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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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幾日便好,只是要等待幾日?欽州官員們看着三天過去,這位常大人也沒有什麽動作,心中多少有些忍耐不住。相互推搡一陣,卻是不敢上前催促。
只聽一人輕聲道:“大人,下官夫人娘家也遭了這幫匪賊洗劫,日日催促着下官要将家當追讨回來,這……欽差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你問我,我問誰?安心等着,聽大人示下便可!”他心中卻也犯愁,前幾日有好些大戶上門求他做主,送了他好幾箱明晃晃的珍寶,若是不能早些捉住匪賊,這些個寶貝是要他吐出來不成?
薛軍也是不解,他們不遠萬裏的跑來這裏,是要在山下不停蹲守嗎?無奈這幫官員們死守着他,讓他問不出口。
這般捱過了兩日,終于有人忍不住,壓着聲音問道:“薛大人,看這天色是要下雨了,可是要先回府衙?待天色好了,再來?”
薛軍這兩日也被熬得口幹舌燥,開始那點賞風景的雅興都被磨幹淨了。再看向常萬德時,眼睛眯起來,竟有些哀怨:“依常大人之見?”
常萬德臉上依舊雲淡風輕,抱拳道:“一切聽從大人吩咐。”
這便是可以行動的意思了。薛軍大喜,終于不用在這荒山野嶺的地頭上遭罪了,當即便讓早已準備妥當的士兵們行動。
一時山頭上滿是人影,那百餘精兵都是練家子,越是難發現的地方他們都能找到。常萬德擡眸看了眼這座山,心中冷哼一聲,也随着過去了。
突然從東北角上傳來一道聲音:“這裏有個洞口,是通往山上的。”
欽州府衙的人更是驚訝不已,他們曾在山上轉悠許久,竟是未發現。一時間大隊人馬皆往那個方向湧去,而原本人聲嘈雜的地方,瞬間沉寂下來。
似錦已經連着幾天未收拾身子,頭發絲裏的味道連自己都聞着泛嘔,能入眼的景都牢牢記在心中,已然提不起半分興趣。渾身粘膩,像不是自己的身子般難過得很,唯有讓自己熟睡才能好過些。
旁邊的女子這幾日裏連連抱怨,這會兒也是沒了力氣,開始小聲啜泣起來,她好歹是個官宦人家的庶出女兒,就算不受寵,也沒受過這種苦。若是給爺看到她這副邋遢樣子,她還有什麽臉和院子裏的那些女人争寵愛?倔強脾氣在這刻發得厲害,她看了眼靠在木板上閉目養神的似錦,輕輕推了推她:“我想下車找個水塘子擦擦身子,你要不要去?”
似錦未睜眼,冷聲道:“不去,主子有吩咐不得離開馬車一步。”對于愛美的人來說,儀容幹淨端莊是頭等大事,她怎麽能不心動?
女子锲而不舍,拉着她的胳膊搖晃起來:“我們就在附近找找看,若是沒有回來便成。他們這會兒正忙大事,我們便是離開一會兒,他們也不會知道的。你陪我去,往後我們就是好姐妹,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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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錦依舊不為所動,穩穩地坐在那裏,只是女子灼燙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無奈地睜眼:“外面天色不好,要是不小心迷路了可得不償失。”
“你信我一回。這地方雨水充足,最不缺的便是河流水潭,我們動作利索些,很快便能回來。”
人最受不得的便是旁人在耳邊不停的游說,更何況還有一雙眸子裏透出來的真誠與懇求,怎麽好再堅持下去?畢竟她也是心動的。思索再三,還是應了。
兩人下了馬車,只見留下來的人并不多,也無人在意他們。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有一條容兩人過去的小路,兩手旁都是粗壯樹木,枝繁葉茂地相連,什麽也看不見。再加上此時陰沉的天氣,有絲可怖襲來,揪着她跳動的心。似錦真不是個大膽的,她不知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确有其人,她抓着身旁女子的衣袖,輕聲道:“我們回去吧,這裏匪賊集聚,萬一要是被盯上,可就慘了。”
那女子卻是自信得很,直笑罵她膽小鬼:“官府都把整座山圍了,他們該吓得躲在山上不敢下來才是,慌什麽。你看,前面有條小溪流。”
