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滿目漆黑,偏偏對手的招式還如此之快,或者說,沒有招式。每一招,幾乎都是随意使出,桃花只能憑着直覺閃躲,毫無還手之力,她隐約感到,此次的對手,比以往還要強上許多。

一時不查,一劍又準又狠地朝着桃花面門刺了過來,桃花反手格擋,但,她是女子,哪能敵得過天界将領的順勢一擊,當場被震開,後背猛的撞擊在石柱上,哇的吐了一口血。

疼……

撕心裂肺的疼……

但,她不能倒下……

聽說,他最近常來紫金雲宮,只要自己能打贏所有的對手,自己就可以出着地宮,屆時,說不定可以遇見他……

支着劍,桃花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的身上,滿是血痕,無人知道她究竟受了多少傷,無人知道她有多痛,但是,她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她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你打不過我的……”男子心中不忍,這幾日,他的同僚對此事閉口不言,他實在是不知道是如此情景,否則,他斷然是不會來這紫金雲宮。

“将軍不必手下留情,出招吧!”明明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了,桃花依舊說得擲地有聲。

忽的,一陣香氣傳來……

桃花立刻伏在地上,“桃花參見天後。”

男子回身,果見天後從陰影中走出。“破軍将軍,今日有勞你了。此事不可與任何人提及,你先退下吧!”

破軍無奈地看着地上的女子,搖了搖頭,走了。

“你果然,沒有讓本座失望,短短數月,實力是大大提高。說吧,想要什麽獎賞?”荼姚看着桃花一身的傷口,微微皺眉。

“桃花多謝天後教導。”桃花依舊伏在地上。

“我兒旭鳳,在魔界受了重傷,據說是護人所致,你覺得是誰?”

桃花微微一愣。

他,受了重傷……

為了護誰?

怕是錦覓吧……

“桃花不知。”

即使擡起頭來,依舊是淡淡的眉眼,着實讓人拿捏不透。

“在過幾日,便是我的壽宴,你若是能挨住紅蓮業火第六階,我便讓你去。”

☆、見面

栖梧宮中,旭鳳閉目調息。此次去魔界,回來之時沒了她,他一時覺得有些空虛。往日她不語,靜靜打坐,錦覓尋得機會便偷懶的景象似乎還在眼前,如今卻是人去樓空。

錦覓種下的桃花依然開着,他與她種下的桃花也快要開花了。仔細想來,與她認識的時間于自己漫長的歲月裏不過彈指一瞬,卻依舊讓他近乎忘記了從前一人,光風霁月的生活。

“殿下。”

旭鳳睜眼,“如何?可有嘆到什麽消息?”吊梢鳳眼微擡,眼中一片郁結之色。

“回殿下,那些将士閉口不言,臣沒有打聽到關于桃花姑娘的消息。”燎原君嘆了口氣。

“穗和那邊可有消息?”旭鳳低下眼來,掩去自己的情緒。

燎原君不知該如何作答。

“随我去一趟天将府。”旭鳳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像是平常處理軍務一般走向天将府。

天将府內,左右十方天将将領除了兩名于魔界駐守之外,紛紛趕來。

破軍剛剛至府邸就聽聞火神于天将府考察軍情,連忙披了盔甲往天将府趕。

他剛剛跨入天将府主殿軍機閣,便見火神坐在正中主位上擡眼看着他。鳳眼微眯,說不出的威懾。

破軍連忙行禮,以示尊敬。

“明日,何人當值?”誰知火神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轉身向一旁的将士詢問。他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個小兵連忙将當值名單呈上。

約摸過了一炷香時間,火神才慢悠悠地看完那一張名單,起身準備離開,行至破軍身旁,仿佛才看見破軍一般,虛扶他站起,“破軍天将,本神此次前來只是處理軍情,不必行此大禮。”說罷,轉身看向殿正中的牌匾,“明日,希望各位能将近日魔界與我天界兵士的優劣寫于奏折之上,呈于栖梧宮,旭鳳,靜候諸位高見。”說罷,又瞥了一眼破軍,走出了天将府。

