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單洗漱整理,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房門——

“啪”門卻被從外面打開了。

怔了怔,站在門口她有些無所适從,看着氣定神閑站在門口的男人,面色大駭,“是你?!”

“不然呢,你以為是誰?”裴斯年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傾身微微靠近她,“江逸之?”

是吧,昨晚上她念了一夜的名字。

葉瑾言連連後退,“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對我糾纏不放?你想幹什麽?”

徑直走了進來,他轉身在沙發上坐定,兩條修長的腿随意的架在了一起,微微仰起頭看着她的臉,“算起來,我一共救了你兩次,不說是救命恩人,也不該用這種态度來對我吧?”

“對不起,可是無功不受祿,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謝謝你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借給了我,但我們……并不認識,不是嗎?”,眼底閃過迷茫,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

裴斯年深深的看着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認識你嗎?”眉心打了幾個結,她好像真的一點點印象都沒有了。

“五年前,柏林庫達姆大街。”他簡單的說了幾個字。

五年前……

這個數字觸動了葉瑾言的心,正是五年前,爸媽遇到空難,那時候她确實人在德國,然而遇見過他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見她依舊是一臉茫然,裴斯年眸色轉暗,但是又說,“忘了就忘了,你現在要去做什麽?”

看着她急匆匆的樣子,顯然是準備出門的。

被他這一提醒,葉瑾言才如夢初醒,“壞了,要遲到了!對不起,我還有事,欠你的錢我一定會慢慢還給你的,我先走了!”

“去哪,我送你。”他在身後說道。

“如果你不想來不及,這應該是最快的法子。反正你已經欠了我一份人情了,不在乎多欠一份。”不等她開口,又補充了一句。

猶豫一秒,她無法辯駁他的話,這次的試鏡機會好不容易才争取來的,一定不能錯過了。

“謝謝!”轉身欣然接受。

—— [&]. 首發

坐在車裏,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在他閉目養神一路無話,這才放松一點。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憑良心說,這男人長得真是帥氣逼人。

劍眉星目,線條柔和中透着堅毅,微微抿起的唇角,甚至連并攏的手指都是那麽修長完美,睜開眼睛看着你的時候,讓人下意識屏住呼吸,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又是那麽溫和無害。

可是她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五年前是自己最傷心難過的那年,還在柏林度假,忽然收到消息,爸媽在一場空難中雙雙去世了,簡直是傷心欲絕,流着淚走在人潮洶湧的庫達姆大街,感覺人來人往自己卻無處可栖。

“吱呀——”

車子停了下來,幾乎是同時,裴斯年睜開了眼,擡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到了!”

葉瑾言吓了一跳,不知什麽時候居然哭了,最重要的是,他難道,一直都沒睡嗎?

☆、008、試鏡

有些狼狽的随手抹了把自己的臉,低頭道,“謝謝!”

匆匆忙忙跳下車,往劇組的方向奔過去。

“老板,要回公司嗎?”莫琛回頭問了一句。

“不用。”戴上墨鏡,裴斯年起身下車,“你先把車開到一邊去,我随便走走。”

葉瑾言只顧埋頭往劇組跑,江容早就等在外面了,一把就扯過她,“我的姑奶奶,你是不是對自己太自信了點兒,這眼看着都要收工了,還不知道人家給不給試。我哥呢,他沒送你來?”

踮起腳往她的身後看去,江容是江逸之的堂妹,想着這麽重要的試鏡,他一定會陪着來的。

“你不知道你哥……”葉瑾言翛然住口,看到江容一臉茫然的樣子,就知道她還什麽都不知道。

“我哥怎麽了?”眨了眨眼,江容一擺手,“哎,待會兒再說,先趕緊進去吧。”

被她帶了一個趔趄,葉瑾言站在副導演面前的時候真是一點兒形象都沒了,頭發淩亂的粘在臉頰上,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太過素淨,面上露出腼腆之色,沖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導演,我是來試鏡的!”江容笑嘻嘻的說,“啊,不對不對,是我朋友來試鏡的!”

