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 入了深秋,短袖外面都披了外套,孟錦繡穿了一件卡其長風衣,踩着高跟鞋進了公司,唐糖糖一見她就湊了上來,“錦繡,哇,你這風衣可真好看,我肖想很久了,很貴吧?”
孟錦繡笑笑,回道:“前些日子有折扣,對折,還好,不算貴。”
唐糖糖的眼睛裏快要冒出光來,她說:“我窮着呢,五折也買不起,還是看看有沒有盜版,買個差不多的穿穿算了。”
孟錦繡笑笑,逗她:“不然我陪你去試試吧,過過瘾也好,對吧?”
唐糖糖眼睛都笑彎了,她說:“我這有個內部文件,好事兒,你要不要看?”
孟錦繡往她跟前湊近了,笑道:“怎麽了,加工資了?”
唐糖糖郵箱裏躺着一紙員工升職推薦表,沈雨過報了周敏莉,李國美報了勖鏡青、覃壽、黃歡仁,還有孟錦繡。統共四個推薦表格,李國美報的滿滿當當,除了林嘉人不具備升職資格以外,李國美将部門裏的人全部填了一遍。孟錦繡此刻只想喟嘆一聲,“李經理,您辛苦了。”
李國美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規則,總算有件好事兒把孟錦繡給帶上了,唐糖糖轉崗并未成功,林嘉人雖不濟,但顯然唐姑娘更拎不上筷子,兩廂一較,擇林嘉人而錄之。
快到下班時刻,孟錦繡換了雙帆布鞋,今日約了許沫,許沫愛逛街,穿高跟鞋赴約顯然是不智的。人力資源瞧見孟錦繡一天都笑嘻嘻的,兼帶着黃歡仁都有些詭秘,孟錦繡提了包要走,林嘉人底了一張賀卡過來,“錦繡,生日快樂。”
孟錦繡先是一愣,随後笑道:“多謝,多謝你們。”
今日是孟錦繡二十九周歲陽歷生日,孟錦繡這二十多年來是不過陽歷生日的,她随父母過陰歷生日,孟母總說,“陽歷不準,陰歷一年一度,不早也不晚,正好一整年。”
孟錦繡翻開賀卡,大致掃了一遍,大家各種祝福語,唯獨在賀卡的最角落,那裏貼了一張小紙片子,白紙裁得方方正正的,上面寫着:“我愛你”,下一行,署名,“鏡青。”
勖鏡青也算膽大包天,公衆賀卡,寫個“我愛你”,孟錦繡似沒瞧見一般,甚麽也沒說,将賀卡裝進手袋裏,對林嘉人笑道:“多謝你們,謝謝。”
林嘉人似乎還要說什麽,孟錦繡瞧了一眼手表,道:“明天再說吧,我趕時間,先走了,拜拜。”
許沫公司很近,從孟錦繡公司步行過去,十多分鐘就到。孟錦繡一路上都抿着嘴唇,勖鏡青突然來這一出,這算什麽?玩笑,示愛,還是想再續前緣?
孟錦繡與許沫吃飽了,坐着喝茶聊天,孟錦繡将賀卡拿給許沫看,許沫驚叫:“呀,那小鮮肉寫的?他向你表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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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表個屁白。你呢,你那男朋友呢?”孟錦繡不欲多談,她問許沫的姻緣。
許沫她媽讓她相親了,相親一見就成功了,當天晚上許沫心情好,還叫了孟錦繡一道去高歌一曲。整晚上就孟錦繡唱了兩首歌,許沫一直在和她的新男友唧唧歪歪纏纏綿綿。
那男孩子當時手上還抱着一捧紅色玫瑰花,他形貌并不出色,也不打眼,個子不高,模樣也只能算周正,不過許沫也不高,兩人站一塊兒也算不錯。孟錦繡當晚被他們二人弄出陰影來,情侶間的細密低語,讓孟錦繡比做個燈管子還難受。總算熬到結束,孟錦繡連忙起身告辭。
許沫對她的男朋友挺滿意,就是許沫的爹媽都說那男孩子小氣,許沫她母親的原話是:“花架子倒是多,八盆水果加一起不到一百塊錢。”
誠然,許母這話略誇張了,但就孟錦繡看來,老人的目光是犀利的。許沫男朋友确實不是一個大方人,孟錦繡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他們相親成功的那一晚,那男孩子捧着一捧花,孟錦繡暗自數過,十一朵紅玫瑰。
第二次,大抵是那男孩子請吃飯,許沫邀請孟錦繡赴約,孟錦繡瞧見那男孩子也捧着玫瑰,不過花束小了很多,孟錦繡當時掃了一眼,大概數目是三支,三支紅玫瑰。
孟錦繡心裏下了定論,長此以往,那男孩子只會越來越小氣,門面功夫都懶得做,談何生活。
這不,曹操到了,許沫向那男孩子招手,男孩子笑着走過來,手裏還拿着一枝花。孟錦繡定睛一看,不錯,一枝花。
許沫起身迎接男友,男孩子獻上鮮花,人家男朋友來了,孟錦繡連忙起身告辭,她向許沫眨眨眼,又對那男孩子道:“你們去逛吧,我就先撤了,不打擾你們了,好好聊,拜拜。”
回到家裏,孟錦繡開始刷朋友圈,叢白的的小頭像閃爍不停,“孟錦繡,生日快樂。”
“謝謝,白白,愛你喲。”
“愛我,你少來。孟錦繡,我送你件禮物吧。”
孟錦繡略一思索,回道:“好啊。”
“你怎麽從來不穿裙子?”
孟錦繡調侃回去,“你又不給我買,你買了我就穿。”
“那我給你買兩條,長裙?”
