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 (2)
,下不為例!”
雲、淨、晨?他垂眸開口,不知在思量些什麽。
“謝王爺!”七月行禮起身,又轉向灰頭土臉的小姑娘道:“七月,謝過雲姑娘!”
“嘻嘻,都是小事,不客氣,不客氣!”雲淨晨擺了擺手,又一根稻草随着她不經意的動作飄到了某只老潔癖的飯桌上,她不躲不避受了七月一禮,好像當初害人家受罰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般。
“你,真是雲淨晨?”李子瑜還是有點不相信,眼前這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女子會是當朝左相的小千金,她這副尊容未免和坊間所傳的那個“婉如清揚、閉月羞花”的絕代佳人出入大了些。
“奇怪,我幹嘛要冒充自己啊?再說,我若報錯了名諱,你到時候娶錯了人該怎麽辦?”
這小姑娘,雖不能豔壓群芳,但足以語驚四座,一個黃花大閨女,提起這“嫁啊娶啊”的毫不臉紅避諱。
我憑什麽要娶你?李子瑜忍住跟她這個小女子理論一番的沖動,咳了一聲:“小盈,你去把三月喊過來,讓她帶雲姑娘洗漱幹淨,再準備一身新衣裳。”
“好嘞,主子,我這就去。”有好戲看了!李盈一溜煙跑得飛快,辦事從來沒這麽麻利過。
待一群人都散了,李子瑜再也沒心情把那桌狗毛拌飯吃下肚,讓小盈在房間裏備了小酒和幾盤點心後,便開始自斟自飲。
李盈那小子在退下前跟他胡說什麽來着?
“哎呀,我的主子,以小人之見,你根本不用愁。你看,主子你吧,遠遠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還像是那麽回事,但接觸的時日久了,真正地解了你,估計那姑娘自己就會主動放棄的!”
聽了小盈的開導之言,他并未答話,而是以行動表達了自己真誠的謝意——一個桂花糕飛過,就堵上了某人的嘴。
“阿姆…好吃!阿姆…主子您老人家別生氣!阿姆…小的這就滾!這就滾,阿姆…滾喽!”
被所愛所敬之人遺棄真的是自己永遠的宿命嗎?李珺伸手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時濕了的臉,心有戚戚,即使此刻的他,已是風光無限的洛王。
“你哭了?”雲大小姐特有的嗓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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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是風沙迷了眼。”
“胡說,這麽一塵不染的屋子哪裏來的風沙?”
“我是主子,我說有就有!”堂堂的王爺此時卻固執得如同三歲小孩,也不知那群暗自思慕李子瑜的小姐們見了會作何感想。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讓你是我未來相公呢!”說着,她的爪子作勢向李子瑜拍了過去。
“雲淨晨,你好歹也是出身世家,怎麽就不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呢?”李子瑜下意識地扭頭躲避,卻瞧見了一個螓首蛾眉的佳人風姿綽約地立在自己身側。
“我… …”他剛才的語氣的确是重了,顯然真的吓到了她。
雲淨晨此刻已沐浴完畢、換了一身三月給的新衣裳,淡淡的鵝黃色羅裙,被她穿得貴氣而不俗氣,奪目而不刺目,給人一種清新的暖意。
午後慵懶的陽光柔柔地打在她臉上,更襯得她膚白且細膩,一雙明眸若水略帶錯愕,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望着李子瑜,直望得後者的心頭微微一顫。這樣的她,簡直和剛剛那個“狗洞姑娘”判若兩人。
片刻,李子瑜自然地收回目光,不假辭色,“咳,雲小姐,不知你一早上就跑到本王府上所為何事?”
“切,明知故問!”
“你當真想要嫁給我?”
“比真金還真!”
“可是本王并不想娶你。”
“為什麽呀?是我不夠美嗎?”
“傾城之姿,名不虛傳。”
“那你就是嫌我性格不好?”
“率真可愛,不失本心。”
“還是你覺得我才藝不精?”
“才名遠播,早有耳聞。”
“要不,瞧不上我出身?”
