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英龍之死
借助微弱的月光,王曉空一行人在金山鎮的大街小巷裏走走停停,他們刻意避開游蕩的行屍和有光亮的地方。郭成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握着手槍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夏春領着小果緊緊的跟随在郭成身後,緊接着是背着項宇輝的王曉空,隊伍的最後是一臉兇神惡煞樣子的黃蕾,她的手裏也拎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除了背着人的王曉空,剩下每人都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裹。離開的時候,如果不是王曉空和郭成阻攔,夏春和黃蕾恨不得把整個衛生站都搬将出來。
行動前衆人便商量妥當,暫時到王曉空和郭成藏匿物品的加油站裏落腳,那裏地勢偏,又沒有其他幸存者居住,相對來說安全。
雖然經過一段時間鍛煉,王曉空的身體已經不是災變前那副羸弱的樣子,但百十來斤體重的項宇輝仍然也讓他吃不消,再加上壓抑的環境和緊張的氣氛,不一會兒已他就汗流浃背了。現在每邁出一步,他都能感覺到雙腿在不住的顫抖。
“叔,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也能走。”趴在王曉空背上的項宇輝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身體在抖動,急切的想要下來。
“沒事…… 叔沒事,你老老實實的別轱悠……幫叔盯着點周圍的動靜。”
走了一段時間,不只是王曉空一個人體力告罄,夏春、黃蕾和小果也有些吃不消了。走在最前面的郭成見狀,四下觀察了一下環境,便領着衆人來到一處公共廁所旁暫時休息。
“已經不遠了,一會繞過馬英龍的指揮部,再走兩公裏左右就到了,我們先在這休息十分鐘,都喝點水,大家注意警戒。”郭成一邊給衆人打氣,一邊把身上的包袱退下來放在地上,來到王曉空的身旁問道。
“空子,怎麽樣,你還行不行,不行的話我來背小輝?”
“沒事,歇歇就好了,你的位置最關鍵,別管我了。”
“那好,你去後面那個街角歇着,我到前面的路口盯着,有情況咱們好有個準備。”
“好嘞。”
兩人一前一後各守一個街口,王曉空斜靠在街角的一面牆壁緩緩的坐了下來。伸直了腿,他仍然能感覺到雙腿在微微的顫抖,夜風習習吹來,王曉空打了一個哆嗦,身上被汗浸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感覺就像一個大粽子似的。望了望四周,沒有風吹草動,王曉空把鋼筋槍靠在牆上,雙手插進一片紛亂,已經被汗水和灰塵聚攏成一绺一绺的頭發中,緩緩的向後梳理了幾下,然後垂下雙手,把頭慢慢靠在牆壁上,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身邊的一切都黯淡了下來。
……
“空哥,這段時間你咋都沒來上班啊,我們還以為你出差了呢。不過你這造型可是真夠酷的,和犀利哥有一拼了。”趙楠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王曉空坐在靠椅上打盹,笑嘻嘻的迎了上來,邊說邊圍着他轉圈,欣賞他身上奇怪的行頭。
‘這是在辦公室?我怎麽又回到辦公室了?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正在王曉空感到詫異之時,劉斌也推開辦公室的房門走了進來。
“喲,大忙人回來了,聽說去九原出差了,怎麽樣啊,給我帶啥禮物了?”
還沒等王曉空的腦袋轉過彎來,自己的頂頭上司闫書記也一臉溫怒走了進來。
“王曉空,你小子可是夠目無法紀的,做為一名政府工作人員,你竟然敢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連續曠工兩個多月,現在我代表鎮政府宣布,你已經被開除公職,限你一天內離開單位。”
‘我被開除了?’王曉空猛的反應了過來,他跳起來,一把拉住闫書記的胳膊,大聲解釋道:“闫書記,我沒有故意曠工,我是因為咱們市裏發生了大災變,逃難到省城去了,您幫我和上級解釋一下,我跟您這麽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又開始編故事騙人了,空子。這破工作,不幹就不幹了,跟兄弟一起幹吧,老爽了!!哈哈哈哈……”
聞聲,王曉空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發小劉俊出現在房門口。他前伸着兩只幹癟的手,向自己緩緩走來,半邊臉頰像是被活生生的撕扯掉了一樣,模糊的血肉中露出了白森森的顴骨,一雙眼眶中兩只白眼球在空洞的轉動着,嘴角邊不斷的向外湧出一陣陣裹着碎肉的血沫。
王曉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劉俊也屍變了?’
