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次? (6)
是她居然沒有借機反看回去!蘇茉的腦中立馬現出了個特大寫的“賠”字,瞬間覺得沮喪無比。
沮喪過後,她的腦子裏才終于出現了一個正常小姑娘遇見此種情形應有的情緒,那就是——害羞!
她剛才一直都閉着眼睛,只有大腦在飛快地運轉,可這并不意味着,她接下來的一輩子都可以這麽裝死下去,她終究是要面對沈洛那厮的。
想到這裏,蘇茉頓覺腦袋更加沉重了起來,給她十個頭都不夠用,都說酒能亂性,果然前人誠不欺我,到底該怎麽向他解釋自己昨晚餓虎撲羊的行為啊?
為什麽明明便宜都讓人家給占盡了,她卻還要在這裏傷透腦筋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現在… …又會在做什麽?
是已經準備好了午飯等着自己醒來,還是會恢複淡定死不承認,亦或情況再壞一點,已經去找他那失蹤一夜的“夫人”了?又或者… …
當最糟糕的猜測閃現在蘇茉腦海之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機靈,整個人徹底清醒了過來,再也裝死裝不下去了。
沒錯,蘇茉剛剛想到了一點,那就是——那個人每次在她身邊的停留從未超過24個小時!
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她悄悄睜開右眼向旁邊瞥去。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會是那人恰到好處的絕美睡顏,多一分則過于柔和,少一分則失于神韻。
他還在?!而且就這麽老老實實地躺在自己身側?
她不是在做夢吧?
于是,她又悄悄睜開了左眼,眨了一下,還在… …
然後又不敢置信地将兩只眼睛一起眨了眨,還在… …
她又伸出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瞧,旁邊的人依舊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消失,這樣的情形竟然讓她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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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比自己睡得還沉?莫不是… …太累了?
蘇茉的小心髒被自己突然冒出的羞恥想法連累得撲通撲通地跳了幾跳,只覺得這室內的溫度呈直線趨勢上升,已然熱得讓她待不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越過李珺向外爬去,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卻在即将脫離床鋪的最後一刻被人抓住腳踝。
“去哪?”
聲音雖是慵懶得酥人,可聽到蘇茉耳裏卻起到了吓人的作用,害得她一個趔趄直接撲倒在了床沿上。
心中暗罵道,你小子怎麽比老娘還能裝死?可嘴上卻說着:“早啊!這麽巧,你也醒了啊!”
李珺聞言,不覺失笑,晦暗不明地揶揄道:“是啊,好巧!”
那語氣裏透露出的信息分明就是——都睡在一張床上了,能不曉得你是何時醒來的?
… …
蘇茉被他如此坦然的态度搞得很是無語,身子就這麽卡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怎麽忘了,他可是沈洛呀!就算披了件古人的衣裳,給人的整體感覺更加飄逸了那麽一丢丢,可他畢竟還是他,骨子裏的狡猾無賴又怎麽會改變?只能說某人裝失憶裝得太完美,差點把她也一起裝進去了。
撒謊騙人的是他,事後該擔責任的也是他,想逃跑的人理應是他才對,她沒事閑得逃個什麽勁啊!想通了這一點,蘇茉又倒着爬了回去,盡量狀若無事地輕輕拍了拍手上本就沒有的灰塵,傻呵呵地道:“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哈哈!”
“昨晚休息得可還好?”
聽他這麽問,蘇茉剛剛恢複平靜的臉立馬又燒了起來。我休息得好不好?這得問你吧!
李珺看蘇茉的面色,自是曉得她在想什麽,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若是昨晚睡得不滿意的話,今天還可以繼續… …”
繼續?!
昨晚她喝多了,什麽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今天她可是清醒得很,再說這大白天的… …
遂立即出言打斷道:“不用繼續,不用繼續,我睡得很好,很好!”
“真的不困了?我瞧你似是很是疲憊,昨夜還在溫泉池中泡着便暈暈乎乎地睡着了… …”他唇畔含笑,不緊不慢地說出真相,臉上一副等着看好戲的表情,眼神明亮而溫柔。
怪不得她什麽都記不得了,原來是真的睡死過去了,估計昨夜在确定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後,自己心身俱疲,安了心,便倒在了他懷裏。
好啊!那他剛才分明就是在存心誤導了!還害她胡思亂想、小鹿亂撞了好一通!
