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你先走吧。”
林方維說完不再看瞿堯，轉身往對面的街道小心翼翼的跑過去。
瞿堯的目光一直緊緊地黏在林方維身後，直到她頭也不回的跑到了對街，才微微皺起眉頭。
林方維一口氣跑到了一家網吧門前，擡頭看了眼招牌，“飛鷹網吧”四個大字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在闖進她的眼裏。
她高中時就聽說過這裏了，這個網吧在老師們口中的名聲可謂是臭名昭著。一般正規的網吧都是需要出示身份證驗明是成年人才放行的，但是這家網吧是個“黑吧”，它允許未成年人進去并且不怕查。
就因為這樣，許多未成年人就會經常流連于此，其中也包括離這裏最近的一中校裏的學生。
網吧在二樓，林方維蹙着眉頭盯着狹窄的樓道看了一會兒，咬咬牙，走了上去。
“咳咳。”林方維剛進網吧就被一陣刺鼻的煙味嗆到了，她用手輕輕扇了扇鼻翼前方。
前臺的一個網管擡眼看向她，大概以為她是來上網的。
林方維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她往網吧裏面走，在一排排電腦間穿梭，搜尋着自己想要找的人，最後在網吧的最角落裏找到了他。
林方維走到他的身旁，在看到他手指中夾着的煙時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網吧的環境很嘈雜，她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調，喊他：“巫恩傑。”
巫恩傑擡頭見到林方維，表情很吃驚。
林方維厲聲問道：“你在這裏幹嘛？”
說完眼睛看向了他面前的電腦屏幕，是電子游戲的界面。
巫恩傑一時的吃驚後很快就恢複了淡定，低下頭熟練的彈了彈煙灰，完全沒有因為林方維的突然出現而有任何的慌亂。
他直接說：“玩游戲。”
“你現在還是學生，不應該來這種地方。”林方維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巫恩傑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了：“老師，現在是課餘時間。”
林方維的腦袋都大了，她現在居然被自己的學生說是在多管閑事。
巫恩傑無視林方維的存在，自顧自的繼續玩游戲。
林方維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無措。
瞿堯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站着觀察了一會兒，轉身往前臺走，不一會兒就拿着兩張卡片走到林方維身邊。
林方維看到突然出現在網吧的瞿堯很是驚詫，瞪大眼睛問：“你……”
瞿堯沒等她問完就遞過一張卡片給她：“拿着。”
“啊？”
林方維沒接，瞿堯直接把卡片放到了她面前的一張電腦桌上，然後拉開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他徑直按下主機的開關按鈕，倚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等待着開機。
林方維目瞪口呆。
巫恩傑看到瞿堯，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掐了煙，撓了撓腦袋。
林方維有些搞不清楚瞿堯的動機，她看向桌上他給的那張網卡，在心裏犯嘀咕。
難道他的意思是——既然制止不了那就助纣為虐？
林方維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下，但是沒有打開電腦，她小心翼翼的朝瞿堯看了一眼，沒想到他也在看她。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瞿堯率先移開目光，懶懶的從椅背上坐直身子，拿起鼠标點擊。
林方維見他在網頁上打開了NBA的視頻，然後……趴在桌上睡覺？
林方維：“……”
她真是一點都不明白瞿堯到底意欲何為。
林方維把目光從瞿堯身上移到巫恩傑身上，正好看到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該死的。”巫恩傑咒罵一聲：“死了。”
林方維好聲好氣地勸誡他：“你聽老師的話，回家去怎麽樣？”
“不想。”
“你怎麽這麽……”
林方維沒說完話就被電腦的開機聲音給打斷了，扭頭一看，她面前的電腦不知什麽時候開機了。
低頭一看，瞿堯趴在桌子上，伸長一只手就夠到了她的開機按鈕。
“別浪費。”瞿堯的聲音悶悶的帶着撲面而來的睡意。
林方維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看了一眼還沉浸在游戲中的巫恩傑，努努嘴拿起了桌上的那張網卡，輸入賬號和密碼。
打開了電腦，林方維卻不知道要幹什麽，只能無聊的刷着網頁看新聞。
