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假死
宋遠江面色不善的坐在屋裏,有些焦躁的翻着手裏的書卷。
書上的字小而密,想來最是費眼,可饒是如此,這本書上也密密麻麻的記滿了東西。可見這本書的主人必定已經翻閱過數遍了,書上配的有一些草藥的圖,想來應該是一本醫書。
門外的小厮輕輕敲了幾下門,端着一碗薄粥就進來了。來人也不多廢話,進來之後直接就跪到地上了:“老爺,這今天的粥……”
宋遠江放下了書卷,揉了揉眉間的皺紋,疲憊的問:“還是沒喂下去?”
“是啊……他沒辦法主動吞咽,小的縱是再着急也沒法子啊……”
宋遠江這些天實在是聽煩了這套說辭,聞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那個人可以出去了。
那小厮卻沒有當即就走,他磕了一個頭,又繼續回複道:“老爺,外間有人求見。”
宋遠江煩的不行,哪有功夫跟這些官員們打口頭官司,聞言想都不想:“今天休沐,傳令下去,誰也不見。”
那小厮這才端起粥跑了。
可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呢,他就又回來了。
“又怎麽了?”
“老爺,那個來客說是讓小的把這個給您,然後您再決定見不見他。”
說着,那個小厮遞上來了一個小包裹。宋遠江打開一看,臉色大變,當即就說:“快帶我去見他!”
蘇清遠背着手,看着偏廳裏面挂着的字畫匾額。
“金國自古以來的規矩,這偏廳多是用來待客的。”
夏雪晴站在蘇清遠的身後,看着牆上挂着的字畫,“這位宋撫臺偏廳裏挂滿了與竹子有關的畫作,想必也是為了告訴來客,自己氣節便是如此。這樣一來,那些貪贓枉法之輩,在開口之前便要掂量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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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遠點了點頭:“正是,不僅如此,這竹子,也是我的恩師生前最喜愛的草木了。”
宋遠江踏進屋內,正好聽到了夏雪晴的那句話,不禁在心底感嘆了一下這個姑娘的眼力。
“宋某人不才,怎敢承蒙姑娘這般謬贊。前些日子壽宴上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皇上的賜婚更是人盡皆知,這位想必就是淮南王妃了吧。”
蘇清遠聞聲回頭,看到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昔日的同門師兄,連忙行了個晚輩禮:“蘇兄好眼力,正是賤內。”
宋遠江連忙過去把蘇清遠扶了起來:“我看到那只玉蟬就知道是你來了。先生最喜歡你不過,竟是把這寶貝也贈予你了。你如此貿然離開暨陽,可是出了什麽事?”
蘇清遠聞言,心下自有想法。
宮中的事自然是不好直接跟宋遠江說的,畢竟現在諸事待定,‘他們’的身份也撲朔迷離。貿然把自己的師兄拉進來實在算不得明智。
“這幾天馬上就要到恩師的忌日了,我心下不安寧。前些天先生總是托夢給我,非要我來陽城看看師兄,我這才過來了。”
蘇清遠邊說着話,邊看着宋遠江的表情,果然,有幾分不對了。
宋遠江聽到這裏已經有幾分焦躁了,他搓了搓手,看了看蘇清遠,又轉過眼去看了看夏雪晴。
瞧這個架勢,夏雪晴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她溫聲跟蘇清遠說:“一日的行程下來,我也累了。就先讓半夏伺候着我回去了,你跟宋大人好好敘敘舊吧。”
說罷,向宋遠江略點了點頭,帶着人就走了。
宋遠江見狀,這才緊張的擦了擦汗,壓低聲音跟蘇清遠說:“師弟,我也就不瞞你了。臨老先生他……其實并未入土。”
雖然蘇清遠一直都有這樣的預感,但是就這麽被宋遠江說了出來,他還是吓了一跳。
去歲他親自帶了人,扶着臨老先生的靈柩回了鄉。
因此,蘇清遠納悶的問宋遠江:“師兄要是這麽說,那我當年扶着的靈柩裏,裝的又是誰?”
宋遠江聽蘇清遠問完,似乎也覺得自己剛剛的形容不妥,連忙改口道:“說是未入土,倒也不是……哎,該怎麽跟你說呢。算了,你随我進來看看吧。”
說罷,宋遠江在前面給蘇清遠帶起了路。
蘇清遠一直轉到了他們家的後花園,在院子深處的竹林裏,蘇清遠看到了一條頗為不起眼的小路。
還未走近,蘇清遠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嗆人的中藥味,他忍不住咳了一聲。
“這味道是挺沖的,不過聞多了也便習慣了,這邊請。”說罷,宋遠江推開了一扇竹編的小門。
“辛苦師兄為先生費的心思了。”蘇清遠擡步跟了上去。
宋遠江倒是頗為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值當什麽,不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先生也幫我良多啊。清遠,這就到了。”
說着,蘇清遠往一旁讓了讓,蘇清遠這才看到躺在床上安睡的臨江渚。
老爺子的面容幾乎未動,只是臉色顯現出一股不正常的蠟黃。不僅如此,臨老先生似乎也比下葬的時候瘦了不少,面上浮出了一層死氣。
臨老先生還穿着當日下葬時的壽衣,臉上的神色也很是安詳。怎麽看也就是一個已經入土的老人,可蘇清遠仔細觀察了片刻,這才發現,臨江渚的腹部,竟然微微有所起伏!
