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封信
半夏看着那個核桃酥裏漏出來的半張字條,面上很是驚恐。她嘴裏面的半個核桃酥,真真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看架勢又要哭了。
葉寒衣連忙拿來一個帕子,讓半夏把東西吐了。又溫言溫語的勸說着,這才把半夏帶了下去。
夏雪晴看到了那張字條,心中也是一驚。淮南王府是什麽地方?那是一個連皇帝都想插一腳的地方。
李桓在京都虎視眈眈的想要蘇清遠的命,因此不必多說,淮南王府的吃食必定是最為小心仔細的。
可茶點裏竟出現了這種事。
夏雪晴來不及細看這張字條上的內容,連忙招呼南燭去把那個廚子帶過來,想要查一查這個字條的來源。卻不想竟被蘇清遠伸手攔下了。
他搖了搖頭,啓唇說道:“不必費力氣了,這件事,查不出來的……”
夏雪晴倒是不信:“是人做的便一定會有破綻,怎麽會查不出來?”
蘇清遠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嘆了口氣,直接囑咐南燭陪着夏雪晴查探,他自己拿過了剩下的半塊核桃酥,連同裏面的字條一道,徑直往書房裏去了。
夏雪晴見狀,雖然納悶,卻也無甚在意,只是跟着南燭一道查探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
那個榮城的廚子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面,一個勁的磕頭:“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家在榮城也做了這麽些年了,生意一直紅火。有好些個眼饞的也開了店,卻是做不出我家這種味道。只因為這核桃酥,從用料到配方,皆為我家不傳之秘啊。”
那個廚子越說越委屈:“我做這些點心的時候,從頭至尾都不曾假手他人。配料也是府裏面準備好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字條是打哪來的啊。”
夏雪晴坐在首位,皺着眉頭聽着。
這人畢竟是從榮城來的,東西做得又好吃,因此這個老板也是有幾分名氣的。
夏雪晴自然知道,他的為人在榮城也是出了名的老實守己。不僅如此,她也曾問過蘇清遠,究竟是怎麽把這個人給騙到暨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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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遠竟然也不避諱,直接就告訴她了,其一,自然是花了大價錢的。
其二,蘇清遠派人去見了這個老板的妻兒。派去的那人也是個辯才,幾句閑話的功夫,竟真的說動了廚子的老婆。
那個女子聽說暨陽氣候養人,說什麽也要讓她家男人過來住一段,養一養常年拿刀落下的頑疾。
話都說到這了,夏雪晴的心裏自然是跟明鏡一樣。這麽說來,這個廚子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全捏在蘇清遠手裏的,他不敢也不可能去做這種事。
思慮到這兒,夏雪晴也沒法子了,她扭頭問南燭:“這府中伺候吃食的那些人,可能放心?”
南燭點了點頭:“夫人放心,那些都是府裏的老人了,好多都是從老王爺的手下一直幹到現在的,出不了差錯。”
夏雪晴這下子徹底沒了思路。
南燭繼續道:“夫人,想必您也知道李桓對淮南王府的心思。因此咱們家的吃食都十分用心,就連這點心也是驗過了才端上來的。看來這送信之人并不想害命,只是來送個信罷了。”
夏雪晴心下一番思量,也覺得是如此:“蘇清遠把那個字條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麽。”
她擡頭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廚子,扶了扶額:“罷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雖說不是你所為,但你終究難辭其咎。罰你一個月的月例,下次做事小心些。”
那個廚子趕忙磕了個頭退下了。
夏雪晴得了功夫,思慮了片刻,還是往書房走了過去。
蘇清遠回到了書房之後,小心的掰碎了剩下的那半塊核桃酥,把裏面的信拿了出來。
可他卻沒有即刻就展開看,而是細細的端詳着紙的成色。
在他面前的書案上,還擺着兩張類似的信。
夏雪晴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怎麽這麽多?這不是第一封信嗎?”
“不是,你來看。”
蘇清遠說着,拿起了剛剛從餅裏面掰出來的那張紙,跟書案上的兩張放到了一處。示意夏雪晴比較一下。
夏雪晴仔細看了看,驚了:“白鹿紙?這紙除了宮裏面的人能用,其餘的老百姓可能見都不曾見過。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蘇清遠面色凝重的看着夏雪晴,低聲問道:“若我所料不錯,什麽都不曾查出來吧?”
夏雪晴一愣,這才明白蘇清遠問的是最後這封信的來源:“确實不曾。”
“我早就料到會如此了。‘他們’那邊做事,向來幹淨。”
“他們?”夏雪晴坐到了蘇清遠旁邊,仍在追問,“‘他們’是誰?”