“導演你好。”葉瑾言禮貌的說。

“你們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指着手腕上的手表,副導演明顯是不高興的,“你們是來試鏡的還是來應聘場務的啊?這都收工了,走吧走吧!”

說着,不耐煩的揮着手。

“導演,你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路上出了點小差池,遲了那麽一點點,求求你……”江容好言好語的求着。

副導演不耐煩的說,“別跟我扯那些借口的,要是以後拍戲也出這差池那差池的,我們戲還拍不拍了?我們不需要不敬業的演員,快走快走!”

江容還想說什麽,被葉瑾言一把拉住,“導演,對不起!是我自己的錯,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深深的一鞠躬,轉身就走。

“哎,哎……”江容追着她,滿臉着急,“你那麽重視這次試鏡,準備了那麽久,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別說了,是我自己的失誤,我以後會記着這個教訓的!”按住江容的手,副導演說的沒錯,确實是自己遲到了,什麽理由和借口都不應該。

“小姑娘,你等等!”後面有個人追了上來,“哪位是葉小姐?”

江容和葉瑾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滿是狐疑。

葉瑾言往前一步,“我是。”

“你的簡歷我們看過了,還是比較優秀的,你是來試鏡的是吧,那就破個例,你試試看。”那人說話倒也是客氣的,就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江容膽子大,“你是誰啊,你說話管用嗎?”

“我是誰不重要,說話……還是有點用的吧!”他笑了笑,“就在剛才的地方試鏡,副導演還等着呢,去嗎?”

“去!”葉瑾言點頭。

既然有機會,為什麽不去,也許真的是老天開眼。

重新走回去,卻見副導演是滿臉的不高興,但總算松了口,“那誰,你趕緊的。”

整了整衣衫,葉瑾言走到了鏡頭前,她今天試鏡的是女二號。

《秀色滿園》是一部民國劇,裏面的女性角色也非常多,所以選角也很慎重,每一個女性都有不同的氣質和代表性,女二號要錦娘要表現出霸氣驕橫的性格,但是這個葉瑾言一看就是個乖乖女,柔順的樣子,副導演并不看好。

可制片人放了話,說給她一個試鏡的機會,那就給吧。

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看着,打發過去也就算了。

正幾乎瞌睡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極為淩厲的訓斥,“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養你們這些酒囊飯袋頂個什麽用!還不趕緊給我起來幹活去!”

副導演吓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再看她,方才還柔順的小姑娘模樣,此刻柳眉倒豎,眼角斜挑,透着幾分不耐,幾分盛氣淩人,活脫脫就是劇中錦娘的形象。

一時張大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導演,可以了嗎?”江容樂呵呵的問道。

“呃,可以,可以了。你們先回去,有消息會電話通知的,一般一周之內!”他幹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态。

“謝謝導演。”又恢複成自己本來的樣子,出戲入戲還真是快。

江容很高興,一邊走一邊說,“你看到副導演的表情沒,一下就被你鎮住了,這次肯定沒問題,我就說……”

驀然停住了腳步,葉瑾言看着不遠處停着的那輛白色邁巴赫,心頭一滞,他,還沒走麽?

☆、009、慌亂

“怎麽了?”見她突然停下來,江容有些好奇的問。

“沒事。”搖了搖頭,她按住江容的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兒,你先回去,我們電話聯系。”

江容怔了怔,叉腰嘟嘴:“葉瑾言,你就這麽過河拆橋啊!”

“對不起,我改天請你吃飯!”晃了晃她,“我是真的有點事情。”

“好不!”江容點頭,“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看着她離開,葉瑾言這才朝着樹蔭下的車子走去,剛走了兩步,就看到先前那個叫住他們的男人快步走到車旁,低頭隔着車窗說了幾句什麽,距離太遠聽不見,但是可以看得出,态度還是很恭謹的。

說完以後,面帶笑容的離開了。

心生狐疑,加快腳步想要問個究竟的時候,卻見那車子發動起來,離開了。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拍戲麽?”聲音在身後響起,冷不防吓了她一跳。

吃驚的轉身,看到裴斯年面色淡然,唇角噙着淺淡的笑意。

“你……車……”指了指他,又指向已經空蕩蕩的樹蔭方向,她是想說,你怎麽不在車裏,由于太過驚愕,一時竟竟口齒都不利落了。

揚了揚眉,他道:“我在這附近辦點事,就讓司機先開走了。見你從劇組裏走出來,你是演員?”

