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幻鏡的消失

“各位, 你們這是何意?”

衛小寒一手按着背上的鎏金長刀,一手護着自己身後的鐘伯, 面色陰沉, 咬牙切齒的看着自己前方的幾個散修。

鐘伯的半條臂膀已經被刀刃刺穿,此時正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肩頭,痛得渾身直打顫。

領頭的散修望着狼狽不堪的主仆二人,不由得的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道:“這位小友, 本來你乖乖聽話便是了,如今鬧到這個份上,又是何必呢?”

衛小寒瞧着他原形畢露的醜惡嘴臉,頓時心頭火氣,幾乎就要按着長刀看過去:“你這王八蛋……”

“主子!”

在他身後,受傷的鐘伯一把拉住他,以防他在沖動之下失了分寸。

之前,兩人在小幻鏡遇到這些散修的時候,原本并不想與之同行, 但那時小幻鏡入口處還在被妖修堵着,他們一行人根本就出不去。

無奈之下, 經驗豐富的鐘伯在心中再三衡量,終于還是同意了自家主子的提議,與那些不知底細的散修一同前去仙人洞府方向。

在小幻鏡裏危險重重,只憑他們兩人的确是力量薄弱,若是能多個修士聚在一起行走, 确實會安全不少。

就這樣,鐘伯懷揣着心裏的疑慮與警惕,衛小寒懷揣着一腔熱血壯志,與那群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散修走了一段路程,這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

眼看遠遠就能望見仙人洞府古樸大氣的飛檐,鐘伯一直以來提着的一顆心,終于稍稍放松了些。

誰能料到,結果就在他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間,一直表面上老老實實的散修們突然出手偷襲,一柄尖刀徑直向年輕的衛小寒劈過去。

衛小寒還未反應過來,就只見一片刀光雪亮,自己就被人從背後狠狠地一推,将他從原地推開。

等他再次驚愕的回過頭時,就看見領頭的散修手中擎着一柄鋼刀,正刺入剛剛将他推開的鐘伯的肩膀上。

他當即便勃然大怒,抽出鎏金長刀直接揮砍上去,招式大開大合,倒真有幾分氣勢,竟然一時間将那幾個圍上來的散修逼退,将自己衷心的下屬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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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兩方突然撕破臉的人馬,就這樣僵持住了。

散修人多勢衆,戰鬥經驗老道,雖然實力不強,但像這樣殺人越貨的事情也不知暗地裏做過多少遍,彼此之間甚是配合默契。

而衛小寒這邊,鐘伯為了救他又受了傷,暫時幫不上什麽忙,此時他們主仆二人只剩下一個戰鬥力,局面甚是被動。

但是衛小寒不管怎麽說,卻也是山海城精心培育的少城主,雖然性格莽撞沖動,但修為卻并不算弱,已經達到了金丹期巅峰的境界,個人的實力比那幾個散修高出一小截來。

況且,他手中還拿着一把難得一見的靈寶作為武器,打起架來也是沖動狠辣又不要命,一時間也是狠狠地震懾了那幾個妄圖趁火打劫的散修,使他們幾人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局勢有繼續僵持下去的趨勢,領頭的散修不由眼珠子一轉,面上有軟和下來,笑道:“這位小友,在下觀你這身打扮,也知道你家底豐厚,定也是出手大方的人物。”

“我們并不是想取你們主仆的性命,只不過那仙人洞府定是戒備森嚴、考驗重重,我們只是向借用一下你們的靈氣丹和靈寶武器,在潛入仙人洞府時也可以更周全一些。”

他指了指已經受傷的鐘伯,意有所指的說道:“你看,不過就是些身外之財罷了,你就當舍于我們這些窮苦的散修做件善事,這樣我們兩方也能免于争端,豈不甚好?”

“我保證,若是你交出靈氣丹和你背後的那把長刀,我們幾人立刻就放你們走,定不會傷你們兩人一根汗毛,此話絕不食言。”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聽了這些散修的話,鐘伯頓時心中一急,生怕自己家的傻少爺真的中了對方的詭計,急忙用那只完好無損的手臂扯了扯衛小寒的衣袖:“主子,千萬別聽他胡說!”

“若你真的交出了手中的武器,而這幾個小人拿到了靈寶長刀,那咱們就再也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到了那時咱們兩人便是對方嘴裏的魚肉,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

他急惶惶的說道。

衛小寒依舊冷着眉眼,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對面的散修,頭也不回的安撫他道:“鐘伯放心,你家主子我還不至于傻到這份上。”

他穩了穩心神,對着對面幾人擡了擡自己手中的長刀,亮出鎏金色的寒光,語氣憤慨的罵道:“不過是一群陰溝老鼠般見不得光的狗東西。”

“你們就沒半點膽色,不強求你們主動去前線與妖族主力作戰,但你們竟然只敢在背後殘害同為人族的同胞,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真不是個玩意!”