蘇清遠見狀,也是心驚不已,他連忙問宋遠江:“這是怎麽回事?”
蘇清遠也很為難: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經過,一個月前的一天大半夜,我都已經就寝了,我們家的門童突然哭着跟我彙報。說是有人把屍體丢在我宋府的門口了。”
宋連江想到這裏就覺得頭大:
“師弟你貴為藩王,自是明白要想治理好一方百姓有多困難。我當時只當是有人死的冤,靠着這法子吸引我的注意呢。可誰料,我披衣起來一看,躺在外面的竟然是我的恩師臨江渚。”
宋連江慶幸不已的感嘆道:
“幸虧當時夜色已深,除了我們家的門童再沒有旁人看見了,我這才趕忙把恩師帶了回來。我本以為是有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去盜/墓呢,這才驚擾了老師。可我定睛一看,老師他竟然還有呼吸!”
宋連江到現在仍舊心有餘悸,若是當日自己馬馬虎虎的直接把臨江渚給埋了,這不相當于謀殺了嗎!
蘇清遠坐在床邊,仔細的給臨江渚又掖了掖被角。他這才發現,臨江渚确實有呼吸,只是要比正常人慢得多,甚至隐隐有氣若游絲之感。
“那老師現在是怎麽回事?”
宋連江也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當時把老師帶回來之後,我就請了陽城裏最好的郎中來看,那個郎中也沒見過這樣的病症,只能開些不痛不癢的方子吊着,定時過來診診脈罷了。”
宋連江此時又想到了什麽,忙提醒蘇清遠:“先生這個樣子,自然是水米不進的。就連那湯藥也是喂一半灑一半,近幾天來情形更差了,連呼吸都時有時無的。我真是害怕恩師就這麽去了,清遠,你可有什麽法子?”
蘇清遠從剛才開始就只是默默地聽着,到了這時候才答道:“恩師的症狀……師兄,你可否聽過‘假死’一說?”
沒辦法,‘他們’已經用假死藥動過一回手腳了,蘇清遠很容易就把事情想到了這個上面。但話雖如此,他當真沒聽說過吃了假死藥醒不過來的事情。
“假死?”宋遠江一愣,“師弟你這麽一說,倒真是有幾分相像啊!若當真如你所說,是假死藥所致,又該作何解法呢?”
蘇清遠拂袖站了起來:“師兄不必着急,我倒是知道一人,興許知道一二。”
夏雪晴說是要睡下了,但是她心裏擔心蘇清遠擔心的緊。蘇清遠人不回來她又怎麽睡得着,一直等到了快三更天,蘇清遠這才趕了回來。
他把宋府裏的事情細細的跟夏雪晴說了,兩人一致覺得,應該請丹木過來看看。
做出決定之後,蘇清遠也頗為悵惘:“希望先生能撐到那個時候吧……”
四日後,丹木到了。
他本來以為會直奔宋府,卻不想蘇清遠把他攔了下來。
“丹木,你可還記得,這假死藥,你總共賣了幾瓶出去?”
夏雪晴本以為丹木年歲已大,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不一定想得起來,可誰知丹木竟真的知道。
“王爺有所不知,這假死藥的材料極為難尋,且制造時間頗長。所以自從千機閣建成之後,總共也就只得了兩瓶,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蘇清遠沉思了片刻,又問:“那你可知道這兩瓶都賣給誰了?”
丹木點了點頭:“王爺也知道,這假死藥功效特殊,因此不可能随意便賣出去了。這兩瓶假死藥都賣給了千機閣的老主顧,一瓶賣給了安國長公主,一瓶賣給了何章。”
蘇清遠這下子納悶了:“若當真如此,難道恩師的狀況不是因為假死藥?是我多慮了嗎?還是說……有其他的人也會做假死藥?”
丹木聞言搖了搖頭:“不會,這假死藥用料特殊,需要去南水尋一種極為罕見的草藥。且方子為我族不傳之密,不可能有人做得出來。”
夏雪晴點了點頭:“既如此,就勞煩您去給林先生看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都寫完了,沒保存…
那一瞬間我的小心髒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上都寫滿了憂傷。
好在最後找回來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