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我受凍?”
她吃了一驚,過了會兒,嬌羞地點了點頭。
“你想溫暖我的心嗎?”
她亦點了點頭。
“那麽你過來。”
她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不知該做什麽。
他吩咐一聲:“抱住我。”
她啊了聲,卻是照做了。
那夜,他們便是抱了一夜的。
只有她,才可溫暖他向來冰冷的心。
我說:“雲起,他這個待遇,可以跟古代的皇帝相媲美了。”
雲起說:“本來就是古代的帝王嘛!”
我說:“是啊,如果是現在,這姑娘年紀太小了,做這樣的事,要被罵的。”
他說:“是啊!”
後來,知道林月會唱歌後,他便對她道:“女人,唱首歌吧!”
唱歌是她一生最喜歡做的一件事,這算是她的愛好。所以她爽快道:“好啊!”
每當她靜靜唱歌的時候,他變得格外安靜,仿佛一切悲痛,一切矛盾,一切仇恨,一切不好的東西都消失了,只餘下快樂。她唱完後,說:“我唱歌,就是為了給別人帶來快樂!”
玄冥回道:“志向很偉大,天下不快樂的人很多。”
“那麽,你快樂嗎?”
他沒有回答。但在這時,他會說一些過去的事,比如曾經的渤海宮殿,有很多的人,全是他的族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男的英勇豪邁,女的溫柔可愛。當年,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會唱好聽的歌,這些歌曲動聽地能将航海的人吸引來。
人們稱他們為海妖,一旦聽到海妖的歌聲,一定要塞住耳朵,如果沒有塞住耳朵,聽到了海妖的歌聲,便會被海妖吸引去,最後造成翻船,沉入海底。很多帆船就是這麽消失的,并非是遇到了海難。
她問:“你們為什麽要害那些無辜人?”
他只冷冷回一句:“那些人抵擋不住歌聲的誘惑,不該怪自己嗎?我們可沒讓他們去聽啊!”
“唔……”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但心裏總覺得他這麽做是不對的。每當談到這個話題,兩人總會不歡而散。所以漸漸地,她學聰明了,不再問這個,而是問他:“你會唱歌嗎?”
他說:“我只會聽,從來不唱。”
“這樣也好,有我會唱,便足夠了。”
他無言一笑:“呵!”
有時,他也會主動問她,譬如:“你被鄉鄰當作祭品送給我,恨過他們嗎?”
她答:“恨也恨過,只是現在我不是還好好地活着嗎?若一個人的心裏只有恨,怎麽還能包容快樂,恨人的同時,懲罰的往往不是被怨恨的對象,而是我們自己啊!”
他聽了,沉默良久後,仿佛看透了仇恨般,道:“其實渤海會有海嘯,與我無關,你的鄉鄰不該将我當成萬能的神,即便他們對我恭敬,我也不會出手相助的。”
“你的意思是人要各安天命,凡事都要靠自己喽!”
“随你怎麽想。”
林月微微一笑。
我對雲起說:“你看,十萬個讀者有十萬個哈姆雷特呢!”
雲起問:“你對他們這番話怎麽理解?”
“道理很簡單,他們都說清楚了,凡事不要想得太複雜。”我這麽說,是因為我不想費腦子。
雲起微笑不語。
當林月完全熟悉玄冥後,她才敢問他:“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被鎖在五行陣裏的嗎?”
他沉吟了一會兒,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想什麽。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了,所以在他思考的時候,我也問了雲起:“雲起,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将他鎖在渤海底嗎?”
雲起淡淡道:“暫時不想說。”說着,玄冥也道:“暫時不想說。”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
雲起聽到他這麽說,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帶着一絲不悅。雲起一定很讨厭玄冥的吧!
