘋果的手卻停了。
從他的角度看,淚珠挂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每眨一下,都如蝴蝶振翅。
陸知行嘴巴張了張,最後,轉為一聲輕笑:“不疼,真的。”
“我這不是好好的。”
他越這樣無所謂,晚晚的心就越緊,像被人放在磨盤上,一圈又一圈地碾。
她從未這樣流淚過,可是想到他,他代她受了那樣的疼痛,她就止不住情緒。
“怎麽會不疼呢……”晚晚聲音哽咽,“本來,本來跟你沒關系的,你為什麽……”
陸知行在籃球場暈倒之後,被送到了校醫。
校醫發現情況不對,趕忙給陸知行送到醫院。
他的外傷可以養,可他裏面受的傷,卻不是能夠輕易醫治的。
晚晚也是無意中才發現。
醫院無人,她想看看他身上那條黑線消退沒有,卻發現了他胸口的傷。
那傷她太熟悉了,取十字形,将蠱引出來,放掉毒血。
生取子彈如何?比那還要痛上無數倍。
難怪,他連軍訓後期都參加不了。
難怪,他打比賽時臉色慘白。
難怪,他的狀态水平大不如前,她還真信了他的鬼話,什麽沒休息好……
難怪,她覺得自己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就只是平靜地睡了一覺而已。
他分明,分明就跟四叔聯起手來,在她昏迷之後,偷偷取了他自己身上的蠱。
還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陪在她身邊。
這本來就與他毫無幹系,四叔因為她才犯下的錯,憑什麽,要由他來受?
“小傻子。”陸知行嘆了一句,“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人來承受,我怎麽舍得讓你吃這個苦。”
“你不要怪四叔,是我求他的,不要告訴你。”
“如果真的是你在疼,我比你還要疼上一萬倍。”
“所以,是他找你的,對麽?”晚晚問。
陸知行無可否認,他說:“他和我一樣,只是怕你受傷。”
四叔找上陸知行的時候,他還在陪那些小孩做游戲。
他忘不掉那個傍晚,夕陽薄暮,天邊殘紅,四叔帶他來到寨子的最高處,轉身望着他。
“你真的喜歡晚晚嗎?”
“如果她要面臨生死折磨,你是否願意代為承受?”
“這件事确實與你有關,我不瞞你。”
四叔簡單解釋了一遍其中利害,并沒有過分渲染晚晚的犧牲,一切都是實話實說。
“如果你不願意,我會想辦法讓忘記這一切,尊重她的意願。”
“只是,晚晚是我看大的孩子,我不想讓她受罪。”
“她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愛你,希望你永遠快樂,可我是她的長輩。”
“我不能看她為你付出這麽多,而你毫不知情,我必須要你知道。”
“那麽,陸家小輩,你願意嗎?”
他願意。
他當然願意。
他只是沒想到,原來晚晚愛他愛到了這樣的地步,甚至能說出只要他恢複如常,就算愛上別人也無所謂這種傻話。
難怪她會問他,愛她是發自心底,還是發自腦海。
他全都明白了。
他也沒有什麽不能為她付出,包括他這條命。
晚晚靠在陸知行懷裏,眼淚一滴一滴向下落:“我才不是小傻子,陸知行,你才是最傻的。”
陸知行抱着她,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
“真的沒關系,只要你愛我,為你做任何事都值得。”
陸知行在家休息了好幾天,能夠行動自如之後,開始重返學校。
至于旁的,都要靠時間慢慢養。
陸夫人一直擔着的心,可算能夠放下了。
出了這事兒,怕陸知行照顧不好自己,給他行李箱裝了好多東西。
直到塞得不能再塞,這才放過陸知行。
晚晚跟他牽着手,同陸夫人告別。
“媽你不用送了,過兩天就見到了。”
“是的阿姨,馬上就十一假期了,別送了您。”
陸夫人仍不放心:“東西都帶齊沒有?千萬別落了什麽,都想想。”
說到這個,晚晚想起來:“團支書說要團員證和團徽,你的帶了沒?”
陸知行啊了一聲,說:“好像在我桌子上,我去拿。”
陸夫人說:“你去什麽,讓陳姨送下來不就好了?陳姨——”
“媽,她不知道學生證長什麽樣,還是我去吧。”
上下樓梯那麽長,晚晚怕他累着。
她按住陸知行,說:“等我,我去。”
是折中的辦法,陸知行說好。
晚晚一階一階上樓,打開陸知行的房門,房間裏暖暖的,滿是男孩的氣息。
牆上的科比海報,一櫃子的車模,還有李小龍,都是他喜歡的。
她走到桌邊,抽屜裏沒有,只能向面上看。
豎放的書架找了又找,也不知道被他夾到了哪本書裏。
晚晚翻了半天,手臂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東西,嘩啦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摔壞了。
她低頭一看,是擺在桌角的相框。
相框四分五裂,随手一拿,直接散架。
架子散了,裏面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照片飄在地上,晚晚拿起來一看,不知是什麽時候拍的,陸知行穿着籃球服,懷裏抱着籃球。
那時的他看起來還有幾分稚嫩,頭戴發帶,少年氣滿滿,眼角寫滿倨傲。
晚晚瞧着,忍不住笑出聲來。
地上還躺着一張被折了四角的紙,皺皺巴巴的,像是硬被人撫平那樣。
無意偷看,只是為了撿起來,這一看,卻愣住了。
那張零星寫了幾道數學題的白色草紙,上面畫了一個少女。
少女坐在窗邊,耳邊碎發俏皮地垂下來,左手按着試卷,右手在認真作答。
她五官的每一處都描摹得十分細致,鼻子挺翹的弧度,微挑的杏眼,身姿端正,栩栩如生。
足可見畫畫的人,觀察得多麽用心。
如果不是這樣,怎麽會做到每一筆都帶着情。
她覺得畫上的情景十分眼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畫的。
稍微回想一下,在大腦的某一個節點處,驀地想了起來。
那是在她來到一一九中學,所參加的第一次月考。
陸知行在考場上,被上一個教導主任誣陷作弊。
主任讓他交出手裏的東西,他死活不交,為此,還把主任推到了地上。
那時她也有些不理解,陸知行明明就沒有作弊,為什麽不肯交。
但她沒有對這件事糾結太多,也許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隐私。
原來那不是隐私,是一個大男孩顧及面子,不想為人知道的羞恥畫作。
是每個人在青春年少時期,都會經歷過的,想要大聲宣告全世界,因為莫須有的面子作怪,只能深埋心底,可怎麽都掩藏不住的,直白而又熾烈的拳拳愛意。
她疊起這張紙,站起身,她要找的團員證和團徽就在筆筒下面壓着。
她輕輕翻開,第一頁的照片處,正是一臉冷酷的少年。
照片應該後補的,他的入團年份明顯比照片早了很多年。
至于這張臉上的表情,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外面的烈日斜射進卧室裏,她站在一片暖陽中轉過身,時光沙漏快速翻轉,仿佛回溯到了她初到陸家那天。
少年一腳足球砸碎窗玻璃,他們在嘩嘩墜落碎片中遙遙相望。
他在烈日下用這副桀骜不馴的表情看她,頭上的小啾啾紮的随意,卻有幾分玩世不恭的狂妄。
那時,她想。
——原來,他就是這輩子,她将要共渡一生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