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江海闊家裏來了很多人,不是家裏的親戚,在這個最隆重的節日,登門造訪的反而是鄰居朋友。
來來往往的特別熱鬧,成玲申請下樓打醬油,魏潇跟她一塊,好久沒見的兩個人倒是親昵熱絡,魏潇挽着她的手蕩啊蕩,仍舊青春活潑,就是較以前矜持了不少。
她跟成玲感慨道:“看你們倆談戀愛總有種回到七八十年代的錯覺,朦朦胧胧的好感,不親不疏的相處狀态,以前還死活不願在一起,現在膩歪成什麽樣子了。”
“是該好好謝謝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吵了一架感情反而變好了。”成玲笑得由衷,看見魏潇的臉色卻淡了下來,認真說起江海闊,“可能我們性格合适,又都不喜歡折騰吧。他很喜歡他的工作,嚴肅又執拗,對于愛這種東西,非要說清楚他才有安全感。有時候他不說,不代表壓力不大,所以我偶爾扮演一些嬌軟的角色會讓他有成就感,可能七八十年代的女性都這樣,才給你這種感覺吧。”
魏潇苦笑,神色裏還帶有鮮見的歉疚:“上學那會兒我就覺得你情商高,說的那些話就是讓人聽了高興,你總說我聰明,可到頭我還是丢了深愛的人,你自覺拙劣,可現在和江海闊過得那麽幸福。其實你都知道的吧?蘇仲瑾去找你有我一份作用。
“你不知道我看到仲瑾的時候多懷念年輕的自己,我既覺得對不起你,又不忍心看她失望,最後幹了件什麽作用都沒起的事,弄得你們兩敗俱傷。”
成玲聞言看向她,失望能從目光裏看出來:“潇潇,你知道你在我心裏是什麽分量,說這些是為什麽呢?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原諒你,所以在我這讨一個寬恕。我為你做的那些,當時覺得值得,現在也不會改變。可我們已經沒什麽交集了,我想要你做我的朋友,你就是我的朋友。我需要有一個精神上的寄托,不想結交新人,跟她們說那些恰巧你都知道的事情,我累了。
“你說的那些我都理解,人而為人,總有一些私心,既然你做得不過分,我沒有什麽好計較的。我在監獄走了一遭,和去地獄走了一遭沒有什麽差別,從此變得心狠又戒備,不愛與外界打交道,同時又能體諒人性中微小的陰暗面,喜歡躲在一切溫暖不用我操心的角落。看穿不拆穿是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善意,也是對同類最後的尊重,希望你也能明白。”
想當年她對劉向雯那麽看好,也沒說拿蕭寅投誠,她根本做不出這種事。
所謂長情,無非是自欺欺人包容對方的錯誤和傷害,放大對方給予的感動和微小的回報,心懷善意去感謝在孤獨時願與自己相伴的人。
魏潇笑得尴尬,點頭說好,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正無聲,成玲很輕地說了一句話,一下打破了沉寂:“蕭寅回來了。”
魏潇一怔,一時半會兒沒說出話來。
成玲又說:“我知道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是那種說話算話的人,說接納婚姻就再不會回頭的。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他還單着身,在你之後沒再交過女朋友,你年少時的感情沒有被辜負,盡管很辛苦。”
她頭昏腦熱為了幫蘇仲瑾一把不惜背叛最好的朋友不就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嗎?
