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比并蒂蓮(修)

卻說楊意這幾日在床上躺慣了,今日跟人說了不少話,又畫了會兒畫兒,有些乏了,就合衣倒在床上休息。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屋角的镂空銅香爐中,芸香靜靜地燃燒着,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楊意眯着眼睛,睡了過去。

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腳邊傳來,吓得楊意出了一聲冷汗,激靈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意表妹,你怎麽會掉到河中啊?哎!我就不該回家祭祖的,那些丫頭們一到了外面,就光顧着玩了,哪裏會盡心盡力啊!意表妹,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

一個年輕男子撲在她的腳邊,一行哭一行說。

楊意吓壞了,她最怕這種大哭大鬧的場面了。她哆嗦着将腳縮了回來,又向被子裏縮了縮,也顧不上掩飾了,顫着聲兒喝斥道:“你,你是誰?快給我出去!”

聽了她這話,那男子如遭雷擊一般,擡起頭,滿眼含淚地看着楊意:“意表妹,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那男子長得也算俊俏,面如冠玉,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可是配上那兩行眼淚,還有那哀怨的小眼神,楊意只覺雷得不行。

“你……你快出去……”

楊慧一推門,從外面進來了。見楊意眼睛睜得圓圓的,縮在被子裏,活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心中不由得鄙夷,這種時候忘不了勾引男人,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誰看?

“這是元玉表哥,姐姐平日最喜歡跟他玩兒了,怎麽?姐姐忘了嗎?”

元玉表哥?誰啊?她怎麽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啊!

算了,幹脆還是就裝失憶吧。

因為說一個謊言,就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不認識的人,不知道的事,總是裝做知道的話,也是挺難的,楊意覺得憑她的心眼兒,肯定應付不過來。

她揉了揉頭,微皺了眉說:“我想不起來了,哎呀,頭好疼啊!”

一聽她說頭疼,那個元玉表哥也顧不上哭了,焦急地問:“這可怎生是好?要不要找大夫來?要不,我給你揉揉吧?”

說着伸手就要撫上楊意的頭。

楊意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拉被子,把自己給蒙上了:“別,不用,我躺會兒就好了。”

瞧那做張做致的樣兒!楊慧撇了撇嘴,陽怪氣地說:“表哥,我們還是走吧。人家如今身子虛,連人都不懶得見呢。”

聽表妹如此說,孫元玉倒也不再糾纏,只是有些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黯然道:“意表妹,那,那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楊意臉依然蒙在被子裏,趕緊點了點頭。

孫元玉有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當看到案幾上的那副荷塘圖時,不由得心中一喜,看來意妹妹并沒有完全忘了自己。他年前剛剛教她畫過荷花,如今她就畫了一幅,畫上那亭亭玉立的并蒂蓮,仿佛在默默地訴說着她對他的情意。

孫元玉快步走過去,拿開上面的黃玉夔鳳鎮紙,三卷兩卷,将那幅荷塘圖放入了自己懷中。

“意表妹,我從南臯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玉子糕,交給丫頭們收着了,你記得吃。這副荷塘圖送我吧,就權當是謝禮。”

“別拿,我還沒畫完呢!”楊意急急地喊道。

可是孫元玉已經拿了畫,大步走了。

楊意起身來,看着空空的案幾,到底還是沒有追上去要。

這個什麽元玉表哥看起來與原主好像交情不淺,別是兩人之間有什麽事兒吧?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楊意琢磨着,自己不能再這樣躲在屋裏,一味逃避了。這古代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的,雖說她家世不錯,可是那個斷袖未婚夫還沒解決,又來一個暧昧對象,再這樣悶在屋子裏,兩眼一抹黑,沒準兒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首先得熟悉環境,摸清楊府人的脾氣秉性,第二還得想法子退親。至于抑郁症,每天努力生活,放寬心一些,總是能好的吧?起碼到了古代後,她已經沒有自殺的念頭了,晚上也能睡着覺了。已經有進步了,不是嗎?

正在這時,一個梳着雙垂髻的丫頭輕輕走了進來,手中端了一個玉瓷盤子,盤中有幾樣點心,擺成了精致的梅花形。

那丫頭進來後,輕手輕腳地将點心放下。知道楊意不喜與人說話,只蹲身輕施一禮,就要退下。

楊意看她低眉順眼的,倒是老實,心想,就從她開始吧。

她輕咳一聲,叫住了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沒見過你?”

那丫頭見楊意問話,忙垂手站在一旁,回道:“奴婢名叫夢蘭,是前幾日才從太太院裏調過來的。”

“我以前的丫頭們呢?”