玄冥和林月的三年,就像電視劇裏放出的幾個剪輯過的片段,極快的過去,因為幾乎都是快樂的時光,這樣的時光美好地不似人間所有,不會引起人們的共鳴,而且沒有沖突的劇情,也是觀衆們不願看的。
也許玄冥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有什麽東西已經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直到有一天,林月突然消失了。他驚慌了,早已習慣了她的陪伴,她的歌聲,她不在後,他再一次陷入了孤寂,身邊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是怕了,瘋狂地尋找她的身影。他認為失去她,那是詛咒,神仙在他身上加上的詛咒。而他當年被鎖在渤海底,就中了這樣的詛咒。會在乎一個凡人女子,或許也是詛咒吧!只是這樣詛咒,他已經逃避不了。
海底的那一叢叢紅色鳶尾花中,林月手執一朵鮮花,站起身來,笑意盈盈地看着正在尋找她的男子。她沒有消失,她只是不經意在海底的世界裏找到這樣奇異的花朵罷了!
哈,在我國,鳶尾花可是友誼和愛情的象征呢!
她笑着向他招手:“你看,這裏有這麽美麗的花,我還是今天頭一回見呢!”
他沒有看花,而是抓住她,啞着聲音道:“沒經過我的同意,你怎麽可以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鳶尾花叢的确離宮殿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看到他擔心的目光,她訝異地看着他,還來不及說話,他已拉她入懷。看到這裏,我“哎呀”一聲,吓到了雲起。
我對雲起說:“我發現自從看了別人的故事後,我就成了個偷窺狂呢!”
他問:“此話怎講?”
我道:“你看,這次是玄冥将林月攬入懷中,上次是千虺和時雨的洞房花燭夜……我可都看了一遍呢!”
他微微一笑。
我繼續道:“以前,爸媽總跟我說,看這些場面會長針眼。”
“長了嗎?”
“當然沒有,所以爸媽跟我們說的這個是不準的,爸媽的話也不能盡信啊!他們總讓我在讀書的時候,不要談戀愛。”
“那是因為你當年年紀太小,還不能看這些畫面嘛!你爸媽吓你,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已經大了,更到了快要談婚論嫁的年齡,男女之事總是要了解的。自從看了這些男男女女的故事後,我就對這種事了解了很多。”
他嘆了口氣,似乎帶着無奈:“看來是我帶壞了你。”
“不算,雲起,我認為是對的事,我就會聽,我不認同的,別人跟我說了再多,也沒用,聽了也忘了。所以這些故事,我也只會記得一些自己所認同的情節罷了。”
“想來我的安琪已經長大了。我都忘了,你已經是個女人了。”
“早就是女人了,到了十八周歲就成年了。現在馬上要畢業,然後找工作,再然後……”
我說完,他突然喃喃自語起來:“再然後,就是要嫁人了呀,嫁人了呀……”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去想,所以他閉上了眼睛。
我牽着他的手,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雲起,我這一輩子,除了你,誰也不嫁。”我說的很輕,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說完,我感受到我握着他的那只手突然被他攥得緊緊地,他睜開眼,對着我的眼,眼神無比平靜,我猜不透他的感情。
我和他的眼神交錯了一下。怕被他說我自戀,我笑了笑,道:“雲起,這輩子,如果沒有合适的人,還不如不嫁了呢!”
他将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對着虛空道:“也許,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當年我為何要将玄冥鎖在渤海之下。”
我說:“好啊!”