希望熱烈追求的感情都有結果,想知道自己放棄後對方會有什麽反應,偶爾還會回憶起熱戀時愛侶的溫柔寵溺,想象一切都是假的,極力證明對方不是真的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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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得太深,難免荒唐,她害怕自己真的做出有違道德的事,一邊忍不住想知道真愛是否能感動一切,一邊又暗示江海闊必須從中選一個,那時心智尚存,卻弄不清自己這麽做想幹什麽了。
魏潇笑着笑着就哭了,雙手抹着眼睛,颠來倒去只說一句話:“對不起成玲……對不起……成玲,對不起……”
成玲拍拍她的背,看着她眼底的水光于心不忍,摸着她濕漉漉的眼皮說:“潇潇,你還沒有忘記他對嗎?聽話,忘了他,你不能一直這樣。”
……
到了中午魏潇還沒緩過來,江海闊要下樓放炮,只有一個人去了。
過年的時候最熱鬧,尤其在北京,傳統的風俗再怎麽都禁不掉,家家戶戶還是會偷偷放一小挂鞭,噼裏啪啦十幾二十秒,就圖個喜慶。
江海闊把自家的鞭點燃,跨過單元樓門前的溝蓋石板子,正準備往樓上跑,隆隆的炮聲中隐約聽到有人喊他,一回頭,還真沒幻聽,蘇仲瑾站在不遠處,捂着耳朵又叫了他一聲,被燃了一半的鞭炮攔在了對面。
他沒再向前走,等鞭燃完,趕着硝煙走過去。
蘇仲瑾興奮地沖他揮手。
她們家一屋子都是小孩,老人很開放,笑着說點炮有福,問誰願意自告奮勇跟小舅去,蘇仲瑾是一輩裏最大的孩子,本來不願摻和,透過廚房窗戶看到江海闊出來,慌裏慌張奔鄉客廳主動請纓,搶了打火機就一個人跑出來了,故意向他求助,歡天喜地的。
江海闊見她雙手捧着打火機很恭敬的樣子,也不推辭,卻讓她暫且收着,走到鞭炮的一側,蹲下來拆掉了連着引信的幾個小組件,扔到後半截上,無異于把□□加長了,問她:“這樣可以了?”
蘇仲瑾慢慢從口袋裏搜出一支煙:“我還是不敢點火,幫我點支煙可以嗎?”
煙不吸就燃不旺,江海闊遲疑了一陣,接過來叼在嘴裏,手擋着風,點燃打火機,下牙一松正碰着火苗,草草吸了一口,煙霧缭繞。
蘇仲瑾覺得酷,連忙鼓掌,巴掌還沒拍兩下就聽他劇烈咳嗽起來,背對着她,肩背寬大得讓她忍不住去抱。
江海闊一回頭,兩人雙雙被吓到,她讪讪說:“你不會抽煙啊,男孩子不是都會嗎?”
他卻直勾勾盯着她,眼神又深又嚴肅:“你剛才想幹什麽?”
蘇仲瑾覺得委屈,癟嘴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呀,你看你不會抽煙還幫我,多好的人啊。不是都說男孩要是不喜歡女孩,就不要做暧昧的事嗎?你嘴上說着對我沒感覺,還是很誠實的幫了我呀。”
江海闊被她的無賴逗笑,煙還給她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硫磺灰:“你這樣固執的喜歡我,只能證明我的确是個很好的人,可你這麽跟一個有婦之夫表白,也說明了你不是一個好姑娘,你說,我為什麽要喜歡你呢?”
蘇仲瑾講過那麽多歪理,頭一次被有理有據地反駁,轉而是深深的驚訝:“你結婚了?這麽快啊?上次來你不是還單身嗎?你确定不是為了打發我才騙我?”
江海闊不理會她的懷疑,言盡于此:“如果你需要明确的拒絕而不是委婉的答複,我也可以給你。”
蘇仲瑾反應過來想叫他,卻不知道說什麽,他也已經走遠了。
樓下許久才響起又一陣鞭炮聲,江海闊還沒敲門,成玲已經聽見腳步聲出來迎他,給他擺好鞋子,擔心地問:“怎麽去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被炸傷了。”
江海闊胡亂揉揉頭:“沒事,家裏人多,總得等客人都坐下了才好吃飯。”
成玲想想也是,被他拉着手上餐廳。
接下來熱熱鬧鬧沸騰了一天,晚飯過後才送走一屋客人。
兩個年輕人幫忙收完桌子洗完碗,江海闊把成玲領到洗手間,用毛巾擦完她的手,從兜裏掏出她的手機遞給她。
成玲問:“幹嘛?”
江海闊低着腦袋在那說:“雖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是應該打個電話祝聲新年快樂,晚上忘了或者打過去他們睡了就不好了,現在打都有點晚了。”
成玲覺得很有道理,趕緊撥了個電話回家,先交流了幾輪:“對,我是成玲,提前祝您新年快樂,還有鋒叔和汗青,你們今天開心嗎?”
