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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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許你一世盛寵
作者:錦夜
文案
爺爺病危,舅舅冷漠
男友拔身而去,投入妹妹的懷抱
人生落魄至此,她以為山窮水盡
他踏風雪而來,挽她走出泥濘
許她溫暖,許她春天
她在陰謀算計中浮沉
他在驚濤駭浪裏掌舵
裴斯年:五年前那個女孩幫我找回了我的下半輩子,從那以後,我的終極目标只有一個:将她妥善收藏,悉心呵護。免她驚,免她苦,免她颠沛流離,免她無枝可依。許她盛寵,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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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借錢
今冬的雪來的有點早。
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很快就是一片銀裝素裹,只不過偶爾還夾雜着噼裏啪啦的聲音。
這雪來得早了點,也兇了點,雪花裹着冰雹,砸在人的身上,生疼。
站在雪中的女子卻絲毫沒有瑟縮,對于這樣的天氣來說,衣衫太過單薄,抿着倔強的唇角,仰起頭,看向那扇緊閉的鐵門。
一輛深黑色的奔馳緩緩開過來,車窗落下,露出一張驚訝又不耐的臉,“你怎麽還在”
“舅舅,我說過會等你回來。”葉瑾言咬了咬唇,“你答應我的,出去回來,就給我答案。”
葉朗明顯有氣,只是隐忍不發,車內傳來舅媽潘妙雲的聲音,“她要答案,你就給她一個答案。不行”
往裏瞥了一眼,葉朗卻是沉聲道,“你聽見了”
“舅舅,姑且不論你從我爸媽那裏拿走的,今天這錢,就當是我借的,找你借的好不好以後我一定還給你”
然而這一句話,卻似乎是捅了馬蜂窩了。
潘妙雲直接從落下的車窗這邊探出腦袋來,“葉瑾言,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從你爸媽那拿走的,你舅舅拿走什麽了我們養你這麽多年,你不但不感恩,今天還要說這樣的話,你一個借錢的,還借出優越感來了錢還沒到手,就充起大尾巴狼來了”
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底的怒火,葉瑾言盯着她的眼睛,“舅媽,我今天來,不是來吵架的。”
“不是來吵架的,這就是你跟舅舅說話該有的态度呵呵,我說什麽來着,葉朗,這麽多年你就是養了匹小白眼狼,這還沒到哪兒呢,就擺起大小姐的譜了”她氣喘籲籲,倒是氣的不輕。
不去看她,葉瑾言只看向露出半張側面的葉朗,“舅舅,我爺爺快要撐不下去了,我求求你,這錢,我一定會盡快還你,加利息給你”
眼中噙淚,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至于這樣的低聲下氣。
葉朗遲疑了下,車內的潘妙雲抱怨道,“還,拿什麽還你連吃住都是我們供着的,說着倒輕巧外面真是冷死了,快點開車,進去”
一邊用手撫着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很冷。
眼看着車子徐徐開動,她一個箭步擋在了車身前,“舅舅,一百萬對現在的你來說,也不過是手指頭縫裏漏出來的,就算看在過往我媽幫襯你的份上,就不能幫我這一把麽”
“啪”車門開了,潘妙雲突然下車,繞過車身走到她的面前,“葉瑾言,你口氣可真不小從手指頭縫裏漏出來的,你當我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麽。不是我說,你爺爺歲數到那份上了,早晚的事,強求什麽真是不行了,我們上份最大的花圈,也是做足了禮節了”
葉瑾言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說話,只是盯着葉朗。
他眉頭皺了皺,終于下了車,塞給她一張支票,“一百萬,舅舅真的拿不出來,這十萬,就算是一片心意了”
“葉朗”潘妙雲嘶吼一聲,見葉瑾言拿着支票一臉憤怒的樣子,轉而冷笑,“怎麽不滿意不滿意你倒是別拿憑你這張小臉蛋,釣個金龜幫你出這筆錢啊,你們學表演的不就是吃這行飯的麽”