她對現在的狀況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學生坐在她的左手邊玩游戲，她的校友兼現在的同事在她的右手邊睡覺，這種經歷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林方維覺得她的人生圓滿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巫恩傑站起身來，說了一句：“沒勁。”
林方維看他要走，連忙問：“你要去哪？”
巫恩傑聳聳肩：“聽你的話，回家。”
巫恩傑拿起書包就走，出網吧前還看了一眼兩個老師。真是見鬼了，這種情況誰還玩得下去啊。
巫恩傑離開了，林方維也沒有再呆在這裏的必要，但是她又不能一個人一走了之。
“瞿堯？”林方維試探的喊了聲。
瞿堯沒動。
“瞿堯。”林方維這次提高了音調。
瞿堯還是沒動。
“瞿堯。”林方維伸手想要拍拍瞿堯的肩膀，手剛伸到他的肩膀上方，他就擡起了身子，她的手指滑過了他的臉。
林方維倏地收回手，慶幸自己沒有留指甲的習慣。
“怎麽了？”瞿堯半睜着眼睛問她。
“他走了，我們也走吧。”林方維側過身子指了指巫恩傑的位置。
瞿堯坐直身子，擡手揉了揉眼睛：“好。”
林方維微微咂舌，前後不過十來分鐘，他居然能睡過去。
——
小巷的路因為修了許多年了，有些坑坑窪窪，昨晚下雨，路面上有積水，林方維時時刻刻注意着腳下的情況。
瞿堯注意到她的動作，碰到比較大的水坑時，瞿堯只需要邁大步伐就可以輕松跨過去，但是林方維需要往旁邊走繞過水坑。
瞿堯覺得她這樣的行為有些好笑，就輕笑了出來。
林方維聽到了他的笑聲，有些赧然：“我腿短。”
瞿堯聽後很認真的打量了下她的下半身：“不算短。”
林方維有些受寵若驚。
轉過一個拐彎，林方維就看到了王姨家面館有些褪色的招牌。
她終于是覺得餓了，現在已經過飯點很久了，她還沒有吃飯。
“我請你吃面吧。”林方維指着面館，對瞿堯說：“王姨家的牛肉面很好吃的。”
瞿堯随意地掃了一眼面館，答：“好。”
“喲，你們兩個人怎麽一起來了？”王姨見到瞿堯和林方維兩人一起走到面館裏，笑問道。
“王姨，你認識他？”林方維指了下瞿堯問道。
王姨擦了下桌子，回頭答：“怎麽不認識了咧，小瞿和你一樣，高中的時候經常早上在阿姨這裏吃面的咧。”
“啊？”林方維詫異，看向瞿堯：“我怎麽都沒看到。”
王姨一邊招呼他們坐下，一邊說：“小瞿每天都比你早到一會兒，都是坐在最裏面的位置的咧，是不咧，小瞿？”
瞿堯淡然的點點頭：“嗯。”
林方維摸摸鼻頭，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王姨問：“兩人都吃牛肉面是不咧？”
瞿堯點點頭，王姨就轉身進了廚房。
林方維盯着桌上的劃痕，心想，比她早來怎麽還經常遲到。
“趁熱吃咧。”王姨很快就端着兩碗熱騰騰的面上來了。
林方維看着面湯上面浮着的青菜，犯難了。
她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吃青菜，但是在家裏時即使不喜歡她也會咽下去，她懼怕父母的責罵。
和陳遠洋在一起時，每次出去吃飯他都會主動把她盤裏的青菜挑出來自己吃。
“不喜歡吃青菜的女孩會變醜。”
“不管，反正你退不了貨了。”
這是他們每次吃飯時最常講的對話，那時她還真是作啊，林方維苦笑，所以後來被退貨了。
林方維拿起筷子，剛想要去夾青菜就看到自己的碗裏出現了另一雙筷子把她的青菜都夾走了。
瞿堯淡定的把林方維碗裏的青菜都夾到自己的碗裏。
“你怎麽知道我不吃青菜？”林方維訝異的看着他毫不別扭的動作問道。
瞿堯夾走了她碗裏最後一根青菜，答：“我不知道。”
“那你……”林方維不知道要怎麽組織語句了。
“我喜歡吃。”瞿堯說完就夾了一根青菜送到嘴中。
“……”
——
瞿堯和林方維分開後，獨自一人往前走，考慮着現在是回家還是去訓練場。
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瞿堯拿出來接通。
瞿堯：“教練。”
“瞿堯，你今天怎麽沒來訓練？”剛接通電話，趙棟的吼聲就傳了出來：“早上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不是起床了嗎？”
“又睡過去了。”瞿堯的語氣還是不痛不癢的。
“你真是越來越嚣張了。”趙棟氣急，“你答應去當那什麽高中的體育老師我就忍了，但是你現在開始逃訓練了，你別以為你技術好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嗯。”瞿堯回答。
“你還想不想打比賽了，想坐板凳是麽，趕緊給我過來。”趙棟氣急敗壞。
“現在不行。”瞿堯說：“有點累，今天的午覺還沒睡。”
趙棟聽着手機裏瞿堯不鹹不淡的聲音簡直就想拿手中的籃球砸醒他：“你不是睡到現在麽！”
瞿堯一下子沒有話說，過後才答：“還沒睡夠。”
“瞿堯，你他媽……”
趙棟還沒罵完，電話就被瞿堯挂斷了。
瞿堯往家裏走，轉了轉胳膊。
他是真的有點累了，今天上午站得太久了。
得好好睡一覺，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