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49

049.

第二天我起床，對着鏡子洗漱。吃了早餐，騎着單車去上學。

其實也沒什麽不同，即便他走了，生活還是要繼續。

霍白白怕我受太大的打擊，天天一下課就來陪我。我跟她說其實我真沒事，可她一問我，“那你不想他嗎？”我的眼圈就紅了。

“所以說啊，我多陪陪你。”霍白白抱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點頭。

她忽然告訴我：“對了，我幫你小小的懲罰了一下蒯莉，弄斷了她的車鏈條。”

“嗯？”

“我們體育課不是同一天上的嗎？雖然不是一個老師，但是我看見蒯莉拿着球砸你了，你也真是的都不知道躲一下。”她眉毛一擰。

“謝了。”感謝我這位好基友。

她又扭扭捏捏望着我眨眼。

“幹嘛？”我說。

“那個……那天我還看見展東辰找你了，他找你幹嘛？”

我聳聳肩：“道歉來着。”

霍白白一臉驚喜，高興得跳了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什麽啊？”

“我跟你講，我也覺得很奇怪，那天在小樹林我罵了他之後，他居然特意來找我道歉了，而且幾乎不叫我名字的他，居然喊了我的名字！”霍白白眼中冒着星星，“當然了，我冷着臉保持着我的高冷，說如果他良心發現的話，也要給你道歉，沒想到他真的做了。”

霍白白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吹吹，我覺得我好像……”

“你覺得你好像還是喜歡他對吧？”

霍白白有些羞愧地點頭：“你會不會生氣？覺得我見色忘義？”

“我理解，”就算她罵他瞎了眼，恨他對她的表白選擇忽視，但喜歡一個人後，又怎麽能夠那麽容易就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我也支持你，如果你快樂的話。”

所以我也要讓自己變得快樂，不去想但朝星。

不過我的同桌林瑤好像比我更加難過，我看見她在本子上寫滿了但朝星的名字，我瞥了一眼，不小心被她發現了。她笑了笑，跟我說起她小學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她也在瑞士，讀的一家中式的私立小學，裏面全部都是中國小孩，她還有許之漾以及但朝星都在一個班。

但朝星這個悶葫蘆，由于太高冷了，反倒成為很多女生喜歡接近的對象，林瑤也是其中一位。她最慶幸的是，坐校車的時候他和她是被安排坐在一起的，讓她對他最有好感的一次是，她早餐吃得太多，在車上忽然泛起惡心，于是但朝星就和她換了位子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并和随行的老師說，“她需要一個塑料袋。”

林瑤說起這些的時候，眼中泛起光芒，我覺得這種光芒很熟悉，因為我看但朝星的時候，眼中也是閃爍着同樣性質的光芒，覃帆語也是。每個人的喜歡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是我在此刻得出的結論。

我就這樣，竟然和林瑤同桌一直到中考結束。

每次我和她一起去吃飯的時候，許之漾也理所當然地坐過來，我起先很讨厭，他一來我就走，不過這個家夥為了和林瑤呆在一起，竟然妄想收買我，請我吃麻辣燙、小龍蝦、菠蘿蜜還有各種小零食，我都無動于衷，後來有一天，他又笑眯眯地送了我一盒玫瑰茶，我想也是時候妥協了，“唉——算了算了，我都不要，你想和我們一起吃飯就一起吃好了。”

他如釋重負，又笑眯眯地把玫瑰茶丢給我：“收下吧，以後我可就不會買東西來收買你了。”

這人真是欠揍。

我不喜歡喝茶，綠茶倒是可以接受。玫瑰茶是霍白白喜歡的，我打算送給她，結果她說問，“許之漾送的啊？”

我說：“嗯啊。”

“那我不要。”

“為什麽？”

她掩嘴：“我只接受展東辰送的。”

“……”

那好吧。

于是我将這盒茶送給了顧小向。

顧小向的近視貌似又加重了，扶了扶眼鏡，說：“謝謝。是為了感謝上次我送你一串葡萄嗎？”那一刻，我真是覺得顧小向真是太呆萌了。

其實我覺得顧小向很聰明，不過霍白白總是叫他呆子。後來，我發現顧小向還會還擊了，他對白白說：“你叫我呆子，我就叫你花癡。”

因為每次下課後，霍白白不僅來找我，還會找展東辰，問問物理題目啦，送個小禮物啦，問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啦，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啦之類的。她和展東辰熟絡的程度貌似還高過了覃帆語和展東辰。有時候我覺得她很厲害，不過白白總說，其實展東辰和她還是保持着相當遠的距離，因為中間夾雜着覃帆語。

