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次? (5)

,她就“觸碰”到了他。

蘇茉正看着地上自己同他牽手的影子覺得有趣,李珺卻像感應到了什麽般突然回過頭來。

陽光下,那個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手停留在半空,她的表情透出三分專注三分甜蜜,更多的,卻是無奈之下的堅強。

“嘭!”李珺仿佛聽見自己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他知道,那屬于他們二人的一瞬已經定格在了時光裏,成為了永恒。

剎那的目光交錯,他們仿佛已看到了對方心底的波濤暗湧,卻又雙雙不着痕跡地将眸光移向別處。而在這之後,蘇茉的眼裏的堅定變得更加明朗,對自己的猜測又添了幾分把握。

其實,她從未想過要放棄,扔下那支白玉簪,不過是她用來印證心裏一些揣測的手段,方才她回到原地一番翻尋,簪子果然不見了,除了被他拾了起來,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僅僅是心疼一件上好的工藝品嗎?還是… …

還不待她細想,李珺便走了過來,神色如常地淡道:“說來真是慚愧,在下和內子在來之前忘記了預備吃食,腹中已有些饑餓,不知蘇姑娘可知附近有何酒家?”

哼,這就走不動了?果然是身嬌肉貴的貴公子,蘇茉本想出言挖苦一番,但看着他已有些虛浮的腳步,心終究還是軟了,扔了一包餅幹給他,“我只有這個,要是想吃別的東西的話,就下山吧。”

都說這“上山容易,下山難”,所以,上山前,她特意在網上查找了快速下山的方法,這座山上,有專門下山的索道可以坐,不過,要走到對游人開放的區域。

随着蘇茉的帶領,他們來到了平常游客參觀的線路,路上遇見的游人愈發地多了起來,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看見蘇茉身旁的李珺和十一月。

“這是什麽?”看着眼前他以往從未見過的景象,一路上為了避免蘇茉擔上“對着空氣講話”的嫌疑而一直不語的李珺終于忍不住發問道。

一根鐵索懸空吊着一架鐵車,鐵車之下是深淵山底,人若是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不見全屍,可是偏偏有那麽多人排着隊要上那鐵車,詭異得很,令他不禁聯想到鬼魂排隊入地獄的場景。

“索道啊。就是纜車。”

索道?他只見過人力拉動索道來運送貨物的,還沒見過索道可以運人的,除非是武林高手,才可以利用繩索攀爬或是滑行,難道,這些人全都是高手不成?

李珺和十一月正暗自思量,就聽蘇茉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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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還發什麽愣啊?再不去排隊,要等到什麽時候下山吃飯?肚子不餓了?”

還不待李珺回答,一旁走來一個長相不錯的小哥搭讪道:“呦,美女,剛剛你在跟誰說話呢?我嗎?不過,我就一個人,恰好,你也是一個人,我們加起來就是兩位了,嘿嘿… …不如,等下山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說罷,說要去牽蘇茉的手。

“哎喲!誰他媽的用石子打我?”他轉身回頭,沒瞧見人,剛想張嘴開罵,就又挨了幾下石子。

“不好意思,手滑了。”李珺優雅地拂了拂袖,彬彬有禮地向那人“致歉”道。

“哈哈哈,”蘇茉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還記不記得,運動會上我跑接力那陣… …”話說到一半,她卻禁了聲。

“艾瑪!有鬼啊!”那人這次确定蘇茉是對着空氣說話無誤,被吓得一溜煙跑沒了影。

他,又幫了她,一如,在每一個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如神祗般突然出現。

可是,這樣的他,卻再不肯認她了。

“夫人,我出手保護我們的向導,你該不會吃醋吧?”他眼波流轉,語中似帶半分調侃地問道。

“怎麽會?走吧。”十一月輕輕往李珺身邊依了依,拉住他的手,向前行去。

☆、撞邪了?

