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址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尋常的百姓家多是買不起燈油的,這會子早就睡下了。可淮南王府中的一個小院落裏,還是燃着如豆的明燈。
夏雪晴還沒歇下,前幾日淮南事多,她一直不得空。現在手頭的事情可算是能放一放了,況且看蘇清遠的意思還是想要走一趟的,所以夏雪晴想着寫封信回去給爹爹,也能讓他不至于太操心。
當時還未大婚的時候,蘇清遠只說淮南王府也歸置好了,就等她入住了。夏雪晴當時還不知道蘇清遠把淮南王府改成了什麽樣了,後來嫁過來一看,她也是哭笑不得。
淮南王府本來就大,蘇清遠索性把整個南苑都給拆了重裝了一遍,還給夏雪晴配了個小書房。所以現在,夏雪晴正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寫信呢。
南燭輕手輕腳的進來了,把一方絲帕放到了夏雪晴手邊。夏雪晴卻沒理他,只是專心的寫着信。
南燭為難的站在一邊,也不敢出聲擾了夏雪晴,也不能就這麽走了。
半夏緩了這麽些天也好多了,此時正幫着夏雪晴磨墨呢,見着南燭為難的樣子,禁不住抿嘴笑了。看南燭實在是着急,半夏這才提醒了夏雪晴一句:“夫人,王爺差南燭送了東西過來呢。”
夏雪晴頭都沒擡,只是專心的寫着信,聞言也只是應了一聲罷了。
南燭苦着一張臉,不知道怎麽辦了。蘇清遠交代他的話他還沒說完呢。
夏雪晴又怎會不知道這絲帕的意思?
絲帕,蠶絲織就的,蘇清遠派人送這個給她,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橫豎都是‘思’。這是催她回去呢。
南燭最終還是憋不住了:“夫人,王爺讓我問問您及時就寝……”
夏雪晴聞言笑了,暫且把筆擱下了:“怎麽着?整個暨陽的百姓都知道我們感情不和,他這麽巴巴的過來問我是做什麽?”
可憐南燭一個未成親的,實在不知道怎麽說,只能紅着一張臉站在旁邊。
“不急,讓他等着,我把信寫完再說。”
南燭也只好乖乖的在旁邊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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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之後,夏雪晴這才終于不緊不慢的吹了吹墨跡,施施然的出了院門。
蘇清遠這邊等不來自家的夫人,也只能撐着個腦袋坐在床上,仔細思量着自己又哪裏做的不妥當了。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夏雪晴可算是回來了。
蘇清遠立刻把臉拉得老長,委委屈屈的控訴着:“你看看你看看,咱倆這剛剛大婚啊,別的小夫妻都是新婚燕爾,纏纏綿綿。你這一天天的倒好,回來的這麽晚……”
夏雪晴一聽,也來了脾氣了:“你也知道咱們二人剛剛成婚?我一個将軍之後,你明媒正娶回來的淮南王妃,每天就這麽聽着外頭的風言風語,這幸虧是我心大,換別的姑娘,早跑回娘家去了。”
蘇清遠一聽,立刻就沒了說辭了,只能無奈的解釋道:“這也沒辦法啊,誰知道李桓那厮什麽時候回抽風。這樣子好歹能得幾日的安寧。”
夏雪晴又怎會不知道這些?她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将來要面對的,注定不會是尋常女子們家長裏短的瑣事。
夏雪晴同蘇清遠一同坐到了榻上,自懷中掏出了剛剛的那方絲帕,塞到了蘇清遠手中:“橫也思來豎也思,你當只有你是這樣嗎?我既然嫁了過來,你是我的夫君,那我肯定處處都為你着想。你想去看看那第三封信上記着的地方,那我肯定要陪你去的。現在我就寫好家信送回去,總不至于咱們兩個離府的時候,累我爹娘擔心不是?”
蘇清遠倒是一直沒往這方面動過心思,這下子一聽,也是怪自己馬虎大意了。
“我爹娘走得早,因此我甚少考慮他們的事。夫人這麽一說我才明白過來,實在是慚愧啊。”蘇清遠說着,就直接把坐在一旁的夏雪晴攬到了懷裏,珍而重之的吻了吻她的面頰。
夏雪晴瞧着蘇清遠這個并無太大傷感,便也好奇的問了:“當年的淮南王府,究竟是怎樣的光景啊?”
蘇清遠懷裏抱着她,慢慢的開始思慮。
“晴兒,你還記得當初救葉寒衣回來的時候,你對我說的那一席話嗎?”