“她們,”夢蘭躊躇了一下,小聲說,“太太怪她們沒有看護好姑娘,都發賣了。”

“哦,”楊意沉吟了一下,“想必你也知道了,自從掉到河裏後,許多事情我都記不得了。剛才跟妹妹一起來的男子是誰,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的。”夢蘭擡起頭,似是為自己能答上問題來而高興,“他是太太的娘家侄子,名叫孫元玉。三年前因家中父母雙亡,太太怕他孤身一人在家,受鄉裏人欺負,就接了他來,在京城讀書。”

“這樣啊。”楊意撫了撫下巴,也就是說孫元玉是繼母孫氏的親戚,與自己并沒有血源關系,不過是是個便宜表哥罷了。

“那平日裏我與他關系好嗎?”

“這個,這個……”小丫頭臉有些紅,看着楊意,結結巴巴的,不肯說。

難道真是有一腿?楊意有些心驚,催小丫頭道:“到底怎麽樣?說吧,我不怪你。”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姑娘喜歡畫畫,孫大爺畫畫得好,姑娘經常請教他。”

哦,原來是這樣,楊意松了一口氣。看那丫頭的神情,還以為她與孫元玉有奸|情呢。真要是這樣的話,她估計是沒好果子吃。她的未婚夫怎麽說也是王爺,就算他自己是斷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未婚妻紅杏出牆的。

“不過,奴婢有一次聽太太和三姑娘說,姑娘你與孫大爺互相愛慕,只可惜,姑娘早早定了人家。”

還沒等楊意徹底放松,那丫頭又紅着臉,又小聲加了一句。

夢蘭在孫氏院裏只是個三等丫頭,好容易有機會到了二姑娘這裏,急于表現,也不管合不合适,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還真是有事兒!楊意頭又疼起來,這種複雜的關系她可駕馭不了啊,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不說楊意躺在床上頭疼,卻說楊慧出了院門就拉着孫元玉一陣嘀咕,末了又說:“剛才我讓人打聽了,豫王還在我大哥書房,估計一會兒就出來了,你快去路上等着他。”

孫元玉卻是有些猶豫:“這樣行嗎?豫王會不會打死我?”

楊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拿尖尖的手指戳了表哥的額頭一下:“姐姐都把你忘了,你再傻等着,她就成豫王妃了!”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成了一個斷袖之人的妻子,每天悲苦流淚,孫元玉捏了捏拳頭,終于下定了決心:“好,我去!”

楊慧與孫元玉在出府的必經之路上等了約一盞茶的工夫,就見大哥楊尚志陪着豫王走了過來。

楊慧給孫元玉施了個眼色,然後就自個兒從樹叢後繞了出去,擋在了路上。她先蹲身福了一福,問了聲“王爺好”,然後就做出一副急慌慌的樣子,跟楊尚志說:“大哥,我有事跟你說。”

楊尚志微皺了一下眉:“什麽事?等我送了王爺再說吧。”

豫王站在一旁,淡淡說道:“尚志兄,你府裏我也常來,有事你就去吧,我自己走走。”

楊尚志一想也是,就與豫王拱手告辭,跟着妹妹楊慧走了。

孫元玉見只剩下了豫王一人,忙從樹叢後跳了出來,攔住了豫王,臉憋得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

豫王與楊尚志是一同上過戰場的好朋友,楊家他也常來,孫元玉他雖不熟,卻也是認得的。

“什麽事兒?說!”豫王幹脆利落地問道,心中有些看不上孫元玉畏畏縮縮的樣兒。

孫元玉看着豫王那如寒霜般冷俊的臉,不由得心生退縮,可是一想起楊意,他又鼓起了勇氣,将懷裏的畫拿了出來。

豫王一看,是楊意房裏的那幅,他記得清楚,顏色還沒有上完呢。

他一挑眉,也不說話,等着看孫元玉到底要做什麽。

“意表妹……意表妹她……她喜歡的人是我,她根本就不想嫁給你!你看,這是她畫的荷花,專門送給我的,上面的并蒂蓮就好比我倆。俗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懇請王爺退親,成全我們吧!”

孫元玉一開始還有些結巴,不過話一說開,看豫王并沒有什麽表示,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把心裏盤算了許多遍的話順順溜溜地說了下來。

豫王看着孫元玉手裏拿的那張畫有些刺目,就順手搶了過來,淡然道:“這畫兒是意兒畫的,你還不配拿。”

豫王是練過功夫的人,出手迅急,孫元玉根本就沒看清他怎麽出手。

畫已經到了豫王手裏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呢。

孫元玉急得不行,卻又不敢上前去搶,只能眼睜睜看着豫王将那畫卷了,放入懷中,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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