接着她耳朵一震,連忙把手機移開了,老遠都能聽見李良玉河東獅吼,責怪她早沒想起來。
她無奈和江海闊對視,尴尬地吐了吐舌頭。
江海闊把電話接過去,态度極好地認錯:“喂,媽,我是海闊。是我不好,占着成玲白天沒聯系你們。”
“你們二老也注意身體,不然我們可擔心了,畢竟兩邊隔得路遠趕不過去,有什麽不舒服及時和我們說,我跟成玲商量好的,明年回去過年。”
“好,好,我會照顧好她的。”
聽完整通電話成玲都不禁佩服他:“天吶你太乖了,我弟要有這麽聽話他們得高興死。”
江海闊寵溺地捏了捏她地鼻子:“你現在還真什麽都不操心了。”
成玲不好意思地笑:“不是有你嗎?其實我可愛他們了。”
江海闊一笑:“行,有我,啥都有我。”
來北京見公婆,有一點成玲體會得十分深刻。
國家培育那麽□□員,絕對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給新聞聯播和春晚貢獻收視率,無論這兩個節目多麽走套路,他們這種家庭到了點是一定會準時收看的。
吳蘭英也沒用百分百的精力看節目,坐在沙發上織毛衣,時不時才往電視上瞟兩眼。
成玲低着頭在給一家人削蘋果,剛吃完飯,吃了好消食,她也是先發制人,絕對不給自己削。
合着一家人,一半人都沒用心,只有兩個大老爺們,看得一個比一個認真。老的戴着老花鏡,雖然靠在沙發背上,兩只手也是規矩地放在雙腿上,目不轉睛盯着屏幕。小的身子筆直,坐得沒那麽正式,微微前傾,看個小品還一臉嚴肅,把蘋果遞給他的時候還“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說:“先給爸媽啊。”
成玲已經削好了三個,給他那個是最後完成的,跟他解釋道:“媽手上打着毛衣不方便,我去廚房切成塊再端過來,用叉子吃。”
江海闊明白自己才是待遇最差那個,頓時滅了威風:“那我先吃為敬了。”
成玲笑,起身去廚房處理,端回來的時候吳蘭英算接納她了,很給面子地把身前的茶杯挪了挪,給他騰地方放碗,順便問江海闊:“你們的婚宴什麽時候辦?”
江海闊看了看一下紅了臉的成玲,把嘴裏的咽下去才說:“才領證,我們商量一下再給您一個準确的答複吧。”
江建勳也說:“進展慢一點也沒什麽,反正婚都結了,着什麽急。”
吳蘭英破天荒的沒意見,成玲趕快溜回了江海闊身邊。
她特別怕吳蘭英逼她生孩子,這段時間藥吃得挺多的,一時半會還斷不了,生理上的不由自主,不是她輕易能控制的。
春節聯歡晚會一直持續到十二點半,平時她困的早睡的也早,十二點就昏昏欲睡了。
老年人也累得早,去洗澡了。
電視裏敲鐘,江海闊摟在她,親着她耳垂說:“新年快樂。”
她在一片混沌中沒太聽清,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江海闊笑,直接抱她回卧室:“我說我愛你。”
☆、尾聲
尾聲
婚禮是在北京辦的,排場不大但捧場的人多,天南海北齊聚一堂。
大院裏叔伯輩的,眼看着成玲長大的,酒窯裏一起醉過的,江海闊在甘肅的同事,西郊古馳店裏的方艾,好不熱鬧。
江海闊給成玲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劉向雯用一曲《夢中的婚禮》開場,她這幾年都在英國教學,認識了個中英混血的帥哥,是同一所大學的副教授,很受學生愛戴。
兩人也算情投意合,不久就在倫敦結了婚,每年寒暑假選兩個國家旅游,現在已經逛完了整個歐洲,生活安定又富足,不用恬着臉讨好誰,都沒怎麽和國內人來往了,是江海闊年初收假外派出差在機場碰到的。她也是有個表親結婚回國道喜的,一寒喧聽聞有情人終成眷屬,壓根不客套,很爽脆的就答應來現場表演節目助興。
成玲長這麽大從沒被這麽多人環繞過,更別提站在萬衆矚目的地方做一天主角,遮着眼睛不知道該抹眼睛還是捂鼻子,一時間熱淚盈眶,裝作眼裏進沙的樣子。
她依然腼腆,敢單獨對着江海闊訴衷腸卻沒膽子在衆人面前表演一個柔情蜜意的吻,景年是個人精,當時在旁邊做主持,眉開眼笑地逼江海闊剖白內心,江海闊攥着話筒朝着成玲看了一眼,對着親朋好友特別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真的很愛她。”
全場的年輕人一起起哄,頓時一片沸騰。
諸葛汗青是個24k純爺們,霸氣把來的小朋友安排得妥妥當當,排排坐圍一桌,不僅有主人的氣勢,還有男子漢氣概。
會場裏沒有一個到處跑的熊孩子。
諸葛鋒牽着成玲走過紅毯,兩個小花童就爬上桌搶糖果了,男孩子眉飛色舞跟女孩吹酒心巧克力多麽棒,卻自己默默揣進兜裏,諸葛汗青路見不平英雄救美,反而把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手足無措地給人家擦眼淚。
一旁觀禮的魏潇見狀怕破壞臺上的氣氛,弓着腰跑下來問狀況,諸葛汗青漲紅了臉,更窘迫了,剛才還神氣威風的男子漢低頭默默不語。
魏潇問小姑娘:“怎麽了?哥哥欺負你了?”