“沈洛!你大爺的!”蘇茉氣急敗壞地撲向身旁那如玉樹蘭芝般的公子,像只炸毛的小貓一樣對着僅着了件中衣的李珺亂撓一氣。
想看本姑娘的笑話是吧!我讓你笑!讓你笑!讓你一次笑個夠!
頓時,二人在床上笑鬧作一團。
剛剛還不覺得什麽,只是這撓癢癢大戰一旦停下來,蘇茉便發現他們倆這一上一下的姿勢簡直就是暧昧至極。
顯然,對方也感受到了此刻氣氛的微妙,而且,他眸中的波光在這種氣氛之下有愈變愈深的趨勢,仿佛要凝作一潭不見底的深水,将她淹沒。
☆、什麽鬼?
感到沈洛的氣息一寸一寸地向她壓來,蘇茉的眼睛下意識地瞟向別處,卻碰巧透過他因方才玩鬧不小心散開的領口,瞧見了他胸口處一道寸許長的疤痕,還淡淡地泛着粉紅色。
她輕緩而小心地撫了上去,冰涼地指尖剎那間觸碰到胸膛的灼人溫度,引得兩人的身軀俱是輕輕一顫。
就是用這裏,他曾毫不猶豫地為她生生擋下了十一月攻來的致命一劍。
她永遠都不能忘記,那種親眼目睹摯愛之人在自己面前化作塵埃随風而散的撕心裂肺的痛,那一刻,她才真切地體會到隐藏在“生無可戀”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之下的是何種難言的辛酸與無奈。
而此刻,她還可以再次感受到他平緩而有力的心跳,還有機會為他輕撫當日疼痛的傷疤,何其幸哉。
一滴淚,帶着失而複得的幸福,從蘇茉臉畔無聲跌落。
瞧見她的淚,他便停止了繼續俯身的動作,輕嘆了口氣,轉而将她擁入懷中。
“好夫人,為夫我這胸前的傷口本已經愈合了,可你現在這麽一哭,這裏好像又裂開了似的,生疼生疼的,你莫不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吧?”李珺這一句話可謂說得相當具有藝術效果,既直白地交代了傷勢已治愈,又委婉地表達了對蘇茉的疼惜之情、在乎之意,最重要的是,達到了讓心愛之人破涕為笑的最終結果,可要比連着說上十句硬邦邦的“你別哭了”強了太多。
蘇茉憶起他以前說過“親一下會好得快些”的玩笑話,突然調皮地在他的傷疤上如蜻蜓點水般地輕輕一吻,随後別過臉去,不敢看某人忽地變得灼人的眼神,只是聲若蚊蠅地說道:“這回可是不疼了?”
這丫頭的行事作風,可真是讓他越來越猜不透了,李珺斂了斂微蕩的心神,低聲道:“原來我說過些什麽,你都如此清楚地記得。”
記得,她當然記得,每一次,只要他消失在她的視野裏,他的一言一行就會如過電影般在她腦海中反複出現、無限循環,她又怎可能忘記?
“呵,是呀,我想忘,卻偏偏真真切切地記着,沈洛,你可願告訴我,你之前說過的那句‘即使是假的心意,也不會分給別人半分’,如今還做得真否?”