“不是!”搖頭低首,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他都不在車上,“我是來試鏡的。”

“哦,那你一定能通過。”

“為什麽?”葉瑾言莫名心跳了下,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因為我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錯!”

身體微傾,離她不自覺就近了許多,溫熱的氣息幾乎是撲在她的面頰上,帶着淡淡的芝蘭香氣。

葉瑾言只覺得鼻子抽動,忍不住——“阿嚏!”

一個噴嚏,星星點點,瞬間尴尬無比。

裴斯年淡定的從口袋裏掏出個帕子遞過來,“天冷,當心感冒。”

“謝謝。”她紅了臉,真是窘迫的,“那個,我很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不過我都會還給你的,你也不要再給我幫忙了,我……我不喜歡欠人情,所以……”

結結巴巴的,她頭一次發現自己語言組織能力這麽差。

她就是覺得很緊張,莫名的緊張,他究竟是什麽人,突然出現,幫了那麽多忙,他說五年前庫達姆大街,可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樣欠下去,她只怕結果是無法承擔的重。

在她結結巴巴說這些話的時候,裴斯年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目光沉靜如水。

只是她一直目光躲閃,并不敢去看他,精神高度緊張。

一雙手,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往下沉了沉,“你不用那麽緊張,我并沒有惡意,如果你覺得不自在,我可以在你面前消失。如果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

說着,她的手心裏又多出來一張名片,“我猜,上次的你一定扔了吧?”

葉瑾言的臉蹭的漲紅,他怎麽知道的?

翛然松開手,他轉身大步流星,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很小家子氣,人家幫了自己這麽多的忙,而她好像當他是壞人一樣。

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那個……”

停住步伐,裴斯年側過身來。

葉瑾言舔了下嘴唇,“不如我請你吃個飯當做感謝?”,又立刻補充一句,“不過你可不要嫌棄啊。”

“好啊!”他含笑點頭。

——

離劇組不算遠的地方有幾家小飯館,但是都太路邊攤,雖然葉瑾言讓他不要嫌棄,自己卻猶豫了起來,偷偷的看他一眼,也不像是會去這種普通小飯館吃飯的人,可……囊中羞澀啊。

裴斯年也不催促,雙手插兜,悠閑的跟在她邊上,好像是散步一般。

正猶豫間,聽到有人叫她,“表姐?!”

“表姐,真的是你!”葉雪昕一臉驚喜的樣子,“剛才我就說看着像,逸之還說我看花眼了,我就說,我自個兒的姐姐怎麽會看花眼了。”

葉瑾言沒想到會在這裏還遇見她,唇角牽扯了下,“好巧。”

目光不自覺的越過她,看向正走過來的江逸之,他今天穿了一襲深咖色的西服,看上去挺拔精神,比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更加俊朗了。

果然人靠衣裝,換身衣服,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更不要說其他方面,這些,自己是給不了他的。

江逸之其實早看到她了,只是不想正面沖突起尴尬,偏葉雪昕一定要跑來打招呼。不能裝作看不見,只能勉強沖着她點了下頭,“葉小姐,你好。”

葉小姐……

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的稱呼都生疏至此了。

恍惚間聽見葉雪昕說,“表姐,我跟逸之來定婚宴的酒席,正好你也在,不如一起幫着試試菜?”

☆、010、邀請

怔了怔,葉瑾言剛想拒絕,卻聽到身旁響起一個聲音,“好啊,正好我們也要吃飯的,不如一起了。”

裴斯年這一開口,才引得葉雪昕的注意。

她方才不是沒看見,這男人太過引人注目,只是沒想到會跟葉瑾言是一起的。

揚起一抹甜美的笑,“這位先生是?”

