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陳清河打斷了她的思緒,兩人下樓,幾個矮桌旁扔了不少煙頭,陳笙打掃幹淨才坐在桌旁吃那已經半涼的包子,“爸,你明天和我去趟學校吧,和老師說一下改名字的事。”

“行。”除了不許打牌,其他的事陳清河有求必應,他不是什麽好人,但對親生骨肉,還是竭盡全力的好。

第二天陳清河跟她一塊到學校見過了班主任,班主任自是不會有什麽意見,領着陳笙到教室,把她的名字寫在了黑板上,通知了全班的同學。

“你怎麽改名字了,還挺好聽的。”陳顏小聲跟陳笙說着話,“你知道嗎,我的名字也是後來改的,之前我是這個岩。”

他說着,在本子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來,“後來我爸遇到了個算命的,算命的說,我五行屬水,石頭山不好,就改成了現在的顏。”

陳笙害怕陳顏,那是一種打心底裏的恐懼,深入骨髓,見到就會發抖,可面對現在這樣的陳顏,她怕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陳顏寫完他的名字,把陳笙的也寫在上面,然後對着她嘿嘿一笑,那個小虎牙晃得陳笙眼暈,他一聲聲喚道,“笙笙,笙笙,我以後叫你笙笙。”

“陳顏,上課呢,你幹嘛還說話?”後桌的郝肖肖不滿的盯着陳顏。

郝肖肖是老師任命的班長,大小姐脾氣,特別愛管別人,不管她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思,但是陳笙知道,成年的郝肖肖會很瘋狂的追求陳顏,當然結果是以慘敗收場。

老師在揚聲講着題,馬上就要其中考試了,小朋友們聽得很認真,陳笙默默的一頁一頁翻着書,就算她再怎麽沒有學問,活了二十六年,小學三年級的課程還是都會的。

幾天後期中考試,結果出來的那天,不僅班主任,連全班同學都無比感到驚訝,陳笙考了滿分,小學三年級只有數學語文,對二十六歲心智的陳笙來說,若是得不了滿分,可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

“報告老師,陳笙一定是抄別人的!”郝肖肖站起來尖着聲音說,每次都是她得第一名,領完獎狀獎品都要在小朋友面前炫耀一番,回到家後媽媽會做一頓大餐來獎勵她,每年親戚鄰居也都誇她聰慧,這次也是志在必得,沒想到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陳笙擠下去了,更重要的是陳笙一直學習不太好,如果不是抄的,怎麽可能拿那麽高的分數。

陳笙倒也不生氣,問班主任,“班裏還有誰是滿分嗎?”

班主任雖然也感覺到疑惑,但還不至于像郝肖肖這樣懷疑陳笙抄襲,“只有陳笙滿分第一名,第二名數學九十八,語文九十六分。”

“考試時老師檢查過,都不允許帶課本,現在全班我分數最高,我要抄襲誰的呢?”陳笙問。

郝肖肖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坐下,把面前的書翻得嘩嘩作響來發洩心中不快,她要恨死陳笙了,班裏排位置是按照學習好壞來分的,原本她是該和陳顏一桌的,沒想到老師因為陳笙長得矮把她調到了前面,當時郝肖肖就一肚子氣,這次又奪了她的第一名,真是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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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笙,你是不是在家看了高一屆的書了?”班主任問,陳笙的試卷她仔細看了,有些題的解法已經超出了所學的範圍。

陳笙低低的應了一聲。

她的家庭不好,應當發奮讀書,看來陳笙是想透徹了,班主任欣慰的點了點頭,“好了,上來領獎狀吧。”

獎狀是校長親自毛筆填的名,另外還得了一個厚厚的日記本和一只鋼筆,明明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但意義不同,所以總會顯得格外珍貴。

陳笙還記得,小時候看別人拿獎品,總是很羨慕,她在學校受同學欺負,回家父親和人打牌亂糟糟一團,根本靜不下心來好好學習,總是得不到好名次,這次也算是滿足小時候的夙願了。

放學的時候,郝肖肖帶了兩個小女生站在那兒趾高氣昂的看着陳笙,“你就是抄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獎狀你不該拿,撕了吧。”

“對呀,你每次都是在二十名,怎麽可能一下子到了第一名,一定是作弊,你是壞孩子。”郝肖肖身邊的小丫頭也高聲說,恨不得喊得所有人都知道。

“我媽媽說了,小時候做壞事,長大了也會做大壞事,你要坐牢的,你爸爸也坐過牢,你們都是壞人!”

兩個朋友給她撐足了場面,郝肖肖露出個笑容高聲道,“說的沒錯,你媽媽就是因為這個不要你們了,你是沒媽的孩子!你是只豬!”