說着,我們眼前的畫面變了。那個故事還要從萬年前,容宇帝君姜黎還在人世說起。
那年,瑤姬下凡,為凡間抵擋四大妖王的侵襲;與此同時,姜黎在天界對付魔族。
那年,瑤姬去世,即便她不是死在四大妖王手中,也與他們脫不了幹系。而這四大妖王其實只是妖族的四大護法,真正的妖王是妖君玄冥。正是他下令讓妖族屠滅凡人,若非如此,瑤姬不會下凡,不會死去。
姜黎痛恨玄冥,只是因為瑤姬之死與他脫不了幹系。
姜黎,瑤姬,那是雲起的第一世還有他第一世最愛的女人,你們知道嗎?他們的愛癡纏了三世,也許根本不是三世,而是永生永世。那就是他們,那是他們的愛情,也許,人世間真有如此深刻的愛情,只是我們以前從未發現。
瑤姬死後,姜黎便帶兵攻打妖族,一把長寧劍,将渤海染成血紅。妖君玄冥不幸落敗,被姜黎施以重刑——五馬分屍。
渤海之上,姜黎禦風而立,對手下人說:“罪人玄冥,殺人無度,不肯悔改,處于五馬分屍之刑,誅滅全族。”
全族的意思,只是針對海妖一族。
姜黎甚至設立了五行陣,将玄冥困在陣中,更用鐵鏈鎖住了他的琵琶骨,繩索綁住他的手腳脖子,一直連接在天馬腳上。
玄冥無懼,冷笑道:“若當年是我出手,那個女人估計連屍骨都不會留下。”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瑤姬。
姜黎臉上毫無表情,并沒有在意他的激将法,待時辰到了,一聲令下:“行刑。”
那一世,姜黎穿着一身銀盔铠甲,玉冠束發,長發飛揚,面容無比冷俊。那時的他,幾乎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卻唯獨保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玄冥沒有發生一聲痛哼,只是恨恨道:“姜黎,只要我活在人世一天,便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凡人……”
姜黎冷冷道:“只怕你沒這個機會。現在,我以神之名詛咒你,今生今世,你再不得殺任何一個凡人,終有一天,你會愛上一個凡人,而你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去。”
神的詛咒,非常靈驗,很難破除,再說,這個詛咒來自姜黎之口,以玄冥的道行,是破除不了的。除非有一天,他收回那個詛咒。
他這麽詛咒玄冥,不是為民除害,只是因為瑤姬死了,他要玄冥也體會失去摯愛的痛苦。只要玄冥愛上凡人,他自然再難怨恨凡人。姜黎這麽做,實在不失為一個一舉兩全的好辦法。
玄冥道:“本君不可能愛上一個凡人,姜黎,如此,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姜黎冷笑:“死亡不是最大的懲罰,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聽到姜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身子不禁一顫,沒錯,我有一些害怕。我看着雲起,但他并沒有看我,他看着當年的那個他。我從沒想到,雲起也曾有過這麽冷漠的一刻。我好怕,有一天,他會如此對我。
姜黎繼續道:“提醒你一下,我設下的這個五行陣,只有凡人可以破除。其他人就算有再強大的靈力也沒有用,除非,他能夠強過我。”
連魔尊姜寒、妖君玄冥都不是姜黎的對手,這世上估計沒人會是他的對手。但也未必,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若非如來佛祖趕來,又有誰會是他的對手呢!可見凡事不是絕對的。
玄冥的四肢分離,血灑當空,被鐵鏈連得緊緊地,慢慢沉入渤海。姜黎手持長寧,仗劍一揮,海妖全族上下,男女老少,不管是否真的有罪,全都死于他的劍刃之下。
玄冥看到族人死在面前,咆哮一聲:“不……”
聲音——痛苦、無奈、蒼涼。
然,這個聲音最終被海水淹沒。姜黎殺了無數人,連眼睛也沒有眨,他站在這個修羅戰場,不像是來拯救蒼生的神,而是來此毀滅一切的魔。
那些海妖,大多數可能都是無辜的啊!我突然好怕,看着這樣的姜黎,這樣的雲起,心裏不禁生起一股寒意。我不禁發起抖來,雲起察覺到我的異常,卻是冷冷一笑:“你到底還是怕了,安琪,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神了,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邪神,邪神還會有善心嗎?”
他似乎是對我失望透頂,立即将我眼前的畫面收走了。這個故事又留在了那個紅色鳶尾花叢裏,只是原本還笑臉盈盈的美麗少女,此時卻像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她突然倒在了玄冥的身上,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我知道那是雲起當年對玄冥施加的詛咒。一旦玄冥愛上了凡人,便是那個凡人的死期。所以林月必須要死。
但她是無辜的啊!
我對雲起道:“雲起,他們是無辜的,不該為瑤姬陪葬的。”
雲起道:“剛才你不是說過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都會陪在我身邊的麽,就這樣,你便怕了嗎?如果是這樣,安琪,你應該離我越遠越好。”
我搖頭道:“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覺得你做錯了,希望你悔悟。”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是否起了作用,等我回過神來,我早已從書中的世界出來,而雲起已經不知去向。他不肯再見我!難道是我說錯話了嗎?他生氣了嗎?他再也不肯理我了嗎?