“妙雲,進屋”拉了一把,葉朗轉身就走。
剛邁出步子,就聽到身後傳來撕拉的聲音,扭頭,看到她緩慢而堅定的把那張支票撕的粉碎,一揚手灑向天空,跟漫天的雪花交織在一起。
“舅舅,我家的東西,我早晚會都拿回來的”她冷冷的丢下這麽一句話,踩着咯吱作響的雪,漸行漸遠。
“賤丫頭”剛想追一步,潘妙雲被葉朗拉住了,蹙眉沉聲,“進屋”
厚重的鐵門在身後關上,發出沉重的響聲,葉瑾言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重重的一沉。
她在雪中步履蹒跚,全然不知街角停着一輛白色邁巴赫,把這一切,都已經收入眼中。
“爺,要去請葉小姐上車麽”莫琛從後視鏡看着自己的老板。
鏡中映出一張眉目疏朗的臉,透着幾分冷峻,薄唇吐出兩個字,“不用。”
“”
莫琛不解。
老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為什麽任憑她在風雪裏行走,卻又淡漠觀望。
男人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尾指上面的一枚戒指,他的乖乖長大了,但還不足以懂得什麽叫世态炎涼。
他,不急。
☆、002、分手
葉瑾言急急忙忙的趕回醫院,直奔主任辦公室,“周主任,我爺爺明天能做手術麽”
“交了錢就可以。”鏡片後的目光溫涼淡漠。
“周主任,能不能先做手術這錢我一定不會欠醫院的,一定會還上我保證”她急迫的說,爺爺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推了推眼鏡,周主任嘆了口氣,“葉小姐,醫院有醫院的規矩,你要理解我的難處,如果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大家都這樣,醫院還怎麽維持雖然我也很同情你,是吧”
面色漲的通紅,葉瑾言轉身出去,醫院裏不講人情。
快步走到爺爺的病房門口,那裏卻已經伫立着一個人,挺拔的身影讓她稍稍松了口氣,“逸之。”
江逸之轉身:“瑾言。”
他穿着深藍色的羽絨服卻并不嫌臃腫,襯得更加筆挺,眉目溫軟如畫,一雙眸子總是如天上的星辰映照進她的心底,只不過臉上有些淡淡的憂郁,她知道,那是他也在替自己擔心。
“逸之,我借不到錢,我救不了爺爺。”
從沒有這般的脆弱過,錢之一字,她從來看得很輕,是以父母空難以後,她都沒想過撕破臉把舅舅拿走的要回來,但是現在,卻捉襟見肘,連想挽回爺爺的性命都不可以。
“我知道,那不怪你”江逸之輕聲的說,攬她入懷,拍了兩下,又似乎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這點錢微不足道,但希望能幫襯你一把。”
接過支票掃了一眼,葉瑾言瞪大了眼睛,“二十萬你哪裏來這麽多的錢”
江逸之家境并不算富裕,雖然一直也有接拍一些廣告,但不足以攢下那麽多。
“瑾言”他猶豫着,目光閃爍,“我們分手吧”
彷如晴天霹靂。
葉瑾言顫着聲:“你說什麽”
“對不起,但是,我要訂婚了。”他閉了閉眼,狠下心一口氣說出來,“所以,我們分手吧”
“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手指将那支票捏皺起來,“我們不是說好了永遠不分開嗎為什麽”
深吸一口氣,江逸之定了定神,“她能讓我少奮鬥至少十年。瑾言,十年,我不可能不動心。”
“江逸之,十年就買了你的愛情你可真夠廉價的”手抖得厲害,“所以這二十萬,就是我的分手費,是嗎”
“我只是不想看你太辛苦。瑾言,你看到了,人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如果我們不缺錢,你爺爺現在就不會做不了手術,你也不會到處求人。瑾言,我們要面對現實”他聲音沉痛,好像現在被抛棄的是他一般。
心疼得厲害,先前落在頭發上的雪花已經化成了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頭發濕漉漉的黏在額頭,狼狽不堪。
葉瑾言有一種沖動想再次把手裏的支票給撕了,卻生生強忍住了。
躺在裏面的爺爺很需要錢,她不能為了一時的傲骨,拿爺爺的性命開玩笑。
指關節咯咯作響,她冷笑出聲,“既然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走啊,去奔赴你的光明前程吧”
