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荒歌扶着懸玠走出回魂林,瀝夙和蓮薔老遠就迎上來了,瀝夙還是頭一次見懸玠這般模樣,忙問道:“你怎麽了!可還要緊?”
荒歌适才聽得那漆廟的說法,本就擔心得很,再加上此時荒歌頭還是止不住的疼!着急地說:“先別問了,快帶他回九重天,找藥君看看!”
瀝夙吃癟,他明白荒歌的心情,剛想過去攙扶他,懸玠卻止住了他的動作,看着荒歌,蒼白的笑笑說:“歌兒,你帶我去窟回谷好不好?藥君那幹子人也不抵什麽作用!”
荒歌轉念一想也是,大護法見多識廣,說不定可以幫到他,窟回谷也清淨許多,他這樣回天宮怕是不得安寧,于是說:“好,我們回窟回谷。”
懸玠又對瀝夙說:“剛才那一震動,勢必驚動了神魔兩界,還望你務必善好後!”
“你放心吧,完事之後我就去看你。”
荒歌看了看一旁的蓮薔,對她說:“蓮薔,你回去和你哥解釋一下說我有急事先走了,也叫浣溪早些回來。”說完轉身帶着懸玠就走了。
蓮薔點點頭,對着荒歌的背影喊了聲:“姐姐放心。”
他二人看荒歌适才離去的身形步伐,心下也有些了然。
荒歌半摻着懸玠一眨眼便回到了子桐水旁邊,剛想施閉水訣下去找撫月,卻見撫月從水對面走出來,看她一臉欣喜的模樣,又想起自己如今仍然感覺體內神力萦繞,看來娘親的封神術已經破了,窟回谷也恢複了。
于是連忙渡過水去,撫月見懸玠已然昏迷的模樣,也顧不得問這許多了。
荒歌說話間還帶了一絲哭腔:“大護法,你救救他!你快看看他怎麽樣了!”
撫月安撫到:“歌兒,先別慌,你先把他扶進去。”幸好适才撫月發現結界開了之後,連忙收拾了彌音從前住的屋子,好讓荒歌回來住下,給她一個驚喜。
荒歌把懸玠扶來側躺下之後,撫月趕忙上前替他把脈,過了許久,才松開手。
荒歌見撫月臉色有些為難,知道情況不太好,鼓着勇氣問道:“大護法,怎麽樣,有沒有什麽辦法?”
“歌兒,這絕情散自傷口淬入,現已經遍布全身,我已經施法護住他的心脈,只是不知能護多久,只有看他自身造化了。”說完嘆了口氣。
荒歌有些沒站穩,踉跄了兩步,嗫嚅道:“怎麽會,怎麽會!不可能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眼淚,對,她趕忙拉住撫月:“大護法,大護法,不是說月神眼淚可喚生嗎,用我的眼淚可以嗎,你要多少都行,可以嗎?”
撫月抱住荒歌,輕拍她後背說道:“歌兒,你又糊塗了,懸玠是遠古上神,哪裏是尋常人啊!若你的血淚有再生神魔之效,那咱們月神一脈以前這萬萬年能過得安穩嗎!”
荒歌松開撫月,眼神怔怔望着懸玠的方向,說:“知道了,大護法,你先出去吧,他背上還有傷,我得給他擦擦!”
撫月見荒歌這般模樣,知她多半是動情了,哎,無奈之下,也只好出去了。
荒歌把懸玠輕輕翻了下身子,撕開他玄色上衣,她看着那傷口,感覺比刺在自己身上還難受,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上一次在天宮?第一次他救她?還是更早以前,在她都不知道的時候?