李珺眼眸輕垂,知是蘇茉在對他扮失憶時對十一月百般疼護的行徑表示不滿,想不到,他家夫人吃醋竟也能吃得這般正經起來了,他在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卻是一副十足十的愧疚模樣,柔聲認錯道:“這次,是為夫我食言了,願聽憑夫人處置。”
蘇茉淺淡一笑,知是李珺如此說是想将事情帶過,卻不知,他此舉正中她下懷,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處置?好啊,那我就處置你永遠留在這兒。”她口中的“這兒”并不是指某個具體地點,以他的心智,自是心知肚明。
聞言,他暗自沉默,眸間神色不定,蘇茉瞧在眼裏,卻并不見得有多失望,她說這話時也沒指望他會痛快答應。
她坐正身子,與他深淺不明眸子直直對視,正色道:“令你為難了?好,那我們便各退一步,就處置你今天這一天都得對我說真話吧。”
讓沈洛對自己說實話,這才是她蘇茉最初的目的。
李珺凝視了這個坐在他對面的人片刻,随後,亦是淺淡地一笑。好一招以退為進!兜兜轉轉一大圈,原來是為了這個。從主動吻他的那刻起,她便想好了後招吧。包括當着他的面,丢下他們的定情信物,也不過是詐他自亂陣腳的手段罷了。他,不是沒有提前考慮到過這些,而是,他根本賭不起。很久之前,便已如此,即使知道前方是獵人設好的陷阱,他也跳得甘之如饴,因為,有她為餌。
愛情這場博弈中,先心軟的一方,早已注定,成為輸家。
女人的笑容與眼淚本就是最好的利器,特別是,當這個女人一向是那麽的單純與善良時候,人們往往就會忽略了她的智慧與倔強。
起初,他有時會想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後來,他終于明白,無論是哪般,她都是他深愛着的夫人,這就足夠了。
本來,他以為現在的蘇茉會和當初的雲淨晨有所不同,如今想來,他還是低估了她,如此甚好,甚好… …起碼,在自己不能伴在她身旁的時候,可少擔心幾分了。
“好,我答應你。”不管他之前的話裏有幾分真假,都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想保護自己的女人而已,既然,她那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就不再隐瞞便是。
昨日野炊之後,李珺被蘇茉的質問逼得落荒而逃,本神思混亂地随意走着,不想半道卻沖出道黑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李珺輕掀眼皮,終于… …肯現身了?
他當機立斷,運起功力當下就是一掌劈過,這一掌的威力雖已大不如前,卻依然呈雷霆之勢,在地上炸出一個深坑,連帶着不遠處的幾顆古樹皆應聲而倒。
而那道黑影卻轉眼不見,只有一道戲谑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啧啧啧,若不是我躲得快,現下豈不是和那倒黴的樹一樣,斷成兩截了?你們人類都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恩人的?”
“裝神弄鬼!躲躲藏藏!閣下若真是有恩與我,何不光明正大地現身一敘?咳咳… …”李珺強行動用內力,已遭到封印反噬之苦,胸中氣血翻湧牽帶着他咳嗽不止。
花澤第一次看到這麽能逞強作勢的人,他一下子飄到李俊眼前,想吓一吓那不知好歹的人,“本小爺可不用裝!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只鬼!”
誰知李珺不為所動,他只好讪讪地繼續道:“在找那靈淵族的大巫女?小爺我施了陣法,幫你把她封起來了,沒個一兩天的是走出不來的,你不用太感謝我!”
聽他這麽說,李珺才将信将疑地問:“你什麽人?為什麽要幫我?我又憑什麽信你?”
花澤一向不怎麽喜歡不專心聽他講話的人,叉着腰不耐煩地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笨呢?都說了我不是人!是鬼!而且是… …算了,這個先不提。至于為什麽要幫你,還不是小夏那丫頭從無顏那聽了你們… …算了,這個不提也罷,提起來小爺我就來氣,談下一話題,你憑什麽信我?”他說到這,劍眉倒豎,真想賜那無知的人類一句“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但一想到小夏那懇求的目光,話到嘴邊又給忍住了,換成:“就憑我了解你的一切、造出了這山莊幻境,憑… …我是我,比無顏和尚有本事。”
話說,李珺還真被花澤那句“造出了這山莊幻境”給唬住了一瞬,可聽到下一句“比無顏和尚有本事”,他不由得回過味兒來,心中暗笑,面前這厮是在跟一和尚争風吃醋?無顏啊無顏,你法號曰無顏,卻偏偏長了張俊顏,一路下來不知禍害了多少善男信女,今日倒是難得地起了個好用。
那他就且聽聽這有幾分意思的“鬼小爺”怎麽說,“好,我信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麽幫我?”
嘿!你丫這是求人該有的态度嗎?花澤心裏很是不爽,真想直接拍屁股走人了事,可想到小丫頭還在山莊門外等着結果,硬是把一肚子的火給壓了下來,“據我所知,你借無顏的轉魄香之力,強行占用他人的身體,去到不該去的地方,三魂七魄如今燒得只餘三魂一魄,是也不是?”