雲起,為了瑤姬,你真的什麽都不顧了嗎?想着這,不禁想哭,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心裏有種聲音讓我別哭。哭泣是軟弱的體現,所以我不哭。
2015.12.4 星期五天晴
雲起離開了,但我要去找他。不管前方有什麽苦難,我都不願選擇逃避,我寧願面對,因為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就像小學的時候,成績一般,上課不能集中精力,老師常常罰我站在後面,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站着,就算想到逃跑,最後還是忍住了。
想來罰站時,還能将頭高昂地揚起來的人,應該并不多吧!
上完上午的課,我收拾了一下行李,正要出發去雲起書店,竟然收到了雲起的短信。他說:“速來操場。”
我看到短信的那瞬,有驚喜,也有怯懦,到底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啊!不過,我是真的很想見到他,很想跟他說清楚,我不要不明不白地和他分開,所以我立馬跑了過去。
中午時分的操場,一個人也沒有。我跑到那裏的時候,發現偌大的操場竟然只有我一個人。雲起,他不在嗎?
這時,頭頂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他說:“上來。”
我擡頭,看見雲起站在主席臺上,靠着欄杆,毫無表情地看着我。我聽到他的聲音,立馬向他跑去,沖進他的懷裏,不知道為什麽,那時我的眼淚竟像下雨一般地落下來,也許是因為我抱住他的同時,他也抱住了我。
我說:“雲起,我……”話未說完,他道:“安琪,是我錯了。”
我擡頭訝異地看着他,其實剛才,我正想說是我錯了。如果我昨日沒有怕,沒有說那些話,雲起一定不會離開,雲起,不管你成為什麽,我都不怕,我都不會離開你,因為你是我最愛的人啊!人這一生總要有些追求,既然我選擇了你,怎麽能夠輕言放棄,若有天,你抛棄了我,你再也不需要我,那是我們的緣分走到了盡頭,那麽就放手吧,我不會後悔,不會有遺憾,然——那絕對不會是現在。
他柔聲對我道:“安琪,你說的沒有錯,當年是我做錯了。我,吓壞了你嗎?”
我搖頭看他,破涕而笑道:“我的雲起最好了,怎麽會被你吓到!”
他牽着我的手,道:“我想,我現在應該收回我當年許下的那個詛咒。安琪,你知道嗎,其實林月并沒有死,她從五百年前,活到了現在。”
我吃驚地說不出話來。凡人,怎麽可能活那麽久?
他問:“要去見她嗎?”
我點頭。
“那麽今夜去吧!”
“好。”
六點半後,天已經大暗,夜裏,街道通明,攤鋪林立。
和雲起一同吃過晚飯後,他帶我去了一條叫做“紫陽古街”的古樸的街道,去尋一家叫做“紫竹軒”的茶館。
此街雖位于一座古城,兩邊的樓房均是古時的建築,但都沾染了商業氣息,花紅柳綠,好不熱鬧。一路過去,大紅燈籠挂滿了整條長街,長廊上更是坐滿了人。
走過一口古井,路過一叢桂花樹,我們很快看見了那家茶館,茶館外有兩個大石獅子,兩旁各放一盆我說不出名的植株,綠中帶紅,煞是好看。
正要走進去時,我的餘光瞥見一個黑衣男人站在前路上看着我們,但我仔仔細細地看着前面時,哪裏有什麽黑衣人呢!想來是我看錯了。
雲起推開雕花的木門,我看見了這家店的女老板,她盤了頭發,身穿紅色的旗袍,腳蹬一雙七八厘米黑色高跟鞋,坐在一張木桌子旁,手中端着一杯清茶,正細細地品味,一點兒也沒有看我們。
不得不說,她是個美豔的女子,有着一張娃娃般精致的臉,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冷豔,但我錯了。在看人方面,我到底是太自負了。
茶館內彌漫着淡淡的檀香,所用物品,皆如藝術品,就比如那只鎏金香爐,放在一個紅木架子上,顯得格外雅致,架子邊還放了幾十本古書。
館子不算大,茶客也不多,我們進去後,發現只有我們兩個客人。女老板看起來無比悠閑,似乎不在乎有沒有生意。
我們尋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她才悠悠地說了一句:“小尤,接客。”
說着,從內室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俊秀的小夥子。他跑出來問我們:“敢問客官,想喝什麽茶呢,我們店裏有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黃山毛峰、安溪鐵觀音……”
我聽之一笑,難不成這家店是将中國的所有名茶都集齊了!