“公主郡主,猶有不及。”
要是尋常女子被自己的心上人當着面這麽大加贊美一通,估計早就陶醉得雲裏霧裏、樂開了花,只可惜她雲淨晨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因而,她聽了他的這番話之後,更為關注的是——
“那你為什麽不娶?這樣的女子傾心與你,當然得娶!”
所以,當蘇茉說出那句“那為什麽不娶?當然要娶了!”的話時,沈洛不得不感嘆: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雲姑娘,這世間并不是所有事都會有‘為什麽’。”李子瑜很有耐心地開解道,随即,他雙指動作優雅地夾起一枚從未動過的金瓜餅,“你嘗嘗,這個點心做得怎麽樣?”
雲淨晨被問得莫名其妙,這塊糕點如何和他娶她之事有什麽幹系?可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咬了一口,回答道:“外表光亮潤澤,口感酥軟細膩,當屬上品。”
李子瑜鳳眼微彎,笑道:“不錯。那你可知我為什麽一直不動它?”
“不合你口味?”她猜測道,但轉念一想,就知道這個答案不對,“嗯…廚房裏的人不可能不曉得自己主人的口味。”
“難道… …被人下了毒?”天啊!那她還把它全給吞進去了!想到這,雲淨晨開始幹嘔了起來。
李子瑜遞過一盞清茶,安慰道:“姑娘不必驚慌,你只猜對了一半。這金瓜餅,對我有毒,對你卻是無害的。”
未等她将問題問出口,他便已經開始循循善誘:“我午餐中有一道菜,名為翠微蝦子羹,由上好的鮮蝦小火慢熬三個時辰而成,色鮮而味美。只可惜,這蝦子和金瓜一但在人體中相遇,則會産生毒素,傷及性命。這兩道菜肴本都是上品佳肴,可如果放在一起食用,無疑就是催命的□□,與□□無異。小姐可是懂了?”
對着這個有趣的小姑娘,李子瑜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極有耐性,若換成別人,他洛大王爺估計早就直接将其轟走了事,又或者在心情好時,賞上一面銅鏡,問一句:“你真覺得…自己配得本王?”
雲淨晨也很是配合,連連點頭道:“懂了懂了!我今天晚上回府後保證絕對不吃蝦!謝謝你提醒!那個,我還沒嫁過來呢,你就這麽關心我啊,嘿嘿… …”
“… …”費了這麽多唇舌,趕着他都是在對牛彈琴嗎?
李子瑜也未惱,只是添了杯酒,然後靜靜地盯着雲淨晨單純無辜的小臉一直看,只看得她心裏發毛。
“怎麽?突然覺得我這張臉讓你心動?”
他仍以無聲作答。
“難不成看傻了?”
繼續沉默。
“好啦好啦!我認輸還不成!”她終于敗下陣來,嘟着嘴小聲怨道:“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這位蝦公子,你連嘗都不嘗,怎麽就能判定我是與你相克的金瓜妹呢?萬一… …我是個可愛的小絲瓜也說不準呢!”
“噗… …”雲淨晨,真有你的!
第一次噴茶,第二次噴酒,一天之內能害得一貫以淡定從容著稱的長安公子珺接連中招的人,估計她是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站在李子瑜正對面的罪魁禍首自然也逃不了成為那被殃及的池魚的命運。
說時遲那時快,某絲瓜抓起了某大蝦的潔白衣袖就是一通亂抹。只是小絲瓜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那只蝦哥哥是一只有個性、同時也有…潔癖的蝦。
看着李子瑜那寒得快結出一層冰茬兒的臉色,雲淨晨終于低聲解釋道:“我這身衣服是三月姐姐的,弄髒別人的東西總歸是不好的,可是你的就不一樣啦,你是我未來的相公嘛,不是別人。”
從這時起,李子瑜就隐隐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好像… …逃不掉了。
佛家曾言:“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在很小的時候,李珺就體會到了這句佛語的真意,畢竟,生在帝王之家,世情冷暖總是看得比常人通透些。
自從知曉她就是那個素有才名的當朝左相之女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般天真無邪的模樣,都是假的。
今天是一盤金瓜餅,明天等待着他的又是什麽呢?
雲淨晨,不管你是□□還是蜜糖,我大概… …都逃不掉了。
☆、撲倒了?