“瑾言,對不起”他垂下頭,低低的說。
江逸之的嗓音很有磁性,學校有活動都特別喜歡用他做主持,卻是這讓她迷戀不已的聲音,說着最殘忍的三個字。
“沒什麽對不起的。”背對着他,葉瑾言挺起腰板,“你說的沒有錯,人往高處走,我們要面對現實,希望你真的走上你的康莊大道”. 首發
看着她的背影,江逸之伸手試圖最後擁抱她一次,卻在即将碰到她的肩頭時,縮了回來,轉身大步離開。
聽到他離去的聲音,猛然轉身,卻見那個能讓她安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精神的最後一根弦崩斷。
顧不得洩閘的眼淚,她抹了把臉,飛快的朝着主任辦公室跑去,“主任,我有錢了,雖然只是二十萬,能不能先給我爺爺做手術後續的我補足,我寫欠條,我付利息”
皺了皺眉,周主任剛要說什麽,匆匆進來一個護士低頭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他站起身道,“通知手術室,馬上給洪先生準備手術”
洪先生就是葉瑾言的爺爺,她沒想到會有那麽快的轉變,喜極而泣,“謝謝周主任,謝謝我這就去交費”
剛要去交費處,那護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爺爺的手術費已經有人一次交清了。”
葉瑾言整個人就愣住了,“你說什麽”
☆、003、欠條
站在手術室外,她還是沒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誰幫她付清了這筆錢
江逸之麽不可能
手術費至少六十萬,他如果要給,剛才就直接給她了,舅舅更不可能。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她否了,實在想不起來是誰。
“護士”一把拉住方才的那個護士,“對不起,我想問一下,幫我交手術費的,是什麽人”
“我也不清楚。”皺了皺眉,護士說,“不過是個女人,挺漂亮的。”
頓了下,好像剛想起來,“哦,對了她說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信封。
道了謝接過來,打開裏面是一張紙,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字:“借據”
“今借六十萬元整。”很簡單的幾個字,下面的簽名處是空着的,很顯然,是在等她簽名。
“她人呢”怔了怔,這會是誰
護士搖搖頭,“交完錢就走了”
捏着那借條,沒有說借誰的,也沒說什麽時候還,簡單明了的幾個字,簽,還是不簽簽了又給誰
“葉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才恍然驚覺。
擡起頭,一張成熟美麗的臉在她眼前。
女子一身職業套裝,中規中矩的挽了個發髻,“借條已經收到了”
“是你幫我爺爺付的手術費”她狐疑,并不認識她啊
“這借條,你簽也可以,不簽,也可以。願不願意還錢,全在您。”她平靜的說。
“你為什麽要幫我付這筆錢”
無功不受祿,一個陌生人,怎麽知道她需要用錢,而且毫無理由的幫他付這麽大一筆。
“這個葉小姐如果不打算還,就把欠條撕掉吧”
沉吟一瞬,她提筆飛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交給那女人,“無論如何,謝謝你這錢我一定會還的”
女子接過借條,挑高眉梢,“再會”
“等一等”葉瑾言追上她,“你究竟是什麽人”
“葉小姐,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這筆錢是我們老板借給你的,必要的時候,你自然會見到他了。”抿唇微微一笑,離開。
沒有再問你們老板是誰,她顯然是不會說的。
醫院門口停着一輛白色邁巴赫,女子從裏面出來,一低頭跨上了車,将手裏的欠條雙手遞出去,“老板,她簽了”
男人微颔首,眸色瞥過那秀氣的三個字,“葉瑾言”,字如其人。
“她說什麽了”淡淡的問道,輕描淡寫的把欠條折疊下,很慎重的放進西服內側的口袋。
“她問我為什麽要借錢給她”
“你說了”
“我只說,必要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
做了這麽久的秘書,這點簡單的事還是知道該怎麽應對的。
