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國師之位
凡間界, 除修真門派之外,有東西南北四大國。
東方的青雲國, 南方的淩海國, 西方的玄虛國,北方的長陵國。
這四個大國作為凡人的四方勢力,已經彼此做了近千年的鄰居,互相之間攻伐征戰、此強彼弱,卻仍舊不能吞并對方, 一統諸國。
近百年來,位于東方的青雲國實力強盛,一直獨占鳌頭,不過近二十年,青雲國卻是內部權力交接混亂,外戚專政,權臣當道,愈顯頹勢。
上一任青雲國主不過而立之年,便在一次圍獵中不小心脫離身邊的護衛, 遭遇猛獸,身受重傷, 回宮不久後便駕崩了,只留下一個八歲的小太子白子雲,與幾個年紀更小的皇子。
從那之後,太子的生母便獨攬大權,先是扶持自己的兒子登基, 再肆意提拔自己娘家的外戚,栽培自己的勢力,代為垂簾聽政,一手牢牢掌控住了小皇帝。
朝中大臣不服太後專權幹政,便有鎮疆大将軍借此生事,暗地裏招攬群臣,收攏民心,手握兵權,與太後一黨分庭抗禮,且愈來愈占據上風,越發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丁點大的小皇帝毫無自保之力,夾雜在太後與大将軍兩方勢力之間,幾乎是被當做傀儡一般,艱難的活到了十八歲。
原本在他十五歲時,太後便應該還政于他,但當時太後一黨實力猖獗,正是嚣張跋扈的時候,并不遠放棄手中的權利,只是哄誘小皇帝等他二十加冠、徹底成年的時候再來親政。
當時的小皇帝毫無反抗之力,就算心中有萬般不願,但為了不使太後一黨狗急跳牆做出其他的事情來,他也只能答應。
不過世事變幻無常,不過短短三年,鎮疆大将軍一方的勢力便越發強盛起來,在朝堂上咄咄逼人,逼得太後一黨氣焰全消,幾乎沒有反擊的機會。
眼看着大将軍一黨馬上就要翻天了,太後一黨終于沒了其他招數,不得不先行退讓,又把十八歲的小皇帝白子雲給踢出來做擋箭牌,正式還政于他。
大将軍招攬群臣的理由是太後把持朝政,現在小皇帝已經開始親政,那麽大将軍一黨明面上的借口就沒有了,就算不能借此削弱他的勢力,也能将他的野心拖上一拖。
對此,大将軍一黨卻是毫無異議,滿心歡喜的籌備着皇帝的親政事宜,好似自己當真只是一心為國為民的忠臣良将一般,并不曾有過一絲不臣之心。
但是,鎮疆将軍卻提出了三個要求。
第一,國主親政,理應親身率文武百官,前往皇城郊外登臺祭天,昭示國民與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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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國師之位閑置許久,為此國內民心惶惶,所以國主在登臺宣誓親政的時刻,理應一同冊封國師,以安民心。
第二,此次外戚之所以還政于國主,正是朝中大臣與邊疆将士的功勞,國主在親政之後,理應封賞群臣,犒勞将士。
這三點要求乍一聽上去沒什麽錯處,但是卻氣得小皇帝面色鐵青,心中悲戚萬分。
青雲國除了君王登基與祭祖的時候,從未有過君王親身出宮登臺祭天的先例,如今大将軍強迫他前往城郊,卻是分明在向天下人展示,他這個君王是任由別人擺布的。
再者,親政之後大肆封賞提拔群臣将士…只怕到時候他提拔的那些人,全都是大将軍的一黨的官員。鎮疆将軍這分明就是在借着他的手,來擴散壯大自己黨羽。
最重要的,便是那冊封國師一事……
一想到這裏,小皇帝白子雲便忍不住怒氣橫生,在馬上就要祭天的時刻,卻仍舊忍不住透過自己眼前的冕旒,偷偷看向自己祭臺下的鎮疆大将軍。
大将軍謝江仍和以往一樣,不過而立之年的面貌,正是一個男子最為強盛的年紀,身姿魁梧挺拔,一身黑衣玄甲,腰佩長刀,鋒利的面容上一片虛僞的謙卑之色,暗沉的眼眸卻死死盯着他,警戒着他的一舉一動。
就在謝江身邊,站着一個白衣翩翩、面容陰柔清秀,故作高潔之态,卻簡直壓抑不住自己眼中興奮之色的年輕道士。