他大聲的咒罵着。

在他身後,早就猜出其實他們山海城才是人族叛徒的鐘伯聽到這裏,不由得也沉默了片刻,随後再次拉了拉他家主子的衣袖。

行啦小祖宗,少說兩句,你把自己親爹也一起罵進去了。

對面領頭的散修聽他這番侮辱性的叫罵,面上的神色頓時也是一陣陰晴不定,難看至極。

半晌之後,散修頭領才冷哼一聲,怒道:“這麽說你們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也別怪我們不給你這個大少爺臉面,上!”

随着他一聲令下,一旁的散修皆是互相遞了一個眼神,頗有默契的圍堵上來。

鐘伯一見這架勢,頓時急了,大聲喝道:“住手!我們并非山海城中普通的護衛守軍,你們知不知道面前這人的身份?”

“他乃是城主衛遠雪的獨生子,山海城的少城主!”

“我們主仆二人若是有什麽差池,日後城主盤查起來,你們幾個區區的散修有什麽好果子吃?”

情急之下,他也不敢再隐瞞身份,直接将山海城的名頭搬出來吓唬人。

此言一出,那幾個散修果真再次猶豫起來。

畢竟,山海城真不是他們幾個小小的散修可以得罪的起的。

但是,領頭的散修卻是面色陰沉一片,聽到鐘伯的話之後,雖然暫時有些退縮之意,但他的眼瞳中卻又很快流露出一片兇光,殺意凜然。

他惡狠狠地說道:“怕什麽?事已至此,就算我們放過這兩人,那他們就會原諒我們嗎?事後山海城還不是照舊會來報複我們。”

“只能先下手為強,只要能殺了這兩人,滅了他們的口,誰又能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幹的?”

“況且現在正值妖修入侵,到時只要我們做一點僞裝,那山海城肯定就會以為全都是妖修幹的,根本就找不到我們頭上。”

聽罷領頭人的一席話,衆散修恍然大悟,同時面露兇光的向兩人逼來,想來是真的準備要下狠手殺人滅口。

鐘伯眼見搬出山海城的名頭也已無用,頓時心底下暗嘆一聲,松開自己受傷的臂膀,空出一只手掏出武器,準備拼死一戰。

衛小寒也是狠狠地呼出一口氣,緊張的手心冒汗,濕透了緊緊握着的鎏金刀柄。

就在領頭的散修猛地躍起,一刀沖兩人劈過來的那一霎那,小幻鏡突然一震。

這突如其來的震顫頓時吓了衆人一跳,那躍到半空總的散修頭領還沒等落下,腦袋就被一塊迸濺起來的大石塊狠狠地砸中,“咣當”一聲狼狽的栽倒在地。

和之前仙人洞府突然出現時的情況一樣,整個小幻鏡再次劇烈的顫動着,地動山搖,山石崩裂。

“啊……”

衛小寒驚訝的幾乎失了言語,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連身旁的強敵都忘卻了,只顧茫然的擡起頭,望向遠處那座巍峨的仙人洞府。

就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座聳立着的洞府,就這樣一點點淡漠下去,直至完全消散。

他們想要探索的仙人洞府,連同裏面的奇珍異寶一起,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消失。

不止是衛小寒,就連那幾個想要趁火打劫的散修都徹底驚呆了,一個個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事情遠未結束,随着小幻鏡持續不斷的地動山搖,衆人都像是一片樹葉上的蝼蟻一般,跌跌撞撞幾乎站不住腳,只能倒伏在地上依附着自己身下的這片土壤。

然後,狼狽趴在地上的衛小寒清晰的察覺到,一股無形的引力突然從自己身後傳來,像是一只看不見的巨手一般,蠻橫的抓住了他,将他狠狠地向外跑去。

無數的景色從他眼前掠過,耳畔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他像是在狂風中打滾一般,也不知被吹走了多長時間,突然身邊的引力消失,自己頓時狼狽不堪的重重摔落在地。

眼前暈暈乎乎,耳邊一片嘈雜缭亂,好像他落下的地方周圍有很多的人聚集。

衛小寒幹嘔一聲,正要撐起虛軟無力的手臂支撐起身體,突然幾雙手急切的架在他身上,一聲聲又焦急又欣慰的聲音傳來:“少城主——”

“少城主也被小幻鏡抛出來了…”

“快去禀告城主,已經找到少城主了……”

他搖了搖混脹的頭顱,看向架着自己的幾人:“你們是…唔,山海城的守軍?”

他的周圍全是穿着山海城服飾的人,在他不遠處,還有各種不同門派的弟子混在一起,全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衛小寒猛然大驚,頓時回頭向自己身後望去,只見兩塊巨石聳立在山巅之上,中間一層稀薄透亮的光芒裂開一方深邃的口子,震動崩塌的聲音裂縫中傳來,不斷有人從裂縫中如他一般被抛了出來。

只不過一起一落之間,他竟然就被踢到了小幻鏡入口處,而且看樣子,小幻鏡裏其他滞留的人員,也都被一個個的踢了出來。

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他頓時一驚,大聲喊道:“對了,鐘伯呢?他是不是也被踢出來了……”

“咳咳,主子,屬下在這兒——”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衛小寒急忙回頭望去,就看見鐘伯也被幾個山海城護衛扶着,面色蒼白,一邊微微咳嗽,一邊與他說話。

鐘伯看向自己的主子,微微扯動嘴角,指了指自己身邊幾個被捆起來的散修:“老天保佑,我們主仆注定命不該絕,竟然突逢異象,再次化險為夷。”

“這幾個小人,屬下已經命人将他們綁了,主子想要如何處置?”