孟錦繡下了結論,“行啊,長了就往上拉拉,短了就往下扯扯。”
叢白回道:“我過兩天去泰國,給你買。”
孟錦繡隔着手機屏幕要笑出聲音來,叢白道:“地址給我,快。”
長串地址發過去,孟錦繡不疑有他,丢開手機,準備翻本書出來讀。她才起身,手機就開始作響,孟錦繡問道:“你好,請問找誰?”
那頭道:“孟小姐,有你的快遞,麻煩出來接收一下。”
打開大門,快遞員遞上偌大一個箱子,孟錦繡接過箱子,她手一沉,有人立馬将箱子托了起來,孟錦繡一眼掃過去,勖鏡青。
快遞走後,孟錦繡從勖鏡青手上抱過箱子,問他:“你怎麽來了?”
勖鏡青跟了孫逅幾日,不得不說,他原本就精致的面孔如今再配上合體的西裝,整個人有了一種熠熠生輝的光芒感,就似利刃開了光,寶劍出了鞘。用孟錦繡的話說,那就是巧婦有了炊,成全了一種表面上的圓滿感。
孟錦繡冷冷淡淡,勖鏡青并不介懷,他長臂展開,将孟錦繡連着箱子一同摟在懷裏,孟錦繡将箱子往他懷裏一塞,轉身又去關大門。勖鏡青抱着箱子站在孟錦繡身後,孟錦繡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道:“有話怎麽不白天說,下班別談工作,有事你去找仁姐,她解決不了的我也解決不了。”
箱子裏也不知裝了些甚麽,孟錦繡拿了剪刀來拆密封的封條,勖鏡青就站在她旁邊,剪刀剪開封條,箱子裏躺着各種各樣的零食,清一色俄羅斯出品。食物裏竟還有兩條黃油奶酪,孟錦繡往下翻了翻,裏面還有一個小盒子,盒子裏躺着當年櫥窗裏那個長了透明翅膀的小天使,并着一瓶香水。
包裹沒有卡片,也沒有署名,這樣的東西,其實也無須署名,除了蘇徵,不會再有旁人。孟錦繡眼神輕柔,她将那小天使放在手掌心裏摸了又摸,來回的看,勖鏡青開口:“錦繡,你......”
孟錦繡不理勖鏡青,她拿起電話就朝叢白打了過去,“叢白,你搞甚麽,別跟我說這東西是你寄的。”
叢白被孟錦繡神經兮兮的質問吓了一跳,他說:“怎麽了,我的東西還沒買呢,寄什麽?”
當然不是叢白,叢白怎麽會買這樣的天使回來,叢白怎麽會又送上了這麽一瓶香水,孟錦繡根本不用這種香調的香水。這一切,都只會是蘇徵的手筆。
那一日,蘇徵誤以為叢白與孟錦繡在貼面接吻,叢白過去與蘇徵聊了幾句,孟錦繡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孟錦繡等了他們一息,兩個男生似乎越說越激動,後來還從街面上換了場地繼續說。
他們轉場進咖啡屋之後,孟錦繡原想湊上去看看,又唯恐越描越黑,去了只會亂上加亂。從玻璃窗裏看過去,那兩人似陷入膠着,孟錦繡瞧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了。
孟錦繡憋着一口氣回了宿舍大樓,那個和幼時讀過的童話書裏一般藍色到腳踝長裙着裝的俄羅斯老太太看着她笑,孟錦繡也笑了笑,還順手給老太太在自動販售機上買了杯熱可可。老太太拿出一個蘋果感謝她,孟錦繡連聲道:“不用,真的不用,謝謝你。”
有個男生瞧見孟錦繡,問她:“诶,蘇徵呢?”
孟錦繡心裏不暢快,她瞧了他一眼,回道:“不知道。”
那男生語氣不善,似乎還帶着埋怨,他說:“他專程去找你了,你應該看見他了才對呀?”
孟錦繡咬着嘴唇,哼道:“你打他電話吧,找我有什麽用。”
那男生不知死活,還在說:“人家去找你了,你怎麽這樣,漠不關心啊?”
孟錦繡指着街角,“可能在那裏,你自己去找吧。”
那男生道:“你不是知道他在哪裏嗎,怎麽說不知道?诶,我就說你們應該能遇上,你怎麽随口胡說啊?”
孟錦繡煩不勝煩,冷冰冰回了一句:“蘇徵是誰,不認識,別問我。”
這句話約莫是傳出去了,蘇徵無數次企圖要和孟錦繡說話,孟錦繡不是刻意避開他就是把他逼到絕路上,絕不給他靠近自己的機會。上學路上,孟錦繡早早的走,早到大家都尋不到她的影子。
回來的路上,孟錦繡去哪兒,蘇徵原本是跟着的,孟錦繡偏偏往超市裏蹿,蘇徵跟進來了,孟錦繡空人空手,轉眼就折出去了。蘇徵推車裏卻滿滿當當,他不能似孟錦繡一般丢開就跑。這樣的情景劇一演再演,演到別人提醒孟錦繡為止,“诶,別鬧了,人家現在知趣了,不跟着你了。”
那年暑假的時候,蘇徵回國了。
他沒有再來,可靠消息,他去了加拿大。
一個如影随形的影子不見了,所謂的情分說斷就斷了。這些年,蘇徵沒有跟孟錦繡說過一句話,就連留言,也是一條都沒有的。
叢白偶爾帶來他只言片語的消息,孟錦繡也不追問,昔日那個多情的少年,說走就走了。
孟錦繡質問叢白,她拿着電弧不肯吭聲,電話陷入靜默,叢白拗不過孟錦繡,他緩緩嘆一口氣:“是他,蘇徵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