“闫書記,你看,我沒騙你,外面已經到處是這樣的行屍了,我是真的逃難去了,沒有曠工啊!”王曉空猛的拉扯身旁闫書記的手臂,想要讓他鑒證這真實的一幕。
可是身後一點反應也沒有,王曉空轉過頭來,身後的三個同事瞬間也變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行屍,正張着血盤大嘴把他壓在了身底。
“砰!”
不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一下子把睡夢中的王曉空驚醒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啊,王曉空撫着額頭,平緩着猛烈跳動的心髒。‘真是夢嗎?為什麽夢裏的場景那麽真實?連辦公室裏開水壺嘴裏冒出的蒸氣都是那麽的清楚,到底那邊才是真實的世界,那邊才是夢魇?我現在真的醒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讓王曉空感到腦袋快要炸了。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
‘不好,郭成那邊出事了。’王曉空連忙收拾情懷,操起鋼筋槍便沖到公廁前面的街角。路過公廁的時候,他向夏春和黃蕾做了一個手掌下壓的手勢,意思讓她們鎮定,繼續留在這裏等待消息。
跑到另一邊路口,看到郭成正蹲在街角向外觀望,王曉空才松了一口氣。他連忙來到郭成身邊,輕聲問道:“哪裏打槍?”
“不知道,聽聲音的方向,應該是馬英龍那裏,我去看看,你在這裏守護好她們。”
王曉空點點頭,郭成迅速向槍響的方向摸去。
此時,馬英龍的指揮部樓前,已然生起一堆篝火,街邊的樹木在篝火的映照下,猶如一個個枯槁般的妖怪似的倒映在三層小樓上,随着篝火的舞動而不斷的扭曲着身形,配合上夜幕裏不時傳來凄厲地慘叫聲,讓藏在一旁觀望的郭成也感到了絲絲陰森之意。
槍聲已經停止,借着月光,郭成隐約看到二樓的幾個房間裏寒光閃閃,兵器碰撞聲、打鬥聲和撕吼聲不絕于耳。沒過一會兒,幾個房間便傳來人們興奮的嚎叫聲,顯然是一方取得了勝利。郭成悄悄向前湊了上去,藏身在一個垃圾桶後,嘗試探聽樓上的動靜。
二樓一個窗戶“呼啦”一下被拉開,樓上的人聲立刻清晰了起來。“大哥,放過我們吧,東西你們都拿走,留我們一條命在。”伴随着陣陣求饒聲和淫笑聲,一個人被從二樓推了下來,“噗通”一聲栽在地上沒了動靜,緊接着樓外又連續響起“噗通”聲,四個活人就這樣被毫不留情的扔了下來。
“亮子,你這手段不如軍哥啊,看你扔的那個還喘氣呢。”
“就是,亮子,你就是軟柿子啊。”
“哈哈哈哈。”
樓上一陣哄笑聲。不一會兒,從樓裏湧出四五十號壯漢,壓着七八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走了出來,馬英龍赫然在內。
郭成雖然瞧不上馬英龍,但這個時候看到馬英龍像個血葫蘆一樣被人推推搡搡的走出來,心裏也不痛快,必竟他們都是警察,是他曾經的戰友,雖然這個地方政府的威信已經不存在了,可是這些人下手毒辣,一看就是沒想留什麽活口。
見人群出來,樓後也轉出幾輛皮卡車,鐵陽和另一夥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二哥,怎麽樣,順利不?”