這些小丫頭片子,一副可愛的樣子,嘴倒是真毒,陳笙看了郝肖肖一眼,“如果你不服氣,可以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把第一名搶回去。”

“我才不要跟一個抄別人答案的人比試!”郝肖肖哼了一聲,拿鼻孔看陳笙。

“你們在做什麽?幹什麽欺負笙笙。”陳顏背着書包和李亞走過來,不滿的看着郝肖肖。

郝肖肖慌了一下,又因為陳顏幫陳笙而不高興,“陳顏,陳笙是作弊!我們才沒有欺負她。”

“你有什麽證據?”

“還要證據嗎?她平時學習那麽差,怎麽可能一下子第一名!絕對是抄的,她爸爸不是好人,她也不是好人。”郝肖肖認為自己的判斷非常正确,且有理有據,“陳顏,你不要和她一桌了,你會被她帶壞的,我們去和老師說說,讓我們倆一桌吧。”

“我不要和你一桌,你罵笙笙,你也不是什麽好人,以後再也不要和我說話,笙笙我們走。”陳顏拉起陳笙的手就把她帶走了。

“陳顏,我們要送她回家嗎?”李亞跟在後面問。

陳顏嗯了一聲,牢牢抓着陳笙的手,陳笙掙紮了一下沒有甩開,李亞瞪了陳笙一眼,“幹什麽要送這只豬,我們不是說好了好你哥去溜冰嗎?”

陳顏一直拉着陳笙把她送到了那生鏽的鐵欄門前,“笙笙你進去吧,郝肖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好啦好啦,快走吧,一會兒等不到我們你哥就自己去了。”李亞拉着陳顏慌慌張張的跑了。

陳笙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上面還帶着少年手心的餘溫,她突然皺了下眉頭,推開門。

今天只有一桌人打牌,陳清河顯然是輸了,臉色不太好,陳笙把獎狀獎品放回房間,拿了點零錢出去買了青菜回來。

因為樓下不遠處就有賣包子粥的,陳清河懶惰,陳笙年齡小,兩人是那包子鋪的常來客,很少會吃到家常飯,廚房內的東西很長時間沒有動過了,鍋子都有些生鏽了,她踩在板凳上在水池刷了很久才弄幹淨,好在都是用電的,不用燒火,腳下墊了個板凳,高度正好。

上一世她經常做飯,陳清河是男人,不愛動手,自從她能夠到鍋子時候起,就是她來做,不敢和大廚相比,但也比快餐或者飯店食物來的營養衛生。

她一個人弄得很慢,小身板很容易就累了,弄了四菜一湯幾乎是要用光她全身的力氣,出去後陳清河還在打牌,幾個人聞到廚房飄出來的香味,紛紛打趣詢問她做了什麽好吃的。

她央求陳清河結束,陳清河嘴上答應,始終不肯放下牌站起來,飯菜都涼了,有個牌友家裏打電話喚,那些人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陳笙把飯菜熱了一下端上來,陳清河輸了錢,但看到那冒熱氣的飯菜心裏舒坦了不少,多少年了,若是他不動手或者去飯店買,根本吃不到熱飯,如今陳笙長大懂事了,能給他弄口吃的,果然沒白疼她。

吃過飯陳笙收拾幹淨桌子,上樓把獎狀獎品拿了下來,陳清河借着燈光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反映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陳笙是自家女兒新改的名,“第一名,阿珠,你考了第一名!”

十來年的習慣了,一時間不太好改過來,他還是叫陳笙阿珠。

他很激動,一直以來,因為他坐過牢,沒妻子還拖着個女娃,人家都瞧不起他,現在女兒不僅懂事,會做可口的飯菜,竟然學習也那麽好,将來準是個大學生,他後半輩子有指望了啊。

他一直都不關心陳笙的學業,一是他沒什麽文化,二是抽不出時間,現在想想,心裏有了些愧意,他一咬牙,“阿珠,爸之前犯渾,總是打牌,你都這麽努力,我哪還有臉再玩,你好好學習,爸出去掙錢,你不用擔心,咱家有錢,保證能供你上大學。”

陳笙拿獎狀回來就是為了陳清河打牌一事,如今看他自己想透徹了,心裏也是高興,“爸,你能明白就好,打牌不是什麽好事,不管來大小,都算是賭博,你現在還年輕,不能一輩子就這麽和人打牌,我會好好學習将來孝順你,可我現在還小,沒有辦法掙錢上學還得花錢,這個家還得你撐着。”

女兒能說出這番話,陳清河鼻子一酸,紅了眼眶,“你放心吧,我以後絕對不會玩牌了,明天我就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個活,你什麽都不要想,盡管讀書。”

陳笙終于露出一個笑容,這是她重生回十歲的第一個笑容,走過一遍的路,她知道哪裏有坑哪裏有絆子,這次盡量繞着走,最重要的就是陳清河,上輩子還不待她掙錢孝順,他就出了車禍,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得護父親周全,讓他後半輩子無病無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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