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 孟錦繡與勖鏡青似進入了一段隐秘的地下情，白日裏，孟錦繡翹着腿兒翻翻合同，實際後續操作流程都被勖鏡青包攬了，功勞是孟錦繡的，苦勞是勖鏡青的。
這一日，黃歡仁又收到了李國美的信息，黃歡仁将手機往兩人的操作臺上一放，白色鏡面手機在黑色大理石臺面上順滑過來，黃歡仁道：“喏，你自己看。”
又是一句話，“孟錦繡什麽時候走？”
這一次李國美很是嚴謹，還特意打了個問號。孟錦繡笑笑，将手機還給黃歡仁，道：“還不回他信息，他當你是心腹呢。”
黃歡仁嘆一口氣，笑道：“我這種中老年婦女，他哪裏會重視我，人家鏡青才是他的新歡呢。”
這話顯然是話裏有話，孟錦繡品出味兒來，接道：“勖鏡青升職了？時間這麽短，這不合規矩吧。”
“什麽規矩，規矩還不都是人定的？”黃歡仁似乎确實有些意懶，又談不上心灰，她壓低聲音，湊近孟錦繡耳邊，道：“孫逅要把司機炒了，行政說招人要時間，李國美推薦鏡青過去了。”
一句話三個意思，孫逅要炒人，炒的還是給他開車的司機，八成是那司機已經發現了他的什麽貓膩或者秘密。再者，行政推說招人費時間，明擺着司機不好招，這種職業，零散一點子錢，誰肯幹？
最後，李國美想上位想瘋了，手都伸到孫逅下班時間去了，勖鏡青是他的人，那以後孫逅的一點子私人空間不都被李國美完完全全窺視了麽。
孟錦繡笑道：“李國美怎麽自己不上，拉近和老總的距離，多好啊！”
黃歡仁嗤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已經上了，開了兩三天，他吃不消，才另外指派了一個。他就是住的太遠，不然指不定要改行了。”
原來是孫逅已經提前停了那司機的職，離職程序還沒走完，孫逅就急急忙忙攆走人家，這情況，換做誰不得多想。李國美一獲知消息，立馬上趕着去給咱們孫總排憂解難，無奈李國美實在住的太遠，想要侍奉孫逅卻鞭長莫及力不從心，退後一步說，找自己部門的人也是一樣的。
勖鏡青年輕，又是新人，即使把他往孫逅面前湊也對李國美自己不具備甚麽實質威脅性，選擇勖鏡青去做臨時司機，李國美也是經過考量的。若不是這樣，他怎麽不選覃壽過去呢，說到底，還是欺看勖鏡青根基太淺。
孟錦繡吞下一口氣，對李國美的行事風格有諸多擔憂，李國美心大，手段卻急切兼且拙劣，難保勖鏡青不會被孫逅策反，反腳踹了他。孟錦繡不喜歡李國美腦子簡單粗糙，但更不喜歡孫逅陰狠護短，李國美還在維持部門明面上的團結向上，孫逅說白了就是個目光短淺胸襟薄弱的不合格的職業經理人。
午間休息，黃歡仁起身道：“鏡青剛剛給嘉人打了電話，說他買了飯，叫大家不要去食堂了。”
孟錦繡道：“什麽飯？別買我的，我準備下樓吃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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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歡仁笑道：“那還不簡單，叫他買上來就是了。”
孟錦繡瞧了林嘉人一眼，樂呵呵的，也不知高興些甚麽。勖鏡青提着一大袋子進來了，黃歡仁開始收拾桌子，鋪上報紙，孟錦繡沒有起身，勖鏡青拿出一盒魚蛋給她。魚蛋是咖喱味兒的，焦黃焦黃的，孟錦繡接過，不知他是打哪兒買的，怎麽像是涼的。