一路無言……

燎原君看着自家殿下,雖然看上去與剛才別無二致,但,憑他對自家殿下的了解,他家殿下,現在不像在天界,而像是在魔界戰場上一般,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殺心已起。

滿身殺氣,眼睛泛紅,鳳翎箭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殺氣,懸于半空,蓄勢待發。旭鳳這幅模樣,着實吓到了沿路的仙娥,再無平時瞻仰之景,一個個如受驚的動物一般,跪在兩旁,戰戰兢兢。

入了栖梧宮,再無任何掩飾。騰騰火焰瞬間将旭鳳包裹,旭鳳擡手一掌,留梓池畔的假山回廊毀于一旦。

“殿下!”燎原君與了聽飛絮在一旁不敢上前。

旭鳳沒有回答,進了洗塵殿,而後,傳來一陣一陣的打砸之聲。

看着滿殿的狼藉,旭鳳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克制。

擡手化去地上的碎片,旭鳳看向窗外的桃花。

方才,在破軍身上,他聞到了血的味道。他乃戰神,對鮮血的味道向來敏感。更何況,那是桃花的血……

他聞到了……

如果破軍身上的是桃花的血,那麽這近來奉命前往紫金雲宮的将士……

他不敢再想下去……

“母神,你到底,想做什麽?”

桃花,我要如何,才能護得住你?

這幾日,他幾乎一有空就往紫金雲宮走,可是每次,都見不到桃花。他不信母神會殺桃花,可是,現如今,他竟是有點動搖。

“燎原君,你多派幾個人,紫金雲宮和天将府都給我盯緊了,特別是近日不當值的天将。”

…………

“殿下,這是天将府呈上的奏折。”

“嗯,退下吧。”旭鳳頭也不擡繼續看着手中的書卷。伸手狀似随意地拿起破軍的奏折 ,不得不說,破軍于軍事方面的确是個人才,微微嘆了口氣,從奏折夾層之中卻掉落出一張紙條。

“于紫金雲宮訓練。”

昨日,沒白白暗示他一番。

“殿下!”燎原君從殿外奔來。

“事兒都辦好了?”

“回殿下,天後已經離開天界,天将府那邊也已打理好了。”

…………

雲宮地宮一暗室之中,桃花細細領悟着昨日學的功法。不得不說,雖然天後下手狠厲,但,于她,着實有用,這一個月來,她的修為确是突飛猛進。

地道之外傳來了腳步聲……

還有……與這地宮潮濕的黴味格格不入的……梧桐香氣……

是他……

門,打開了。

“将軍,有勞了。”領路的仙娥微微欠身,便退下了。

桃花拿起劍,直指那人面門。

“出手吧!”

“桃花,是我。”

“我知道。早聞天界戰神威名,如今桃花有幸可得指點,願戰神不吝賜教。”說罷,劍直直朝着旭鳳刺去,毫不留情。

旭鳳無奈之下,只得一邊防守,一邊檢查她的傷勢。本就只守不攻,又心不在焉,而桃花所使的招那是又狠有毒,招招不留手,竟是真的要致旭鳳于死地。

這一次切磋,比任何一次都來得長。比試結束,竟是戰神都有些感到疲倦。

“如何?”那女子卻全然不知疲倦,似乎剛提上興致。“要不,再來一次?”

再也忍不住了,旭鳳上前将那女子擁入懷中。“桃花,你的傷可好些了?”

身前的胸膛溫暖厚實,把這些天的苦痛驅散得一幹二淨。桃花沒有動作,任他抱着。“我雖受了傷,但,天後對我很好,不僅親自教導我修煉,還拿了上好的藥,所以,我的傷早就好了。”

“你不要騙我……我這就帶你走。”說着旭鳳拉起桃花的手便要往外走。

“二殿下,我說了,我不走。”桃花語氣生硬。

“為何?你若不想留在栖梧宮,我自會想辦法給你尋個住處,你若覺得不便,大不了我去選幾個仙娥,又或者,你不想待在天界,那我就送你回人間,怎樣都好,總比在這裏受苦。”旭鳳湊近她,握住她的肩,雙手微微顫抖。