蘇清遠并未說話,只是示意夏雪晴看看桌上三封信的內容。
夏雪晴粗略的掃了一眼,第一封信比較早了,看樣子是蘇清遠剛襲爵不久便發來了。
那封信上明明白白的寫明了“枭關之戰”的始末,甚至連敵方的人數都寫的清清楚楚。清晰地向所有看信的人表達了一點:蘇君澤和林素的死,都是李桓一手操縱的。
第二封信看起來很新,上面不知道沾了些什麽,有一些褐色的印記。
這封信就比上一封短得多了,只是寥寥的記述了榮城裏紅袖招的地址,并示意了一下,何家離京的事情并不簡單。
第三封信,就是剛剛從核桃酥裏拿出來的那封了。上面的第一行字,竟是“恭賀王爺大婚,祝王爺王妃多子多福。”後面就只跟了一個地址,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夏雪晴放下了信,心裏面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處理起。
只覺得這平靜的暨陽之下,掩蓋着諸多陰謀。像一潭黑沉沉的死水,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內裏早就不知道吞了多少東西下去了,散發着一股沖天的惡臭。
“我之所以知道你什麽都查不出來,是因為我已經查過兩遍了,皆是無一絲破綻。第一次,是我的門童拿過來的,說是有人遞的拜帖。第二次,是從魚肚子裏刨出來的。這第三次,你也看見了。我每次都派人裏裏外外事無巨細的查了,但是仍舊一無所獲。”
蘇清遠把那幾封信收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告訴夏雪晴:“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跟宮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懷疑,當年就是‘他’告訴了何章鐘太妃的事情,甚至是‘他’教會了何章這個保命的法子。”
“宮中……”夏雪晴仔細的研讀着這兩個字,突然,電光火石之間猛然想到了什麽關竅,“蘇清遠!我見過‘他們’的人!‘他們’救過你一次!”
蘇清遠聞言也是驚訝不已,他手握淮南令,麾下更是有不少奇英才,可饒是他全力追查,這麽多年也沒有查到太多關于‘他’的信息,怎麽夏雪晴竟說自己見過‘他們’的人。
“你還記不記得你在禦花園遇刺的事情,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跑到樹上的嗎?”
蘇清遠這麽一聽,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漏掉了這個關竅。不過這件事歸根到底,也着實怪不得他,蘇清遠遇刺之後,就一直卧床不起,精神也短了很多。
加上當時李桓又直接賜了婚,這麽幾個月來,大婚,回門,喬遷。把蘇清遠忙的團團轉,自然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當時,我已經猜到李桓不悅夏府手握重兵,因此格外小心行事。可那天有一個人在屋頂上偷聽我和夏毅的談話,被夏毅發現之後逃竄去了禦花園,夏毅魯莽,直接追了過去。我是不放心才追過去看的。”
蘇清遠聽了夏雪晴的一席話,細細品味了一番,問道:“敢問令弟,身手如何?”
夏雪晴一笑:
“你跟我想到一塊了,這裏想必才是關鍵。夏毅雖然一直認真,但畢竟年歲不足,功夫自然不算到家。可屋頂那人,他既然能躲過侍衛爬到沐晴臺的主樓上,身手必然不凡。可正是這個高手,竟然讓夏毅聽出了動靜,肯定是有意為之的。”
蘇清遠點了點頭,可是他又不明白了:“可夫人方才說,‘他’救了我,又是為何?”
“我原來只當那人是李桓派來的,細想之下則不然。是他引着我到了你遇刺的地方,也是因為他我才知道了禦花園下面有暗道。當時夏毅就是在他消失的地方,聽到了有人要用毒殺了你。”
夏雪晴緩了緩神,繼續道:“他故意引我去禦花園,又故意讓我救了你。我實在想不出來,除了‘他們’的人,還有誰會這般盡力的救你了。”
蘇清遠點了點頭,若是這麽一分析,想必還就是這樣。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如若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跟我一樣痛恨李桓。之所以救我,想必也是考慮到,我若是死了,就沒人能幫他們查一些東西了。”
夏雪晴聽到這裏,也很是憂心,她拉過蘇清遠的手,勸道:“榮城的事跟你爹娘的死因并無關聯,你既然查了也便罷了。可這第三封信上的地址,你實在是不必冒險走着一趟了。”
蘇清遠自然知道夏雪晴是為了他好,但這件事,遠沒有夏雪晴想的那麽簡單:“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查明枭關的真相,我想要李桓道歉,我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他的卑鄙。因此,對我來說,李桓所有的事,我都要樁樁件件查探清楚。我要讓他遺臭萬年。”
蘇清遠眼中滿是狠厲,定定的看着書案上的第三封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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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人走到現在也不容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啊,祝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