這個道士就是謝江為他找來的國師,自然也是大将軍一黨的黨羽。
一想到自己一會兒必須要站在祭臺之上,親口冊封此人為他們青雲國的國師,小皇帝白子雲就忍不住胃裏一片翻湧。
青雲國雖是凡人國度,但以前也是與修真界聯系密切,常常也會将自家優秀的皇室子弟送入一些修真門派,以此來求得修士們的護佑,保護他們不受妖魔瘟疫的侵擾。
這些凡人國度周圍的修真門派,也會因此派出自己門下的一些弟子,來這些凡人國度中做一段時間的國師,往往一位國師會守護至這一任君王駕崩之後,自己才會回歸門派繼續修煉。
凡人因為感念這些修士的保護,所以國內對于修道之人也是無比崇敬,自發擁護着自己國內的國師。
在百姓們眼中,國師簡直就是第二位隐形的國主。
不過這些年來靈氣日益稀薄,于是各門派的修士們都忙着努力修煉,一時間大多都忘了再往凡間派遣國師一事。
對于生命漫長的修士來說,這不過是個短暫的遺忘,以後等抽出空來再派門下弟子過去便是了。但是對于凡人來說,他們的國度卻已經有幾十年未曾來過國師了。
眼下,大将軍謝江眼看青雲國的國師之位空缺,又貪圖國師一呼百應的影響力,竟然想随便找出一個道士,推上去做個傀儡國師,以此來更大的增加自己的勢力。
這簡直就是渎神!
每每想到此處,白子雲都會忍不住眼前發黑,心中苦澀泛濫。
可是他沒辦法,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反抗手握軍權的大将軍,所以他今天注定要親口冊封一個騙子道士成為他們青雲國的國師。
而國內的百姓根本就不會知道新任的國師只是個傀儡,只會把這騙子當做是修真界終于派遣來的修士,只會從心底去崇敬擁戴這個騙子。
國師之名,怎麽就這樣被一個騙子竊取?
“陛下,開始吧!”
一旁的大将軍謝江,眼看着這自己面前的小皇帝開始磨磨蹭蹭,也不知在想着什麽。他不願意在這個關鍵時刻橫生枝節,所以不僅開始催促着小皇帝登上祭臺。
白子雲低頭小心瞄了一眼謝江腰間的鋼刀,頓時心頭一顫,只得機械的挪動腳步,麻木的走上早已搭建好的祭臺。
在他身後,被謝江找來的白衣道士,望着小皇帝緩步上前的背影,簡直就像是望見了自己将來登上國師之位後的無數榮華富貴,一時之間,嘴角邊的竊喜之意簡直壓也壓不下來。
謝江沖他冷冷一瞥,足尖狠狠地在白衣道士的小腿肚上提了一下:“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道士被猛踹了一下,頓時收斂起自己嘴角的竊喜,輕咳一聲,再度沉下一張臉,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姿态,眼神卻仍舊忍不住飄忽不定的瞄向祭臺。
此時,祭臺上的小皇帝也已經站定,手中捧香,虔誠的向上蒼祈禱。
“今日,朕以十八之年,親政與朝堂,日後必勤政愛民、勵精圖治……”
倘若九天之上真的仙神有靈的話,朕只盼天降神跡,掃除邪佞,清平廟堂,還青雲國一線公道,不再使國師之名被奸人玷污,不使國內百姓再受蒙騙。
“…自文成帝以來,青雲已有五十三年空懸國師之位,文武大臣,百姓蒼生,無一不人心惶惶,此乃家國大事,不可輕緩,幸得上蒼垂憐,終有修真之士踏空而來,承國師之責……”
白子雲仍舊麻木的念着事先背好的祭詞,但是心內卻是備受煎熬,口中念出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戳向他千瘡百孔的心髒。
難道真的是老天無眼,就這樣放任奸邪小人竊據神聖之位?
他真的只盼望此時一位仙人從天而降,打斷這可笑可憐的祭祀,責罰那渎神的騙子。
他真的……祈求上蒼!
神跡仍未顯現,白子雲的嘴唇顫抖着,最後一句話被他說得磕磕巴巴、颠三倒四:“朕,今日任命、任命國師……國師之名為——”
在祭臺下站的的謝江聽到這句話,突的眉頭一皺,不知為何,一陣不詳之意忽然籠罩了他的心頭。
與此同時,他靈敏的耳畔聽到了一絲輕微的風聲,自上空而來,離此處越來越近。
怎麽回事?