“天後去了花界。”

“什麽?”旭鳳着實不懂桃花為何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她得知你為護錦覓受了傷,一句到花界去找錦覓了。”

旭鳳一愣,錦覓如今極有可能是他的妹妹,母神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麽?母神與先花神向來不睦,甚少涉足花界,如今去了花界,此番錦覓怕是兇多吉少。

果然……你與那書中所說的男子一般……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錦覓的事我自有主意,你先和我走,離開這紫金雲宮。”

“我說了,我不走。”桃花臉色又冷上幾分。

“為什麽?”旭鳳不解。

“不為什麽。殿下,請回吧。”桃花轉身,不再理會旭鳳,旭鳳無奈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起身離去。

旭鳳離開許久之後,暗室之外,又出現一身影。

“據我所知,天後并沒有給你下屍解天蠶,你大可以和二殿下一走了之。為何,甘願留在這紫金雲宮,為天後所用?”

“奇鳶,你回來了。要不要,和我比試比試?”桃花比劃了一下手中的劍,輕輕地磨着鋒利的劍鋒。

“你知道?”奇鳶一愣,初時,他以為這女子與自己一般為天後所控,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看不清這女子。無奈之下,只得離開。

屍解天蠶,是或不是,又有何妨?她只知道,她在這兒,可以學會很多東西,殺人,下毒,暗器 ,詭計,權術,陰謀,陽謀,這些是她在其他地方學不到的,她不想再做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弱女子,她不想再做一個卑微的書童,在這天界,不,在這六界,誰,能一直護她?她沒有出色的容貌,沒有傲人的身份,但,她可以有高強的法術,她在栖梧宮之時曾無意中聽人說起,戰場之上,一旦立下戰功,不論出身如何,晉階升位。

她并非懼怕天後……或者說,她沒必要怕天後。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天後不會殺她。若要殺她,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堂堂天後,只要略施計量,她必死無疑。她不傻,她看得出來天後是想要培養她。栖梧宮雖好,旭鳳雖好,但,終是不屬于她的。

若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就算隔着萬水千山又何妨?可是,穗和,錦覓,一個個仙娥,不知多少女子對他有意,又不知他對多少女子有情。

她舍不得放開他,卻又不甘心就這麽跟着他。

那夜于魔界之中,那樣的記憶,多想一個夢,或者本來就是一個夢,她不該記得的。

紫金雲宮外,旭鳳并未離開。而是宮前回廊上站着,仔細看着雲宮大殿。

錦覓的事,他已經通知了潤玉,想來不會有事。只是,桃花的事,這次,無論如何,他也得和母神說清楚 。

荼姚一回紫金雲宮便看見回廊上站着的旭鳳,他就那樣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從前,穗和與身邊之人如何誇贊旭鳳勇猛,她都只是一笑而過,而今,他只是那樣看着自己,她都已經感覺到了戰神之威。她的旭兒,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在姻緣府紅線中打滾的小孩,一萬年的光陰,他現在,已經是獨擋一方的帥。

“旭兒。你此次來,為——”

“桃花。我為桃花而來。”

“旭兒,你這是何意?”

“母神,想必我的寰締鳳翎您已經拿到了。桃花,确乃兒臣心之所系,今日無論如何,兒臣都要帶她走。”

荼姚臉色微動,并無不悅。

“我猜,桃花不想和你走?我同意了,又如何?”

“母神。桃花為何不願和我走?”