“裴三。”他微微颔首,“瑾言的……朋友。”

他叫的極為親昵,一手已經搭在她的腰間,微微縮緊。

葉瑾言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紮,卻對上他含笑的眼,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意味深長,身體瞬間僵直。

“哦?之前沒聽表姐提起過呢,那就一起試試吧。”柔軟的手腕繞上江逸之的臂彎,小鳥依人的靠近,“表姐你可真是幸運。別看這家是新開的,聽說是錦城最有檔次的酒店了,如果不是我跟逸之要訂婚,爸爸特意托人弄到了貴賓卡,這裏的酒席想訂還訂不上呢!”

她一手挽着江逸之,另一只手試圖來拉葉瑾言,卻被她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葉雪昕眉梢微挑,昂首挺胸的走上前,很驕傲的出示着金光閃閃的貴賓卡,側了側身,眼角打量着葉瑾言身旁的那個男人。

裴三?沒聽說過,估摸是個什麽小角色。也是了,就憑葉瑾言,能找的也不過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這男人可惜了只生一副好皮相。

“四位裏面請。”查看過後,有服務生領着往裏走。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裏面吊頂都是清一色的琉璃燈,星星點點如繁花入眼,果然只是大堂就已經讓人目眩神迷。

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葉雪昕又開心又得意。

能在這樣的地方辦婚宴,面子真是足足的,關鍵今天湊巧又遇到了葉瑾言,真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葉瑾言沒心思在乎這個表妹的挑釁,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極了。

這個裴斯年,嘴裏說着是她的朋友,語氣卻暧昧至極,手指更是捏在她的腰身,讓她掙脫不得。

“四位裏面請。”打開了一扇包廂門,服務生鞠躬,上前将椅子拖開。

“逸之,這裏你覺得還滿意嗎?”葉雪昕貼在他的身前,溫柔萬千的問。

“嗯,滿意。”江逸之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事實上,他的目光一直不自覺的往葉瑾言的身上飄去。

不過幾天,她瘦了很多,愈發顯得清靈了,可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誰,嘴裏說着是朋友,手腳卻不老實的,看着真是礙眼!

“環境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菜色怎麽樣。”

坐下來,葉雪昕伸手接過菜單,打開看了一眼就啧啧嘴,“真不愧是錦城一流的酒店,價格到底也是一流的。”

特意往葉瑾言靠過去,“表姐,你看這個價格,可真是吓死人的!好在爸爸說了,這錢他都包了,只要我開心就好。”

“你結婚,自然是你開心就好。”葉瑾言淡淡的說。

“那就一個琥珀肚絲,龍井竹荪,佛手金卷,天香鮑魚,對了,再要份敬香白玉奶茶。”合上菜單,眼眸轉向葉瑾言,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和我們家逸之都不能吃辣,所以清淡點好了。”

“也好。”簡直是惜字如金,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來。

葉瑾言看着面前精致的碗碟,眼觀鼻鼻觀心,手指甲已經緊緊的嵌入到手心裏去。

“江逸之,能不能不要吃川菜了,我都快辣死了!”

“越辣才越香啊!看看你的眼睛都紅彤彤,像只小兔子!”

“你怎麽那麽愛吃辣啊!”

“那當然,我是無辣不歡啊!”

……

腦中閃過一幕幕,唇角不自覺的泛起一抹苦笑,什麽時候起,你連飲食習慣都已經變了?

原來不是不能改,只是那個人不對罷了。

“表姐,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不可以……”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葉雪昕微笑着說。 [^*]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她神色淡漠,太過疏離。

面上一僵,很快又揚起笑容,“表姐,你就喜歡開玩笑。我是想說,我跟逸之結婚的那天,希望你能來做伴娘。”

“不……”下意識的開口拒絕,話還沒出口,就聽到裴斯年說,“好啊,不過不知道兩位的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就在下個月初八,表姐,我沒記錯的話,剛好是你的生日呢!”