在鐘伯腳下,幾個被綁起來的散修個個皆是面色青紫,缺胳膊少腿,顯然是想要溜走的時候,直接被山海城的護衛打傷了拿下。

特別是之前領頭的那個散修,身上的傷勢最重,一雙吊角眼被揍得青紫着,幾乎腫的要睜不開,下颌被人卸下,口中只能徒勞的發出一下“嗬嗬”的聲響,模樣好不凄慘。

衛小寒皺着眉頭看向這幾人,心底裏還沒想好如何發落,一旁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不過幾個跳梁小醜,不用費什麽心,殺了吧!”

被捆起來的幾個散修聞言,頓時一陣掙紮求饒,卻被一旁的山海城守衛按住,一刀從喉頭劃過去,就再也沒了聲息。

衛小寒聞言,既是驚喜又是驚訝的喊道:“爹?”

衛遠雪眉頭緊鎖,步履匆忙的從遠處向他走來。

離家出走的衛小寒在驚喜過後,頓時又心生不安,生怕自己父親揪着自己逃家的罪過不放,頓時吓得坐立不安,喃喃了一聲:“爹,我……”

衛遠雪一把揪着他的衣領,卻沒着急責罵他,只是急匆匆将他上下檢查了一遍,确定他沒有受傷之後,便立即開口吩咐道:“此地尚且不算安全,來人将少城主護送回城。”

“是。”一旁的守衛應道,立即就有人架起衛小寒和受傷的鐘伯,想要将他們帶離此地。

“等等,爹!”

衛小寒一臉懵逼,掙紮着又向自己父親問詢道:“爹,這裏不是小幻鏡入口處嗎?難道那些妖修還沒有被打退,不然哪裏來的危險?”

衛遠雪嘆了口氣,還是抽出時間給自己的兒子大略講解了一下:“方才突然來了個身份不明的高人,不過轉瞬之間,将入口處的人修和妖修都封住了行動。”

“我帶着山海城的衆人趕到,恰好解救了各大門派的修士,又殺死了大部分的妖修,暫時消除了危險。其後,幻境中又陸陸續續跑出一些幸存下的門派弟子,與自己師門彙合。”

“不久之前,就連接到求救信息的太虛掌門都來了,找到了自己大弟子莫寒以及其他的弟子。”

“基本上,除了惜花宮宮主沒有找到自己門下的弟子,小幻鏡中也沒有人看到惜花宮的弟子之外,大部分人都有幸存的人,”

“可是就在剛剛,太虛掌門天清真人突然又接到太虛門傳來的飛信訣,言稱有魔域的魔修趁他離開的時候,借機攻打太虛門。”

“天清真人放心不下自己的門派,又帶領着大部分弟子回門支援去了,只留下少數幾個弟子在此處恭候他們還沒有出來的客卿長老。”

衛遠雪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遠處的人群,衛小寒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人群中,看到以白子羽為首的幾個小弟子,穿着太虛門的道袍,翹首以盼的望着小幻鏡入口。

他不明所以的撓撓頭:“可是…現在此處又哪裏危險了?”

衛遠雪聽了他的話,擡頭目光深邃的望着不斷有人被抛出來的幻境入口,皺着眉頭道:“因為小幻鏡突然出現異象了。”

“突然出現一座仙人洞府,然後突然消失,幻境內天崩地裂一般顫動,把外來的所有的生靈修士一個接着一個給排擠出去……這等前所未見的異象,怎麽能不讓人恐懼?”

甚至有人都在暗地裏猜測,他們這些修士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進去小幻鏡了?

就在父子二人談話之間,就見遠處的人群突然一片驚呼聲,父子兩人随之望去,便見那兩塊巨石之間的裂口突然合攏,周圍的淡淡光輝也随之消散了。

小幻鏡…竟然自己關閉了!

更讓人驚駭不已的是,就在光幕消失的那一瞬間,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在巨石間憑空出現,面色蒼白冰冷,眼神暗沉,周身一片冰冷死寂。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修士敢看此人一眼。

那玄衣人此刻也不在乎他們的反應,眼中沒有他們的存在,暗沉的眼眸中只有無聲的憤怒,驀然間騰空而起,身形化作一片流光,頃刻間在衆人面前消失。

衆人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直到此人消失之後,才“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那人不就是方才活埋了各門派的高手嗎?他怎麽又回來了,剛才又是要去哪兒?

剛剛小幻鏡裏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就在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白子羽卻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消失的小幻鏡入口。

他突然發瘋一般跑了過去,頂着衆人詫異的目光,焦躁不安的在兩塊巨石間敲打尋摸着。

小幻鏡消失了…怎麽會就這樣消失了?

他方才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長老出來的身影,他們長老是不是還沒出來?

徒勞無果的瘋狂尋找了一番後,以他為首的幾個太虛弟子頹然的跪倒在地上。

他們家長老……現在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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