似錦看過去,只見白色水花四濺,碰着石塊發出清脆聲響,悅耳的很。兩人都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手碰到水雖冷,但兩人都是養在院子裏的,嘩啦啦的水聲讓他們玩心大起,五指張開放在水中,看着它們分成很小一股從指縫中鑽過去。身邊女子解了發,往頭上撩水,冷得口中發出嘶嘶聲音,可臉上卻帶着笑:“往後求我,我都不出來了。這種鬼地方,誰愛來誰來。”
似錦手剛碰到發箍,只聽旁邊樹林中傳來清晰腳步聲,她驚得垂下手來,方才那聲音并不是她聽錯了!她趕忙拽着還一頭濕發的人要從另一條路跑,只是還未走過去,就見那處也走出來幾個衣衫破舊,身形魁梧的男子,剛毅臉上目光深邃,看得兩人心底發寒。似錦想自己夠膽小了,誰知眼前這女子竟是個事到臨頭便慌了手腳的,只會嚎啕大哭。
“兩個嬌俏娘子何必在這裏受委屈,寨子裏有的是熱水,姑娘們可好好梳洗一番。”
似錦身形嬌小,想從他們中間鑽過去,誰知這幾人看似身形高大卻是靈活的很,每次都将她堵得嚴實。
“小娘子別掙紮了,逃不開的,乖乖和我們回去才是。”
似錦記得她們也沒有走多遠,留在那裏的人該是能聽到她的呼救聲,可是方才那說話的男子已經近在眼前,怕是她一出聲,他便能扭斷她的脖子。似錦這會兒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除了發抖,還有怨惱自己的不聽話。
身邊男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露出森然笑意:“那幫人都被敲暈過去了,□□的們當官當的連骨頭都軟了,不過在山下蹲了幾天就受不住了。爺告訴你們,別犯犟,不然可沒好果子吃。”
兩人苦着臉跟着往前走,似錦忍不住看了這幾人一眼,這才發現有點不尋常。他們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明明将她們圍在中間,卻目不斜視。
他們帶着兩人七拐八拐,待回過神來,眼前是一條看着很險的垂鬥石階,蜿蜿蜒蜒沒有盡頭的樣子,掩在茂密叢林中完全不顯眼。幾個男子直接将她們當做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雙眼看着離地面越來越遠,又搖來晃去連腹中東西都快吐出來,如此難受了半個時辰,石階才到了頭,走過一條烏漆抹黑的石洞,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兩人緩了好一陣,才看清出現在眼前的不過是座座農家院落,婦人們聚在一塊聊天、繡花,男人們在井口附近打磨兵器。這等祥和的地方,怎麽會全是賊匪?
女人們見來了兩個女子,笑道:“诶喲,咱們這兒可沒見過這麽标志的人兒。趙大哥,你這是找來給寨主當夫人的?”
兩人聽婦人這麽一說,連臉都吓得白了。
那男子神色難得的柔和了幾分:“繡你們的花,這事可輪不到你們打聽。”說着就将兩人推搡着往前走。
那婦人聽了也不惱:“這天色不敞亮,免得壞了眼睛,咱還是回屋裏唠嗑去吧。”
走了許久,直到小路最後,才看到一座堪比城內大戶的宅子露出來,朱紅色門窗上雕刻着精致壁畫,氣派的很。
男子推開門,不客氣地将兩人推進去,兩人不妨,竟是直直地摔了下去,趴在地上的樣子可真是不雅。
只聽前方傳來男子,啧啧地聲音:“诶喲,兩個姑娘家,那粗人也不知憐惜些,可有摔傷?”
似錦驀地擡頭,這熟悉的聲音,她在府中聽過,是容府的容覺少爺,這一看,可不正是!當即爬起身來,疑惑道:“容公子怎會在這裏?”
容覺長長地嘆了口氣,神色變得凄涼起來:“還不是給我家老頭子送東西,半路竟被劫到這地方來。一聽我是容覺,就将我關起來,說是要我爹多拿些好字畫來贖我。似錦,你又是怎得來的?”
“和公子一樣,半路給抓來的。這可要怎麽好?我方才瞧見那路陡峭的很,也不易被發現,三爺可能找到這裏?”
容覺拍了大腿,誇贊她好眼力:“我們進來的時候,走得并不是前山而是後山。官府都是些酒囊飯袋,榆木腦袋哪能想到山後面。我們且安心等着人來救吧。要說這幫人倒還好,除了不理人,還是肯給好吃好喝的。莫不是因為我身家貴了些?宰的時候更痛快?”說着竟是連身子都往似錦身上倒過來,楚楚可憐道:“似錦啊,你容爺從未這麽害怕過。要是娶不到媳婦,就這麽去了,實在是不甘心吶。以前我曾跟你家三爺讨要你,奈何他死抓着不放,這會兒咱們竟在這地方碰面,也是有緣分的。要不咱兩湊合湊合,當陣夫妻罷。”
似錦嫌惡地将他推開,她跟他可不熟。
守在門外的兩人,聽了這番話,面皮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