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抑郁的穿越(修)
烏雲密布的天空中,閃電如毒龍一般,一條條地閃過,緊跟在後的是如同在耳邊炸響似的驚雷。天下起了瓢潑大雨,剛剛下午兩點,就暗沉沉地黑了下來。
楊意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恨不得能立馬被雷辟死!
這樣的生活,她不知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楊意十二歲時,母親患病去世,父親很快娶了繼母,又生了一個弟弟。從此以後,楊意在這個家裏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她每天放學後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什麽活兒都幹,可還是被繼母嫌棄。她從一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女孩兒變成了一個自卑、敏感、沉默寡言的少女。
上大學時,父親直截了當地說:沒錢!
楊意靠着助學貸款和勤工儉學完了學業,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租了一個小房子。她本以為日子又可以平平靜靜地過下去了。
後來,經人介紹,她認識了她後來的老公,李松。
李松人長得帥,工作又好,談了半年多戀愛,他對她總是溫柔體貼,楊意以為自己找到了塊寶,終于苦盡甘來了。
可是結婚當晚,李松就很痛苦地對她說,他那方面功能有些障礙,無法與她同房。
楊意那時很天真,還傻傻地安慰他,可以到醫院去治,只要配合醫生,一定會好的。
婚後的日子,除了那方面,應該說還是不錯的,李松工作雖然忙,經常加班,但他會給她家用,偶爾不加班的時候,還會下廚做飯。
下雨的時候,李松還會打電話提醒她帶傘。
楊意從十二歲後,還沒有人這麽關心過她,給她做過飯吃,就是這些溫馨,讓她感動,雖然他的“病”一直治不好,婆婆催着要孩子時,她也同意調試好身體就做試管。
誰知那一次她出差提前回來,看到李松與一個男人……
楊意當時就奔潰了,哭着坐在了門口,只覺天旋地轉,所有的人都将自己抛棄了……
二人協議離婚,楊意又回到了以前的出租屋,可是卻患上了抑郁症,失眠,莫明其妙就想哭,不想跟人交流,總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下來。
她知道這樣不行,她努力讓自己開朗起來,剛剛有一些起色時,前婆婆知道了她們離婚的事,找到了她單位去,說她當時收了五十萬的彩禮,離婚了就要還回來。
楊意當然不承認,她當時可是一分錢彩禮都沒收,前婆婆就在單位打滾撒潑,甚至揚言要告到法院。
後來楊意才知道是她父親和繼母偷偷地收了人家錢!
簡直是晴天霹靂!怪不得家裏有錢給弟弟買房了!
她回家去要錢,繼母就要死要活,說她要逼死她。前婆婆時不時也會到單位去鬧,搞得烏煙瘴氣的。
今日單位領導找她,讓她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再來上班。
家沒了,工作也要失去了。楊意背着包出了單位,沖進了漫天飄灑的大雨中,她沒有打傘,任瘋狂的雨水打在單薄的身子上,冰涼、肆意。
要是此刻能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楊意昏昏沉沉地,如同木偶似地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區。突然一陣狂風吹來,将一戶人家放在陽臺上的花盆吹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楊意的頭上……
剛剛過完元宵佳節,京城的大小府第依然燈籠高挂,洋溢着歡樂的餘韻。
敬國公楊大人府上卻是一片啼哭聲,因為府上的二姑娘在元宵燈會上不小心掉到了河裏,救了一夜,還是不中用,眼看就要咽氣了。
“我苦命的兒啊!你怎麽就丢下娘去了啊!你叫娘可怎麽活啊!”一個身着華服,将近四十的中年婦人扯着嗓子幹嚎着。
這聲音如破鑼一般,震得楊意的腦袋嗡嗡直響。那巨大的聲響如放射波一般,一圈一圈地蕩開,楊意懷疑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她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說:“閉嘴!”
奈何還沒發出一絲聲響,就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楊意再一次醒來是兩天後了。
一睜眼,只見滿屋子古色古香的家具擺設,雖清新雅致,但這不是她的屋子!
床邊圍了一群人,全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有問她身子怎麽樣的;有雙手合什慶幸她終于醒來的;還有問她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的。
這,難道是穿越了??!!