荼姚看着自己的兒子,微微嘆了口氣。“旭兒,你與穗和——”

“母神,我對穗和只有兄妹之誼,毫無男女之意,兒臣心中,只有桃花一人,容不下任何女子。”旭鳳微微低頭。他對她,向來一片真心,可她對他,卻總是忽冷忽熱。

“我何嘗不知道你的心意,寰締鳳翎只此一支,你既贈與她,便是對她動了真情。但,旭鳳,天家之事,哪裏有那麽簡單,你的婚事,又豈是你一人說了算?穗和,才是你注定的妻,桃花,你注定只能放在心上。”

“母神,穗和我不會娶,桃花我也不會放棄。既然她不願意和我回栖梧宮,大不了,我日日來紫金雲宮。此事是兒臣一意孤行,請母神不要為難于她,她若有事,旭鳳定不會袖手旁觀。”

☆、互通心意

距上次相見已經數月,聽聞,數月之中,他幾乎每日都來紫金雲宮坐上半天,堂堂火神,竟然耍起了無賴。桃花不由覺得好笑。可是好笑之後,卻又是無端的憂愁。

壽宴将至,天後近日忙得是不可開交,因此,他來得也越發的勤了。不知,此時,他走了沒?

念及此,桃花竟是再也坐不住了。随着她修為的提升,天後對她的管制也越來越少,如今,早已不限制她在宮中活動,只是,她不知怎麽,就是不想見他,明明是她不想見他,如今想到見不到他,心慌的也是她。

不如,出去看看吧!去聽聽風,去聞聞水,去摸摸陽光。

“姑娘。”一個仙娥替她開了地宮的門。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謝。她非仙,現在卻也不算是人,她不是客人,卻也不是侍者,不能直稱姓名,卻也不好喚仙階,因此,都叫她一聲姑娘。

紫金雲宮外,潺潺清泉擁着華貴的樓閣亭榭,富麗堂皇,不過如此。桃花雖目不能視,但,也感覺到了其中的祥瑞之氣。

梧桐香氣似乎漸漸遠了……

莫非他要走?

一時情急,腳下步子就亂了方寸,竟是一腳踩在裙擺之上,重重地摔了一跤。待她爬起之時,哪裏還有什麽梧桐香氣,想來已是走遠了。

回廊那方似有仙娥過來了,幾個一群細碎地嚼着舌根子。

“我方才看見二殿下和穗和公主往殿外去了。”

“是嗎是嗎?我也看見了,我說這幾日殿下怎麽老來紫金雲宮,想來啊,就是為了來堵公主的 。”

“诶,也就公主那樣的身份姿色配得上二殿下了,我們啊,想想就好。”

“我還聽見殿下說什麽婚事之類的,想來,天界很快就會有一件大喜事兒。”

喜事兒?

穗和?

仙娥們似乎走了,但,桃花卻聞不到她們的味道,聽不見她們的聲音,四周一片混沌,她只覺得胸口好悶。

似乎,有什麽東西順着眼睛流了下來……

這,就是她們說的眼淚嗎?

原來,這樣苦,這樣鹹,這樣疼。

旭鳳一踏進紫金雲宮就看見了那個在回廊裏的人,她不知為何坐在地上,今日的她,難得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衣裳,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不少,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地上如此涼,你坐在這兒作甚?”連忙上前扶起她,卻在觸及她手臂之時被狠狠甩開。

“你,就如此厭惡我?”旭鳳看着空空的雙手,低聲說。也對,她寧可在這兒紫金雲宮受苦,也不願回栖梧宮,不是惱了自己,又是如何?

“是,我厭惡你。”一字一頓,沒有半分感情。

旭鳳鳳目微收,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為何?”

“厭惡?我怎麽能厭惡你?你是誰啊?你是天界的二殿下!你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你願意救誰就救誰,這天界,不,這六界,多少女子為你傾心?我是誰啊,我怎麽能厭惡你?我應該像那些女子一般,為了你的一句話就心動,為了你的名字就心動?穗和公主,錦覓,還有那數不清的仙娥,殿下,你的心到底有多大?你當真以為,天下女子,都喜歡你?”

旭鳳氣急,想他堂堂火神,何時被人如此挖苦。但,他對着桃花,終究是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若是如此,旭鳳打擾了,我以後不會再來,你,好好保重。”

向前走了數步,終是忍不住回身,看着那個冷漠的身影,“桃花快開了,有空,回來看看吧!我過幾日要去練兵,屆時你再去看。這一番,倒是我自作多情。”

沒有你,桃花,又有何意?