“雪昕……”江逸之沒想到她會請葉瑾言做伴娘,這根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下意識的扯了她一下。

“逸之,你也希望表姐能來,對不對?”她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這樣啊,那恐怕不行了。”裴斯年一擡手,攬住了葉瑾言,“因為我們結婚的日子,也剛好定在那一天。”

☆、011、被坑

“結婚?!”

葉雪昕和江逸之是同時驚叫出聲的。

驚覺失态,幹咳一聲,江逸之道,“我只是沒想到,會那麽巧。”

“表姐,從沒聽說你找了男朋友啊,對了,方才不是說,朋友嗎?怎麽就要結婚了?”不動聲色,葉雪昕壓根兒就不相信,這男人一定是她請來故意撐面子的,對,一定是這樣。

“我……”

事實上,葉瑾言自己也傻了,她腦袋還是蒙圈的狀态,什麽結婚,他知道他在說什麽嗎?

裴斯年笑了笑,“結婚是我跟小言兩個人的事,我們覺得好就定下了。是不是?”

他含笑的眼,彎起的唇角,怎麽都不像正經的。

葉瑾言忽然就恍然大悟,他之前已經幫過自己,這次也是一樣,可,結婚這種事怎麽能随便說呢,到了那天不就露餡了麽。

“表姐,這位裴先生是哪裏人,做什麽工作的?怎麽之前都沒有聽你提過呢?”慢條斯理的夾着菜,葉雪昕不緊不慢的說,“這結婚怎麽說也不是過家家,你要跟我定同一天呢,也沒關系,只不過日子趕巧在一起了,我怕爸爸不好給你準備嫁妝。你也知道,家裏為了我跟逸之的婚事,都掏空的差不多了……”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你要結婚可以,別指望家裏能出一分錢。

“掏空?那葉氏未免這兩年也虧空的太厲害了!”葉瑾言冷笑。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結婚的時候有沒有嫁妝,不過這種锱铢必較的話實在讓她惡心。

“你……”

葉雪昕臉色一變,剛要反駁,裴斯年卻是握住了葉瑾言的手,“我們已經決定了,形式都是虛的,我們可以裸婚,兩個人只要是真心的,在一起就好!”

一聽裸婚兩個字,葉雪昕心裏那個高興啊,她巴不得的。

面上卻要說,“裴先生,裸婚對你來說當然是合适的,不過對我表姐來說,未免太委屈了……”

“是真愛就不委屈,否則的話,什麽都是空的!”

孰料,葉瑾言卻主動靠向了他的肩頭。

從葉雪昕兩口子的角度看,他們這是秀恩愛呢,裴斯年卻能感覺到,靠着他的小小身體輕輕顫抖,抖得厲害。

她在生氣。

唇角微勾,攬着葉瑾言的腰身站了起來,“我們吃飽了,兩位慢慢試。多謝款待。”

“說什麽真愛,沒錢就是沒錢,裝什麽大尾巴狼!”

看着他們的背影,葉雪昕從鼻子裏發出冷哼,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他們聽見。

葉瑾言步子一頓,想要轉身卻被他抱得牢牢的,硬是出了門。

“逸之,別浪費了,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不是更好!”

見他們不敢回嘴,葉雪昕大有出了一口氣的感覺,轉頭看向江逸之,溫柔的說。

她從第一次看到葉瑾言跟江逸之約會,就發誓一定要把他搶到手上。

江逸之很帥,斯文俊逸。書卷氣息中又透着一股脫塵氣質,她從第一眼就看上了,當然最關鍵的是,他是葉瑾言的男朋友,那就無論如何都要搶到手。

現在,她做到了,江逸之就在她的面前,含情脈脈的眼神只會停留在她的身上,而葉瑾言就只能找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來死撐面子。

不緊不慢的吃完飯,出包廂的時候外面的服務生上前,彬彬有禮,“兩位用餐完畢,感覺還滿意嗎?”