小姑娘睜着一雙大眼睛,豆大的淚珠往下掉,委屈地啜泣:“他剛才抱了我的腰,可我是小女孩,他是小男孩。”
諸葛汗青咬咬嘴唇,心一橫,很大氣地說:“你別哭,我會對你負責的,你就等着我娶你!”
魏潇一聽樂開了花,敬酒的時候跟成玲說:“你這個弟弟很上道,這麽小就會給自己找媳婦兒了,硬是應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成玲笑得無奈:“真不知道爸媽怎麽把他教得這麽早熟的,如果将來我有了孩子,一定在尊重之外教給他健康的價值觀和是非觀,再去盡力滿足他的需要,讓他在最有活力的年紀學習充沛的知識,和同齡人适度交往,讓他在見真心後才去談鄙薄。”
……
晚上成玲窩在床邊的地毯上看婚禮錄像,兩個眼眶一直是濕的。
結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江海闊打頭陣,被伴郎團簇擁着到樓底下,被她安徽老家那邊的小姑娘堵着不讓走,他不推不攘好半天才突出重圍,還是女孩子們先心軟,才放他上樓。
婚房是江海闊按部就班買下來的,裝修都是他在跑,但新房每一個零件都是按照她心意來的,好幾回到建材市場去選家具,都是他打算問她意見,卻看她坐着吃公司用來招待顧客的零食。
要說她善解人意,看着他知道什麽叫做男人細心起來比女人還體貼。
不用她說什麽表态,她不吭聲他就去找下一家,她稍微猶豫他就定下來,把她的內心揣摩得無比準确。
預算時對數字的靈敏,又讓她見識到了什麽叫天才少年。
在日常生活中他從不斤斤計較,都快讓人忽略了他天賦異禀的卓越本領,但到了這種數着柴米油鹽過日子的時候,他又能查漏補缺,把從前浪費的補回來。
其實對在北京買房這事她一直耿耿于懷。
江海闊對于國家來說算特殊人才,加上政策扶植,單位給他的工資始終很高,但出身在傳統家庭,勤儉節約吃苦耐勞的精神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所以幾年扣除吃喝,積蓄囤得很是充裕。
但自從重逢後,江海闊在她身上花的錢不少,可以說有求必應,大到生病吃藥,小到驚喜和禮物,沒有哪一次落下。
這次買房不僅讓他花光了所有積蓄,還貸款借錢負債累累。
可他仍舊不在意,只為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一個位于國際都市四通八達城市的處所,希望她和自己生活不會吃苦頭,不僅如此,他們的孩子會落上北京的戶口,将來不管教育制度怎麽改,皇城腳下的孩子都會略勝一籌。
為了達成這個願望,她務必助他一臂之力,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工作狂,逢周末也申請加班,上司要呈交報告,快被她麻煩死,但好難得看到實習生以外的人這麽拼的幹活兒,不但沒有怪罪她,還給她提供了一個升職機會。
雙喜臨門,好像一下就從人生的低谷爬上來了,讓知道她經歷的人都很感慨,只有他們知道,這到底有多不容易。
牆上的婚紗照有段波折,拍同系列一套照片的時候,北京正下大雪,受氣候影響,足有膝蓋深,隔天又下了滿天鵝毛,攝影師自己穿着羽絨服,裹得跟蠶蛹似的,居然撺掇他們去拍外景。
冬天加絨的婚紗不如沒加絨的好看,倆人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主,拾階而上,在紅樹林邊上照了一組,攝影師把機器架在臺階底下,把頂上的小夫妻照得腿長一米八,着實很有感覺。