沒有死成,楊意也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不過被這麽多人圍着,她心裏下意識地怕得很,仿佛又回到了單位,被一群人圍着,指指點點。她白着臉,抓着被子向後縮了縮。後面是牆,縮無可縮。
她有些恨自己的抑郁症,總是克服不了內心的恐懼,只要是在滿是陌生人的地方,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
一個滿頭珠翠的圓臉婦人坐到她床邊,拉了她的手說:“意兒,你可算是醒了。這幾天把娘急得呀,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
被陌生人拉着手,楊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她強忍着沒敢抽出來,怕人家看出她的破綻。
另一個穿櫻草色梅花竹葉襖的年輕女子看楊意不說話,就道:“妹妹剛醒來,身體還虛着呢,不如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她聲音輕柔,楊意不由得心下有些放松,偷偷瞅了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頭。
那圓臉婦人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說:“難道娘不曉得?用你多嘴!”不過還是叫人去備飯了。
接下來的幾天,楊意一直都不說話。從每天來探望的人以及丫環婆子們的談話中,她知道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楊意,是敬國公楊大人的大女兒,在堂姐妹中排行老二,上頭有個哥哥,比她大十歲,與她是一母同胞。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是繼母孫氏所生。
那天說話的圓臉婦人就是繼母孫氏,年輕女子是嫂嫂文氏。
這一天天氣晴和,冬日幹淨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格透進屋子,在地上透上了星星點點的圖案。
吃過早飯,丫環們利落地收拾好房間,又在靠近窗戶的楠木案幾上鋪上了宣紙,放了顏料毛筆等物,就出去了。
見屋裏沒有人,楊意終于從床上起來了。
看到宣紙和顏料,她的眼睛一亮。楊意唯一的愛好就是畫圖,不由得被吸引了,拿起筆,三下兩下勾出了一個簡單的荷塘圖。
一個穿着蔥綠色掐牙背心的丫頭走了進來,在桌子上放了一杯茶,又悄悄出去了。
她一出去,就有幾個丫環婆子圍了上來,小聲議論起來
“怎麽樣?姑娘起來了嗎?”
“起來了,正畫畫兒呢。”
“啊?還真畫畫兒呢?看來還是大奶奶說的對,姑娘根本就沒有傻。”
“那姑娘怎麽這麽些天,一句話也不說?”
“許是嗆水,壞了嗓子吧。”
“可是大夫都說二姑娘可能是傻了。”
“傻了還會畫畫兒嗎?”
幾個下人正讨論着,突然院中進來兩個人,正說得熱鬧的丫環婆子們吓得斂聲屏氣,垂手侍立一旁。一個丫頭要去通報,被其中一男子制止了。
屋裏,楊意正準備給荷塘圖上色呢,就聽簾栊聲響,一個男子洪亮的聲音傳來:“妹妹,王爺來看你了。”
楊意扭頭,見兩個男子進了屋,一個是自己的哥哥楊尚志,另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男子她并不認識。
那男子穿着石青色錦衣,腰間系着白色繡金線蟒紋腰帶,鬓發整齊的梳起,帶了一個純白玉冠。整個人氣宇軒昂,透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楊意打量的眼神正撞到他眼裏,他俊目之中光華灼灼,神情中卻透着一絲冷淡。
“意妹妹可好些了?”那男子開口,聲音清越。
楊意最怕的是那種市井婦人,尤其是看着就潑辣的,對于這種渾身散發着貴氣的清冷型人物倒不怎麽怕。
見他問,不由答道:“嗯,好多了,多謝王爺。”
聲音沙啞中帶着一些甜糯,楊意自己都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聲音這麽好聽。
楊尚志見妹妹開口說話,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妹妹,你終于說話了!”
轉頭又對豫王說道:“還是王爺厲害,這麽多人問妹妹話,她都不說一句,您一來,妹妹就開口了。”
豫王也不接話,只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紅木雕漆盒子,對楊意道:“這是母後叫我送來的玉如意,給意妹妹壓驚。母後還說,等妹妹大好了,再接妹妹到宮裏玩兒。”
楊意從這些天聽到的零碎信息中知道,她的生母與太後是閨中密友,母親過世後,太後認她做了義女,後來還給她跟自己的小兒子豫王定了親事。
難道跟哥哥來的這位就是豫王?自己的未婚夫?