蘇茉聽得入神,見沈洛停了下來,連忙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按你說的那樣,那個公子娶了那個姑娘。”講這些過往的時候,他并未說出主人翁的真正姓名。
“真的?”聽到有情人終成眷屬,蘇茉立刻變得興奮起來,笑意盈盈地問:“那故事的結局是不是…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對。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沈洛的臉上綻開了一個沒有絲毫破綻的微笑,以一種迪士尼童話電影裏出現在大銀幕最後一幕的旁白的語氣回答道。
蘇茉往沈洛的懷裏依了依,輕道:“子瑜,我喜歡這個故事。”
那樣熟悉的稱呼,令他恍如隔世。
她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問題,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依偎在一起,仿佛已是地老天荒。
沈洛,我寧願選擇相信,幸福和快樂是我們的最終結局。
摩天輪停止了轉動,這六十分鐘的二人時光,很短,而在某種意義上,又很長。
“沈洛,我們回家吧。”兩人靜默着牽手走出游樂園後,蘇茉一開口,就講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而他卻聽懂了,再一次開口确認:“回家?”
“嗯。回家。”不是很久以前,你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要帶我回家嗎?那時是我不清楚你的苦衷,如果早些明白,我又怎會忍心讓你孤孤單單地一人離去?
蘇茉曾在書上看過這樣一句話:“你走,我不送你,你來,不管多大風雨我都去接你。”
她當時深以為然,可真到了這種時候,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書上所寫的那般灑脫。
她想送他,哪怕只能再在一起多走一步。
“好,回家。”既然她已經決定了一起面對這場離別,那就沒有理由在分別之前不珍惜這偷來的短暫幸福。
到了他平常居住的小區門口,蘇茉的神色卻變得有些遲疑,沈洛見了,停步道:“怎麽?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這家裏畢竟還住着其他生人,她要怎麽去面對“沈洛”的家庭。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慮,他道:“這個你不必擔心,說來我也有些奇怪,很早以前我就發現這裏只有他一個人住,而且平時也沒有什麽人聯系,像是與世隔絕一樣。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倒不是件壞事。”
“哈?家裏沒別人?”她好像觸電了似的,一下松開了挽着他的手。
見蘇茉對自己的話是這般反應,李珺不免有些納悶,難道她不是擔心見家長的事?還是說,她根本不打算和自己上樓?
在某人暗自糾結之際,而蘇茉卻在回憶… …剛剛二人逛超市時的情景。
本來,和這個好奇寶寶一起逛超市的過程中,兩人一直相安無事,無非就是買些個小零食什麽的當宵夜,順便給她家老古董科普一下哪種口味的薯片好吃而已。
可到了排隊結賬時,出了些小意外。
“夫人,這是啥?”求知若渴的好奇洛從收銀臺旁小貨架上抽出一個五彩缤紛的“小盒子”,問道。
“這個是… …”剛欲“傳道授業解惑”的蘇茉在看到“杜蕾×”的商标之後,立即消了音,紅着臉,有些艱難地說道:“和旁邊的一樣,都是木糖醇,我們已經買過了,快把它放回去。”
“真的?”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漂亮小盒子并不是蘇茉說的這麽簡單,“那就再買一盒吧。”
說罷,随手把杜蕾×扔進了手推車裏。
“不要。”蘇茉有些欲哭無淚,把某盒撿起來,又飛快地放回到了貨架上。
“要!”他沒事置置氣的小孩脾氣又犯了,把蘇茉放回去的東西再次丢進購物車裏,自己不就想再買盒糖嘛,茉茉幹嘛這麽小氣?
“不要!”放回去。
“要!”扔進來。
“不要!”再放回去。
“要!”再扔進來。
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數次… …
喂,你們有考慮過杜蕾×的感受嗎?
直到… …
收銀小姐刷過了購物車裏的最後一件商品的條碼,望向還在搶“盒子”的二人,遲疑着開口問道:“先生,小姐,這個,你們到底是要… …還是… …不要啊?”