男人便不再說話,似乎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
“老板,那現在”看着他的臉色,也不知下一步的打算究竟是什麽。
“不是還有兩個會”他低垂眼眸,“回公司。”
“葉小姐這邊要不要派人盯着”
搖了搖頭,“不用。”
五年杳無音訊,現如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能飛了不成。
手術足足做了近六個小時,葉瑾言只覺得這輩子的汗都要流光了,後背濕透了幹,再濕透。
反反複複,直到那牽着人心的紅燈滅了。
大夫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不過患者歲數大了,還不算度過危險期,需要24小時觀察。”
葉瑾言有點懵:“那到底算是好了還是沒好” 360搜索 .許你一世盛** 更新快
“開胸畢竟是大手術,很傷元氣,本來現在的心髒搭橋手術成功率是非常高的,但是你爺爺的情況拖的有點久,歲數又實在太大,所以不好說。”
眼睜睜看着一臉蒼白的爺爺被推進重症加護病房,她并沒有感到松一口氣,反而是高高的懸着心。
你要好起來,你一定要好起來
只可惜上帝似乎并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到了半夜的時候,忽然心電圖就有了強烈的反應,爺爺再次被推進了手術室。
這一次,卻沒有平安的出來。
哭倒在手術室前,那一瞬間好像天都塌下來了。
不管她怎麽努力,爺爺終究還是走了,丢下她一個人,從此這世間就只有她一個人
☆、004、墓園
站在陵墓前,小雨淅淅瀝瀝。
最近的天氣真的是相當反常,按說剛下完雪,這樣的時節不至有雨,然而偏就是下了,一下不停。
沒有撐傘,就這樣伫立在爺爺的墓前,只有她一個人。
爺爺只有爸爸一個兒子,幾年前爸媽空難,徒留她一人,跟爺爺也算相依為命。如今,真的只有她自己了。
“爺爺,爸,媽,我一定會把失去的,都拿回來”她暗暗發誓。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皮鞋踩在水漬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葉瑾言扭頭看去,一個男人手撐一把黑傘,一襲白色西服朝她走來。
今天墓園裏格外安靜,鮮少有人來掃墓,他這樣的着裝出現在這裏,着實讓人有些緊張。
朦胧雨簾,他就這樣破雨而來,帶着冷冽的風,也許,也是來掃墓的吧。
收回目光,彎下腰把花放下,轉身打算離開了。
迎面,男人停下步子,堪堪站定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去路。
道很窄,根本無法擦肩而過,葉瑾言有些窘迫,“先生,麻煩讓一讓。”
“葉瑾言。”念着她的名字,他微勾唇角,“好久不見。”
黑傘下,一張冷峻清朗的面容,然而卻是陌生的,葉瑾言心中微駭,“我認識你麽”
“看來是忘了。”他輕笑,答非所問。
手腕稍稍傾斜,便将寬大的傘罩住了她,擋住瀝瀝小雨,“這世上你再無親人,打算去哪兒”
一股恐懼将她牢牢的包圍,這個男人不但知道她的名字,還知道她的窘境,他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麽
冷風夾雜着冰雨,似乎狂肆了起來,打在臉上生疼。
他腳下稍移,身形便擋住了風雨的方向,然而這樣的動作,卻讓她受驚不小,畢竟環境特殊,容不得她不多想。
“你要幹什麽”
踉跄着後退一步,冷不防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順手撲掉了人家墓碑前的祭品。
男人緩緩蹲下身來,不緊不慢的将祭品重新撿起,擺好,“小姑娘不小心,抱歉”
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動作,葉瑾言只覺得喉嚨發緊,“你不要裝神弄鬼的,你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重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輕易便将她籠罩住,手指探入口袋,滑動了下,她想着如果他要在這裏施暴,自己該如何逃脫。
然而當他的手重新抽出來的時候,并不是刀子,只是一張紙。