霍白白也搞不懂了，覃帆語明明拒絕了展東辰，那麽自己和展東辰走得很近和她有半毛錢的關系嗎？白白控訴着上次的那一幕，她坐在展東辰的後座上約好去和他看畫展，結果覃帆語一生氣沒看路，單車就翻了，展東辰立即載着她去了醫務室，把白白一個人留在原地。

我也覺得這就有點不對了，不過總體上講，白白的生活還是過得很精彩的。我呢，在沒有但朝星的日子，則變得安靜多了，每天好好上課，寫作業，因為我始終記得他在信裏寫的最後一句話，要好好學習。

我也逐漸适應了沒有但朝星的日子，偶爾忙起來還真沒心思去傷春悲秋。寒假的時候，我迷上了聽古風歌曲，最喜歡那些吳侬軟語一般的歌詞，然後就自己手癢寫了好多手稿。我爸見我興趣濃厚，愛寫寫畫畫，就給我報了一個書法班。

意外的是，顧小向也和我同在一個書法班。于是那個寒假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和顧小向在一起練書法。練得累了，回去的路上就和顧小向一人買一只熱騰騰的烤地瓜，冒着寒風在路上邊走邊吃。

我爸在那段時間升職了，給我買了一臺微單，還允許我每天上一個小時的網。我每天都帶着相機到處拍拍，晚上的時候就整理照片，坐在電腦前登錄QQ，把照片都傳上去，但我設置了但朝星不可見。有時候看着這些照片，我也會覺得，其實我的生活挺豐富的，豐富到，我幾乎沒有時間記起但朝星。

當然了，還有另一層原因，那就是中考快要來了，我要奮力朝一中沖。

中考前的最後一個寒假，我的頭發長長了，可以綁起高高的馬尾，連個頭也高了不少。快過年的前夕，我和我爸媽去采購年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新年伊始，天空中燃起絢麗的煙花。

我隔着窗子擡頭看夜空，又是一年過啊。

如果但朝星在這裏的話，我一定會和他放仙女棒吧。

大年初八的時候，有親戚組團來我家做客了。其實我很不喜歡這樣，因為實在是太吵了，尤其是姑姑阿姨叔叔伯伯們都帶了小孩過來，所以我也不得不招呼他們。

當時，我正坐在書房的電腦前發呆，屏幕上是QQ聊天的對話框。

我在想着要不要給但朝星說一聲新年快樂，因為大年三十的那天我沒有跟他說。忽然姑姑的兩個小孩子進來了，嚷着要玩游戲，我只好縮小對話框，點開網頁随便找個4399小游戲給他們玩，我媽忽然又喊我了，“吹吹，幫我把樓上的雞蛋再拿一些過來，我再煮一點茶葉蛋。”

“噢好，還要拿些糖果零食之類的嗎？”我問。

“都拿一些下來吧。”

我端着幾盤子好吃的下樓了，然後又蹭蹭蹭上樓打算和這兩個小孩一起玩游戲。

但是，當我走進書房的時候，我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在玩游戲，而是打開了我縮小的對話框，胡亂點着什麽，然後點到了視頻通話！

我兩只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要大，慌忙跑過去×掉，結果，視頻接通了。

視頻的那一頭，是一臉平靜的但朝星。

我尴尬地說：“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淡定地說。

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轉過身把那兩個淘氣的小孩子打發下樓，告訴他們樓下好多好吃的，于是都一股腦下去了。

整個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安靜得都能聽見我自己的心跳聲。

我有些忐忑，然後起身把門都反鎖了，接着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有些結巴地告訴他：“是剛才我姑姑的孩子在玩游戲，然後就不知道怎麽點開了視頻通話。”

我生怕他問，為什麽解釋得這麽清楚？為什麽偏偏就點開了他的視頻？不過，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不只是在地理位置上的距離了，好像我們之間在心上也隔了一層薄膜。

我被他冷淡的回答給弄得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我敢肯定的是，他一定看到了我那條要絕交的短信。

我只好眼神閃躲地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挂了。”

他沉默了一瞬，說：“嗯。”

我們就這樣，在新年伊始，結束了這樣的“匆匆見面”。

挂完視頻通話後，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我幹嘛要說沒事就先挂了啊，我可以再多說兩句的。我想起來，我還沒有給他說新年快樂，于是我敲了新年快樂這幾個字過去，他并沒有回，連“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我都沒有看到。

說不難過是假的。

在視頻裏，我也沒有細看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迫使我不敢看。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他的聲音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更加成熟了，他也是在房間裏，穿着白色的衛衣，裏面是一件高領灰色毛衣。

我低下頭，對着電腦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QQ響了一下，我看見但朝星給我發來消息，“嗯，新年快樂。”

我呆了呆。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的視頻通話，我想我還是會繼續過着我平淡的生活，每天保持着淡如水的心情，不起不伏。

可是現在，我想，我已經不能心如止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