不知為何,小尤看見雲起的那瞬,我發現他似乎微微吃了一驚,眼中露出一絲冷冷的鋒芒,但很快又掩飾過去,笑容滿面地看着我們。
我的性子有些敏感,所以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會被我牢牢地抓住。
沒待小尤說完,雲起淡淡道:“給我一壺‘惱予情’。”
我心說,這是什麽茶,怎麽從沒聽過。那小夥子杵在原地,面露難色,正要開口,那女老板打斷了他,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向我們走來,也許是看雲起英俊,她直接将手搭在了雲起的肩上,柔柔地說道:“一段風光畫不成,洞房深處惱予情,敢問公子,後面兩句。”
雲起沒有看她,而是看着窗外:“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
這是一首豔詩,即便我不懂詩,倒也能聽懂幾分。大致講的是洞房花燭夜的新娘子坐在閨房裏,等丈夫等得很焦躁,頻頻喚自己的丫鬟小玉去倒茶,無非是想引起丈夫的注意。
我将手放在桌子下,看到他們做出親密的舉動,兩手捏的緊緊的,心想,什麽嘛,她知不知道,雲起是我的男朋友,她怎麽可以直接将手搭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我看了,心中有氣,有點沉不住,但雲起的定力卻着實很好,也許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吧!
看到女老板沖我微笑,我幹脆将臉撇向窗外,眼不見心靜。我這人向來不會裝,喜歡便是喜歡,讨厭便是讨厭,她這麽做,令我無比讨厭。
女老板碰了我這枚冷釘子,估計尴尬得打緊,這時對小尤吩咐道:“去,去拿我今早煮好的東西來。這兩位,可是我的貴客,切莫怠慢了。”
小尤很聽話,說了句“是”,便跑進內室,出來後,手上端了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兩杯清茶。茶的味道很奇怪,我從未聞過,也許是我喝過的茶不多,所以聞不出來吧!
女老板将左手搭在雲起的肩上,身子貼着他,右手端了一杯茶,遞到雲起面前,柔聲道:“要入‘風情苑’,可必須要喝下這杯酒水哦!這可是入場券呢!”
原來那是酒,怪不得我聞起來覺得奇怪,氣味如此濃郁的酒,想來酒勁很足吧!我現在不關心這,只想知道那“風情苑”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一聽這個名字,便覺得那定然不會是個好地方。
我們來找林月,找到了這家“紫竹軒”,然後要通過這家“紫竹軒”,去到一個叫做“風情苑”的地方。那“風情苑”才是我們真正要去的地方,難道林月在那,那樣的地方……我突然對她的命運感到隐隐的擔憂,只希望是我想錯了。
雲起爽快地接過酒,一飲而盡,喝完那杯酒後,女老板的嘴角揚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知道自己不會看錯。待她要将酒遞到我面前時,雲起對她道:“我的女伴,不勝酒力,我替她喝吧!”
女老板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道:“這也無妨,只是你确定要喝兩份量的酒嗎?”
“确定。”
女老板最終是将酒給了雲起,我默默地看着,完全搞不清狀況。我知道雲起的酒量很好,曾經他還常常與莫翎軒飲酒對酌,想來區區兩杯酒難不倒他。
我的酒量也很好,但在這個時候,我并不想逞能。做人呢,還是低調些比較好。我沒有雲起那麽強,自然只能低調行之。不然闖禍了,又得麻煩他。
再說,那女老板和小尤應該都不是凡人吧!否則,這家店的客人這麽少,他們豈不是要餓死!後來,我才發現我又想錯了,其實女老板真正賺錢的地方,并非是這家茶館。
喝過謂為“入場券”的酒後,他們帶我們向內室走去。
看到女老板頻頻對雲起眉目傳情,我很是不滿,撇過腦袋,一聲不吭。雲起站在我身旁,問:“怎麽了,為何不高興?”