謝江心頭一跳,猛地擡頭看向祭臺上空。
“啊——”
同時,也有幾位祭臺下的大臣擡頭向上望去,皆是被駭得眼瞳急縮,同時驚叫出聲。
正在祭臺上掙紮着念出最後一句話的白子雲,正值心神不定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大臣一陣驚呼之聲,頓時一愣。
“陛下小心!”,“陛下快閃開——”
朝臣們盯着天上墜落之物,紛紛沖着祭臺上的年輕國主喊道。
白子雲也終于聽到了頭頂上的破空之聲,他愣愣的擡起頭,就看到一口烏沉笨重的棺材竟然從天而降,呼嘯着向他砸過來。
他渾身一顫,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咚”的一聲悶響,那口沉重的棺木狠狠地砸在離他不過方寸之間的地方,瞬間将青石搭造的祭臺砸出寸寸裂紋,棺木的下半截甚至陷入青石之中,上半邊的棺木依舊好好地,沒有一絲刮擦的痕跡。
望着這口橫在他眼前的棺材,白子雲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得會不過神來。
臺下的大臣們此時已經因這突發狀況炸開了鍋,嗡嗡的鬧成一片,大将軍謝江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來,陰沉着一張臉,帶着自己身後的親兵向祭臺走來。
那個白衣翩翩的道士也随在謝江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
看着來勢洶洶的大将軍和那個騙子道士,白子雲突然回過神來,一雙眼睛閃着希望的光芒,注視着自己面前的這口棺木。
之前,他在自己心中暗暗祈禱,只希望上蒼可以天降神跡,打斷這可笑荒唐的祭祀……
然後這口棺材就來了!
不過身後大臣們的勸阻聲,他猛地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推着城中的棺蓋,用盡平生氣力狠狠地一掀!
一個俊美清冷到難以言喻的人,就躺在這口烏黑的棺木中,用一雙明澈的眼眸靜靜的看着他。
白子羽這下子真的愣住了。
棺中人身着墨白相襯的道袍,緩緩的坐起身來,修長的手臂撐在棺木上,一雙白皙勻稱的手掌格外的好看。
與那個騙子道士故作清高的冷漠不同,面前的這人簡直就像是從霜雪中凝成的神魄,仿佛生來便是天端的流雲、峰頂的落雪,不染纖塵。
只是此人一雙凝霜的眼眸在轉動間,眼底卻好似有清澈的山泉緩緩流過,終究為他平添了幾分活人的生氣。
與他相比,原本相貌氣質還有幾分可取之處的騙子道士,轉瞬間就被比作了地上任人踩踏的污泥。
污濁的人間怎麽可能養出這等神仙人物?
終于,心中經歷了大喜大悲的白子雲,拼盡全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又哭又笑的沖動,顫抖着向棺中人問道:“你……是上蒼給朕派來的神仙嗎?”
除了神仙,誰能有這般風度,誰又能從如此高的地方跌落在地,卻依然好端端的活着,身上毫發無傷?
在方才的祭祀時,上蒼真的聽到了他心底的禱告!
白子雲頓時激動的上前,幾乎想要一把攥着神仙的手掌,再不讓他離開。
此時還沒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秋宸之:“???”
怎麽回事?
