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25-026

025.

而我愣了愣，因為我不光撞到了但朝星的胸膛，我還猝不及防地就抱住了他。

頓時，我只覺得臉上有一種被滾開水燙到的灼熱感。

靜默了一瞬，我從他身上起開，車子也重新啓動，恢複平穩。

我聽到但朝星說：“所以說，過馬路的時候要看紅綠燈，遵守交通規則。”仿佛是為了緩解氣氛一樣。

我注意到他耳根也有點紅，忙附和道：“沒錯沒錯，遵守交通規則。”

可心仍舊砰砰跳。

我選擇重新踮起腳抓扶手，看着但朝星臉上怪怪的表情，一顆心開始飄忽不定地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不會以為我堅持坐公車是另有所圖吧……

要下車時，還是但朝星提醒的我：“到站了。”

我回過神來，跟着他走下去。

他走在我前面，只留給我個背影，可能因為剛剛的事而不好意思。

我跟在他後邊，還是忍不住開腔，聲音卻有些結結巴巴的：“那個，我我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忽然快速打斷我：“以後再說吧。”

我望着他的背影，幹脆跑到了他的跟前：“以後？為什麽要以後啊？”

他低頭看我，臉上一抹可疑的紅暈：“這種事，當然要以後說，至少要等到高考完吧。”

離中考都還有好久呢，我真是有點搞不懂他了，我直愣愣地搖頭：“不，我現在就要說。”

他環顧四周，表情竟然有些忸怩。

我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又結巴了：“剛、剛剛可不是我要抱着你的，是急剎車。我堅持要坐公交，也、也不是因為想要吃、吃你豆腐，是可以省、省一包蝦條的錢呢！”要重點強調。

他忽然皺起眉來：“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我有些懵了：“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

剛剛發生了那件事後，他比我還要不自在的神情讓我胡思亂想了好久，他要是以為我坐公交是想趁着車上人多和他來個“親密接觸”的話，那我可就丢臉丢到家了啊……

他卻說：“算了。”

我拉着他問：“你說的‘這種事’，是什麽事啊？”

他睨我一眼：“你還找不找錢了？”

“啊！我的錢！”我一拍腦袋，差點忘記正事，“快找快找，看地下看地下。”

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旮旯角兒。

不過也只是徒增惘然。

找了一會兒，我忽然站定下來，說：“但朝星，我覺得我們倆現在特別像兩個大傻瓜。”

他看我一眼，我繼續說：“要是看到路邊有錢，別人早就撿了，大家都這樣。”

“也不一定，”他提示我往後看，“萬一有好人呢？”

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蛋糕店前。我們走了進去，因為一位店員在朝我們打招呼。

這位店員小姐姐說，看見我把錢塞進口袋的時候掉了二十，想叫住我，不想我卻騎着單車一溜煙兒就沒影了。于是就幫我把錢保存了起來，說不定我會回來找呢。

我無比感謝這位保持着如此美德善良的小姐姐，又巨感動地感謝但朝星：“幸好有你，幸好去找了，我果然沒有那麽倒黴，看來我真是個好人呀。”心情也跟着飄了起來。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神情懶懶：“找到了就回去吧。”

我點點頭，笑：“我現在也是土豪了，回家回家，請你坐TAXI~”

他卻看了看前方，淡淡地說：“公車來了。”

唔，他竟然還願意坐公交，看來，一點都不受剛才的事所影響，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這回，車上就沒那麽擠了，我倆走運，一人一個位子，他坐在我前面。

我望着他的後腦勺，他頭發可真柔順吶。

車窗映照出他的影子，他透過窗忽然問我：“下了車，你是直接回家，還是去我家？”

我肯定地說：“當然是你家啦，剛剛那塊芝士蛋糕我還沒吃完呢。”

他點了點頭，又問：“看在我陪你找錢的份兒上，今天的地就你幫我拖了，你有意見嗎？”

我：“……”

也罷也罷，我是個好人，“OK OK。”我打個手勢。

然而，沒等到我拖地，在我們繼續把剩下的蛋糕解決掉時，忽然有人按了門鈴。

026.