我瞪了他一眼,想告訴他,他心知肚明。
他的确什麽都明白,笑笑說:“剛才的那首豔詩是暗號嘛,不說怎麽能讓他們帶我們進去。”
我大概也猜到這個,只是一想到他和女老板親近,有些不悅罷了!他見我仍不高興,繼續解釋道:“其實這首豔詩的後面兩句跟‘佛祖西來意’頗為相似呢,諸佛就像這良苦用心的新娘子,衆生便如那感覺遲鈍的檀郎。”
我說:“你就胡說八道吧!”
他道:“不是胡說八道,你難道沒有聽過宋朝臨濟宗楊岐派克勤禪師悟道的故事?”
我沒聽說過,不耐道:“難不成他還是以這首豔詩悟道的?”
“還真是啊!”
“哼,聽不懂。”說不過他,我便要耍無賴,就要他賴不過我。
“不懂,我可以跟你說啊!”
“不想聽,不想知道。”
他微微一笑。
為了體現我不是個小氣的人,我假裝和顏悅色,也不再和他計較。
入了內室,和我初見雲起書店的二樓和後院一樣,在外面看,內室極小,一走進去,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寬敞得很。
那就是一個像是“龍門客棧”般的地方,總共有兩層樓。我們所在的第一層樓,有很多桌椅,桌椅前有一個很大的舞臺,舞臺上有霧飄起,好像放幹冰一樣。
二樓據說都是雅間和雅座,只有貴客才能入座。我們進去的時候,一樓已經坐滿了人,全是穿着現代裝束的男男女女。這裏簡直是現代和傳統的結合啊!
女老板請我們上樓一坐,我們也沒對她客氣,在二樓的欄杆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好正對下面的舞臺。這裏叫做“風情苑”,但跟我的想象相差太多,舞臺上并沒有賣藝女,而是一個說書人。
大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留着兩撇八字胡,穿着一身布衣長衫,像極了電視裏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這時候,他正站在一個講臺邊,繪聲繪色地說着《水浒傳》裏武松、潘金蓮和孫二娘的故事。
正講到潘金蓮如何使勁引誘她的叔叔武松,兩人将酒斟來斟去,便開始調情了。這話不是我講的,是說書人這麽說的。臺下的人一聽,個個都哈哈大笑起來。我羞得臉紅起來,卻也捂嘴偷笑。因為我發現潘金蓮初見武松,也是二十二歲,與我一般的年紀。我不是說自己像潘金蓮,只是有些地方相似,就難免會将自己代入進去。
此時,女老板早已離開我們,她自然不會陪伴客人的,小尤被留下了,但我們沒讓他陪,因為我們不習慣被人伺候。被人伺候未必就好,因為失了自由。
他們離開後,來了好幾個美麗的少女,她們看見雲起,都紛紛笑若桃花地向他迎來。我推開她們,道:“我的朋友,已經有伴了,你們走吧!”
她們又糾纏了一會兒,卻都被我一一推開。我并不擅長和其他女子搶一個男人,但他是我最愛的人,我此時也只能豁出去,作虎狼狀吓唬她們,就是不肯別的好看女人走近他。想來我的确是個女漢子,而且妒忌心十分強!
所以千萬不要得罪我,否則我一定會讓他死得很慘!
待其他女子走開,雲起拉着我的手,笑看着我:“沒想到我的安琪,還有這麽兇悍的一面。”
我說:“是啊,是啊,你怕了嗎?”
“不怕,是很可愛,越來越可愛了!”
我說:“雲起,你別拿我打趣,我知道這個世上有很多可愛的女人,我連她們萬分都不及。”
“你說誰?”
