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紅顏更替，情誼長存

好夢易随流水去，芳心猶逐曉情愁。青黛姑娘一番告白，正在喝酒的錢骞聽到這話，直接噴了孔方一臉。

“公子，被姑娘表白又不是第一次，至于這麽激動嗎？”孔方用衣袖擦去臉上酒水，頗感無奈，公子的桃花實在太旺。

“我不是激動。而是她怎麽知道我行蹤？”錢骞對美人告白直接無視，他自從送了公主到旌城，就刻意隐藏行蹤，專心跟蹤公主，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按理應該無人能知。

“公子，是你魅力太大。”這些年，無論錢骞如何表示與女人絕緣，厭惡女人，總有些不知死活的女子打探他的行蹤，癡情告白。

“女人就是麻煩。”錢骞按了按頭，他不在意一個女子的生死，更加不在意所謂情深。但他好歹是第一公子，總不至于見死不救。

“公子，我去點她的穴道，讓她十個時辰動彈不得。”

“幼稚。要不是怕師傅怪罪，我才懶得理。”

“公子，那你是打算收她做個奴婢嗎？”

“怎麽可能？那簡直要命。”錢骞繼續思索解決辦法，讓那姑娘死心，而非死人。

主仆二人正商量着。衆人則是驚訝非常，青黛姑娘應是不曾離開過幽夢之地，又怎來機會傾慕第一公子，莫非只是想攀個高枝，離開這風塵之地，那就太不明智了。果然表白過後，一陣靜默，毫無回應，衆人屏氣凝神，期待奇跡發生。青黛的追随者們，也更在意第一公子的反應。

有道是花樓女子無真情，錢財無盡情猶在，身無分文未相識。但這些花錢的人，又有幾人是真心，美人尚且未遲暮，他們就只顧着看好戲，又有何人關心青黛的生死。即便青黛果真自絕，也不過給大家留下了一些談資。

“錢骞公子，青黛曾偶遇公子四次。初見公子，少年白馬，驕傲肆意。再遇公子，恰巧你救了路邊的小乞丐。三遇公子，正逢知府千金告白，公子雖嚴詞拒絕，卻暗暗派人開導，化解她的憂思情傷。上天憐憫得以今日再遇公子，公子行蹤不定，往後未必還能相遇，初時青黛以為公子并非良人，之後幾次偶遇，青黛傾慕之情漸深。今日向公子表明心跡，只是了卻自己心願。情之一物，衆生平等。若公子以為青黛低賤，不值一提，那只是公子的損失。辭去風塵莫笑，金樽誤倒。向醉眼階前自在閣，管不負年少。”青黛姑娘娓娓道來，沒有言辭激烈，只是平鋪直敘，滿臉帶笑，仿佛那些回憶，都是甜蜜。青黛何嘗不知錢骞不會回應，只是她願意一賭，與其如佩蘭一般，人氣不再，落寞地活着，倒不如在失去一切之前，好好賭一把。

且不管這番話能不能觸動錢骞，至少很多人還是有些感慨的。藍冰淩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聽，感動非常。“青黛姑娘，勇氣可嘉。”

“什麽啊，她們慣用的伎倆罷。”唐玥對此嗤之以鼻，但凡對錢骞告白的女子，她都覺着虛僞做作，如同錢骞本人一樣，一路貨色。

“小玥兒是嫉妒了。”秦戬直言。

唐玥眼鋒掃過，“我哪裏用得着嫉妒她，她不過是個可憐人。”

Advertisement

“對，淪落風塵已是很慘，何況這番表白，未必會善終。”藍冰淩只欣賞這份勇氣。

“肯定不會善終，錢骞絕對不敢接收這樣的女子。”唐玥自信滿滿。

“你怎麽知道？”藍冰淩與秦戬同時出聲，随即四目相對，藍冰淩迅速逃開視線，心底有種說不明的快樂。

“你們以為醉眼幽夢裏的女子能說死就死麽？何況她還是花魁。要是錢骞蠢到這個都不知道，那就完全不必再做我的朋友了。既然她不必死，錢骞就毫無顧慮。”唐玥來這裏已是預謀已久，所以與醉眼幽夢相關的資料，可謂收集齊全，憑她對錢骞的了解，結局完全在意料之中。

“青黛姑娘，我家公子無需侍女。還請姑娘顧好自己。”孔方出聲，代替錢骞做了答複。大夥兒都一副失望的表情，意料之中，毫無奇跡。若是哪個女子真能獲得錢骞的心，那必然會一舉成名，衆人佩服。

“青黛明白公子心意。願再獻上一舞，感謝曾照顧過青黛的人。”青黛說完，微微欠身。舞起，香續。不再是微甜，而是撲鼻而來的嗆辣，讓人忍不住淚流不止，不一會兒，大夥兒都眼淚鼻涕直流，一副悲戚之狀。若是剛入此樓，必然以為遇着什麽感人肺腑的事，或是失去摯愛之人，這般哀傷。青黛心裏明白，沒人會為她流淚，那便用此法為她自己送上一程。她還不夠能力操控這一舞，跳完必然筋脈盡斷。

