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配與小白花

一開始接到投稿信的時候,報社的主編王先生是打算退稿的,這樣一篇稿子,雖說走的是狗血風格,可以內裏想要映射的東西,誰都看得出來。最近文化運動鬧得正厲害,沒人會想攤上這種事情,被人罵是糟粕。

可報社裏的女人太多,一個個看了前三萬字,一邊看一邊流淚,一邊罵,身為一個報社主編,王先生這樣再不了解這個稿子的價值,就有些蠢了。

作為老板兼主編,他先首先考慮的這份稿子能不能帶給他利益,其次才是稿子的內容。

而這稿子的內容,即使是個男人,他确實覺得劇情裏頭的男主人公太作孽,稍稍一點憤慨的驅使,再加利益的引誘,報社又已是山窮水盡了,王先生決定試上一試。

但卻沒想到,這一試,确實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份刊物标題為【我成為了第三者】的報紙居然賣的這麽好?!

幾千份報紙,不消一夜便銷售一空,弄得報社措手不及,全員又是沒日沒夜的加急趕工,緊急加印了一萬份都沒有抵擋住熱銷的狂潮。

這份匿名的來稿,不僅僅拯救了起死回生的報社,連帶着讓原本報社并不怎麽好的名聲都好了起來。不少人打來電話或是寫來詢問下期的刊物,要麽是信慰問那名失去孩子的婦女,并且向報社打聽她的下落。

刊物的作者的是位匿名小姐,行文白話老練,故事也沒有堆砌辭藻,簡潔易懂。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字眼,普通的故事,越貼近于現實生活,才越會在人們心裏留下痕跡,尤其是那些和她有一樣經歷的女性。

從故事結構上看應該屬于中篇小說,前三萬字幾乎已經囊括了所有的內容,這也是勾着衆人心懸的地方,抑的已經夠厲害了,女主角被人抛棄,被丈夫誤傷流産,從此不能生産,被婆母延期,而此時丈夫心中的白玫瑰又有了身孕,一代入小說中的女主角,幾乎所有人都想看高*潮與結局,期待着故事的結果。

小說是以第一人稱寫的自述,從十六歲開始的成親的期待,到十七歲時的絕望,明明還已是花季,筆下所思所想,竟然已經薄涼到這般地步?

什麽是正義?什麽是真愛?

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想。

那些抛妻棄子追求男人的真愛是正義的話,那那些被他們抛棄的在家中為他們生兒育女的原配妻子又是什麽?她們就活該被抛棄嗎?

而且像小說中所寫,既然不愛,為什麽會有孩子?既然革新,為什麽僅僅因為不能懷孕,便要離婚……即使知道是小說,但因為描寫太過真實,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女作者的自述。

從前被衆多人所忽視的問題突然就這麽湧上來了。

在這個所有人追求革新,崇尚自由戀愛的年代,所有人都忘記了自由背後的枯骨,是的,一部分人或許得到了他們所認為的幸福,那麽被他們抛棄的另一半呢?

而且扪心自問,有多少人是趁着這個機會,甩掉了家裏早已經看不慣的黃臉婆,沒了陳世美的惡名聲做負擔,相反還得到了一個文化先鋒的響亮名頭。

當沒有人質疑的時候,這轟轟烈烈的婚姻革命尚還能繼續下去,但當一個人提出了質疑的聲音,鮮亮美好追求背後的累累枯骨便全都露了出來。

問題的源頭自然也開始被大家質疑,甚至有幾個名聲較好的女性作者已經公然在報刊上點名提了幾個文壇泰鬥,用小說中女主人公的自述,“你們在追求真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家中已經生産的原配妻子?

這又是一場口誅筆伐了。

一名筆鋒犀利的先生就此作出了反駁:“我不同意柳先生所說,婚姻的長久需要夫妻兩人有共同的觀念與話題,接收了先進教育的人,再如何與沒有話題的另一半相處,與其成為怨偶,倒不如各自散了。”

呸!說呸的都是女人,那個被人稱作柳先生的女作家隔日又回了他,“那便是說你所追求的真愛有共同話題了……先生這話說的,好似小偷偷了主人東西,不怪小偷,只怪主人沒保護了自己物品了。所以一切都只怪你的原配妻子了,真令我惡心!”

那先生也回複了他,“你這位……簡直就是偷換概念!就好比裹小腳,明明知道是陋習,你還會裹它嗎?”

那位女作家沒在回他,卻有另一個男作家回了他,“我不知道現在文人所追求的真正愛情是什麽,最近這些事情充斥而來,我也很混亂,并且也給我的家庭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以下只是我的理解,我所以為真正的愛情到最後都會成為相濡以沫,抛棄并不是理由,我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我舍不下她,我也不會舍下她。進步就是抛妻棄子嗎?為什麽不帶着自己的家庭一起進步呢?至于裹小腳,那本身就是一件精神及身體上的雙重折磨,我的妻子已經收到了這樣的折磨,我心疼她,因為這也不是她想要的。”

這之後那位反駁最歡的先生沒再繼續說話了,柳姓女士也不再繼續點名一些文人,似乎事情進入了一個瓶頸期,大家都知道會爆炸,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所以,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狠狠的盯住了杜家,原配與小三的成敗,就只看杜家的事兒是什麽結果了。

短短兩天,這事兒鬧的越來越大,連杜母這樣不太關心時事的人都知道了。

現在可真有點騎虎難下的局面……越發着急之下,杜母決定提前她的計劃了,這兩日向來溫和的媳婦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總躲着牧城,做賊心虛的杜母只以為她看出了什麽。

到吃晚飯的時候,杜母與牧城坐在一個桌子上,四月作為媳婦不能上桌,在杜母一旁伺候,只能等她飯後再飲食。運氣好了能有點殘羹剩飯,運氣不好就沒得吃。

等杜母飲食完畢,與他一起喝茶的時候,四月端着碗下去洗了。

天下媳婦都這樣,杜母并不覺得有什麽。但牧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本來就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顧小姐,她不吃嗎?”