乍一聽蘇清遠這麽問,夏雪晴仔細想了想,自己是真的不記得了。
所以夏雪晴只能搖了搖頭:“記不得了,能記住的就只有你問我的那句話。清遠,我會渡你的。”
蘇清遠自是知道夏雪晴對自己的感情,他滿足的抱了抱眼前的女子,感慨的說:“咱們多像啊,你能記住的,皆是跟我有關的東西。我能記住的,卻是你的每一句話。”
“你當時告訴我,菩薩低眉,是因為渡不盡世間的所有苦楚。所以你眼前所見的不平事,你一定會救。這句話,我娘親也說過,一模一樣。”
“她和你一樣善良。她和我父親愛民如子,整個淮南的百姓幾乎都為他們供了長生牌位。所以他們二人的死訊傳回淮南的時候,好多百姓為他們披麻戴孝,也因此,讓李桓更加忌憚淮南。”
“而你找我帶你去紅袖招的那天,正好是他們二人的忌日。”
夏雪晴這才想起了那天若有若無的香灰氣。
“不過淮南的百姓再悲痛,也不會有我難過了吧……當時他們二人戰死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才十四歲,當我剛剛穿上了那身藩王服制的時候,第一封信送來了。我才知道,我的父母是為人所害,我才明白,父親上戰場之前為什麽把所有的親兵全部留給了我。”
“如若不是忌憚我淮南王府剩下的那些兵權,李桓早就殺了我了。”
蘇清遠越說越難過,他把夏雪晴摁在胸口上,不讓夏雪晴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良久之後才道:“不說了好不好?我有點累了。”
夏雪晴窩在蘇清遠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點了點頭。
她用的力氣很大,就仿佛這輩子都不會松開了。
半夏和葉寒衣是夏雪晴的貼身丫頭,按理說庭院的灑掃是不需要她們做的。
可這都辰時了,還是不見夏雪晴喊她們倆進去伺候。這兩個姑娘實在是沒事做,幫着那些粗使丫鬟收拾起了院落。
可是裏裏外外的院落也收拾完了,灑水都灑過兩遍了,還是不見裏頭叫人。
半夏撅着屁股趴在門縫裏望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
葉寒衣畢竟年歲大些,看着半夏的樣子也只是笑而不語。
可巧南燭也過來了,他望見了半夏的樣子,打趣道:“幹嘛呢?裏面的事等你成了親你自然就知道了,慌什麽?”
半夏畢竟年歲小,一聽這話從頭到腳都紅的跟個蝦子一般。葉寒衣立刻不高興了:“就你嘴碎,就你知道的多!她才多大的人啊,你就逗她!”
南燭趕忙連聲告饒,許是他聲音太大了,終于把兩位主子吵醒了。
蘇清遠的聲音穩穩地傳了出來:“南燭你最近太閑了是不是?進來伺候!”
南燭連忙跟着半夏和葉寒衣進去了。
他們進去的時候,蘇清遠竟已經穿好外衫等在外面了。
蘇清遠看到半夏和葉寒衣進來了,忙低聲囑咐了一句:“雪晴還睡着,你們倆別去擾她。快到午時的時候再去喊她便好。”
葉寒衣聞言,噙着一抹笑意,樂颠颠的應了。
這麽一吩咐,夏雪晴竟真真的睡到了午時才起。用午膳的時候才見到了蘇清遠。
蘇清遠見她來了,才仔細的跟她交代了一番:“大婚的事忙到現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打點一番,就這一段吧,咱們走一趟那封信上的地方。”
夏雪晴覺着并無不妥,這事就算是這麽定下來了。
但說着容易,真的開始籌備的時候,蘇清遠發現事情不對了。
因為這上面給的這個地址,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有印象。
聽他這麽說,夏雪晴問了一句:“莫不是當年去過?”
“不會。”蘇清遠搖了搖頭,“想必夫人也知道,藩王無召不得私自離開封地。所以我襲爵這麽些年,也只是前一段日子去了榮城罷了。”
“那會不會是因為老王爺帶你去過?”
蘇清遠細想了下這個可能,搖了搖頭:“應該也不是,若真是如此的話,我不可能一點印象也無。”
夏雪晴見狀,無所謂的勸道:“哎,我們想再多也沒用啊。到地方看看不久知道了。”
蘇清遠一聽,也就不再細思了,安排好淮南王府的事宜,就帶着夏雪晴出發了。
兩人走了四日的車程,可算是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陽城。
夏雪晴看着到地方了,掀開了車簾子問蘇清遠:“下面往哪兒走?”
蘇清遠向她揚了揚手中的第三封信:“沒了,這信上的地址就只到這兒了。”
說罷,蘇清遠賊溜溜的看了一眼夏雪晴,兩人相視一笑,就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了。
蘇清遠對着前面的車夫吆喝了一聲:“勞駕您了,帶我們去這陽城最大的酒樓去坐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然不會寫感情戲…我的男女主不需要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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