見李珺悶聲點頭肯定,他才有些得意地繼續道:“無顏應該跟你說過逆天時而行之的後果,待你最後一魄燃盡之時,輕則昏迷癡傻,重則魂歸西天。所以,他并不打算輕易把這最後一直轉魄香交給你,還故意叫人向十一月透露了你的秘密。所以,十一月才對雲淨晨,哦不,是蘇茉,起了殺心。奈何十一月一擊不中,反而重創了魂魄凋零得不像樣的你,事後,她後悔不已,舍了半生的法力,将你最後的一魄和武功封印在體內,好讓你日後不得再胡來。你将計就計,假裝失憶,欺瞞所有人,表面上對十一月百依百順,暗中卻苦苦尋找破解之法,只為了再見上心中之人一面。你,還是放不下她。”
“啪、啪、啪!”三聲清脆響亮的掌聲傳來,李珺似笑非笑:“說得好,全中!閣下既然知道這些,想必也一定曉得在下現在沒有閑情逸致和你空耗。”說罷,提步欲走。
“慢着!”這人怎麽比他還沒耐心?讓他花小爺到貼着幫人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如果我說,我有其他辦法呢?”
“哦?敢問這位鬼大哥有何方法?”自己的身體狀況李珺本人最清楚,他早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已是無多,所以才在她面前做出一副狠心絕情的樣子,再者,他初來到現代時也曾在野史中看到過屬于自己的命運,按照書上所載,就算他身體無恙,也只能活到明年,這樣的結局,他本已坦然接受,只是到頭來終有些放心不下那個傻丫頭,現下聽這個來歷不明的“鬼”這麽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竟還報了一絲僥幸的希望。
花澤見李珺這個一直端着仙家架勢的凡人有了些許服軟的态度,心裏的不悅減了許多,才繼續說道:“無顏那老和尚看不下去你這樣,才特意“提點”了十一月蘇茉依然隔在你們之間,激起她的斬草除根之意,不然你有什麽機會站在這和我說話,他既然敢讓十一月帶你來,當然想好了後招,而我就是他的後招。”
花澤雖知道自己是被無顏算計了,可這忙他還是得心甘情願地幫,“總之呢,照我估算,以那巫女現在的修為,最多将這逆時空的禁忌術維持18個時辰,額,不好意思,現在只剩12個時辰了,12個時辰之後你該回哪回哪,剩下的交給我就是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遙是他這個長安公子珺的思維再敏捷,也猜不到花澤雲裏霧裏的講了些什麽有用的。
“只要你不把最後的一魄燒光就還有救,之前那些燒成灰散落在冥界的我自會想辦法給你找回來。好啦,好啦,咱今兒就說到這,還有人在外邊等我呢,see you!”you的尾音還沒散,花澤的鬼影卻散了。
李珺無奈搖了搖頭,他早就知道容顏多年不易的無顏和尚的來歷有那麽些許的不一般,可他這交的都是什麽不靠譜的朋友啊?
☆、咦,無臉男?
“所以說,你之前那麽做是為了保護我?”蘇茉聽了他的解釋後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她只覺得喉間酸澀、胸口脹悶,幾乎難以成言。
“嗯。”李珺輕輕點頭,他對蘇茉解釋說之前之所以隐瞞她,是因為他并未找到留在現代的長久之法,怕她傷心,現在有了花澤幫忙,事情應該會出現轉機,而關于他在歷史上的最終結局和只剩下一魄的身體狀況卻只字未提,他并不希望自己一心愛護的女人再有半點勞心傷神。
蘇茉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盡量振作起來,既然誤會解開了,就不應該再在不該糾結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她可以确定,自己願意等他,直到他找到永遠留在她身邊的辦法的那一天。
“喂,洛神,你剛剛說那個把我視作情敵、欲除我而後快的巫女被暫時困住了?”蘇茉想起這一點就開心,沒了那冷箭一般的目光的随時監視,她終于可以安心地獨自占有她的沈洛了。
“什麽?”李珺被蘇茉叫得一怔。
“什麽什麽啊?我是說,十一月這個大瓦數電燈泡終于沒電了!”