後來拍完外景回到攝影棚,兩人冷飕飕的凍得直哆嗦,原本抱在一起取暖,攝影師突發奇想照一張側臉親吻照,要江海闊摟着她的腰。
她右腳踮起,左腳不能着地,最後拍完倆人一回家就沖進浴室一起洗了個熱水澡。
大冷天,誰都不願意從熱氣騰騰的水裏出來,在水裏鴛鴦交頸耳鬓厮磨,現在想起來都面紅耳赤。
這下婚也結了,宴席也擺了,接下來的只有要孩子的事。來年夏天,成玲停了精神方面的藥物觀察了兩周,一切正常後把安眠藥收了起來專心備用,根據醫生的建議合理的進行性生活,可收效甚微,幾個月都不見動靜。
這就讓她有點着急焦慮了。
江海闊陪她徹底檢查了一回,醫生當場就把B超結果遞給她。
子宮前衛切面大小在标準範圍內,子宮肌層光點分布尚均勻,內膜居中,宮內未見明顯異常回聲,卵巢大小正常,左右內均為見明顯異常回聲,陶氏腔未見無回聲區,各器官內未見明顯異常彩色血流信號,子宮附件未見占位性病變。
完全健康。
倒讓人有點失落。
江海闊安慰她,身體沒事才好,有心栽花花不開,別老把這當回事。
但經這麽一念叨,初冬的時候她就有孕吐的反應了。
孩子來得太及時,冬天過去的時候剛顯懷,江海闊緊張又高興,把家裏的棱棱角角全用膠布粘住了,給孩子母親的保暖措施也做的到位,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是吻妻子,然後圍着圍裙洗碗做菜,晚上放着輕音樂對孩子進行胎教,努力地适應父親這一角色。
肚子裏的小家夥沒太為難成玲,掐着預産期順産出來的。
當時成玲提前住進了醫院,諸葛汗青來看她,已經是一米六個頭的大男孩了,對當舅舅這件事很興奮,側耳去聽胎動,耳朵貼上去不到兩秒,成玲的羊水就破了,趕緊送進了産房。
陣痛持續了兩小時,成玲大汗淋漓地抓着床,跟着醫生的節奏使力氣,晚上宮口終于開到了五指,又疼了一個多小時,才聽病房裏的護士說是男孩。
因為成玲不讓他進去看自己張牙舞爪的樣子,江海闊很尊重她在産房外等,直到醫生給他開了個小門,才換上無菌服進去,正趕上給小孩通氣,一進去就聽見一陣洪亮的啼哭。
七斤八兩,真是個大胖小子。
夫妻倆給孩子取名載洲。
江載洲,不是水能載舟的舟,是七大洲的洲,小名就叫大洲。
孩子出生時兩個大人都以為孩子會像諸葛汗青一樣充滿血性,沒想到長到五歲都是很斯文的性格,不光遇到生人不說話,在父母面前也很安靜乖巧。
黑溜溜的眼睛大又圓,經常垂着長長的睫毛坐在墊子上看書,尤其愛看純文字的內容,那樣帶着圖畫生動活潑的童話他都不喜歡,每回諸葛汗青來家裏玩,在他背後站十分鐘,他頭也不擡一下,十分有定力。
可也不是天生的書呆子,吃飯的時候會給父母夾菜,看到父母驚喜又欣慰的樣子會害羞地笑,聽老師說,在幼兒園的時候非常樂于助人。
有時候成玲看着他會有很強的幸福感。
好像這一生,沒有別的願望,需要她極盡貪婪去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上星期就該完結的,我帶着不死的欲望拖拖拖拖到現在,希望還能多寫點,真的不知道該寫啥了,也許以後有靈感會寫小番外吧,正文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說實話除了更新速度,我對自己很滿意,終于寫了一個完整不做作的小故事。新文打算元旦開,本來是一兩年一個字都不打算寫的,可真的好喜歡你們。不要問我為什麽隔兩個月,我這陣子忙的快吐血了,幹不完的活兒。謝謝大家一直支持着我走到現在,一人一個麽麽噠,到點不見不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