雖然景區工作人員對蘇茉一個人不惜花四個人的價錢租下一整臺纜車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但本着顧客至上的原則,也并為反對。

蘇茉看着李珺和十一月坐在纜車上的表情着實覺得有趣。那種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又有些好奇期待混雜在一起的表情,讓她想起沈洛第一次和自己坐公交的情景,他那個時候就像一個對新事物充滿了好奇心的孩子般可愛。

那天,她帶着他嘗試了許多現代游樂設施,旋轉木馬、過山車、還有… …摩天輪。在摩天輪上,他對她坦白了一切,她就靠在他懷裏,靜靜地聽着那些遙遠的故事。那麽甜蜜的回憶,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又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啊!沈—洛—,你—就—是—個—笨—蛋!”憶起往昔,蘇茉只覺心氣郁結,無處發洩,遂雙手攏唇,對着山谷大喊出聲。

不一會,竟從山谷兩端傳來回聲:

“沈—洛—,你—就—是—個—笨—蛋!”

“沈—洛—,你—就—是—個—笨—蛋!”

蘇茉又喊道:“傻蛋——”

“傻蛋——”

“傻蛋——”

回聲再次傳來,就像是上天對她的看法的附和,蘇茉覺得好玩極了,再次大喊道:“混蛋——”

“混蛋——”

“混蛋——”

“哈哈哈!”喊了這麽幾下,蘇茉覺着這幾日心裏憋着的不痛快通順了不少,不由得真心笑了出聲來,直接無視掉對面坐着的李珺和十一月的滿臉黑線。

是啊,沈洛,你就是個笨蛋!他自嘲地想到。身為一個男人,你保不住自己的妻子;身為一個皇子,你保不住自己的位份;身為一個主子,你管不住自己的屬下,現在,也只能靠裝傻充愣來阻攔十一月對蘇茉的傷害。朝思暮念之人就在你身旁,你卻要對她裝作不認識,她哭、你什麽也不能做,她笑、你還是什麽也不能做… …呵,這樣無用的自己,不是笨蛋又是什麽!?

“啊——”他終于沖破內心的顧忌,跟她一起,對着這風、對着這山谷、對着這天空,大喊出聲來。

“啊——”

“啊——”

他們的聲音,在空中碰撞相遇,随着清風不斷糾纏盤旋,在這山谷之間,回蕩着,回蕩着,久久不去… …

下山之後,最近的飯店也要走上一段距離,而小夏的家就在山腳下不遠處,蘇茉便打算去探望探望小夏,問問她為什麽丢下自己偷偷跑走,順便,再蹭頓飯,嘿嘿… …

蘇茉循着記憶來到了小夏家所在的位置,可別說是房屋,這鬼地方連片磚瓦都沒有,蘇茉心中大是奇怪,不甘心地來來回回在四周找了兩圈,仍是什麽都沒瞧見。

而十一月自從跟着蘇茉來到這附近之後,便神情有異,面色不善地護着她家公子,緊張地就像随時會從不知名的地方冒出個什麽精怪來把李珺給吞了似的。

“蘇姑娘,既然這裏沒有你說的人家,不如就近找個酒家吧,我家相公身體有些不适,怕是不适合再陪你四處亂逛了。”

蘇茉擡頭看向李珺,果然發現他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面色要比早上的時候白上一些,她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撫向他的額頭,“沈洛,你怎麽了?”

他卻退後一步,靠向十一月,依舊客氣有禮地回道:“在下并無大礙,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食的緣故,有勞蘇姑娘挂心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在剛才那種情況下,蘇茉的一連串行為完全是出自本心,那時的她根本不會去計較她們三人此刻微妙的關系。可他卻退了一步,硬生生地将彼此的距離拉遠,而這時她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逾越了,她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才尴尬地收了回來。

“也許是我記錯了位置,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就去找飯店吧。”

他們在半路上遇見了輛剛卸完貨回來的三輪摩托車,司機師傅人很好心,見蘇茉一個小姑娘家在山裏迷了路,便同意順路帶着她找一處旅店休息。

“喂,你們兩個,別亂動!小心跌下去!”蘇茉有些無奈地望着有心想将三輪摩托拆開研究一番的二人。

“小女娃,你說啥嘞?”老師傅抄着一口當地的濃重口音問道。

“沒,沒什麽… …”蘇茉一邊死死拽住李珺的袖袍,一邊讪笑着回道。

“額跟你社,你一個笑姑娘夾夾,萬上最號不要一個人亂刨,很不安全,曉逮不?”