腳步聲越來越遠,梧桐香氣越來越淡……

“明明,自作多情的人是我。”桃花再也忍不住淚水,低聲啜泣。

旭鳳腳步一頓。

她方才……說什麽?

她……為什麽哭?

将桃花的話快速理了一遍,一個讓他心生愉悅的念頭突然如藤蔓一般,纏上他的心。

莫非……她這是在吃醋?

顧不得許多,他連忙飛至她身邊,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擡起她低垂的頭,理清垂散的發。

“為什麽哭?”

“為什麽說自己自作多情?”

他看着眼前哭泣的人兒,縱是有千番怒氣,語氣不由得也軟了。

“因為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桃花擡起臉來看着他。“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讓我以為你喜歡我?可是……”

看着那張因為哭泣而通紅的臉,旭鳳不由心疼。

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

旭鳳伸手設了結界,下一刻,低頭吻住了她。将她擁至懷中,不在像從前一般淺嘗辄止,他放肆地勾着她的舌,一寸寸,強勢地奪取她口中的空氣,不留半分餘地。

夠了……夠了……

桃花猛的推開他,無力地坐在地上,眼淚似乎是斷了線的珍珠,她大口喘息着,“為什麽?你明明喜歡錦覓,你為了她命都不要了,你還要娶穗和公主,你明明是為了穗和公主才來的紫金雲宮,我還以為……以為你是來尋我的,我讨厭你!我以後,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說罷,桃花起身欲走。

哪裏能讓她走……

她方才說喜歡……

上前攬過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懷裏,轉身将她抵在廊柱之上,以吻封緘,“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讨厭你,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

旭鳳低頭含住那固執的嘴,一手撫着她的發,逼着她與自己唇齒交接。

許久,直到懷中之人,再無半分氣力,無力地靠着柱子,他才松開。

“可是怎麽辦?我以後,都會一直喜歡你。”他在她的耳畔說到,熾熱的氣息吐在她精致的耳垂上,他忽的,就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用牙齒厮磨着,“我,旭鳳,從前,現在,以後,心裏都只有你一人。”

桃花楞在原地,“我讨厭你。”

“你讨厭我什麽?”

“我讨厭……”

再次被奪去空氣,他的動作卻變得溫柔體貼,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不輕不重地揉着。一吻終了,他低語,“我喜歡你。”二人之間隔得極近,說話之間,唇瓣相依。

“那錦覓呢?”桃花擡頭,惡狠狠地說。

“我把她當妹妹。”

“那,你與穗和公主的婚事呢?”

“方才,我與她已經說清楚了,我,不會娶她。”

“那……那……那我呢?”

“心之所系,一生所愛。”

…………

“桃花,再說一遍喜歡我。”

“我喜歡……你。”

旭鳳小心替她擦去眼淚,心中暗喜,今日還多虧了穗和。

“桃花,與我回栖梧宮吧!”

“我……不想回去。”

“為何,可是因為母神,你放心,母神那裏我會……”

“旭鳳,我想待在這裏,我想盡快修得仙身,我……想堂堂正正地活在天界。”

“好,我尊重你。不過,以後,你的功法我會親自教,別的男子不行。”

難得旭鳳點頭,桃花自是百般依從。

…………

栖梧宮中,旭鳳今日心情似乎格外好,這事兒不知怎麽被天将府的人知道了,連着陰了數月臉色的戰神今日似乎格外好說話,衆天将恨不得把來年的折子都呈上去,因此,栖梧宮進進出出都是各方天将遣來送折子的人。了聽飛絮都開始擔心會不會把自家殿下給累壞了。誰知道,自家殿下對着一堆折子開始傻笑,讓他們不禁覺得自家殿下可能腦子有些問題。

“殿下,你今日似乎很開心。”燎原君一旁将已閱過的折子整理好,一邊跟着傻樂。

“那麽明顯嗎?”旭鳳斂了斂笑意。

“嗯,怕是在天門當值的天将都知道了。”燎原君低頭笑着說。

“燎原君,你過幾日尋些增加修為的東西,還有,把宮裏什麽靈芝啊都送到紫金雲宮,不不不,還是我自己送。”

“增加修為?殿下何不送靈力?”