飯後，林嘉人去找她的好閨蜜唐糖糖聊網購去了，黃歡仁問孟錦繡：“我怎麽覺得鏡青最近對你挺好的，你和他最近關系不錯？”
孟錦繡椅子轉了兩轉，笑道：“沒有啊，沒覺得他對我好。”
黃歡仁老狐貍般，嗤道：“行了，人家都專門給你買魚蛋了，還不好？我看你們挺好，哎，你知不知道，李國美給鏡青做介紹了？”
“甚麽介紹，介紹對象？”孟錦繡笑問。
“李國美介紹了他的一個師妹給鏡青，他倆都見過幾次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黃歡仁簡直就是個千面觀音，這公司裏的大小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孟錦繡擡起自己的手指看，她看得很仔細，似乎想數清楚自己白皙的手背上有幾道細紋。她側頭看向黃歡仁，笑道：“李經理做媒？這是好事啊，也是積福。那他們見得怎麽樣啊，有沒有對上眼啊？”
黃歡仁将手機鎖屏，笑道：“誰知道呢，應該不錯吧，不然也不會見了好幾次，如果不行，幹嘛見那麽多次？”
孟錦繡心口中似有翻攪，又說不出口，只好道：“那就先恭喜他了，我們就等着給紅包喝喜酒好了，我也能跟着沾點喜氣。”
唐糖糖跑進來，開始彙報新聞：“剛剛鏡青跟着孫總出去了，好帥啊！”
孟錦繡黃歡仁對視一眼，兩人都沒吭聲。唐前臺開始獨白：“哎呀，平視怎麽沒看出來鏡青穿襯衫那麽帥，都快比孫總還帥了！”
黃歡仁調侃她：“鏡青穿了什麽，你看你，是不是發花癡了？”
唐姑娘開始捂着嘴笑，笑完了還在笑，笑得孟錦繡莫名其妙，聽她笑了半天，唐姑娘才道：“哎呀，就是鏡青穿了一件白襯衫，很修身的那一種，顯得他身材好好呀！你們到底看見沒有？就剛才，他袖子卷起來了，拿着西裝，跟着孫總出去了，媽呀，帥呆了好嗎？”
孟錦繡去看黃歡仁，問她：“你聽明白了嗎？”
黃歡仁道：“鏡青換了一件新衣服，糖糖覺得好看，然後被迷住了，跑到我們部門來發癡。”
孟錦繡擡頭，笑看着唐前臺，問她：“親愛的，是這樣嗎？不如你去和李經理申請，轉部門吧，到我們這兒來，還有帥哥看，多好呀。”
唐糖糖嘆一口氣，哼道：“你以為我沒申請嗎？我早就申請了，我不想做前臺，我想到後面來。李經理說等他招到了新前臺，就調我過來，都很久了，還沒招到人，我都催了他好幾次了。”
這話兒也就能哄哄唐糖糖這樣的小姑娘，換做是孟錦繡或者是黃歡仁，她倆任誰都是絕不會相信的。前臺調入後臺操作，再重新招前臺，哪裏來的這個說法？後臺哪裏還有合适的崗位給唐糖糖？除非，除非李國美想讓唐糖糖頂着前臺的編制，到後臺來分流工作壓力。
孟錦繡和黃歡仁包攬了大部分操作，兩人已有默契，無須旁人幫手。唐糖糖如果過來，那她幫的人只能是林嘉人。林嘉人還是實習生，尚未轉正，唐糖糖非要到後臺插一腳的話，那她與林嘉人奪一個崗位，兩人肯定是留一個走一個。
黃歡仁與孟錦繡對視一眼，都已明了李國美打算。林嘉人在此地培養已久，馬上就可以低價簽正式合同投入使用，除非唐糖糖工作能力明顯優于林嘉人，否則她只能繼續做前臺，或者選擇滾蛋。
職場即是如此，能殺者殺，能用者用，兩人奪食，太是尋常不過。
站在孟錦繡的角度來說，林嘉人是個厲害貨色，如今不過初入江湖，心思就不顯，過些時日，她就是個隐性的麻煩。林嘉人如今勢單力薄，已經學會利用劣勢訴苦，每每李國美過來巡查，都要教導黃歡仁和孟錦繡多幫襯她。
待李國美走後，孟錦繡問她：“什麽不懂，什麽忙不過來，說出來，大家共同分憂。”