我和但朝星相互對視一眼。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呢？

我忙起身：“我去開門，說不定是我媽喊我回去呢。”

我興沖沖跑過去，連門都沒開，就喊了一聲媽，結果映入我眼簾的，卻是一位陌生的女人。

她披肩長卷發，氣質優雅，像是被我這聲“媽”給驚訝到了，又好像是因為別的。

我也是萬分尴尬，傻笑一番，剛準備問她找誰時，但朝星忽然朝我走來：“書包別忘了帶回去了，晚上記得複……”那個習字還沒有說出來，但朝星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我看到但朝星與她對視，猛地一愣，然後神情變得格外格外的冷漠。

兩人都不說話。

我夾在中間特別尴尬。

就在這時，她忽然喊了一句：“朝星……”

但朝星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一樣，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

我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失落，電光石火之間頓時明白了什麽，忙打着圓場，卻因為緊張而結巴：“阿、阿姨，快進來。”沒想到，這個氣質優雅的阿姨，竟然是但朝星的媽媽。

可算是回來了。

但朝星卻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問我：“我有說讓她進來了嗎？”

我明明都看到了他眼中有一瞬間的激動和驚喜，卻還要扯謊，我盡量不惹他生氣地又結巴地說：“來、來人都是客嘛。”

我扭頭看着他媽媽，努力保持平穩地露出笑臉：“阿姨，那、那我先回去了哦。”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緊張，反正我緊張得立馬逃了出來。

卻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兒。

我聽到但朝星的媽媽溫柔地問：“朝星，那是你的同學嗎？”

但朝星不做聲。

“挺乖的一個女孩子。”

但朝星還是不做聲。

阿姨忽然說：“朝星啊……媽媽回來了……”

但朝星這才情緒起伏有波動地生怒：“回來了又怎麽樣？不還是要走嗎？我現在，不承認有你這個媽媽！”竟然生氣到走進房間把門猛地一砰。

我吓了一跳，回到家裏，我忽然明白我為什麽要逃出來了，因為這是很私人的家庭問題，她媽媽肯定有很多話要對他單獨說的。

我跟我媽說，但朝星的媽媽回來了。

我媽問的第一句竟是：“怎麽樣怎麽樣？是他媽漂亮還是你媽漂亮？”

我：“……”

看她期待的樣子，我說：“類型不一樣啦。”

我爸就不同了，聽到這句話時，放下報紙說了一句：“不管誰更漂亮，我喜歡的都是你媽這樣的。”想了想貌似又覺得沒有說完整，于是補充一句，“不，不是喜歡你媽這樣的，我就喜歡你媽。”

哎，這對老夫老妻，膩膩歪歪的，我轉身上樓：“我先去洗漱了哈。”

洗完，順手将垃圾帶出去丢，沒想到卻碰到但朝星的媽媽。

我羞澀地喊了一聲：“阿姨。”臉卻紅了，真是丢臉啊，我居然喊了人家一聲媽。

她的眼圈隐隐泛紅，肯定是剛才和但朝星談得很不愉快。但還是很溫柔地問我：“你是朝星的同學嗎？”

我點點頭：“嗯，我們一個班的，我叫盛吹蘆，就住在六棟，和他隔得不遠。”

“你和他關系是不是很好呀？”

“還可以吧，”我說，“他經常給我補習，我經常給他帶便當，算是好朋友了。”

“你覺得他的性格怎麽樣？”阿姨很小心翼翼地問我，看來是分開得太久，想了解了解自己兒子了。

我歪着腦袋思考，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實話：“他性格很固執，但我覺得他很有自己的原則，而且成績也很好，只不過他平時喜歡獨來獨往，不喜歡和別人說太多話，如果不是別人主動找他，他幾乎懶得開口。這樣就有些不合群，不容易交到朋友了。”

阿姨微微苦澀地垂眸：“他小時候還是很活潑的，後來就變得悶了起來……都怪我。”又注視着我，“我一直怕他這樣悶下去會悶壞，幸好有你這個好朋友還能陪他說說話。”

我忽然不好意思地撓頭：“也沒有啦。阿姨，你現在是要去買菜嗎？”

她很羞愧地說：“近些年，我很少照顧他。”言下之意是，要和他再敞開心扉談一談。

也好，雖然不知道他和他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只要有一方願意主動和解，事情總能解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