荒歌小心翼翼擦拭着周圍的血跡,上了藥包紮好又給他換好幹淨上衣之後,才又坐在床邊靜靜看着他,好像以前也這樣看過他,不過感覺就像好久好久以前了。
懸玠眉眼生得極好,濃密的睫毛,筆直削挺的鼻,微微抿起的薄唇,棱角分明,面上骨肉均勻,縱然如今面色蒼白,卻依然讓人略略把持不住。
荒歌手不自覺的伸向他的臉,剛要觸碰到,她卻突然清醒過來一樣,她在做什麽!剛想把手縮回來,卻被一雙大手按回了他臉上。
當時荒歌有些怔忡,反應過來這不是懸玠的手嗎!而後看着懸玠緩緩睜開的眼睛,荒歌倏地笑了起來。
懸玠看着她,眼裏也滿是溫柔,只笑看着她不說話。
其實懸玠意識一直是清醒的,想起适才荒歌與撫月那般對話,他心底更是高興異常,在荒歌給他上藥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本想看看她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做什麽,可歌兒也真是的,竟然什麽都沒做,摸都不摸他一下,要不是他及時睜開眼!不過也無所謂,知道歌兒的心意就好!
荒歌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樣,心底更是心塞!想着想着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她已經好久都沒哭了吧,今日裏哭得倒是頻繁!
懸玠見荒歌又紅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想伸手替她摸摸她的臉,擦擦眼淚,卻突然扯着了背上的傷口,疼的他皺了一下眉,荒歌忙問:“怎麽了怎麽了,你哪裏疼?哪裏不舒服?”
懸玠不答反問:“歌兒,我這不還沒死呢,你哭什麽?”
荒歌不說話了,悶悶坐在床邊。
懸玠笑着繼續說道:“我現在沒死,以後也不會死。怎麽,你不信我?”
荒歌聽到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你說什麽?真的嗎?你沒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可大護法說……”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我當然有我自己的秘密了!”
“真的,什麽意思?”
懸玠狡黠地看了她一眼,義正言辭說道:“我的秘密,除了我,當然只有我夫人能夠知道了!”
荒歌見他這樣調笑,知道真是沒什麽事兒了,又恢複往日裏的模樣,淡淡道:“這樣啊,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上神你好生歇息,我先出去了。”說着起身就要走。
懸玠此時不能動,拉不住她,只好說道:“算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荒歌轉過身來,笑吟吟看着他。
“我是父神再生神力衍生而成,與六界同源,六界未亡,我亦不死,就算灰飛煙滅,神息也會附着于六界之中,等來日再次莅臨,更何況區區絕情散,當時确實也會毒性發作,脈象看來也是中毒征兆,可卻不能造成什麽實質傷害,等它自行散去就好了。”當時沒來得及和她說,沒想到不說還有這意外收獲,她竟然這般緊張。
荒歌點點頭,心下也是忍不住的高興,還是嘴硬道:“這樣啊,那這天已經亮了,待會兒便叫瀝夙來接你回漱茗宮吧!”
“可我背上的傷是真的,不死不代表不傷,還是很疼呢!瀝夙現在應該也沒空吧!”
荒歌本也沒想真正趕他走什麽的,可她想不到這懸玠怎的會這樣耍起無賴來,失笑道:“你先躺會兒,我去給你熬點粥。”
荒歌剛出門就見着撫月站在門口,見她出來,撫月連忙迎了上來,卻發現荒歌面上挂着笑,全然不似剛才那般戚戚然模樣,狐疑道:“他沒事了?”
“嗯。”
沒事就好,她也不多問原因,先用靈力在荒歌身上探了探。
收手之後說道:“歌兒,如今你體內彌音給你種下的封神術已經消失了,但是另一層封印卻也還在。現在你可以給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了吧?”
荒歌略微思忖,卻還是一五一十的對撫月說了。
撫月聽後靜默了半晌,只問道:“歌兒,你喜歡他?”
荒歌聽到撫月問得這樣直接,有些無所适從,她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真是的,從前白看了這麽些話本子,看本子裏那些個生離死別、愛恨嗔癡倒是看得通透,這些事兒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全然不知到底是些什麽。
頓了許久,答道:“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他出事,和他在一起我也很安心。”
撫月了然,沒再說其他,只深深看了眼房門,便離開了,她想,彌音啊,懸玠上神,是值得托付的吧!
荒歌也沒深想,順其自然吧!命裏有時終須有,她荒歌向來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至少現在她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懸玠也什麽都沒說過,她想這些做什麽。
然後就徑自熬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