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 日子慢悠悠的過,李國美嘗到了甜頭,越發神氣了,經常組織大夥兒紮堆去吃飯,有時還會喚上財務和其他部門的同事,孟錦繡赴宴的次數大約是十之一二。黃歡仁和李國美的關系也愈發遠了,過去黃歡仁還帶着兒子去李國美家附近郊游,如今他們漸行漸遠,孟錦繡直覺與李國美這次加薪有莫大關系。
當然,李國美以全部門作為加薪要挾,而這個部門裏所有人都沒撈到半分好處,唯有李國美一人,得道升天。或許還有一個人是沾到葷腥的,覃壽,這厮随着李國美,薪資大調,看在黃歡仁或者孟錦繡眼裏,多少都是不公的。
孫逅随自己的心意,換了一個新的司機,小夥子年輕帥氣,孫逅成天帶着他四處亂轉,想到孫逅的玻璃傾向,孟錦繡無數次為那司機的安危捏一把汗。孫逅老婆謝春紅的面包店開張了,李國美險些組織全部門過去照顧生意。孟錦繡想起謝春紅手上挎的那一只包,更是膈應,她嫁了這麽一個男人,到底得意的源頭來自于哪裏。
黃歡仁去平常了謝春紅的面包與咖啡以後,回來說道:“不知哪裏好吃,跑那麽遠過去,讓人難受。”
孟錦繡笑道:“喝的不是咖啡,喝的是心意,對上的心意。”
黃歡仁扯扯襯衫與包裙,哼一句:“谄媚,惡心。”
這可不就是職場,吃了這碗飯,就得給出笑臉,人家不一定領情,你必定是不能哭喪着臉的,尤其是在你有莫大生活壓力之下。唯一選擇,裝傻扮癡呆,或許還能過得安穩舒适一些。
黃歡仁此刻的不滿,孟錦繡也能察覺一二,李國美加薪了,黃歡仁也是間接或直接表達過自己需求的,誰知李國美并不買賬。他加薪之後,提拔的人不是追随了他多年的黃歡仁,而是半路出道的覃壽,任誰都是吃不消的。
孟錦繡低聲說了一句:“覃壽在我們部門沒什麽發展前途了,李國美給他調了位置,去了行政,就這兩天的事了。”
部門裏滿滿當當,除了林嘉人和勖鏡青,孟錦繡、黃歡仁和覃壽都成了平級,論資歷,怎麽都是黃歡仁和孟錦繡更勝一籌,哪裏輪得到覃壽再進一步。黃歡仁長長籲出一口氣,“倒是偏愛他,就看着他們能好成什麽樣!”
快下班時,孟娉婷約會孟錦繡:“來,妹妹,我請你去吃飯。”孟錦繡報出公司地址,果然,出了電梯就看見孟娉婷在寫字樓大堂等她。
孟娉婷的穿着煥然一新,身上一件白色馬裏奧T恤與孟錦繡的同系列不同款,孟錦繡低頭一看,孟娉婷的鞋子也換了,按她上次在澳門見到的價格,不多不少,八千一百澳門幣。孟娉婷神采飛揚的,孟錦繡蹙蹙眉,問她:“姐,你最近是不是找新男朋友了?”
這一種穿着打扮的改變是細微的,她的精神狀态的改變卻是明顯的,孟娉婷自從離婚之後,元氣就一直沒徹底恢複過來。這次一看,孟錦繡恍惚瞧見她未婚時的狀态,少女驕傲,浪漫甜美。這樣的神态絕對區別于先前那樣的怨婦狀态,女人如此飛揚,怎麽不是愛情的功勞?
孟娉婷只是笑,也不正面回答問題,只道:“走吧,吃什麽?我請你,咱們吃點兒好的,要不要去吃魚翅?”
離上次吃飯不過半個多月,說她遇見白馬王子也太快了些吧,孟錦繡想問清楚,又道:“姐,你談戀愛了?”