“此話,甚是有理啊!”

☆、靈力

天後的壽宴桃花最終還是沒去成,倒不是桃花沒挨過紅蓮業火第六階,原因無他,只不過桃花不想去罷了。說什麽恢宏大氣,衆仙雲集,桃花目不能視,去了,也看不見。再說,到時人那麽多,她不喜歡,倒不如潛心修煉。

只是,這次壽宴貌似不太平。天後回來之時一身怒火,即使她離那紫金雲宮主殿甚遠,也聽見了天後的斥責之聲。

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的。

“姨母。”

“穗和,旭鳳此次竟為了那錦覓沖撞我,一個小妖,口不擇言,滿嘴污穢,氣煞我也。”

……錦覓?

桃花當下找了幾個陪侍天後左右的仙娥,仔細打探,才知那錦覓不只如何混進了壽宴,還沖撞了天後,後來大殿和二殿為了那錦覓竟是不惜違背天後,當場就護送錦覓入了花界。

旭鳳前往紫金雲宮謝罪之時,桃花正在一旁接受天後考驗。

無邊的烈焰襲遍桃花全身,将她的袍子都燒得泛白。

“母神!”旭鳳上前護住桃花,“你這是作何?”

荼姚本就氣極,當下就冷了臉色。“你說,是作何?”

旭鳳低頭,“我知道今日壽宴上是我讓母神傷心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與桃花無關,這紅蓮業火,若真要有人受,那便由我來。”

“殿下,并非如此,天後她是在幫我,是我自己要求受這紅蓮業火以檢驗修為。”桃花低着頭捂着胸口出聲解釋。

荼姚見此,心下倒是舒服不少,今日她煩心事實在太多,但見旭鳳竟為了桃花低頭,不由得寬慰,她這兒子,自己向來掌握不了,如今有了桃花這個籌碼,不怕他不聽她的。當下甩了甩袖子,離開了大殿。

旭鳳看着懷中虛弱的桃花,再也顧不得什麽同意不同意了,幾乎是立刻抱着她回了栖梧宮,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塌上,用精純的火系靈力緩解紅蓮業火帶來的疼痛。

“你這是為何?我還從未見過有人主動要求要受這紅蓮業火。你可知道,紅蓮業火,焚淨靈元,若不是母神手下留情,你早就灰飛煙滅了。”心下疼得不行,旭鳳忍不住出言責怪。

“你別擔心,我沒你想的那麽嬌弱,我受得住。我聽說,這紅蓮業火只有鳳鳥族方可修煉,我想試試。我的身體似乎與他人不大一樣,每次受完這紅蓮業火,身體當中的火系靈力就會精純上不少,我屬木系,遇火則焚,但,身體中的火系靈力似乎都被丹田處靈力容納,我想,或許有朝一日,可以為我所用。”桃花自知此番着實吓着了他,甚為乖巧地靠在他肩上,拿起他的左手,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靈力?你若想要,我給你就是,何須如此冒險?”旭鳳扶正桃花,眼神暗了暗,不知在想些什麽。

“殿下不是說,修行之事,不可走捷徑,如今,怕不是不妥。”桃花調笑着,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麽誘人,一身素衣,唇紅齒白,偏偏全身還冒着一層冷汗,衣裳微亂,鬓角微散,無力地靠在男子健壯的手臂上,就好像,剛剛被誰狠狠地欺負了一番。

幾日不見,她似乎比前次更動人心魄了些。倒是比從前胖了,摸着也更舒服,旭鳳目光不自覺地下移,最後竟是牢牢地鎖在衣襟之處。上次在魔界,也是這樣的衣襟,被他輕輕解開,不費吹灰之力。如今,那兒,倒是越發圓潤了些。

“如果我硬要給,你是受着還是不受?”他湊近她的耳畔,一把将她擁至懷中,低聲說到。

桃花一時慌了神,“你若想給,我自是受着。”

“這是你說的。”男子的笑,低沉卻又爽朗,帶着壓抑。

桃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推倒在塌上,她正想起身,身前之人欺身而上,牢牢地摁住了她的肩頭,不給她半分逃離的機會。

“你這是作何?”桃花着實被驚到了。

“傳靈力。”依舊是壓抑的聲音,還混着熾熱的呼吸。

聽到是傳靈力,桃花心下放心不少,“傳靈力,你為何壓着我?”