展開,伸到她的面前,“這個,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一臉狐疑,葉瑾言小心翼翼的往前湊了點,“借條”兩個字赫然映入眼簾,而下面她簽的字清清楚楚的提醒她,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你是老板”她隐約記得,那個女人是這麽說過的。
不但沒有松口氣,反而更加神經緊張了。
揚了揚眉,似乎對于這個稱呼很是意外,他彎下腰,輕笑,“我更喜歡你稱呼我,債主”
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卻不敢握住,用力撐了一把有些泥濘的地面,站起身,已經是一身狼藉。
淡然的收回手,他也不覺尴尬,“你爺爺過世了,你有什麽打算”
平心靜氣,就好像一個老朋友一樣。
搖了搖頭,她說:“先生放心,就算爺爺過世了,我也不會賴了這筆賬,一定會想法子賺錢還您的。”
頓了頓,“不過,可能會需要一段時間。”
她目前才要畢業,手上只有零碎的幾個廣告,還沒有接到戲,如果不能很快的接到工作,接下來的衣食都會成問題,更不要說還錢了。想拿回被舅舅侵占的屬于爸媽的財産,更加是天方夜譚。
“你以為我是來要賬的”似乎有些驚訝,他輕笑。
“不然呢”
這樣清冷的下雨天,他專程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是要賬,難不成還真是打劫 ㊣:㊣㊣
手裏還握着傘柄,另一只拿着欠條的手湊近,兩相折疊,把紙條就這樣當着她的面撕了,“這六十萬,你可以不還,但是沒有這六十萬的負債,你就能拿回你所失去的麽”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碎片随手揣進兜裏,氣定神閑的說:“亂丢垃圾不好。”
“為什麽”葉瑾言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借我六十萬為什麽要撕了借條,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不重要,你想怎麽做,自己想好了沒有”他緩緩轉身,“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老”想叫老板,覺得不妥,債主,也叫不出口。
仿佛感應到她的尴尬,他停下步子,将一張名片塞入她的掌心,眸光深邃,“記住我的名字。”
手心有些發燙,葉瑾言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燙金名片幹幹淨淨,沒有冗長的公司職位介紹,只有三個字“裴斯年”,如他的人一般,成謎
☆、005、算賬
幾經思量,葉瑾言還是再次來到了葉宅。
說來諷刺,雖然她也姓葉,然而這個葉宅,跟她并沒有什麽關系,确切的說,從媽媽過世以後,她跟葉家之間的關系,就是那麽的尴尬。
門房見是她,倒也沒多阻攔,深吸一口氣,跨進客廳,裏面的歡聲笑語登時傳來,卻在看到她的時候戛然而止。
“你怎麽又來了”潘妙雲不悅的說,眼睛在瞥見她臂彎上的黑袖章時黯了黯,小聲嘀咕,“晦氣”
葉朗眸光在她的身上沉了沉,“瑾言啊,你爺爺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這兩天忙,走不開。回頭我去給你爺爺上個香,順道給你爸媽也掃個墓。”
“舅舅有心了。”她淡淡的說,“不過我今天來,不是說這個的。”
“那是什麽”眉頭皺了皺。
“碧桂園。”
三個字,潘妙雲當時臉色就大變,剛想開口,被葉朗伸手一按,給按下了,一臉平靜的說,“瑾言啊,你不是不知道,你們家那套舊宅雖然拆了分房,但是還不足以支撐碧桂園的房價,當時舅舅我是念着跟你媽媽的親情,掏了一大筆補貼,才買了那棟別墅。如今也裝修的差不多,要給你妹妹做新房了,你現在是想要那套別墅麽”
這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要張口要,倒顯得是她不懂事了。
冷笑兩聲,葉瑾言道:“舅舅,雖然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但是房價和政府的調控,這些可都是明面兒上擺着的。我家的舊宅有多少面積,又是什麽位置,價值幾何,您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何必跟我扯這些您要是不願意給,就痛快麻利的說一聲,也算是硬氣了。”