“曉逮,曉逮。”蘇茉感念老大爺的熱心,立即點頭如搗蒜,卻把旁邊的人逗得不行,就連十一月也面帶笑意。

“嚴肅嚴肅,不許笑!”蘇茉白了李珺一眼,道。

“哈?額木有笑嘞!”

“額木有說你累!額是鎖啊… …咳,我是說,您知道山腳的東邊有一戶姓夏的人家嗎?”

“蝦?木有聽說過,額們村攏共就那麽幾戶人假,額都認得,根本木有你說的姓夏的嘞。”

“怎麽可能?那家男主人很溫和,女主人貌美如天仙,可脾氣有點怪,她們的孩子叫小夏,粉嫩嫩的皮膚,超級可愛的!”

“木有木有,額們這,當了涵兒他娘地女忍,都要下地幹活嘞,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額社,女娃娃,你莫不是遇見甚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不幹淨的東西?蘇茉怎麽也無法把小夏一家如天仙般的人物與不祥之物聯系到一起,要真說有什麽不祥的,也是… …她有些無奈地瞅了瞅還在研究摩托車的沈洛及其“夫人”。

老師傅見蘇茉不答話,便自顧講起了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特色小吃,三人聽得倒是津津有味,氣氛竟然出奇地和諧。

“到嘞,到嘞!這家就是額們這最好的賓館類,有溫泉,有烤肉,你別害怕,豪豪洗個澡,再打吃上一頓,揍什麽晦氣都沒哩。”

閑談間的功夫,就已到達了目的地,用繁體書寫的“如歸山莊”四個紅色大字赫然映入蘇茉的眼簾。蘇茉拿出一百塊錢給送他們來的老師傅當酬勞,可那老師傅說什麽也不肯收下,“額們是窮,可額還可以靠自己的勞動賺錢,你侃,今天額就賺了不少,回去可以給娃娃買糖吃嘞。”

樸實、善良、與骨氣好像能讓一個平凡的人瞬間變得光芒萬丈,那破舊的衣角,那粗糙的雙手,那堆滿皺紋卻心滿意足的笑容都顯得分外的可愛,蘇茉拿出自己僅剩的一點零食送給了老大爺,這次他并沒有拒絕,念叨着孩子愛吃,又連連道了好幾聲謝才不還意思地揣進懷裏。

蘇茉微微收斂了情緒,帶頭踏進了山莊。

如歸,如歸,賓至如歸,可這山莊裏的景致卻讓蘇茉聯想到了那句“聽長亭,青山日落,不如歸去。”

是什麽時候起,她也能引經據典地說話了?蘇茉自己都不清楚,也許自從當初見到沈洛作為一個男生都可以文绉绉地道出自己名字的寓意的那刻起,她就已經開始在古文詩詞典故方面默默上心了吧,喜歡上一個人,便戀上了他所喜歡的一切。

被一個身着古典服裝的山莊服務人員一路引領着走到住處後,蘇茉算徹底傻了眼。這裏簡直是太大了,五星級度假村都沒有這麽大的,且不說它的占地面積為何會如此龐大,單說這裏的一處景致就堪比蘇州園林建築的水準,何況此地處處皆是亭臺樓閣、假山堆砌、奇花異樹,進到下榻的院落後,又發現屋宇裏更是雕梁畫棟,房間陳設極盡考究。有誰會想到,在這清遠悠長的山水之中,會有一個如此這般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氣派所在?

也許正因如此,蘇茉即便是孤身一人,仍舊被安排進了一整間獨立院落。

待蘇茉回過神來,那個服務人員已經不知所蹤,而她手裏卻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本入住須知。

這稀奇事全讓她一天趕上了,蘇茉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地問道:“人呢?”

十一月見蘇茉這傻樣,更不知她家公子到底看上了蘇茉哪裏,哼聲答道:“走了。”

走了?!

那她要去哪裏洗澡?哪裏吃飯呀?更重要的是——她應該沒那麽多錢付高檔的酒店的房費啊!

她可以不住了嗎?要不… …先找他們經理談談刷盤子的事?

那送他們來的老大爺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不就是說這兒是村裏最好的賓館嗎?那也不帶好得這麽離譜的吧?