旭鳳低笑,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你可知如何傳靈力?”

“不知。”桃花淡定地搖頭。

“那我教你。”男子似乎又貼近了一分,熾熱的胸膛起伏似乎更劇烈了些。

“哦。”

看着桃花這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的樣子,旭鳳有些醉了。

他低聲,“把嘴張開。”

桃花乖順地張開了嘴,唇齒分明,甚至可以看見裏面的小舌。

不由分說,他低頭吻住了她,靈力源源不斷從他的口中進入她的身體裏。桃花頓覺體內靈力大增,不由得就環住了他的頸,加重了這個吻。

旭鳳感覺到桃花的回應,當下就亂了心智。吻漸漸下移,他伸手解開了她的衣襟,一手撐着身體害怕自己壓着她,另一手則靈巧地探入裏衣,覆上了他肖想許久的曲線。

當下之際,哪裏還是桃花控制得住的,他的力氣着實大了些,本來她就毫無反抗之力。更何況,當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她幾乎頓時就化作了一汪春水,只能随他所動。

“鳳凰!鳳凰!你什麽時候把那一千年靈力給我啊!”

腦海之中忽的閃過錦覓的聲音,如果這是傳靈力的方法,那你與錦覓……

心忽的冷了……

旭鳳正欲起身褪下自己的衣服,卻見身下之人,一雙美眸,浸滿淚珠,頓時心下一驚,方才還燒得旺盛的欲火,剎那之間,就滅得幹幹淨淨。

“怎麽了?可是我這樣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他連忙将她的外袍披上,心中怒罵自己好色之徒,尚未婚配,怎可行如此越矩之事。

懷中的女子哭得更是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方才……方才說……這是傳靈力……的方法……,那……你與……錦覓……是不是……”

原來是醋了……

“我只對你一個人做過。我給錦覓的靈力都包在粽子裏了。”低頭擦去桃花臉上的淚,旭鳳低頭笑着說。

“你還笑!”桃花氣極,伸手打了他一下。

“你啊你,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喜歡吃醋……六界第一醋王……非你莫屬。”

“誰吃你的醋,放開我,我要回紫金雲宮修煉了。”

“過幾日,我要去練兵,你就暫且待在這栖梧宮吧!母神那邊我去說,還有,給你個東西。”旭鳳從懷中掏出了一支金釵,“此乃寰締鳳翎,可以護你平安,每只鳳凰只有一支,上次我給了你,卻被母神收了起來,這次我已使了法,除了你我,無人能碰到這寰締鳳翎,你且安心地戴着,千萬別摘下來。”說罷,将那寰締鳳翎化為木釵模樣釵在她發間。

“有人來了。”

殿外忽的傳來聲響,是燎原君。二人尚未出言制止,燎原君已推門而入。旭鳳立即扯過被子将桃花包了個嚴嚴實實,轉身給了燎原君一個眼刀。燎原君當下大驚,立刻原路離開,乖巧地關上了殿門。

“殿下,水神帶了錦覓往九霄雲殿去了。”

水神?錦覓?

“知道了,退下吧。”旭鳳冷冷應到,心中卻在琢磨該如何折騰燎原君。

“旭鳳,去看看吧。”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我不想看。”旭鳳因那錦覓連着在桃花身上栽了幾個跟鬥如今可是乖的不得了,說什麽都不走。

“你去看看吧!快去!”