“不錯。不滿意就不會定金都交過了!”葉雪昕心情不錯,昂起頭做出優雅的姿态,擡腳準備走,卻被服務生一伸手攔下了,“女士請留步,麻煩把賬單結一下。”

“幹什麽?試菜不是免費的嗎?”她愣了下,以為是要結賬。

“您誤會了,試菜确實是免費的,不過方才出去的那位先生不小心打碎了大堂的一個古董花瓶,他說算在葉小姐的賬單上一并結算就可以了。”

“什麽?!”葉雪昕尖叫,瞥了一眼賬單,叫得更響亮了,“十五萬?!我一頓飯也才三萬塊,他打碎一個花瓶就要十五萬?”

“葉小姐,我們店裏的擺設都是古董,都是有鑒定證書的。”服務生依舊笑容可掬,但是這态度卻是不容拒絕的。

葉雪昕氣結,“古董你們就好好收起來,再說了,他說記我賬單就記了,他是誰啊,憑什麽啊!”

“他不是您的朋友嗎?”服務生說,“葉小姐是我們的貴賓客戶,應該不是……付不上這筆錢吧?”

“付不上,十五萬我就付不上了,你們也太小看人了!”臉都氣得青紫了,葉雪昕咬牙,明知道被坑了,可是鬧開了成葉家大小姐沒錢買單,那就丢人丢大發了。

一邊掏錢包拿卡,一邊暗自咬牙,葉瑾言,算你狠!

☆、012、反悔

出了酒店,葉瑾言立刻就甩開了他的手,“謝謝。”

“這就是說謝謝的态度?”看着空落落的手,他淺笑着收回,并無尴尬之色。

“謝謝你幫我解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等到那天他們發現你所謂的結婚,不顧是随口之言,我會更加難堪。”深吸一口氣,她說,“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對不起,把你也牽扯進來,再見。”

“如果不是随口之言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他依舊是那樣淡淡的笑,“我的婚事,絕不會信口拈來,你呢?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葉瑾言瞪着他的眼睛,發現他确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才覺得驚恐,“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我們根本就不熟,我們甚至認識沒幾天,我們……”

“我認識你五年了,怎麽會沒幾天,我們一起‘睡’過一晚,又怎麽會不熟。這些都不是理由,葉瑾言,嫁給我,跟他們同一天結婚,我保證,會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決定!”他信心滿滿,眼神是那麽的堅定。

那堅定,讓她忍不住動搖了,甚至生出那麽一絲期許。

如果不答應他,下個月初八就活脫脫被葉雪昕和江逸之看笑話,不但會被拖去做伴娘,還會被各種奚落嘲諷,他可以忍受嘲諷,卻無法忍受眼睜睜看着曾經期許她一生的男人,跟自己的妹妹走向結婚殿堂。

心頭湧動着一股氣血,她咬着唇,“好,我答應你!”

——

不知是誰說過,婚姻就是一場賭博。

然而她還沒入局,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真是腦子沖動的,怎麽就答應了,自己可以說考慮一下啊,就這麽幹脆的答應了,在看見他唇角浮起的笑意時,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入了圈套的小綿羊,任人宰割了。

坐在收拾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上,本來覺得東西不多,搬家自己一個人完全能搞定,現在看來,要麽請人幫忙,要麽就要多跑幾趟了。

屋子裏轉了兩圈,到底還是照着名片上的電話給裴斯年打了過去。

“喂?”低沉的男中音,磁性的好聽。

她的心頭莫名慌亂了下,穩住自己道,“那個,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昨天的事,你太沖動了,我也太沖動了,我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我們就當什麽都沒說過,對不起,就這樣!”

說完也不等他開口,果斷挂了電話。

挂掉了以後,才發現自己心跳加速,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不對不對,明明就是挽回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錯誤,自己做的是對的,是對的!