☆、番外一

“阿嚏!”身在遠處的老大爺應聲打了個噴嚏。

“阿澤,你沒事吧?”

“額木有使,木有使… …”被喚作阿澤的男子揉了揉鼻子,抄着一口标準的西北老鄉的腔調答道。

“喂,你以後不會都要拿這種腔調跟我說話吧?”

“喂什麽喂,幫了你這麽大個忙,還不快喊兩聲澤哥哥來聽聽!”男子果然恢複了正常的說話腔調,伸出一只鹹豬手在小夏的臉上掐了幾下。

“放開放開!要不是母親不讓我再管人類的事,我才不會來找你這個無賴哩!”女子怒目相向,琥珀色的大眼睛裏映出男子妖冶的絕代容顏。

“小狐貍,你膽敢說我這個冥界的公職人員是個無賴?小心我禀報冥王大人扣你幾年壽命!”

“誰怕誰?那我就把你幫我擾亂陽間秩序的事一塊兒說出去!哼!到時候大家一起坐牢好了。”

“一起?嗯,讓我好好想想… …”聽到“一起”兩個字,男子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

“喂!你還真當真啊!”

“喂什麽喂,叫聲澤哥哥!”

“做夢!”

“就叫一聲呗!”

“妄想!”

“蘇茉給了我一堆棒棒糖呦!”他拿出其中一支在小夏面前晃了晃。

“澤哥哥!澤哥哥!澤哥哥!”

“乖!”鹹豬手又趁機摸了摸小夏的額頭。

“糖呢?”她忍耐着,沒有反抗。

“我又沒說叫了就給你!”男子一臉奸計得逞了的賊笑。

“花澤,你大爺的!信不信姑奶奶我一口咬死你!”

“我要是無顏那死和尚,你就不舍得了吧。”男子突然降低了聲音,含糊道。

“你說什麽?”

“沒什麽,走吧。”他把從蘇茉那弄來的所有糖都給了小夏,突然就沒了逗弄她的心情。

而小夏心滿意足地一把接過糖,對他的情緒變化毫無所察。

“我還是…有點…擔心…蘇茉。”小狐貍一邊舔着棒棒糖,一邊囫囵着說。

“你怕那巫女對她不利?放心吧,對付一個小小的人類巫女,根本不用我親自出手。”

“那李珺呢?”

“他的命是冥王說了算的,我可管不着。”

“可是你畢竟… …”

男子徹底寒了臉,不再答話。

“阿澤,我說錯什麽了嗎?”小夏小心翼翼地搖了搖花澤的衣袖。

“所以說,無顏那厮的忙你是幫定了?”男子終于屏不住醋意,怒氣沖沖地問道。

“其實,也不是因為無顏啦,我只是被他們的愛情打動了而已。人類的生命那麽渺小與卑微,可對于他們而言,卻是最重要的東西,李珺為尋找雲淨晨而舍棄了生命,就相當于舍棄了他的全部啊!俗話說,狐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說,我當然也想幫幫他們了。可不像你這個沒有心的冷冰冰的家夥!”她指了指花澤空蕩蕩的胸口,道。

“你說… …我沒有心?還冷冰冰?嗯?”

“喂,你幹嘛?”小夏覺出不對,連連後退,奈何道行委實是被某人秒殺,終沒有逃過他突致的吻。

意識飄走之前,她好想聽見他說——

“你別動,我就考慮考慮。”

☆、都是衣服惹的禍?

李珺自從來到如歸山莊後便沉默不語,神情黯然中又透着一絲古怪,直到感覺到十一月和蘇茉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之後,方才回神道:“蘇姑娘不必擔心,來的路上我大致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知道哪裏可以吃東西。”

咦?

這下,十一月和蘇茉倒是出奇一致地向他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二人跟着李珺七拐八拐地走出了院子,又穿過了三、四間九曲回廊,終于在被拐得眼花缭亂之前,停在了一座朱門前。

“就是這裏?”蘇茉完全看不出這座門和其他的門有什麽可以區分的區別。

李珺也不答,只是單手向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蘇茉被他優雅的風姿微微晃了一下心神,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門而入。

卻不曾想,門內并不是餐廳,而是夥房,走近了觀察,才發現也不能說是夥房,因為這裏除了堆積着食材之外,并沒有竈火。

面對着這間儲物倉,蘇茉徹底傻眼,這就是他所謂的可以吃東西的地方?