“沒有,沒有。沒談戀愛,真的沒談戀愛,我現在是一個人,就是一個人。”孟娉婷什麽也沒承認,但這種轉變又從何而來,孟錦繡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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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姐妹坐在一處吃了幾碟子壽司,孟娉婷的手機響,她低頭看了看,又說裏頭信號不好,要出去接電話。孟錦繡是了解她的,孟娉婷屬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是要維持表面光鮮的。今日這番顯擺,八成就是出來露富罷了,孟錦繡嘆口氣,不知她這般神秘,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電話響,劃開手機,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男聲:“錦繡,你好,我是蘇徵。”
這溫柔嗓音十年未曾變過,孟錦繡輕輕呼出一口氣,回道:“你好。”
孟娉婷風風火火進來了,“妹妹,我現在有事,先走了啊,你就自己回家吧。”
西餐廳的玻璃吊燈來回搖晃,發出輕微碰撞聲響,孟錦繡急匆匆走到餐廳門口時停了下來,她的高跟鞋明顯放慢了步調,有侍應過來領她進門。靠街角的玻璃窗旁邊有個穿黑西裝的影子,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清脆逼近,那人回頭,起身,道:“錦繡,你好。”
孟錦繡将包和西裝外套往沙發上一扔,瞟了蘇徵一眼,道:“你不熱嗎?”
蘇徵笑笑,随着孟錦繡脫了西裝外套,露出裏頭深黑的襯衫來,孟錦繡遞給他一杯水,道:“喝水吧,穿這麽黑,吸熱。”
孟錦繡站着把水杯往蘇徵跟前移了移,蘇徵站着拿起水杯往嘴裏倒,就似多少年前的少年一般,眼前的姑娘教他做甚麽,他就做甚麽,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蘇徵仰着頭喝下了大半杯略酸的檸檬水,孟錦繡抿着嘴,心裏突生出怨氣來,“好了,別喝了,坐下吧。”
“錦繡,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收聲,孟錦繡擡起目光看他一眼,蘇徵的眼睛也正落在她身上,孟錦繡問他:“你想說什麽?”
蘇徵道:“你先說。”
原先預計的幾句寒暄,甚麽你回來了,你還走不走了,你結婚沒有之類的廢話,臨到嘴裏,孟錦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千言萬語,成了一句話,“你好嗎?”
蘇徵不回答她,他問她:“錦繡,你好嗎?”
孟錦繡也不回答他,她問他:“來支酒?”
紅酒正醒着,孟錦繡也不管,往杯子裏倒了大半杯,侍應生過來幫忙,孟錦繡手一擡,笑道:“我自己來。”
吃是沒吃多少的,酒是喝了不少的,蘇徵向來不沾酒,他喝上個一杯半杯的就頭疼,孟錦繡也不勸酒,只管自己喝,直喝到趴在桌上不動了。
蘇徵起身摸了摸孟錦繡的腦袋,孟錦繡抓住他的手腕,“別碰我。”
“蘇徵,你別碰我,你特麽想什麽呢,跟劉倩玉滾了床單,你怎麽還好意思來碰我?你特麽是不是有病啊,你說,你是不是瘋了?”
孟錦繡頭埋在臂彎裏,蘇徵抓起她的胳膊,孟錦繡将他狠狠一推,笑道:“你倒是滾啊,你不是說最恨別人推你麽,你倒是滾啊!你滾不滾,你不滾,我滾。”
蘇徵将孟錦繡往懷裏一拉,輕聲道:“好了,我知道了,別哭了,別哭了。”孟錦繡的眼淚汩汩往蘇徵肩窩裏流,蘇徵抱着她哄道:“這麽多人呢,別哭了,好嗎?”
孟錦繡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她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差點兒就死了,死了。死在浴缸裏,沒人知道,沒人發現,也沒人關心,你說我是不是和浴室有仇啊,三番兩次......”
蘇徵拿了紙巾給孟錦繡擦眼淚,皺着眉頭道:“什麽時候的事,我沒聽叢白跟我說啊。”
“哧哧”,孟錦繡笑出聲來,“聽他說?我的事你聽他說?他是我什麽人,你又是我什麽人,聽他說。好了,不跟你扯了,我頭疼,回去了。”說罷,孟錦繡抓起衣服就往外走,也不管那人還在裏面站着。
晚來風涼,路上的人影都成雙,孟錦繡扶着一棵樹站着,她頭一擡,就瞧見一個極為眼熟的人從身邊擦了過去。再看仔細一點,是兩個人,勖鏡青,謝春紅。孟錦繡手臂一擡,想要喚住勖鏡青,還沒喊出口,謝春紅的手臂已經纏了上去,那兩人就似城市裏最普通的一對戀人,攜手壓馬路。勖鏡青又回頭看了看,孟錦繡趕緊轉到樹後頭,轉頭不過一瞬,說錯過就錯過了。
蘇徵拎着手袋出來,笑着喚她:“錦繡,好了,走吧。”
孟錦繡仰頭瞧着他,問了一句:“蘇徵,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劉倩玉上過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