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顏宮

宋遠江今日聽聞人要來,早早地就備好了茶水,可丹木一行人來了之後,愣是忙的沒顧上用,直接就奔裏間去了。

丹木畢竟不是正經的郎中,要說的話只能算是個巫醫,因此他治病,自然是不講究中醫裏面“望、聞、問、切”那一套的。

丹木走到榻前,裏裏外外的看了半天,又掰開眼皮看了看。這才沉思着走了回來。

他捏着下巴,自言自語:“這……不大對啊。”

宋遠江和蘇清遠自然都憂心不已:“怎麽了?”

“小老兒看這人的面相,覺得十分奇怪。”丹木沉思了一會,猶猶豫豫的繼續道,“這人氣息綿長,幾乎算得上是龜息了。這種狀态,确實和服用了假死藥一模一樣啊。但是,先不說千機閣賣出的假死藥只有兩瓶,我家的假死藥絕對不會出現長睡不醒的情況啊。”

宋遠江畢竟剛剛見到丹木,對他的身份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千機閣是什麽樣的一個組織,聞言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會不會是閣下記錯了?或許也曾賣過一瓶假死藥給臨先生?”

丹木聞言搖了搖頭:

“大人有所不知,我當年輾轉全國尋找妻女的下落,每個地方都不會待太久。京都也只是呆了數月而已,這期間賣了什麽,賣了多少小老兒還是記得清的。”

眼看着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夏雪晴問道:“先別管這假死藥哪來的了,這臨先生的病,丹木你可有辦法?”

說到這兒,丹木倒當真點了點頭。

“辦法倒是有,只是這一味藥材,未必弄得到啊。”

蘇清遠當年師從臨江渚,期間一直受老先生照拂。

淮南王府出事之後,臨老先生對他也是諸般放不下,還曾親自拖着年邁的身子骨跑去暨陽看他,最後更是把自己的随身之物“玉蟬”,贈給了蘇清遠,以備蘇清遠的不時之需。

這份恩情,蘇清遠不可能忘記。自從他的父母過世之後,他在臨老爺子身上感受到了為數不多的人間溫情。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接道:“但說無妨,我定會全力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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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木卻很是為難:“王爺,小的自是知道您手下兵士衆多,可是缺的這一味藥材,卻并非是可以尋得到的啊。”

丹木也不再賣關子了:“王爺可曾聽說過,朝顏花?”

無巧不成書,蘇清遠何止是聽說過,他甚至還認得朝顏宮宮主。

宋遠江畢竟也是個見多識廣之人,聞言也是驚奇不已:“我一直只當這是江湖上的人以訛傳訛,怎麽?難不成這朝顏花,竟然真的存在嗎?”

丹木斬釘截鐵的回道:

“是的,這朝顏花确有此物。我之所以知道這花,也是因為在我族中一直流傳有它的藥方。甚至在很多年前,我族中也育有朝顏花。”

下面再說,便是羌族的覆滅了。難免就又要觸到丹木的傷處,因此丹木便止住了話頭。

蘇清遠沉思片刻,問:“你确定朝顏花能救我的老師?”

“盛名之下無虛士,您以為朝顏花‘生死人,肉白骨’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正是因為在這方面,卻有奇效啊。”

蘇清遠聞言,也不再多做猶豫了,直接便說:“既如此,那我就只能走一趟朝顏宮了。”

夏雪晴忙道:“我跟你同去!”

“瞎胡鬧!此番前去必定不會太順利,你安安穩穩呆在客棧便是。”蘇清遠向來是個翩翩佳公子,對着夏雪晴這般斥責倒當真是頭一次。

但夏雪晴竟也沒有生氣,她自然是知道,蘇清遠正是由于擔心自己才這麽說的。她也不着急,蘇清遠不讓她去,她有辦法說服他。

“好啊,蘇清遠,這朝顏宮的弟子皆為女子,你這般攔着我不讓我去,你做何居心?”

“咳咳咳!”宋遠江忙尴尬的咳了一聲,識時務的說,“呀,這一說話竟然說了大半個時辰,不知這位神醫,是否願意陪在下去用早膳啊?”

丹木一看這倆小夫妻拌起了嘴,老早就想溜了,聞言忙不疊的打蛇随棍上,跟着宋遠江就走了。

這屋子裏現在就剩下這對兒小夫妻和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臨江渚了,蘇清遠也便放下了架子。

“夫人,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并無功夫傍身,此行看起來也必定不會太容易,這……”

夏雪晴倒是嘆了口氣:“我并非不通事理之人,這諸多危險我自是知曉的。只是清遠,只你憂心我,我就不心疼你嗎?”