“你該不會是想,直接拿了人家的東西自己烤了吃吧?”

“來的路上,在下瞧見有人向這裏運送食物,便知道這裏有吃的了。難道姑娘還知道其他可以吃東西的地方?又或者,姑娘有更好的省錢方法?”李珺一板一眼地答道。

蘇茉被咽了個夠嗆,誰讓她這個所謂的向導不僅找不到餐廳的所在,而且即便是找到了,也花不起那個錢呢。

于是,這三人便理直氣壯地幹起了這不問自取的勾當。

搬了幾個地瓜茄子土豆和幾壇好酒之後,蘇茉才有些反應遲鈍地道:“咦?怎麽全是素菜?我好餓,想吃肉啊!唔… …你幹嘛捂我的嘴?”

十一月瞪了蘇茉一眼,道:“不想被逮個正着的話,最好小點聲!”

李珺被蘇茉那副吃貨相弄得忍俊不禁,再也板不住一張疏離的面孔,淡笑道:“沒問題,姑娘的這點兒要求,在下還是可以滿足的。”

“你有辦法弄到肉吃?”蘇茉一聽見可以吃肉,眼睛都變亮了,心裏不禁暗自感嘆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仿佛什麽都難不倒他。

“嗯,後山應該會有野雞野兔之類的,我去打些來便是。”

也許,對自己喜歡的人盲目崇拜是女孩子的通病,十一月和蘇茉皆沒有懷疑李珺為什麽能準确地辨別出這間朱門,以及他是怎麽知道這裏有個後山的。

回到他們自己住的院子後,只剩下了蘇茉一個人,李珺動身去抓山雞野兔,由十一月陪着,順道撿些柴火。

如此古色古香的建築風格,外加上這麽原始的煮飯方法,真讓蘇茉覺得是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而不是那兩個古人來到了她所在的現代。

耐不住腹中饑餓,蘇茉不等他們回來,自己就已在院裏撿了些枯枝葉,用打火機點燃,烤起了紅薯。

在香噴噴的烤紅薯飄香四溢之際,李珺正巧拎着山雞進門。

她坐在院中央,專注又認真地望着木棍上插着的烤紅薯,眼神亮晶晶的,充滿希冀,對于她而言,在恰當的時機給紅薯翻面,仿佛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跳動的火光把她美麗的臉龐映得更加妍麗多嬌,紅潤可愛。

此情此景,一如回到當初。

“淨晨。”他在心裏默默地喚了一聲。

而她卻仿佛聽見了什麽,猛然擡頭,一時弄得他應對不及。

那目光中流露出的深深眷戀根本來不及收斂。

她瞧見了?李珺的心頭突然湧現出一絲狼狽,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被大人當場抓住了般,渾身的不自在,就連雙手也像是被蘇茉的視線灼到了一般,不自覺地一松,無處安放。

就在這時,只聞蘇茉一聲驚叫:“公子,我的雞!雞,雞跑了!我的野山雞啊野山雞!你發什麽愣啊?還不快去抓住它!”

李珺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去抓那滿院亂跑的雞。那一瞬,他忽然覺得,別說是兩輩子,就算是再下一輩子、下下輩子,如果他們還能再相遇,他依然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裏。栽得很慘,卻也甘之如饴。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可憐的野山雞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成為蘇茉盤中美餐的命運。唯一變化的是,蘇茉不僅撲騰了一臉黑炭渣,頭上還填了幾根雞毛,再觀那絕世佳公子,額,這個麽… …反正也沒好到哪兒去。

待酒足飯飽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經過這麽一出,他們二人相處起來反而不似最初在山頂相見時那麽尴尬。

“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 …”李珺話說到一半,忽覺不對,頓然停住,而蘇茉還是一副很好奇的樣子望着他,等着下文。

“見到我家夫人時的場景。”李珺放低了聲音道。

“哦?”