“要!”“不要!”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一起開口。
… …
連後面排隊的圍觀群衆都給逗樂了。
“你看這小兩口真有意思!”大媽甲說。
“就是,就是!”大媽乙附和道,滿臉意味深長的笑着。
“小夥子還蠻帥的,小姑娘有啥不願意的。”大媽甲又說。
大媽乙繼續點頭:“就是,就是!”
大媽甲又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我老公年輕的時候也… …”
大媽乙,捂臉:“哎呀,真難為情,哈哈哈哈… …”
李珺耳力向來好過常人,這下終于…似乎…好像…明白了什麽,但他已經騎虎難下,只好丢了原本優雅的形象,亂充霸氣地把“木糖醇”往收銀臺上一砸,“通通要了!我結賬!”
然後一手攬過蘇茉,“夫人,我們走!”
“真man哪!”身後傳來感嘆聲無數。
So,蘇茉究竟在擔心什麽,已經不言而喻,只可惜,某人的心思即使再七竅玲珑,到底還是對“小盒子”的作用一知半解,更想不到這上面來。
“要不…我送你回學校?”
“我不!”
就這樣,不管蘇茉心裏有什麽顧忌,還不是被老老實實地搞定。
“夫人,為夫我有些困了,想去洗洗睡了。”淩晨一點,已經陪蘇茉看了三個小時的電視,李珺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果然,陪老婆看泡沫劇這種事,無論是現代男人還是古代男人都有點招架不住。
“不行!”蘇茉伸長胳膊使力一拉,又把迷迷糊糊的李珺拉得跌坐在沙發上,拿起他之前替自己削的水果喂過去,撒嬌道:“再陪我坐一會,好不好?”
“嗯。”他囫囵咽下水果,暈乎乎地胡亂答應着,心裏卻蕩漾起一絲甜蜜。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只因,這房子只有一個卧室、一張床,再加上他還買了一盒… …
天啊!她都在想些什麽?蘇茉捂着臉搖了搖頭,并沒有發覺旁邊的人睜開一只眼睛好笑地偷瞄了自己一眼。
電視繼續開着,兩人各自心不在焉,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小時。
“夫人,夜深了,我們去就寝吧。”李珺再次提議。
“不!”聽見這句,蘇茉像被針紮了似的,一下子又變得無比清醒,随手指着電視機轉移話題:“你看,這個姐姐多好看!”
李珺瞟了一電視,上面正播到周星馳主演的《唐伯虎點秋香》中如花姐姐“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那一段。
他挑了挑眉,笑道:“你确定?”後又伸手撫上蘇茉的臉頰,“也是,就比你美上這麽一點點吧。”
剛剛蘇茉只顧着找個借口不去睡覺,待這會才看清“美人”原長了一副整容失敗的尊容,而他卻還說她的長相不如那個死人妖?!
“沈洛!你今晚敢不敢把話給我說清楚!”蘇茉怒了,一手丢開沙發靠墊,伸出魔抓對着身旁的人展開了掐捶撓的攻勢。
“哎喲喂!疼死我了!完了完了!疼暈了!疼暈了!你再不松手我就真暈過去了!真暈了啊?啊… …”他這人,一邊說,還真就一邊照做了,整個人的重量都向蘇茉傾了過來。
這是什麽情況啊?蘇茉突然懂得了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此刻正被某只疼暈了的大懶蟲死死地壓在沙發上,任她怎麽動都推不開。
“沈洛!你給我起來!” 蘇茉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連不好意思這件事都顧不得了。就沒見過像他這麽賴皮的男人!虧得自己當初覺得他… …唉!往事不可追啊!
“聽見沒啊?快起開!”蘇茉又朝他肩頭拍了兩巴掌。
“啊?誰在說話?我昏過去了,聽不見!”他小聲嘟囔着,往旁邊蹭了蹭,換了一個更舒服的趴姿。
無恥!蘇茉都被氣笑了。
“沈洛,你給我快起來啊!”她升高了分貝對着他再次喊道。
“啊呀,耳朵要震聾了!不是說了嘛,為夫我已經暈過去了。”某人偷偷摸了摸耳朵。
“那現在跟我說話的是誰?”
“我是主人殘存的一絲意念。”
“… …”你丫昏過去後還有意念?
☆、把持得住?