“我是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咦?我剛才叫了你什麽啊?我怎麽不記得了。”蘇茉在心裏喜歡稱呼沈洛為“洛神”,那還是源于最初遇見他時,他給她的感覺,後來,對他越是了解,她就越覺得她家這位是一個大神一般的存在。現在,一不小心把這稱呼叫出了口,她卻是不好意思承認了。
“洛、神?”李珺玩味地念了一遍,他家夫人啊,總是這麽別出心裁,她不知道這本是形容女子的嗎?唉,願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
一切,都随她。
聽見了?蘇茉老臉一紅,轉移話題道:“照那鬼大哥說,你還能在這留上一白天,我們可不要浪費掉,不如,出去逛逛?”
“好。”他微笑應和,也許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天,又或者,他應該選擇相信“鬼話”,相信,他們還有未來。
一出門,蘇茉就驚奇地發現,相比昨晚,今天的如歸山莊可謂是一下子“活”了起來,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卻都做古人打扮,最神奇的是,他們都能瞧見走在她身旁的英俊公子,不時就有小姑娘家家的“不小心”撞上來,令蘇茉很是頭疼。
真不知道把市集建到山莊裏面是誰的奇思妙想,這樣一來,住在這裏的客人,不僅要交住宿費和餐費,即便是随便出來逛逛,也要交了個購物費再走,當然,如果面對琳琅滿目的商品時你能克制得住的話,也不會有人強制你消費。
饑腸辘辘的蘇茉拉着李珺在各種街邊攤一路吃下來,感覺那叫一個相當的爽。李珺起初不願意往人又多、看起來還不衛生的攤前擠,可耐不住蘇茉“表面上看起來越是這樣代表實際上東西越好吃”的理論,只好跟着湊過去。
誰知,本來還在拼命插隊的一衆大小姑娘看了李珺竟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李珺就這麽施施然地從人群的最末一下子走到最前端,不過片刻就打包好了吃食遞給蘇茉,二人走出幾步後依然會聽見身後傳來“哇,這個公子好英俊啊!”“咦?他是買來送人的?”“誰這麽命好啊?”“啊,就是她啊!長得也就那樣啊!”之類言語。
每當這時,蘇茉都會覺得李珺唇邊魅人的笑很礙眼,她便會惡狠狠地給他塞上一塊他剛買回來的點心,讓他笑不出來。
“唔… …你幹嘛?”他艱難地吞下龍鳳糕,很委屈。
“不許勾搭妹子!”
“我哪有?”他邊說邊用手指撲落粘在唇邊的點心碎末。
“不許動,就挂那!”蘇茉拉過他的手,徑直走去。
“… …”
于是,李珺挂着滿臉點心渣繼續利用“美男效應”給蘇茉買下一樣小吃。
誰知,這回除了給他讓路的妹子們,還多出了給他遞手帕擦臉的妹子們。
身後傳來的話也跟着新添了一句:“啊,他只顧着吃,都忘記形象了,好可愛啊,我就喜歡這種不拘小節的類型呢!”
李珺:“… …”
蘇茉:“… …”
“呵呵,那個,你說得對,也許我們應該去個人少的地方喝個茶,歇一歇,清靜一下。”原來,他以前走在街上都是這種效果嗎?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自己可得看緊了,蘇茉暗自下了老母雞護食兒般的決心。
“好。”李珺還不清楚蘇茉那點兒小心思,失笑着答應。
結果,他們剛在茶莊坐下沒多久,原本清淨的地兒就變成了人滿為患的“是非之地”了。
蘇茉拉着李珺走人的時候,一壺茶還沒涼透。
這該死的“美男效應”!
李珺知道,夫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所以,在路過面具攤的時候他特別自覺地給自己買了個面具戴上,剛想回頭邀功,卻發現蘇茉人沒了。他目光掃了一圈,才瞧見蘇茉正興致勃勃地站在人群中看着雜耍。
她剛才對他還是一副緊抓着不放的小媳婦樣,怎麽挑個面具的功夫,就被別的給吸引了呢,某人心裏升起了一丢丢的失落。
“好!好!”作非洲原住民打扮的兩個人剛剛完成了口中噴火的表演,蘇茉興高采烈地叫着好,就差蹦起來了。
李珺戴着面具悄無聲息地走到蘇茉身後,故意惡作劇似的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果然,蘇茉的反應與自己想象中的無二,很是吃驚地看着他蒼白的面具。可是,接下來,怎麽…好像…似乎…就哪裏不對了呢?