“她那時,灰頭土臉,頭上還頂着狗毛,出現在我面前。”他重複着那個她已經清楚的故事。

“是嗎?她以前一定是個有趣的姑娘,可現在看起來卻有些兇巴巴的。”蘇茉淡道,仿佛真的是在談論別人,而後又狀似無異地說:“再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吧。”

李珺擡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是想把她看穿,卻怎麽也不能,她何時,也可以把自己的心思僞裝得這麽天衣無縫?

“今日天色已晚,蘇姑娘若是想聽故事,還是改日吧,我家夫人到現在未歸,我出去尋尋。”他好像突然收了談興,變回了從前那個優雅卻遙遠的公子珺,起身離去。

按照他的記憶,出門十步,向右拐,再行八步,便是第一道九曲回廊,進了回廊,就可以避開她那道仿佛已洞悉一切的灼灼目光、那絲苦澀卻仍然努力維持着的溫柔淺笑、那份刻意不在意下的試探留意。

他怎麽可能不熟悉這裏?

這裏便是千年之前他特意為她而造的!每一筆設計,不知耗費了他多少心血!奈何,她未能等到他将這份曠世賀禮送出便離開了人世。

大悲之下,他下令将整座山莊毀去,不留一磚一瓦。

李珺曾經幻想,夜空下,他們在這裏的屋頂上賞星談天,聽她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聊餓了就随手在院子的空地上生火烤肉,吃飽後便去不遠處的溫泉池舒舒服服地泡個溫泉,泡完溫泉後,便可以擁着她同榻而眠。之後,等他們将來有了孩子,還可以帶上小家夥們一起,陪他們捉迷藏、放風筝。嗯,兩個孩子就夠了,多了她會累。一個男孩像他,優雅俊逸,一個女孩像她,古靈精怪… …

自從見到“如歸山莊”四個字的那刻起,他就可以肯定事情已經變得越發不同尋常了。今時今日能在此處實現多年前未完的心願,即便一切都顯得不那麽真實,他也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了。只是,他實在不能在那種情況下若無其事地講出他們的過往,有些事情,還是忘記了好。

所以,他選擇懷着這樣的心情逃離。

身後卻傳來她的低吼:“沈洛!你給我站住!我知道你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你到底在顧忌什麽?”

而他這回,卻連反駁的力氣都被耗盡,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夜,更深了,蘇茉望着李珺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地坐了整整一個時辰。

酒意已經有些上頭,她伸了伸麻木的腿腳,起身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着。

這裏,這麽大,這麽美,卻沒有一處風景是屬于她的。

她該在哪兒停留?又有誰會為她停留?

蘇茉腦中渾渾噩噩,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周圍的環境何時變成了霧茫茫的一片。

忽地,她腳下被什麽綿軟的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摔了出去。

她原以為會摔得疼個半死,卻聽見“嘩啦”地一聲,自己居然跌進了個水潭子裏!

蘇茉本能地胡亂撲騰着,并沒想到這潭水并不深,才剛剛沒到及胸的位置,她的手向前這麽一抓,結果抓住了岸邊那一團綿軟的東西,想來便是害她落水的罪魁禍首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透過霧氣看了又看,蘇茉也沒理清手中這一團白布是幹什麽用的,她只好雙手扯住“白布”的兩角在風中用力抖了抖,才發現這好像是件衣服,而且,是個古代人的衣服。

她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正準備上岸,卻發現有個什麽東西正順着這上好的白綢料滑落,“咚”地一聲沉到了潭底。

從那支白玉茉莉簪露出原貌,到沒入水中,不過轉瞬,卻已足夠讓蘇茉的神志恢複清醒。

她不顧一切地一頭紮入水中,在昏暗的潭底四處摸尋着,心中有無數念頭閃過,悲的、喜的,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無論如何也要把它找回來!一如他當時那般!

“嘩啦… …”

已全身濕透的蘇茉破水而出,手裏捧着剛尋回的東西大口地喘着氣,青絲結成千萬縷,水珠不停地順着她的發流下,跌落在水面上,形成無數個小小水紋,逐漸擴散開去。

她的樣子有些狼狽,可眼中那失而複得的笑意卻是擋也擋不住,明亮至極,美麗至極。

他甫一回眸,看見的,便是這樣的她。

而蘇茉也不是瞎子,顯然也看到了那個同樣立在水中不遠處,正望向自己的人。

肌膚勝雪,青絲垂腰,臉頰還帶着被水汽蒸出的紅色薄霧,卻一點也不顯得女氣,反而越發襯得他的氣質清華高潔、優雅出塵,猶如跌入凡塵的仙。月華如水,不及他一颦,春風十裏,抵不過他一笑。

☆、一夜春風?