“順利,除了讓馬英龍這老小子打死了一個兄弟,弟兄們都還喘着氣呢!還是你小子的鬼主意好啊,這下咱們不僅拿到了槍,還順手剿了馬英龍這老小子的老巢,可惜的是跑了七八個警察。嘿嘿,不過現在咱們手裏也有槍了,我看巴音那小子還怎麽神氣?鐵陽,剩下活着的都在這呢,都弄死得了。”說着鐵軍向鐵陽揮了揮手中的手槍,炫耀着他們的戰利品。
鐵陽來到馬英龍面前,用一根木棒支起垂着頭的馬英龍,哈哈一笑道:“二哥,別着急,精彩的節目還在後面呢,咱們陪馬局長好好玩玩。來,弟兄們把他們都綁在樹上。”
壯漢們一聽還有節目玩,被刺激到的神經立刻又興奮起來,三下二下就把馬英龍等人綁在樹上。
鐵陽站在毫無反抗能力的馬英龍面前,還是一副标志性的笑模樣,“馬局長,你受苦了,末世了嗎,以能者而居之,小弟也是沒辦法。不知馬局長、馬大人還記不記得羊山窯村我們老鐵家的人了?”
話說到這裏,馬英龍也慢慢擡起頭看了看鐵陽,無力的搖了搖頭說道:“你走近點,我看不清你。”
鐵陽聞言向前靠了兩步,猝不及防被馬英龍一口污血吐在臉上。
“哈哈哈,小兔崽子,你爺爺知道今天到地兒了,當年我打斷你們老子的腿,看他在我面前爬啊爬,和一只臭蟲一樣,咳咳,哈哈哈,現在你們的老子估計在監獄裏也變成了行屍,老子值了,是男人就殺了爺爺,來吧!”
雖然被吐了一臉,可鐵陽卻并沒生氣,他拿出一包紙巾,慢條斯理裏的抽出一張紙巾,仔細的擦掉臉上的污血,才對着馬英龍笑道:“其實我挺配服馬局長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這麽硬氣。今天我也不多取,當年你怎麽折騰我們家老爺子,今天我也怎麽還給你,公平吧。”說罷,鐵陽環視四周,點了點頭,七八個被綁在樹上的警察紛紛被打斷了左腿,慘叫聲響成一片。
“馬局長,讓他們也陪着你吧。”鐵陽微笑着,掄起木棍重重的打在馬英龍的左腿上,腿骨斷裂的聲音和馬英龍的慘叫聲一同響起。
“铛啷”,鐵陽潇灑地把木棍扔在一旁,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怎麽樣了?”
“陽哥,按您的吩咐,都領過來了。”
“好,二哥,槍借我用用。”
鐵陽一副奸笑,鐵軍也不知道他這三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随手把手槍遞給了鐵陽。
鐵陽接過手槍,舉槍對天連開了三槍。
鐵軍一見鐵陽朝天開槍,着急的一把從鐵陽手裏搶過手槍,大聲喊道:“三弟,你瘋了吧,一共就沒幾顆子彈,你還空放。”
鐵陽樂呵呵的拍拍鐵軍肩膀,“二哥,好戲開場了,咱們上車走吧。”
鐵陽一衆人上車沒一會兒,樓後便轉出黑乎乎的一片行屍,不知是血腥的氣息還是槍聲刺激了它們,這些行屍明顯加快了腳步,在鐵軍等人目瞪口呆下,張着大嘴撲到綁在樹上的馬英龍等人身上,絕望的慘叫聲響徹了夜空。
“三弟,哥哥算是服了你了,走,回去和大哥樂呵去。”在衆人一片哄笑聲中,鐵陽等人驅車而去,只留下馬英龍等一衆待宰的羔羊。
眼前的這一幕讓一旁躲藏的郭成怒火中燒,他看着正在被行屍撕扯的馬英龍,咬了咬牙,拔出手槍,槍響,一顆子彈精準的貫穿了絕望中馬英龍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