“哇!無臉男!”蘇茉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具,激動地叫道,“無臉男,你是和他們一起表演的嗎?”見他不答,她也不介意,又風風火火地朝人群外的方向大聲喊道:“沈洛!快過來呀!想不到這也有無臉男诶!一會兒還要和土著一起表演呢!來晚了可就看不到了!沈洛!沈洛!”
… …
誰能告訴他,他現在裝作不認識他媳婦還來得及嗎?
“我在這兒。”
“無臉男”修長的手指附上了面具,将其緩緩揭開,傾城一笑。蘇茉徹底傻了眼。
經過她這麽一吆喝,前來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蘇茉只好紅着臉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弄錯了,他今兒個不表演哈,不表演… …”
最後,還是李珺看不下去了,從袖子裏掏出另一只面具,替蘇茉戴上。二人就這麽灰頭土臉地溜出了人群。
“沈洛,你覺不覺得,現在街上的人,不僅在偷偷瞧你,也在偷偷看我?”難道自己戴上面具後,反而給人們留下了一絲旖旎而神秘的遐思?
而李珺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蘇茉美好的少女心:“啊,我忘了跟你說,你的面具是純黑色的!”
你大爺的!趕着是黑白雙煞啊!蘇茉無語。
“不然,我們把面具摘了?”李珺問道。
“不要!”想起他方才摘下“無臉男”面具時那一瞬的驚豔,蘇茉面具下的臉皮又紅了一紅,與其讓其他女人瞧見那麽美妙的畫面,還不如讓她當黑白雙煞呢!
由于蘇茉還沒有一套像樣的衣裙,“白煞”便帶着“黑煞”來到成衣店買衣服,吓得店裏的大小姑娘們花容失色,老板本來要轟他們走人,後來不知李珺在後面拉着老板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麽,老板回來後竟把除了他們二人以外的其他客人都轟走了。
老板和老板娘皆殷勤周到地招待着蘇茉,把店裏面料最好的衣裳全部拿給她選,連看她的眼神都異樣地歡喜。
蘇茉還是第一次一下子見到如此之多的古代衣裙,一時半會挑花了眼,決定去裏屋一件一件試穿。最後,當她好不容易選定了穿起來顯得頗為嬌豔動人的月牙鳳尾留仙裙,屁颠屁颠地穿出來給沈洛瞧的時候,他人卻不見了。
蘇茉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面具下的眼睛開始濕潤,店老板連忙上前安慰,“夫人莫及,你相公說你愛看戲聽書,這會兒去‘聽風’教坊訂位子去了。”
“真的?”“黑煞”紅着眼睛問道,樣子極為吓人。
老板被吓得退了一步,強自鎮定地點點頭,心裏盼望着那一身白衣的公子早點回來,不
然,他總覺得這位夫人随時會把他給吃了,她剛進來時的行頭看起來可是非常之詭異啊。
那可憐的成衣店老板陪着“黑煞女鬼”左等右等,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白煞”白公子姍姍來遲。
☆、命中注定?
“白無臉,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害得我以為你又突然消失了!”蘇茉掐着腰,沒好氣地抱怨道。
“咳,咳咳… …”成衣店老板聽了這句話後,只覺得自己仿佛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下,這公子的父母給孩子起名字的品味未免也太特殊了些吧。
沒了臉的優勢,李珺只好規規矩矩地排隊買票,不料排到他時,最後一張票正好賣沒了,他忍住暴走的沖動,好不容易出高價從票販子手上弄到‘聽風’教坊賓客席裏位置最正的兩張票,沒想到一回來,自己竟從媳婦眼中的“洛大神”直接變成了“白無臉”,你說憋氣不憋氣?
蘇茉見他不答,還欲接着問,生生被老板娘給攔住了。以她和老板成親了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男人若是不說話就代表着他們已經處于惱怒的邊緣了,這個時候切忌追問到底,引起不必要的戰争,所以她邊陪着笑臉,邊問道:“這位相公,你娘子已經選好了衣服,您瞧瞧,可還得體?”