他原本還以為,玄瑒那厮在被他用最後那句話刺激之後,一定不肯再把棺木交給他背後的人,只不過他原本還以為玄瑒自己會把棺木帶回魔域。
他都已經做好在魔域醒來的準備了,結果現在才發現,玄瑒那厮竟然慫到根本不敢把棺材帶回魔域,而是随手扔到了凡間界的其他地方。
觀他周圍這些人的氣息打扮,此地應該是某個凡人的國度。
不過這些凡人竟是比他之前遇到的修士還會腦補,他的身份一下子就從仙靈升級到真正的神仙。
特別是面前這個頭戴帝王冠冕的年輕小子,此時正一臉熱情誠摯的向他撲過來,面上的表情比見到自己的親娘還要親。
故意被封印在棺木中的秋宸之,此時剛剛醒來,手腳正是虛軟無力的時候,腦子也是一片昏沉,一個沒留意,竟是真被那小皇帝捉住了手腕,逮個正着。
他擡頭看了看白子雲,低頭認真的用力甩了甩手腕。
有話好說,別一上來就動手動腳,咱已經是剛剛有了一個黑長直男朋友的人了。
無奈他現在正是手腳虛軟的時候,那毛頭小子又是握的死緊,他虛弱的甩動了幾下,竟是一時沒有甩開。
就在這時,秋宸之突然察覺到有一絲不善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他頓時警覺的擡起頭,另一只手掌探向腰間的長劍。
在小皇帝白子雲身後,站着幾個身披黑甲的将士,在領頭的将軍身後,一個身穿白衣道袍的道士,此時剛從方才的恍惚中回神,正一臉怨念的盯着他。
秋宸之不知道自己剛剛獨斷了祭祀,幹擾了道士即将要登上國師之位的好事,此刻被這個道士怨恨的盯着,心裏只覺得莫名其妙。
同時,大将軍謝江方才也看到他的樣貌,頓時差點和小皇帝一樣驚呼“神仙下凡”,幾乎也是陷入了片刻的驚豔恍惚中,此時方才回過神來。
回神後的謝江也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謀劃,不由眼神複雜的望了望秋宸之這個“意外變動”,沉着臉向前走了幾步,好似一個衷心的臣子一般,伸臂護在白子雲面前。
“陛下小心,此人突然從天而降,底細身份不明,臣恐其會對陛下不利。”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盯着秋宸之,胳膊卻有意無意的将白子雲隔開,似乎是想将小皇帝排擠到一邊去。
白子雲聽他這般說法,頓時大急,知道大将軍心底裏又在重新謀劃,頓時揮開他的手臂,撲倒秋宸之身邊,像是抓去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棺材邊。
他大聲的呼喊道,聲音讓諸位大臣聽得清清楚楚。
“不,這分明是上天賜給朕的神仙,這才是青雲國真正的國師,朕絕不離開!”
此言一出,祭臺下的大臣們一陣驚呼抽氣,不約而同的看向祭臺上的大将軍。
被當衆打臉的謝江,一張臉都黑了。
他不由分說的上前一步,再次揪住白子雲的手臂,使力想将他拉開:“陛下糊塗,倘若面前這人是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妖魔該如何是好?”
“再者說了,陛下先前已經定下了國師的人選,此時突然反複無常、朝令夕改,将國師之位賜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物,如何能使衆臣信服,百姓安心?”
可是這次白子雲像是真的不願将國師之位拱手讓給大将軍帶來的騙子,就如同拼命了一般,任憑謝江這個武人如何拉扯,他就是不肯松手離開,只是咬着牙道:“朕哪裏朝令夕改?”
“之前朕的祭文裏也說了,青雲國的國師踏空而來,福澤百姓,眼前此人正是憑空出現,通身風采氣度恍然若神,他正符合了祭文裏所說的一切,國師之位自然非他莫屬。”
去他的憑空出現!踏空而來和憑空出現是一回事嗎?
謝江聽了他的狡辯,簡直氣得喘不過來,頓時明白了自己眼中的這個傀儡小皇帝,這次是拼着命要和他作對,就算要把國師之位拱手讓給一個不知底細的人,也絕不便宜了他帶來的人選。
只可惜,這件事由不得他。
謝江冷哼一聲,不再使勁拉扯着白子雲的小細胳膊,生怕自己一個用力,會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小皇帝的胳膊給拉掉了環。
他現在還沒到徹底無後顧之憂地步,太後一黨和少許的清流大臣依然在對他虎視眈眈,他還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弄傷國主。
但擺弄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卻是簡單的很。
他指揮着自己身後的親兵,冷冷的望着正從棺木中起身的秋宸之,開口吩咐道:“你們,将陛下拉開護送回宮。”
“然後…”他指向秋宸之:“将這個蠱惑軍心的妖魔拿下,當場……”
他原本是想說當場格殺,但是在瞧了瞧秋宸之清冷的面容之後,嘴裏的那句話卻是吐不出來,吱吾了一下後,改口道:“當場…押送到天牢,其後我自會去審問這妖魔。”
“不行!”小皇帝急了,想要起身護着自己的“神仙”,卻被幾個親兵不着聲色的擋在身後,推擠着遠離了棺木。
“陛下小心妖孽,這邊請。”
一些親兵狀似恭敬,卻小心的将白子雲徹底的擠到了一邊,另外幾個親兵卻是面露猶豫之色,遲疑的接近這已經從棺木中起身的秋宸之。
他們是鎮疆大将軍的親兵,當時是站在自家将軍這一邊,遵從将軍的命令,哪怕叫他們現在拿下小皇帝都沒什麽可說的,但此時對着棺材中的“妖魔”,一行人卻是心中生了動搖。
他們這些人活了這麽些年,從來就沒見過一個這麽像神仙的人物。
若果面前這人真的是神仙怎麽辦?真的是他們青雲國命定的國師又該如何?