每次問了過後，林嘉人都說不用，沒什麽要幫忙的。
林嘉人不敢要孟錦繡出手整理她的東西，她的手腳太慢，遠遠跟不上孟錦繡的速度，且她的分類淩亂而瑣碎，從操作層面來說，這是違規的。林嘉人與孟錦繡的工作手段不在一個層面上，孟錦繡問了，她也只能拒絕。
長此以往，林嘉人的淤積愈來愈多，她愈來愈多的周末加班，李國美甚至給她安排幫手來加班。
唐糖糖就是林嘉人的幫手，兩人常常樂颠颠的跑來公司度過周末，周一上班時，孟錦繡只能看見垃圾桶裏滿滿當當的飯盒子和零食袋子，林嘉人桌上的堆積卻一點不見少。話不必說，唐糖糖上手慢，林嘉人懈怠，加班也是混日子，毫無益處。唯一的好處就是，林嘉人用周末換平時的調休，她周末在公司休息，工作日在家裏休息，亦是惬意。
私心裏孟錦繡是見不得林嘉人訴苦又躲懶的，林嘉人辦事效率極低，孟錦繡低頭擺弄合同迅速人工審核的時候，林嘉人愛聊天。電腦上手機上各種通訊工具，一齊閃爍，她愛與下面機構，上面總公司的小妹聊天，天南海北，聊個不停。
孟錦繡無數次明示暗示林嘉人要有時間觀念，不要留下話柄給業務部門踩踏，無奈林嘉人看出孟錦繡與李國美關系不睦，并不将孟錦繡放在眼底心上。
林嘉人工作習慣不好，桌面上廢紙成山，孟錦繡則截然相反，林嘉人的手忙腳亂越發襯托出了孟錦繡的漠不關心。
将近下班時，李國美推門進來，林嘉人那裏亂如廢紙廠，孟錦繡桌上一塵不染準備下班。李國美當時就指桑罵槐發了脾氣：“同部門的要相互幫助，她那裏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李國美憤怒的走了，孟錦繡又一次問她：“要不要幫忙？”
林嘉人卻道：“不用，不用，我帶回家做好了，沒事的。”
黃歡仁推門進來，孟錦繡指着林嘉人桌子道：“臺面上收幹淨，紙和訂書釘都不要往地上扔，這是地毯，阿姨可能會打掃不幹淨，小心紮腳。”
孟錦繡沒有心思與這樣淺顯玩弄小聰明的實習生計較，林嘉人以為李國美是什麽好東西，還背靠大樹好乘涼了？就怕李國美遲早要給孫逅逼走。孫逅來得晚，李國美幾朝元老，內務大臣，孫逅唯一沒有啃下來的就是李國美的領地，若是李國美稍有異動，孫逅會絕不手軟讓他滾蛋。
下班時間到，林嘉人還在慌手忙腳的整理廢紙和合同，簡直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把廢紙和生效的合同擺在一起。黃歡仁與孟錦繡看了她一眼，都沒理她，直接走了。
推門離開公司，黃歡仁方道：“李國美腦子簡直有病，她弄的亂糟糟的，我們收拾幹淨了，反而有錯？那下次我們也把資料全部推在外面，天天嚷着，我好忙啊，難道這樣就好了？”
孟錦繡看看四周，低聲道：“他是覺得我們不幫助她，她是個實習生，亂可以理解。我們倆要是弄成她那鬼樣子，李國美會覺得我們該滾蛋了。忙？誰不忙啊？林嘉人就是會嚷，她的時間都在和各路人馬聊天，嚷有個屁用，誰幫她？”
末了，孟錦繡又添一句：“你幫她嗎？”
黃歡仁怪笑，“我要回家看孩子，沒空幫她。小年輕的事情，我不懂。”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踩着高跟鞋朝不同方向離去。
孟錦繡再往前走幾步，有個影子在前面，那人穿着白襯衫，見到孟錦繡，他說：“走，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