蘇茉忍住了罵街的沖動,柔聲細語地問道:“那請問殘留的意念同志,怎麽才能讓你主人這只賴皮狗從我身上起開?”
演演演!好,姐姐我奉陪!
“只有一個辦法,”李珺伸出一個手指,“你把我完全喚醒,然後親自說!”
廢話嗎這不是!她再忍。“那怎麽,你才肯全醒啊?”
“人是疼暈的,不疼了,就自然醒了。估計,最多也就一兩個時辰吧!”他依舊欠揍地說道,“你若是肯把剛才掐過的地方都親一下,估計會好的快一些!”
“沈公子,你娘親有沒有教過你做人不能太過分!”蘇茉揪住沈洛的耳朵使勁拉了一下,大聲道:“這回醒沒?啊?”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惺忪地睜開睡眼,但仍是半撐着身子在她上方,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無辜道:“夫人,剛剛發生了什麽?你揪我耳朵幹嘛?怪疼的!”
烏黑的頭發蓬松着,略微有些散亂,帶着霧氣的眼睛半睜半閉,睫毛長而卷翹,且他此刻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衫,從領口處開始,扣子開了大半,再加上那撒嬌含嗔的語氣… …
蘇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沈洛,你敢不敢再撩人一點?
“我…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頸,鬼使神差般地在他被擰得通紅的耳垂上親了親。
這一舉動過後,她的心中有些害羞,而更多的地方則被一種叫“甜蜜”的東西占據着,最後,還不忘在他耳邊呆呆聲問道:“這樣,會不會好些?”
李珺不曾想她會把自己之前說的玩笑話當真,先是原地僵愣了幾秒。畢竟,這是在他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遇上夫人主動獻吻。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溫柔對待,有幾個正常男人能把持得住?
他緊緊擁過面前的人兒,幾乎就要熱烈地回吻過去,可,動作到了她唇邊還是堪堪停住了。
因為,他的理智同一時間在不停地對自己重複着:你不可以要她,你不可以,不可以… …
蘇茉也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在不斷地升溫,而且很有可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正不知如何面對時,某人突然把她抱了起來,朝卧室走去。
當他輕輕把自己放在床上之際,蘇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還好他下一步只是替她蓋好了被子,“茉茉,你先睡吧,我去沖個涼,一會就回來,別害怕。”
額,就這麽抛下她去洗澡了?他到底幾個意思?
果然,不一會兒,隔壁浴室的水聲就嘩嘩地響了起來。
讓她先睡?她睡得着嗎她?蘇茉躺在宣軟的大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着。
一刻鐘後,洗漱完畢的沈洛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卧室的房門,他家夫人好像已經睡着了,不得不說,她安靜時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趁某人不注意,蘇茉悄悄掀開擋在臉上的被子的一角,窺視着會活動的美男出浴圖。
此刻他只穿了件深藍色的浴袍,正在用毛巾輕輕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那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模樣在她眼裏愈發顯得溫柔。弄幹頭發後,他揚起唇角,徑直朝她這邊走了過來,帶着氤氲的水汽和淡淡的清香。
蘇茉連忙躺好,閉上眼裝睡。
等等,他幹嘛脫自己的襪子!咦,又不動了?嗯,再觀察一下… …
“夫人,你若再不睜眼,休怪為夫我這次可要替你換衣服了。”他的嗓音悠悠傳來,比平時更添幾分磁性。
唉!失敗!“你怎麽發現的?”
“你難道沒看見哪裏有面鏡子?”他朝着剛剛坐着的方向指了指。
光顧着欣賞美男出浴了,還真沒看見… …
她原以為自己在偷偷觀察別人,結果一直被別人反觀察着,剛剛那樣子,他一定在暗地裏笑話她呢。
“來,換上吧。”
一件男式睡衣當頭罩下,然後人又不見了。
正奇怪間,蘇茉就瞧見沈洛端了盆水進來。
“你幹嘛?”
“替夫人洗漱啊。來來來,在床邊座好,別亂動。”某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于是,自五歲那年後,蘇茉又體驗了一把被別人伺候着洗臉刷牙的感覺。
“好了,睡吧。”
“嗯。”過一會,反應過來:“你也睡這?”