蘇茉呆了呆,随即別過臉,心中暗自自責,現在可不是該犯花癡的時候!

走?還是不走?

走的話,現在她全身濕透,豈不是要被某人看光?不妥不妥… …

留的話,難道要繼續這麽大眼瞪小眼下去?不妥不妥… …

或者,等他熬不住先上了岸,看光了他再走?嗯,這主意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

“喂,想什麽呢?”磁性好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想把你看… …”光了再走啊,蘇茉幸虧及時收住了後半句,否則非得被他當成女色狼不可,“哇!你想吓死人啊!什麽時候過來的?”

“在下一直在此處溫泉池泡澡,是姑娘你突然冒… …咳,走過來的。”李珺微帶笑意言道。

“誰讓你沒事把衣服脫岸邊絆人的?”蘇茉理直氣壯。

他哭笑不得,按照她的說法,還真是自己的不是了?

“所以姑娘就索性把在下的衣服一起帶下來了?那姑娘可曾考慮過,在下上去後穿什麽?”

“這衣服麽反正都是要洗的,我不過是好心… …”蘇茉越說越小聲,到後來連自己都沒了底氣,手心越握越緊,直到記起那支玉簪的存在,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握着某人的把柄,還怕他做什麽?遂,又提高了聲音道:“好心,先給你泡上!”

“哧!”蘇茉本以為沈洛會生氣,怎料他反而笑出聲來,一張玉顏當即弄得她又暈眩起來,不知是不是醉意又上了頭。

他現在好像哪裏有些不一樣?是那種輕松自在的感覺嗎?

嗯,一定是她的沈洛回來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蘇茉借着絲醉意,把白玉茉莉簪舉到沈洛面前,道:“這個是我在你衣服裏找到的,怎麽解釋?沈洛,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難不成,你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有收集女人飾物的癖好?”

沈洛一怔,沒想到蘇茉會在這種情況下發問,而且問得如此地不留餘地,不過也好,反正在今晚見過那個人之後,他也不想再瞞她:“我… …沒什麽好解釋的。”

“嘩啦… …”

又是一聲水聲。

蘇茉忽然邁步上前,伸出柔軟的雙臂緊緊環住了沈洛的頸相,踮起腳尖毫不猶豫地對着他泛着水光的薄唇吻了上去。

于是,某人頭一次如此猝不及防地害羞了。

沈洛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睫毛如蝶兒的羽翼般微微顫動着,露水調皮地從其上掉了下來,像是他的眼淚。

她柔軟而溫暖的嬌小身軀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裳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胳膊死死扣住他的脖頸不放,就像是怕他随時耍賴逃走一般,而她的嘴唇則笨拙地親吻着他的,想要學着他之前那樣攻城略地,卻怎麽也學不來。

所以,他現在算不算是在被他家夫人吃豆腐?

作為一個男人,這感覺怎麽就這麽… …

幸福呢?

不過,他應不應該好好教教他家夫人吃豆腐的正确打開方式呢?

怔愣了這麽久後,沈洛終于緩緩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蘇茉卻有了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

一時之間,溫泉池畔,纏綿旖旎,風月無邊。

蘇茉次日醒來時,已是将近晌午十分,腦袋仍是昏昏沉沉的,回想起昨夜裏的情景,她不由得臉頰一陣發燙,自己好像強行把沈洛給吻了?蘇茉啊蘇茉,你身為一個女子,怎麽可以做出這種見色起意、不知羞恥的事情呢?

後來還… …後來還怎麽了來着?遙是她怎麽拼命回想,卻也記不起那之後的事情了。能感覺出,現在自己正躺在舒适柔軟的床上,睡衣也已被人換好了,那這豈不是意味着,他們昨兒個晚上已經那個那個過了?

可是,她現在怎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啊?這簡直是虧大發了啊!自己被那人吃幹抹淨看光光不說,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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