也不知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上輩子嫁錯了人,這一次,希望不要再悲劇了。楊意想多觀察一下,可是豫王卻并不多留,等楊意接過如意,謝了恩,就告辭出去了。
楊意從來沒有見過玉如意,他們走後,就打開盒子,拿出來把玩。她并不懂玉器,可也一眼就看出這玉如意是珍品,光看那如瓷般的光澤就知價值不菲。
這麽貴重的東西,可千萬不能摔了。揚意正要将玉如意裝進盒子,就見繼母孫氏帶着妹妹楊慧進來了。
孫氏一看那盒子裏的東西,兩眼就直放光。
“意兒啊,這個如意可要好好收起來,千萬別壞了。”孫氏雖然眼饞,可也知道這是太後賞的東西,所以沒敢說自己替她收起來。
“嗯。”楊意不冷不淡地低頭應了一聲。因為前世的記憶,楊意對繼母這種生物有種下意識的抗拒。孫氏雖然目前看起來還行,并沒有像她前世的繼母似的,對她冷嘲熱諷,指桑罵槐的,但楊意依然對她親近不起來。
孫氏看楊意态度冷淡,并不像以前一樣,見自己來了,就親親熱熱地說這說那,心裏有些不高興。
難道是她受了別人的挑撥?與她這個後娘疏遠了?
應該不會吧?大兒媳文氏想挑撥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不是一直沒離間了自己與這個繼女的母女關系嗎?
估計是病了這麽多天,沒精神。孫氏想通了這些,這才終于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哦,對了,意兒竟然能說話了。娘還擔心王爺聽了外面的閑話,來退親呢。”
“退親就退呗,反正也是個斷袖。退了的話姐姐正好嫁給表哥多好!”妹妹楊慧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胡說什麽!你一個女孩子家,什麽斷袖不斷袖的!”孫氏呵斥道。
楊慧:“還不是你說的!”
楊意:“什麽?豫王是斷袖!”
孫氏與楊慧一同看向楊意,驚詫道:“你難道不記得了?”
看她們都用那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自己,楊意一下子又怕了起來,她以前就知道這件事嗎?只好支吾着說:“有些事記不太清了。”
楊意怕她們再盤問,就說道:“母親,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
楊慧還想說什麽,孫氏卻是拉了她說:“讓你姐姐好好歇息。”
二人告辭出來,剛走遠了些,楊慧就說:“娘,你說她是不是把所有的事兒都忘了,所以前幾天才不敢開口說話的?”
“嗯,我估摸着是。”孫氏回想了一下楊意自從醒過來後的表現,一直不說話,眼中總是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與她這個繼母也不再親近。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讓這個繼女親近她的,想到這兒,孫氏有些肉疼。
“以前覺得她傻乎乎的,很好哄,沒想到這次掉到河裏,反倒精明起來了,竟然還知道裝啞巴。”
“娘,你說她要是死了多好。”楊慧有些悻悻地扯了一下路邊的枯枝。
“不許胡說!”孫氏低聲斥責女兒道:“她是你姐姐!”
“好,好,我知道了。”楊慧拉長了聲兒,不以為然地應道。
母女二人回了房,将下人都支下去,孫氏才道:“她要是死了,那嫁妝也得落到老大的手裏,老大媳婦早就虎視眈眈,立馬就得要過來,那我們可就連一點兒光都沾不到了。”
“她要是做了豫王妃,嫁妝肯定也要帶走,也落不到我們手裏啊。”
“所以,”孫氏點了女兒的頭一下,“才要想法子讓她嫁給你表哥啊。”
“可是豫王總也不退親,怎麽讓她嫁給表哥呢?”
“娘不是早就說過了嗎,要耐得住性子,豫王今年都20了,你姐姐也17了,總不能一直耗着。豫王要是想娶她早娶過門了,還能等到這時候嗎?”
聽了母親的話,楊慧低頭不語,卻是對這種死等的法子有些不以為然。
忽聽外頭李嬷嬷的聲音道:“表公子回來了?快進屋吧,二太太一直念叨你呢。”
楊慧眼珠一轉,心中有了一計。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加了一些前世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