杜母擡眼看了他,笑了一笑,“這我倒是忘了,來,喝茶,牧先生。”說着她又喚來丫鬟,“将廚房裏的三白雞拿過來”,又轉頭看牧城,“她剛小産,我口味又辛辣,總不能和我一起用。牧先生,能幫我送去給她嗎?”

牧城點頭,算應了。

等到了四月住處,謀劃了一邊要說的話之後,他剛敲開門遞出飯盒,卻不等他說話,人扭頭就要關門。

“顧小姐”牧城急了,“對不起,我當時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我沒表達好,但……”他的中文還沒有流利到在緊張的時候能長篇大論,“我……不知道,在我們那,如果不相愛,就會離婚,這比兩個人在一起相互折磨要好。”

四月好奇的盯着他,那個高大的男人卻抵着頭,眉眼雖深闊,卻一副糾結的模樣,“顧小姐,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真的,我已經知道了我的錯誤。”他提着手裏這份報紙,“我一開始并不了解你們的國家,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誤會,你原諒我,好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我也沒有怪你。”

牧城臉上的糾結立馬變成了雀躍的表情,他用小心翼翼并期待的眼神看着身邊嬌小的女人,“那請你以後,不要再躲我了,我希望,我們能是朋友。”因為你在躲,而我的心在疼。

他也不知道為何?用科學解釋,那大概是三十多年從未産生過得荷爾蒙一起泛濫了,他看見她就興奮,他一點都不想再她腦海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們,能做朋友嗎?”,他又問了一句。

“還是不要了。”四月一聲打斷了他所有的希冀,他眼裏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那種失落的表情,想讓人不發現都難……就像一只搖尾巴搖的正歡快的狗,突然就垂頭喪氣的擺起了尾巴。

“為什麽?”他忍不住問道,委屈的不行,“是我有哪裏做的不好嗎?”

“不,你很好。”四月搖了搖頭,“只是你是他的朋友,而我,以後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牽連。”她本以為說完這句話差不多就結了,說了句,“好了,天色晚了,牧先生還是回去吧”正準備關上門,卻沒想到那個男人卻突然撲進來了扼住了她的胳膊,特別緊,聲音也特別激動,“如果你只是不喜歡我和杜在一起,我不合他做朋友了”,大約是中文不好,他能表達出來的也只能是這個意思了,但眼睛卻亮的很,大概是在外國長大,他的情緒實在是太外露了,四月覺得他身後似乎有條尾巴在渴求的晃動,她有些忍俊不禁,用帕子蓋着嘴角笑偷偷的笑。

等止住了笑,她才道,“好了,做朋友就做朋友。”又看了眼窗,“你走吧,天這麽晚了,我想睡覺了。”

牧城只覺得腦袋上放開了一陣兒煙花,燦爛的不行,剛想說些什麽,身子卻突然熱了起來,那種很奇怪的熱……從胸口蔓延至小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事情的他,渾渾噩噩的還不太明白,只是手卻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面前人搭在門把上欲要關門的手,揉揉捏捏的。

四月本來對他還有點好感,但一看到眼前這人這麽無禮,馬上就甩掉了他的手,“我知道你長在國外,但入鄉随俗,還請尊重我。”

牧城卻不說話,只是低頭沉默着。

四月氣兒上來了,也不管他手是不是在門縫上搭着,只狠狠的将門甩上,夾死他才好!

但這一夾卻是落了空,她被人抱住了,怎麽掙都掙不開,“你放開我!”,男人與女人的天生差距,在加上兩人的身高差距,牧城只輕輕一抱,她腳就離了地,只能踹着小腳在空裏亂蹬。

“你讓我抱一下,就一會兒,只一會兒,求求你了……”,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一樣,摩擦間那種火熱的感覺,讓人渾身毛顫栗,“我只抱你一會兒,求你?”

四月推不開他,正恨恨的準備射出自己的唐門小飛刀,卻突然感覺到臀瓣一個堅硬的物什抵了上來,她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看,卻見他一雙已經熏紅了的雙睛滿是懵懂,“對不起,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對不起……”不知道才怪,他想起了杜母剛喂他喝的那杯茶,但現在卻沒時間考慮什麽陰謀詭計了,他很難受,甚至有将計就計的沖動。

系統的萬能背包又當掉了……為什麽隔一段時間系統就要當一次?四月被人連脫帶抱的拉進了房間,在這期間那人的呼吸不斷充斥在她周圍,而且因為拖的方式……他的胳膊總會碰到她的胸……

……

杜母在一邊兒算計着藥性,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了族人一起沖進去,捉奸拿雙,又有證人在旁,這事兒算板上釘釘了。

“顧瑩瑩!你好不要臉,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竟然偷漢子!”身後的族人拿着火把,杜母剛一推開門,就在火把的映射下說出了這番話,那姿态,好不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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