說是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眼前之人一個勁的慫恿他,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卻忽的看見桃花半褪的衣裳,想來事女兒家害羞了,當下應了便大步離開。

旭鳳一走,桃花便坐直了身子,整理了衣裳,端坐于床榻之上。

那股香味由遠及近……

該來的總會來……

“穗和公主,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殿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女子,不是穗和,又是何人。

☆、非夢

風輕輕地吹……

吹起了一地枯黃的落葉。身上的素色紗衣在風中輕輕浮動。陽光刺得眼疼,她下意識地伸出手遮擋……

眼前的手,白皙,修長,指尖有着薄薄的一層繭……

這……是她的手……

“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桃花不可相信地低頭喃喃,“我真的能看見了……”

“不過……這兒是哪?”

她起身,身上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層樹葉,想來,是在這兒躺了很久……

顯然,這是一座廢棄的宮殿,沒有仙娥,沒有宮侍,有的只是早已枯萎的樹木和早已枯竭的泉水,宮殿的窗戶早已破敗,回廊上的帷幔像是被撕扯過一般,吊墜在一旁,搖搖欲墜……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桃花往外走着,終于出了這個宮殿的大門。站在階梯上,她看着一地的灰,不由搖頭……“如此富麗的宮殿,怎的就荒廢了。”

玉石地面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上面似乎還有斑駁的血跡……

胸口忽的浮起一層濁氣,滿腔的血腥之味,只叫她毛骨悚然。她忽的覺得此地不祥,一時之間,只想逃離。裙擺飛動,蕩起一地的灰。逃離出數丈,她不知怎麽,鬼使神差般回頭看着那巍峨的宮殿,費力地看向那殿門上的牌匾,字跡鎏金,但因了這風吹日曬,無人打理,委實難以辨認。

“這……寫的……是什麽啊?”一時之間,那牌匾似乎對她有着某種魔力,她不知怎麽,就是想要辨認出那字跡。“好像,是飛白體?”桃花上前墊腳,想要看清楚,忽的,一陣風吹過,牌匾上的灰塵被吹走了些許。

露出三個筆力虬勁的字,一筆一劃,如同刀削斧鑿,寸寸是力卻又收放自如……

“栖……梧……宮。”

栖梧宮……這怎麽可能……

“旭鳳!”

桃花瘋了一般沖進殿內,洗塵殿裏,一片狼藉。

沒有……沒有……沒有……

哪裏都沒有……

她懷着最後一絲希望走進旭鳳的寝殿,與外面的雜亂不同的是,寝殿之中,一片谧靜。被褥整齊地疊放在一側,暗黃色的雲錦床帏被紅色的綢帶束在梧桐木柱之上,香爐裏,甚至還有未燃盡的安神香。寝殿的窗戶微開着,露出淡淡的光。屏風之上,一件紅色鑲邊的鎏金白袍随意地搭在一側,就好像,主人随時會進來換上一般。

靠窗,似乎有張低矮的木桌,上面的筆墨紙硯擺放得整齊,書案之下,有一副卷軸 ,她上前打開,上面似乎畫了一個男子,身姿挺拔,容貌卻不知怎麽沾上了墨,不甚明晰,但,并不妨礙觀畫人猜測那男子的相貌,必是俊朗無匹無疑。目光下移,只見那卷軸一腳寫着幾個小字,“謹以此畫贈與……火神旭鳳……賀其生辰。”

是他……真的是他……

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堂堂火神府邸破敗至此,無人看守……

到底發生了什麽?

出了栖梧宮,桃花便向紫金雲宮走去,如今之際,只有找到天後方可知曉……

過玉橋之時,她随手抓住一個落單的仙娥,“我問你,火神呢?”

那仙娥似乎是新來的,憋了好久才喚了一句,“仙上,我來天界兩百餘年,從未聽聞有什麽火神啊,仙上怕不是記錯了……”

沒有火神……

怎麽可能?

“那我問你,天後現在在何處?”

“仙上,你怕不是前幾天的蟠桃宴喝醉了酒還沒醒吧!水神還尚未與天帝成親,哪來的天後啊?”那小仙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卻直直晃了桃花的眼。

“水神?天後?不是……”桃花搖頭,“怎麽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在騙我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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