“我的床。我不睡這,睡哪?”
“也對。可是… …”你睡這,我還怎麽睡得着啊… …
蘇茉扁了扁嘴,可又舍不得真他睡地板,最後勉強答應了兩個人一起,好在,床很大。
夜裏。
“遠點,遠點,遠點… …”她伸出胳膊把不知什麽時候蹭過來的某只賴皮支開。
“哦。”聽話地卷卷被子滾遠。
一會,又蹭過來。
“你,遠點!”
“哦。”稍稍挪了挪。
幾分鐘後,再蹭。
“你有完沒完!”
“沒完。”直接熊抱。
“… …起開!”默默反抗。
“乖,睡吧。我不會怎樣的,只要你不再在我懷裏這樣動來動去的。”他伸手撫了撫她的前額,像在安慰一只受驚的小貓。
蘇茉放棄抵抗。
終,二人相擁而眠,清輝灑滿整室。
沈洛清晨醒來,整個人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他想。這種情況,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 …
他懷裏怎麽會有個人?!
“蘇、茉?”沈洛揉着眉頭,不自覺地低喚了出聲。昨天… …
他苦惱地回憶着昨日裏發生的一切。
運動會結束後,他們好像一起出去吃了晚餐,然後,又去了公園游玩。
旋轉木馬、過山車、摩天輪… …
一幕幕,就像是過電影一樣一下子灌到了他的腦子裏。分明是他自己的記憶,卻隐隐感到哪裏不對,可偏偏又找不到症結所在。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交往?沈洛再次望向懷裏熟睡的人,覺着有些不可思議。
喜歡她嗎?
他淡淡地回憶着他們的過往。初遇時她的固執,硬是要同他搶一個本子,還在他面前莫名其妙地淚如雨下。
他認定了她和其他那些對自己胡攪蠻纏的姑娘一樣無聊,可最終還是背着她去了醫院。
後來的接觸,讓他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他能感覺得到,她同自己一樣,心裏懷着不願被提起的秘密。那天在馬路邊,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第一次見到一個姑娘哭得那麽絕望,白色的病號服還披在她身上,像一朵被風吹得凋零的六月雪。
之後,她為了避嫌,在好姐妹面前編出了邀請他演出的鬼話,素來冷面冷心的他這次卻沒忍心揭穿,還配合着點了頭。二人在一起了的流言更是在校園裏傳得沸沸揚揚,面對同學們的調侃,他懶得解釋。
夜裏,田徑場的跑道上,有些意外地遇見她,明明跑不動了還要死撐,他好心給她臺階下,她卻絲毫不領情。他問明緣由,事情居然是因自己而起,可她并不知其中隐情,只是在單純地為她的朋友而拼命努力罷了。
現在,她安安靜靜地依在他懷裏,臉上是一副無邪的滿足。
喜歡她嗎?他再次問自己。
也許吧,沈洛自嘲地一笑。
可是,他早沒了愛的勇氣和權利。
一睜眼醒來,蘇茉發現屋子裏就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光着腳跑到客廳,卻發現沈洛正在廚房洗碗,僅僅只憑一個背影,她就知道,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你醒了?吃飯吧。”
她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悵然,遲遲答道:“嗯。”
好在子瑜這個家夥答應過還會再回來,蘇茉拾起碗筷準備吃早飯。面對一桌如此讨自己喜愛的菜肴,她又有些恍惚起來,這些菜色… …
一定是出自那個人的手筆!
這世上,能如此清楚地了解她的喜惡的,只有他一人。
原來,他并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起碼,在臨走之前,還特地親手為她備了一席早餐。
蘇茉望着飯菜發愣,有些不舍得下筷。若是她不動這些,就可以假裝他還在。他不過,只是出門去買東西了而已。
“怎麽了?沒胃口?”沈洛洗好碗走了過來。
“不,不是。很合胃口。”蘇茉胡亂答道,接着随便扒了兩口,還是食不知味。
“那就好,再多吃些吧。”
“好,謝謝。”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這并不是情侶之間該有的相處方式。
“我… …”終于,他打破了這奇怪的沉寂氣氛。
蘇茉擡頭看向沈洛,等待着他的任何發問。畢竟,一早醒來發現她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對于他這個主人而言,太奇怪了不是嗎?