一番話将葉朗逼得好是難堪,怒氣上來,“你這是什麽意思,這些年你跟你爺爺的房租,還有你上大學的錢,哪一樣我虧了你的,誰都知道藝術類最花錢,我還不是咬牙供着的,現在搞得我要占你家房子似的,葉瑾言,別忘了你也是姓葉的”
“就是說。什麽就是你家的,要不是當初你媽從葉家帶走的那點嫁妝,你爸窮小子一個,能給你什麽”潘妙雲不失時機的冷嘲熱諷着。
“不許說我爸爸”
說她什麽,也都忍了,但是說爸爸就不可以。
是,爸爸當初是入贅,也是靠着葉家的本錢,但是後來家境越來越好,生意越做越大,完全是爸爸的精明能幹,現在他們卻颠倒黑白,霸占了她家的家産不說,還要污蔑爸爸。
“喲,看不出來還是個孝女這麽有孝心,你倒是去陪你老子啊”
“妙雲”葉朗皺起眉,看向葉瑾言,“今天既然你把話說成這樣了,舅舅也不妨告訴你,碧桂園的別墅,是留着給你妹妹做婚房的,你妹妹昨天剛訂婚,這個節骨眼,就不要鬧了。”
“爸,媽,我們回來了”葉雪昕歡快的聲音,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站立着一動不動,葉瑾言早料到是這個結果,卻仍舊是不死心的想要讨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講理,看來是沒有用了。
“外面這麽冷,還往外跑”潘妙雲一秒變慈母,起身憐愛的說。
“是逸之堅持要給你們買點東西,你們看看喜歡嗎”葉雪昕笑着說,仿佛沒有看到葉瑾言一般。
聽到那個名字,心頭仿佛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立刻轉身,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江逸之
怎麽會那麽巧
她一轉身,江逸之自然也看見了她,眸中的驚訝一縱即逝,別開眼很快的掩飾了那一秒的震驚。 ~半lubs;浮生:
“雪昕,聽說你訂婚了”深吸一口氣,她主動開口問道。
潘妙雲立刻一臉警惕,像是一只護犢的母雞,葉雪昕愣了下,接着笑盈盈的去挽江逸之的胳膊,“是呀這就是我的未婚夫,他叫江逸之。逸之,這是我表姐,葉瑾言。”
“幸會。”淡淡的伸出手來,江逸之面色平靜,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看了眼他伸出來的手,葉瑾言漠然轉身,“舅舅,既然那房子您舍不得,那我只能求助于律師了。好好咨詢下,這種問題該怎麽解決。”
“真是笑話,房産證寫的都是雪昕的名字,你憑什麽争”
“就憑那是我家舊宅拆遷補償的,舅舅覺得理直氣壯,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她轉身要走,手卻被一把拉住了。
☆、006、打擊
握着她的手,葉雪昕的眼圈瞬間就紅了,“表姐,你是不知道,當初那房子我爸其實補進去不少錢的,當年姨夫把房子做了抵押,這些事你又不知道,我爸不想讓你傷心都瞞着你的。你要是真的想要,本來一套房子,給你也就是了。”
“好啊。”葉瑾言冷笑一聲,知道她還有後話。
果然,她接着說,“原本給你也沒有關系,可我跟逸之剛剛訂婚,他家庭條件普普通通,我爸便把那房子送了我們做婚房,我們今天也剛好選了家具家電什麽的,這就放了進去,若是給了你,我跟逸之便連婚房都沒了。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雪昕這樣結婚吧?”
葉瑾言不語,只是目光生寒的看着她,一直盯着她。
被盯的有些心虛,葉雪昕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卻又很快被淚光蓋住,真是好演技。
“好了!”葉朗站起身,遞過來一把鑰匙,“瑾言,碧桂園的別墅是真的不能給你,不過早年舅舅在邊上的小區買了一套小公寓,小是小了點,你一個人住也就夠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那公寓也不便宜呢……”潘妙雲嘟囔了一句,顯然是不情願的。
“都是一家人,什麽便宜不便宜的,怎麽說,瑾言也是我的外甥女!”葉朗開口,“瑾言,就別鬧了。事情鬧大了,只是讓外人看笑話,你說對不對?”