月牙鳳尾留仙裙的設計,上身緊致貼身,下身飄逸靈動,老板娘雖然看不到蘇茉的臉,可瞧這身段還是頂不錯的,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與這衣裙還是極相稱的,這白衣公子要是肯說上兩句好話,準能惹得姑娘歡喜。
眼瞧着就要上演化幹戈為玉帛的戲碼,誰知李某人卻道:“嗯,也就算是個得體吧,我看… …嗯,這個也不錯。”說着,他随便從蘇茉淘汰出來的衣服中抓了一件,“就要這件了。”
這下,老板娘都無語了,一臉“這孩子沒救了”的表情看向李珺。
在老板和老板娘都覺得這小兩口一準吵起來的時候,蘇茉卻拿了李珺手裏的衣服到裏間更衣室換上了。
什麽叫“也就算是個得體”?什麽叫“這件也不錯”?要不是念在沈洛這厮出賣色相給她買吃的也不容易、要不是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有下一次一起出門,她——蘇茉,一這麽有脾氣的姑娘,還真就不忍了!
“客官,您慢走!”老板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暗想,他之前還真是誤會那好脾氣的姑娘了。
“咦,就這麽走了?那公子之前不是說要買我們這的… …”老板娘奇怪地戳了戳老板。
“早拿走了。”
“什麽時候?”
“你陪她在裏間挨件試衣服的時候。”
“啊?那他怎麽不和他娘子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我們男人的心思。”
“這公子可真能演。”老板娘聞言嘆了口氣,複将老板看了又看,頭一次願意承認即使結婚這麽多年,她還是不能完全了解男人們的想法。
當她收拾到那件月牙鳳尾留仙裙的時候,被老板攔下了,“這件你先別收,我賭那個白無臉白公子一會兒會折回來,把它悄悄買下。”
“我同意。”老板娘點了點頭。
“希望他們可以幸福。”
“這個我也同意。”
屋內一時靜默。
做了這麽多樁生意,他們常常會思考一個問題——那些陪着心上人來挑選衣服的公子,最終是否娶了當年的那個姑娘呢?
“你… …沒生氣?”“白煞”試探地問道。
“沒。”“黑煞”爽快地答道。
“你… …真沒生氣?” “白煞”再次試探性地問道。
“黑煞”在面具下翻了個白眼,自我解嘲,我說我生氣了有用嗎?
“你想我生氣?”
“當然不!要不這樣吧,為了證明你沒生我的氣,你親我一下!”
沈洛!你大爺的!你還有理了?
蘇茉握了握拳,忍了,轉過頭用“無臉女”面具碰了碰“無臉男”面具,“親完了!”
“那… …你真沒生氣?”李珺語中藏笑。
“你還問!”蘇茉氣急敗壞。
“再親我一下呗!我是說… …把面具摘了!”
“親你個頭!”這城牆拐做的臉皮,她要受不了了!
“親頭?行啊!”
“啊!啊!啊!”蘇茉的防線徹底被“無臉男”的“無臉”擊跨,“沈洛,有本事你別跑,和本女俠打一架!”
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她早就貫徹某地區“能動手解決的問題絕不動口”的原則好了。
二人一路打打鬧鬧來到聽風教坊門前,似是在為即将上演的戲目預熱。
觀衆看臺共兩層,前前後後擠滿了人,除了坐着的,竟還有買了站票圍觀的。蘇茉坐在二樓的雅間裏一邊飲着清茶一邊像臺下打量,終于有些理解沈洛為什麽回來的那麽遲了。
随着一聲鑼鼓,據說是教坊臺柱的紫嫣美人身着湖藍曳地長裙袅袅婷婷地從幕後走出,卻不作聲,而是在桌案上認認真真地作起了畫來。
據說今天演的是一出新寫好的戲文,故,在場觀衆對此無言的開場均不明所以,皆更加投入地看了起來,後來才慢慢發現,紫嫣姑娘這回扮的是位畫師。
舞臺布景很是精致用心,頗具田園之趣,還有口技者在幕後時不時地做出蟲鳴鳥語陪襯,然而,最引人眼球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