他們敢動小皇帝,是因為小皇帝根本就沒什麽反擊的力量,但是根據他們青雲國流傳的說法,國師可是身懷修為,想要取他們這些凡人的性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遲疑了半晌,幾個圍過去的親兵,竟是無一人敢出手。
見到此情此景,謝江頓時大怒。
青雲國已經五十多年沒有過國師,他本人也自持本領高強,從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随便找來一個道士來做國師。
此時他見自己手下的親兵全都慫了,頓時冷哼一聲,徑直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向秋宸之走去,口中呼喝道:“沒用的東西,一個身份不明的妖魔就把你們全都唬住了,給我閃開!”
“本将軍親自來。”
他提着一柄殺人無數的寬刃寶刀,走到秋宸之身前,再次瞧了瞧他的臉,卻只是遺憾的嘆息一聲,再也不願手下留情,直接擎着刀向他頭上劈去。
謝江竟是要在小皇帝面前,親手将他的希望給當場斬殺。
白子雲被圍堵在親兵中間,絕望的哀嚎一聲。
随着他的一聲哀嚎,突然寒光乍現。
一道閃亮的劍光如同白虹一般,呼嘯而至,瞬間劃過了謝江手中的寶刀,劍鳴聲驟起。
白子雲半句哀嚎堵在喉間,驚訝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剩下的聲音再也吐不出來。
只聽“锵啷”一聲,那柄在鎮疆大将軍手中殺人無數、無堅不摧的寬刃寶刀一分為二,一截刀刃掉落在了青石祭臺上。
謝江本人也不由得瞪大眼睛,喘着粗氣看着自己眼前的人,突然悶咳一生,雙腿一軟,不由自如的跪倒在地,嘴角咳出一縷血絲。
再低頭看看他胸前的玄甲,在方才劍氣的波及下,那精鋼鑄造的胸甲早已被扯爛,一道清晰的傷口橫在謝江的胸前,劍氣切開他的皮肉,傷口深可見骨。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原本還嚣張跋扈、武功蓋世的大将軍謝江,不過轉身間便已身受重傷,跪在地上口中不停的滲血。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秋宸之是怎麽拔劍出鞘的。
就在衆人驚恐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之後,那位如仙人下凡一般的俊美道長,此時已經收劍回鞘,擡腿跨出烏黑的棺木,來到衆人面前,站在高高的祭臺上俯視着所有人。
然後,就在衆人誠惶誠恐的注視下,秋宸之卻是身形緩慢的轉過身,衣袖一抖,轉身間便将那口烏黑的棺木收入了乾坤囊中。
凡人不知道修士煉制的乾坤囊,只看到他在轉身間便将那口龐大笨重的棺木變得消失不見,頓時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全都不由得心神一震。
神仙手段……真的是神仙下凡!
所有祭臺下的大臣們都不由得跪下身來,就連那些謝江身邊的親兵,此時也不禁膝蓋一軟,癱倒在地,絕望的在心底裏祈求神仙的原諒。
轉眼間,整個祭壇周圍,只有秋宸之、白子雲、和那個原本要成為國師的道士三個人,還依舊站立着。
“恭迎國師大駕光臨!”
大臣們跪在地上,激動的大聲道。
那個白衣翩翩的騙子道士尴尬的站在原地,彎下腰扶起重傷的謝江,一雙眼睛卻尤自不甘心的盯着秋宸之的身影。
白子雲此時卻是沒工夫搭理他,一雙眼睛亮晶晶裝滿了希望,只顧着看向秋宸之的方向,激動地胸口急切的起伏着。
在衆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中,秋宸之緩緩擡腿,邁出了在祭臺上的第一步。
呼!還好,這次的身體沒有向上次一樣,因為筋疲力盡而一頭栽到。
看來他的身體也在逐漸适應那口棺材對他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