反複的給自己催眠,彎腰剛想抱起一個箱子,手機卻響起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覺得是他打過來的,看也沒看,接起來就說,“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後悔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

“葉瑾言小姐嗎?”對方先是被吓了一跳,緊接着打斷她的話問道。

一聽不是裴斯年的聲音,她愣了下,“哦哦,我是。”

“我們是《秀色滿園》劇組的,打電話來通知您,您的試鏡已經通過了。請于三日後到劇組報道,有問題嗎?”對方是甜美的女聲。

大腦空白了一瞬間,她立刻回應,“有有有!不不,沒,沒問題!我一定準時報道,太謝謝您了!”

“不客氣,再見。”

葉瑾言伸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眼淚都快疼出來了,真的不是做夢!

雖然她對自己的演技一向很有信心,可是也沒想到會通過的這麽順利,簡直是太意外太開心了,瞬間把裴斯年的事都忘光了。

“小容,我過了,我通過了!我要成《秀色滿園》的女二號啦,哈哈哈……”她這廂興奮的報喜,卻沒察覺對方那邊過于安靜的沉默。

“瑾言,你跟我哥分手了,是嗎?”江容難得格外平靜的口吻。 [^*]

“……”葉瑾言頃刻安靜下來。

她沒有回答,沉默就代表了默認。

“為什麽,瑾言?我以為畢業就分手這種魔咒是不會出現在你們身上的,為什麽?我還等着你做我嫂子呢!”江容聲音帶着點哭腔,“我哥說你有別人了,我不相信你會是這樣的人,到底怎麽一回事?”

大腦一瞬間有些放空,葉瑾言感覺自己幾乎無法去理解江容話裏的意思,“你哥說的?”

什麽叫,她有別人了?這意思分手是她提出的麽?

“是,但是我不相信,你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麽?”江容抹着眼淚,比她還傷心。

“他說是,那就是吧!”葉瑾言冷笑一聲,心灰意冷。

☆、013、豪賭

“瑾言,到底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你會是這樣的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江容還在追問,門鈴聲卻響起。

“小容,你等一等,有人來了,我先挂了回頭再說。”挂斷電話。

她走過去開門,外面站着兩個男人,完全陌生。

“你們是……”遲疑了下,他們卻二話不說走進屋子就開始搬她的東西。

“喂,你們要幹什麽?快放下!”葉瑾言慌神,連忙去攔,卻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不是要搬家麽?”裴斯年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溫和的說。

抓着她的手腕一側身,讓出了門道,呆呆的看着人來人往,很快就把她那點東西都給搬光了。

“你怎麽知道我要搬家?”半晌,才擠出這麽一句話來。

裴斯年淡淡的說,“這不重要。你方才電話裏說,你後悔了,後悔什麽了?”

“我……”原有的理直氣壯,想好的所有措辭,不知為什麽,在面對他的那一刻,忽然所有的勇氣都跑的無影無蹤。

他擡手一伸,松松的按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輕易将她禁锢在自己與牆壁之間,她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居然毫無退路了。

距離越來越近,近的她幾乎能數清他的眼睫毛,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他要做什麽?

“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上車吧!”他翛然起身,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麽一句。

忽然灌入的空氣,似乎讓她的神智一瞬間也回到了大腦裏。

“結婚的事太草率了,我覺得不應該這樣。這對你對我都不公平,反正也只是我們兩個人說的,就這樣算了吧。”她一鼓作氣說完,不敢去看他。

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或者憤然離去,可是許久都沒有回應。

小心翼翼的擡起頭,正對上他沉如深潭的眼,“那你覺得怎樣才算不草率?”

“至少要先彼此了解熟悉,先談戀愛試試彼此合适不合适,時機合适了……”她嗫嚅着。

“什麽才叫時機合适?”裴斯年語調平靜,面色平靜,“你跟江逸之認識多久了?戀愛談過嗎?你覺得對他了解嗎?這樣的結果就不算草率了?”

一連串的問題,一刀比一刀尖銳的捅在她的心口上,讓她疼痛窒息。

她刻意去忽略的,不願意去回憶的,就這樣被他翻開來,血淋淋的重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又關你什麽事。你說你五年前就認識我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突然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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