正當大家掏巾抹淚之時，悠揚的歌聲響起，淡淡的桂花香襲來，更有一場桂花雨飄落在樓內，沒蓋住的茶盞裏都落了小許。雅間，則是有人用內力操控飄入，直入茶水。如同救贖一般，香味怡人，茶香清冽，歌喉動心。一場悲戚盛況瞬間被扭轉。青黛姑娘已是癱軟在舞臺之上，生死不明。唱歌之人卻由始至終未曾露面，遠遠傳來嬌俏一聲，“春兒獻醜了，大家接着樂。”語畢，再無動靜。

“春兒春兒春兒。”壓抑不住的好奇，一些人開始呼喚春兒的名字，想看看何等美人，救人于淚與嗆，卻隐身不出。幸好只是救人，如若下毒，豈不是全然逃不過。醉眼幽夢的執掌人适時出現，除去應對一般客人的老鸨，還有一個男人執掌此樓，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幽幽先生。“各位，春兒姑娘不見外客，下次定有更加精彩的奉上。青黛給錢公子添麻煩了，醉眼幽夢自會處理。大家乘興而來，豈能掃興。各位，好酒免費送上。”免費好酒，壓住了對春兒的好奇，便也不再起哄，轉而關注青黛。

幽幽先生，走上舞臺，扶起昏迷的青黛，一掌直擊胸口，美人命斷，“青黛為舞獻身，來人，厚葬。”一代花魁，愛戀不成，自絕不成，命喪他手，更無人說。幽幽先生悠悠而來，悠悠而去。以他之手，無人敢議論，花魁事小，不過牽涉第一公子，總可以大書一筆，但就這樣生生扼住了。唐玥憤怒情緒頓起，若不是秦戬攔着，她都想去找幽幽先生讨個說法，雖然早知道醉眼幽夢會插手，卻沒想是這樣的。

“都怪錢骞。我去找他。”唐玥只得把怒氣撒到錢骞身上，對于美人，唐玥向來憐惜。相比唐玥的怒氣，藍冰淩冷靜很多，這一瞬間的事情，外人本就無法插手，不過紅顏薄命，仍是唏噓不已。藍冰淩和秦戬都默不做聲，跟着唐玥去找錢骞。

美人非為情自絕，錢骞絲毫不損第一公子的仁義。他雖不會憐惜美人，卻也不贊同。“一個女子而已，至于嗎，太殘忍。”

“公子，那一掌力道精純，即便醒着也不會痛，瞬時斃命。”孔方醉心研究掌力，很明顯，其他并不關心。

“唉，女人就是麻煩。”錢骞又揉揉了頭。

“還不都是因為你。”唐玥知道錢骞的習慣，果真在最偏的房間找着他，怒氣不小的唐玥直接上手，掐住錢骞的胳膊，便大力擰。孔方直接跳開，躲去角落，免得殃及池魚。

“痛痛痛，唐大小姐，高擡貴手。”錢骞是沒有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的自覺，所以絲毫不覺有錯，只顧求饒。

唐玥怒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掐了一會，便心平氣和想通了，喜歡他的姑娘多了去了，若每一個都有點什麽事便責怪他，那也太委屈了。

“好了，放過你。”唐玥不追究，錢骞松了口氣。随後望向唐玥身後的人，喜悅溢于言表，原來好友也來了，“唐戬。”

“兄弟。”秦戬說完，兩個大男人便擁抱一起，互拍肩背。

雖然擁抱一下馬上松開，藍冰淩仍一臉怪異望着他倆，錢骞不喜歡女人，莫非喜歡男人，而且還是喜歡他。心裏莫名地就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麽。藍冰淩一向低調，善于隐藏氣息，不過此次眼神如實質般審視錢骞，讓他無法忽略。

“這位是？”錢骞故作不知。

‘虛僞’藍冰淩心裏嘀咕，卻還是配合答道：“在下林冰。”

“幸會幸會。”錢骞笑得勉強，他心裏明白，在她眼裏，印象已然變差。随即又覺自己莫名其妙，無故在意她的看法。

老朋友再會，新朋友新知，自然得好好聚聚。

“回我家吧，這破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唐玥初次逛花樓，卻因青黛之事蒙上了陰郁，不想再來。可這醉眼幽夢的奇妙之處，又何止歌舞美人。随即而來的大事，唐玥又會忍不住好奇，前來一探究竟。只不過此時此刻，她是想快速逃離了。

秦戬，藍冰淩，錢骞，唐玥，以及跟班孔方一行回到唐家莊，自在敘舊聊天，毫無拘謹。藍冰淩雖然話少，卻也不覺突兀，氣氛融洽。唐玥最為開心，年少好友齊聚，又有新朋友，真乃人生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