她拉過蘇清遠的手:

“朝顏宮皆為女子,你行事肯定有諸多不便,定要帶個女子随行的。這次山高路遠的,我只帶了半夏一人過來,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怎麽?真的讓她跟着你去?我也不放心啊。”

蘇清遠瞧着夏雪晴是鐵了心要跟自己同去,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說:“那咱們便先說好了,遇事你不得逞強,萬事有我。”

夏雪晴聞言,心裏面頓時暖烘烘的,她踮起腳,輕輕地在蘇清遠唇上吻了一下:“是,夫君。”

魇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

春桃着一身翠色的羅裙,唇上塗着丹蔻,姣好的容顏和這句詩最是相配。

她跪坐在書案前打理着分舵的事務,細數下來,春桃來朝顏宮也有些年頭了,她是個孤兒,在桃花初綻的時候被老宮主撿了回來,自此便一直對朝顏宮忠心耿耿。

不過最近,朝顏宮裏出了一件大事。

因着這件事,她這個分舵舵主也不得安寧,整日裏呆在流觞樓,就怕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人。

門外,有一陣細密的腳步聲碎碎的踩了過來,來人輕輕的叩了叩門。

“進。”

春桃擡頭看着眼前的姑娘,衣服上朝顏花的暗紋,說明了這名女子也是她們朝顏宮的人。

春桃罷了筆:“怎麽?人來了?”

那姑娘輕輕咬了咬嘴唇,頗為斟酌了一番,這才為難道:“來是來了,可是……有一個男子相随,這可如何是好?”

春桃聞言,也愣了一下。

宮主下的飛花令上,只說了近日會有人來這個分舵,指名來求見朝顏宮宮主。

但飛花令上并未說明,這人是個男子啊。

“罷了,我去看看吧。”

說完,春桃跟着那個女子走了出去。

這廂夏雪晴和蘇清遠正坐在雅間裏絮閑話呢,春桃就過來了。

幾人各自行完禮之後,春桃先開口說話了:“我并不知你二人的身份,但宮主有令在先,你們二人又指名要見錦瑟,那麽想來,你們就是我要等之人。”

夏雪晴聽完這句話,跟蘇清遠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下都有些納悶,怎麽按照這個女子的說法,朝顏宮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不成?

不過這個女子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必定還有後話。

“不過二人也需守我朝顏宮的規矩,我朝顏宮內,向來不許男子入內。”

夏雪晴對于這種事早有準備,并無太大意外。反倒是蘇清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即就說:“她不會功夫,朝顏宮的這般做法,究竟是何意?”

春桃不愧是分舵舵主,見到此情此景絲毫不見慌亂,她不卑不亢的回道:“我朝顏宮規矩素來如此,公子若有異議,不去便是,想我宮宮主也沒有強迫公子一定要去吧。”

這下子蘇清遠直接就沒話可說了。

夏雪晴見狀,心思通透的很,直接上去和婉的給春桃行了一禮。

“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夫君他并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不過就是憂心我罷了。”

春桃這才擡眉看了夏雪晴一眼,心中也暗暗稱奇。她從之前未見過夏雪晴,但也覺察出了這個女子的才情不一般。

夏雪晴瞧見春桃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這才回頭去安撫蘇清遠:“錦瑟既知道我們要來,那一定已經做好了待客的準備了。我便走這一遭,你安心等我回來便好。”

蘇清遠縱是有千般的不樂意,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春桃看他們合計的差不多了,便對夏雪晴說:“你既然決定要去,便不用離開了。今晚子時,我帶你進朝顏宮。”

說罷,帶着剛剛引路前來的女子便走了。

蘇清遠陪着夏雪晴一直等到了子夜,還是春桃派人來趕才把他攆走了。

“姑娘,請吧。”

夏雪晴這才接過春桃遞上來的布條,蒙住了眼睛。

她任由春桃帶着她上了馬車,吱吱呀呀的車輪聲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停。夏雪晴本以為到了,可誰知這卻是一個渡口。

她們又在船上晃晃悠悠了快半個時辰,夏雪晴這才被從船上扶了下來。

春桃的聲音不鹹不淡的響了起來:“好了,把布條摘下來吧,我們到了。”

夏雪晴扯下布條擡眼一看,只見前面兩座山之間,夾着一座巍峨的宮殿。

碧瓦飛甍的造型之下,掩映不住裏面妩媚的氣質。不難讓人看出,建造這個建築的人,大約也是個妩媚動人的女人。

春桃随手招來一個姑娘細細問了:“宮主呢?”

“宮主知道大人今夜帶人回來,早早就在正殿裏等着了,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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