事到如今,倒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不過有句話其實沒錯,她明白,就算真的鬧上法院,未必真的能拿回來,打官司的錢自己現在都拿不出,葉朗也是忌憚着顏面,才會退讓一步。
看着那晃動的鑰匙,彷如紮在心頭的一根刺。
她一擡手,拿下鑰匙,“今日我算見識了,什麽是親情!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
意味深長的看了江逸之一眼,她快步離開,再不想在這個惡心的地方待下去了。
先前跟爺爺是租的房子,葉朗這點沒瞎說,房租确實是他在付,可是爺爺的事讓她明白,錢不能看的太重,卻也不能任人欺淩,到頭來,爸媽半輩子的心血,卻成了別人的囊中物。
出了葉宅,大門在她身後毫不留情的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前兩日下的雪,現在已經凍成了冰,一步三滑。
她身上還穿着五年前買的羽絨服,有些地方舊得發白了,腳下一雙雪地靴早已經被雪水打濕,越走越冷。
萬萬沒想到,真是萬萬沒想到江逸之口中那個能讓他少奮鬥十年的人,居然是葉雪昕。
是啊!憑着今日的葉氏,吞并了洪氏後的葉氏,他何止可以少奮鬥十年,少奮鬥二十年也是可能的。
一夕之間,所有的信念似乎都被摧毀了。
山盟海誓抵不過最殘酷的現實,聲稱不離不棄的愛人卻在她最需要最無助的時候轉身走開。
他走便走吧,為什麽偏偏重新走入她的視線,牽起的卻是她妹妹的手。
腳下一滑,跌入雪中,淚水早已滂沱,滿臉不知是淚是雪。
身上特別的冷,別看在葉宅鎮靜自若,江逸之的出現卻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精神防線瞬間崩塌,人迅速垮了下來。
迷迷糊糊的,只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似乎有個溫暖的懷抱輕輕的擁着她,耳邊似有若無的嘆息。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才能覺得心安。
江逸之,是你麽?是你終究放不下又回來了,你到底還是放棄了富貴選擇了我,是不是?
——
“老板,葉小姐的情況,是不是送醫院比較好?”文清再次進來的時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裴斯年一只手肘撐在床邊,溫和的看着床上的人,慢條斯理的換上溫毛巾,“不用。發個小燒死不了人,不折騰一下身體,怎麽能釋放靈魂。”
抿了抿唇,文清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嘴上倒是說的漫不經心,卻是已經熬了一整夜沒睡了。
就這樣守着,誰來替也不用,不停的替換毛巾,喂她白開水,跟了老板這麽久,還沒見過他幾時這樣上心過。
“爺爺……”輕聲似啜泣,緊閉着眼睛,睫毛有淚,她的唇瓣幹燥起皮,差不多就是這樣碎碎念了一夜。
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卻聽到她哼了一聲,“逸之……”
手指微頓,便覺指尖的淚珠也是滾燙的。
俯低身體,在她的額頭印上淺淺一吻,低聲呢喃,“乖乖,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從此以後,再也不許!”
要從心頭剔除一個人,就好比把心頭的那塊肉給挖除,痛是必然的,但卻也是必須的。
他的乖乖,從此後不會再為任何人所傷害。
☆、007、遺忘
葉瑾言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還是三年前買的手機,反應已經遲鈍了,點了幾次才接通。
“喂?”事實上腦袋還迷迷糊糊着呢。
“葉瑾言,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睡覺吧!這都幾點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去試鏡了?”電話裏傳來了江容的叫嚣聲。
被她叫得耳膜一陣生疼,皺着眉一時大腦有些當機,“試鏡,試什麽鏡?”
明顯聽出來對方在深呼吸,按壓着冒出來的怒火,“《秀色滿園》劇組,女二號。你自己說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不要錯過,嗯哼!”
這下葉瑾言才徹底恢複了神智,下意識的一下坐起來,“啊,現在幾點了,我睡過頭了,我馬上就去,你等下,我馬上就……”
一手抓着手機,另一只手正掀開被子,瞬間就凝滞在那裏。
等等!
這不是她的房間,錦繡花被,足足大了一倍的床,還有不遠處質感厚重筆直垂下的綢緞窗簾,無一不透着兩個字——奢華!
可,這的确不是她的那個小出租屋,腦子裏混沌一片,最後能想起的,好像就是從葉家出來,然後摔了一下,接着……全是模糊。
隐約似乎有人抱她起來,還喂她喝水,依稀記得是個男人,江逸之?想到這個名字,心中又是一痛。
他都要……結婚了。
“喂喂,瑾言,你還在嗎?你好了沒有!”那邊江容催促着。
她連忙道,“我馬上就過來,等下聯系你!”
飛快的穿上衣服,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