“莫翎軒,抑或瑤姬……”
聽到這兩個名字,他的目光一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思念她了。哪知,他突然身形一顫,捂着胸口,蹙着眉頭,微微喘息。我一急,什麽也沒想,就去摸他的額頭,手卻被他一把抓住。
他擡頭,柔聲對我說:“沒有事。”
觸到他的手,我發現他的體溫比平常高出許多,這哪裏像是沒事,我想應該是剛才雲起喝下的酒水有問題。
一想到那女老板不懷好意的笑容,我便覺得那所謂的入場券就是毒酒。不被毒死方可進入這風情苑。他不讓我喝,是擔心我嗎?哎,我真是自戀!
我急道:“是不是剛才那酒……”
話未說完,雲起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将我推到一旁。看到他緊張的神色,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從他身邊側着過去,我一直緊張地看着他,心弦繃得緊緊地,果不其然,只見一把寒光逼人的古劍突然出現,極快地插入了他的心口,血從那劍上滴落,鮮紅無比,觸目驚心。
有誰能夠被刺了心髒而不死的?
雲起将劍握住,所以手上也全是血,一下子,我吓壞了,立穩腳跟,冷眼看着刺劍之人。他竟然就是——小尤!
一把劍已經大半刺入了雲起的體內,小尤笑道:“姜黎,當年滅族之仇,我一直不忘,沒想到如今,大仇終于可以報了。”
我吃驚:“你是?”
小尤說道:“當年海妖幾乎全族滅盡,但我剛好活了下來,我在這風情苑裏茍延殘喘,就是想有一天,能夠手刃仇人。今天,總算讓我碰到你了。”
我大叫:“他不是姜黎,他是雲起。不信,可以問別人,他是雲起,不是姜黎。”
小尤冷哼一聲:“我忘不了他的面容,也忘不了他的态度,當年的他,不就是像現在這刻嗎?雖然時代變了,你的名字也變了,那又如何,你還是你啊!”
我扶住雲起,生怕他會倒下去,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心裏怕極了,害怕他會這麽死去。想來我的愛與他的安危比起來,我寧願放棄愛他,也要他安好。
小尤的确可惡,之前的酒水一定有毒,因為我發現雲起的唇已變成淡淡的暗紫色,我離他最近,又生性敏感,這細微的變化都落入我的眼裏。小尤趁酒中的毒起效後,便向我們偷襲,這才讓他得手。
我只恨自己沒有本事,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小尤。這時,我想到了朱雀,我手中也只有朱雀可以幫我們擋一擋。剛撥出銀簪,雲起對他道:“你真以為自己打敗了我嗎?”
聲音雄渾有力,哪裏像是中了毒,抑或是受了傷。
小尤吃了一驚,松了握劍的手。與此同時,雲起握劍的手也移開了,只見無數的劍屑從他手中飄落。那把古劍在我眼前,一寸寸化為碎屑。
原來,那劍在刺到雲起時,早已被他用靈力損壞,看起來劍大半插入他的體內,其實只有一分罷了!他并沒有受很重的傷。
小尤震驚地看着雲起,雲起輕輕揮手,萬千劍碎紛紛還給了小尤,小尤被這股強大的靈力擊中,摔進了雅間內,将門都給摔壞了。
這麽大的聲響自然打擾了風情苑內其他聽客,他們紛紛起身看向樓上的我們。我向下望去,一看吓得不得了,敢情這個風情苑裏的都不是人,而是妖怪。那些人不是長着蜥蜴的腦袋,青蛙的眼睛,就是長着蛇的尾巴,都是奇形怪狀的,哪裏是我剛進來看見的情形!
好在他們也只是看戲罷了,并沒有出手。我想這裏也許是一個讓妖怪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入場券只是想看看這些人是不是妖怪。是妖怪,那酒便不會毒死人,而人若喝了……然,我并不了解那酒,想來各種可能都有。
小尤大吐口鮮血,捂着胸口,勉強站起來,雙眼血紅,瞪着雲起。然,他雖恨極雲起,卻并不是雲起的對手,只能拼死一搏,抓起地上的一根斷木,便向雲起砸了過來。
雲起一動不動,我怕木頭會砸到他身上,立馬沖出去,擋在他的面前,那時的我,早已忘了他是神,而我根本就是螳臂當車。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不願讓人傷了他。
好在,小尤還未沖到我們面前,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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