“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你不會有這麽多麻煩。”
啊?面對他真誠的歉意,蘇茉顯然有些措手不及,其實,她應該向他道歉才對,畢竟,她自私地想要對他隐瞞他身體曾經被某人“臨時借用”的真相。
秦慧念叨了十年的大哥哥,其實應該并不像表面那樣冷冷清清吧,蘇茉暗暗想。
“既然,現在我們在一起,有些事,你就有權知道。”
啥?!在一起?蘇茉驚得差點一屁股從椅子上栽下來。李珺好像跟她提過,沈洛缺失的空白記憶會由自己的潛意識自動彌補,但也不排除受到他遺留的些微散落情緒影響的可能性。可這後遺症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天生冷漠?
不待蘇茉從震驚中回過神,沈洛又繼續說道:“有關于我和我的家庭。如果你不能接受,我都可以理解。”
他說這些的時候,長長的睫毛低低下垂,在下眼皮處形成了淡淡的陰影,褪去一身驕傲僞裝的他,實則更像是個需要他人保護的孩子。
“沈菲菲其實是我名義上的妹妹,她之前并不姓沈,我母親去世後,那個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把另一個女人接進了家門,沈菲菲就是那女人帶來的孩子。我和他們一家人的相處并不愉快,十六歲便淨身出戶,主動和他們脫離了所有關系,靠自己打工賺來的錢生活。”那樣黑暗無光的日子,他卻僅僅用了短短的“并不愉快”四個字所形容。
生父本就工作忙碌,對他鮮少問津,繼母更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虛僞做作之人,而沈菲菲則不滿于他高傲冷淡的态度,小小年紀便使盡手段讓他這個所謂的哥哥在這個家裏過不下去。
起初她只是偷了沈洛的作業本丢掉,但後來,他對她無聊的挑釁的無視使她惱羞成怒。有一次,趁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沈菲菲故意趴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來回大喊着心髒疼得厲害。雖然厭惡,但沈洛不忍心真的讓她去死,就趕了過去,誰知他剛一推開房門就被衣衫淩亂的沈菲菲絆倒在地,還被她借機扯掉了前領的扣子。繼母陳氏下班回家便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寶貝女兒形容不整,手裏攥着幾顆衣扣哭訴着繼兄那天理不容的獸行。
陳氏借此機會對沈父又哭又鬧,不惜以離婚為威脅,讓沈父為她們母女主持“公道”。沈父雖知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會做出這種事,但為了留住陳氏,還是把沈洛痛打了一頓,罵着“你給我滾出沈家!”這樣的話。而沈菲菲那時就站在一旁看着,臉上滿帶着解恨的笑意。
他并沒有為自己的痛苦遭遇而哭泣,只是為他那含恨自殺在家中的母親而不平:“你就為了那個女人?那我媽呢?這些年來,你難道都不會有一丁點的自責?在夜裏,你和那個女人難道就不會被噩夢驚醒?你們憑什麽活得那麽心安理得?憑什麽?!”
當然,除了氣急敗壞的“滾”字之外,他不會得到任何其他答複。
大年二十九,少年沈洛就這樣頂着張青腫的臉,離開了那個毫無溫暖卻稱之為“家”的地方。漫天紛飛的雪,像是踐行的悲歌。
從失去母親的那一刻起,阖家歡樂的日子就早已注定與他無緣。離開,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當然,這些不堪的回憶,他并沒有講給蘇茉聽。那些暗自湧動的思緒,那些不為人知的艱辛,一一被他埋葬在了無數個獨自度過的寒冷冬夜。只是偶爾,節日裏夜幕下盛綻的喜慶煙花,會隐隐刺痛少年的眼睛。
“你知道嗎?我本來有機會救她的。如果… …如果那天我能早一點趕回家,她就不會死,是我那無用的善良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我其實沒有資格怨任何人!沒有資格… …”他将塵封的舊傷疤親手撕裂,鮮血淋漓的畫面依舊清晰如昨。
十三歲的那個冬日,沈洛永遠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