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把關,你也應該帶回家來一趟。今天舅舅在家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等了你足足一天啊!”

瑾言一臉很驚訝的樣子,“我記得昨天就告訴過舅舅,今天不會去,我原以為,舅舅是懂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以為你不過是一時之氣,難不成,你現在還在生舅舅的氣?”他問道。

垂下頭,她手指緊了緊。

坦白說,之前确實是氣的,可是他來說了那麽多的話,又是寫字據的表明心跡,倒是把她給弄糊塗了。

見她有動搖的跡象,葉朗便繼續說,“我知道之前你爺爺的事,讓你心裏很難過。其實這裏面,有你不知道的事兒。你爺爺怎麽說也算是我的半個長輩,我又怎麽會不關心,不過你也知道,一直以來你舅媽那個人……”

頓了下,又接着說:“我私底下也派人去看過你爺爺,問過大夫的情況,你爺爺那個歲數,就算做手術也撐不下去多久了。這些事兒我原本是知道的,只不過不忍心告訴你,中間又摻和着你舅媽,就只能說不借。你看最後……其實我也沒說錯。”

“所以我倒是應該感謝舅舅的這番苦心了,是嗎?”她眼眶紅了,目光轉向後面的櫃子上放的爺爺的遺照,照片裏,他老人家慈祥的笑臉,想着去世前他的痛苦,忍不住紅了眼。

手被人輕輕的握住,她瞥了一眼,看到裴斯年眼睛盯着電視,手卻是似無意的握住了她的,攥在掌心裏。

葉朗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往自己的身後看了一眼,挺了挺腰杆,整個人坐的有點僵。

“舅舅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要知道,舅舅從來心裏都是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的。我就你媽媽這麽一個姐姐,她又只留了你一個人,你說你在這世上,除了舅舅,還跟誰親去?”他溫和的說。

一反平常威嚴的形象,今天的葉朗,像個格外和藹的長輩,溫和的關心着她,這種感覺,真的是蠻久違了的。

不由得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舅舅也會給自己買玩具,還會帶自己去海洋公園玩,那時候的舅舅,自己還是蠻喜歡的。

後來爸媽過世,他又是第一時間關心自己,把她接了回來,噓寒問暖,在那段日子裏,她才挨了過來。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舅舅就慢慢的疏遠了,冷淡了,再後來她也不再去問為什麽,一直到被舅媽趕出了家門,跟爺爺住在租來的房子裏,舅舅也沒過問,她就死了心。

現如今……

“這位年輕人……”見她一直沒有回應,葉朗轉而看向了裴斯年,“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裴斯年終于舍得将眼睛從電視上移開,看了一眼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裴三。”

又轉過頭去,好像電視有多麽的吸引他一樣。

“原來是裴先生。裴先生長得很面熟,我們之前是不是哪裏見過?”他作為一個長輩,語氣算是很客氣了。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裴斯年唇角勾了勾,“不過我對您很眼生,想來之前應該是沒見過的!”

不軟不硬的碰了個釘子,葉朗居然也不生氣,見他一直在看電視,便也看過去一眼。

看了兩分鐘,微微蹙起眉頭,“瑾言,這裏面這個姑娘,是你吧?”

“嗯。”她應了一聲,沒有多話。

“不錯不錯!演得很像回事,你果然是個有出息的好孩子。”他微笑着給予贊許,這倒讓她覺得很意外。

葉朗依舊是把注意力放在裴斯年的身上,“不知裴先生在哪裏高就啊?做的哪一行?”

“查戶口?”裴斯年挑了挑眉。

倒抽一口涼氣,瑾言連忙開口,“他的意思是,他其實就随便做點小生意,也沒什麽的。”

她生怕葉朗發火。

雖然說他發火也并不能影響自己什麽,可是今天的氣氛實在太良好,良好到她不忍去破壞。

“呵呵,倒是個有性格的年輕人!”他雙手一扶腿,站了起來,“瑾言啊,你能找到個好的歸宿,舅舅也會覺得安心的。不過不管怎麽說,有空多回來看看。舅舅也不年輕了,能看你的日子也不多了,要是你不能原諒舅舅,以後九泉之下,真不知道怎麽面對你媽媽……”

說到後面,居然眼睛裏隐約有濕意,聲音也似乎有點哽咽的樣子。

“舅舅,我會的!”她立刻回答道,幾乎都沒有過腦子的。

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吧,不忍心看到他這樣。

葉朗點了點頭,“好,好,舅舅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舅舅就先回去了,你一定記得多回來坐坐。”

送他到門口,裴斯年依舊老神在在,那屁股就好像黏在了沙發上一樣,動都不帶動的。

“舅舅,您慢點。”她溫聲道。

“你就別出來了,外面冷。”關心的說道,葉朗又往裏看了一眼裴斯年的方向,淡淡的收回來,“走了。”

看着他下了樓,她才把門關上,轉身進來,坐下一言不發。

終于,他舍得關了電視,慢吞吞的起身,端起桌上那杯絲毫沒有動過的茶水,又慢吞吞的走到了廚房,倒掉,這才回來。

“洗洗睡吧!”他說。

“不知道他今天這是什麽意思。”瑾言開口,心裏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都已經那麽決絕的态度了,這又說了這些,我真的搞不懂了。”

裴斯年倒是很平靜,“這有什麽好不懂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

她窘了窘,“可能奸盜什麽呢?我已經一無所有,就連這房子,都是他的‘施舍’,我還有什麽值得他來獻殷勤的?”

“事出古怪必有妖!既然是妖,等着他露原形就行了,你這麽傷神幹什麽?”他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瑾言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仰起頭,一臉認真的看着他的臉,仔細打量,從眉梢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唇瓣,下巴……

“今天這麽主動?”他揚了揚眉,低下頭準備印上她的唇,卻被她伸手擋住了。

攔着他的進攻,她紅着臉說,“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是覺得,你今天好像一個哲理大師!”

“是麽?”裴斯年笑了笑,“那是你還不了解我。”

“哦?”

“了解我以後,你會發現我其實是得道高僧,已經快要羽化成仙了!”他嘿嘿一笑,拉下了她的手,吻-住她的唇,得逞!

“唔……”猝不及防,尚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堵住了,她其實想說,“羽化成仙的難道不是道士麽?得道高僧應該是立地成佛啊!”

可是……

管他的!都不重要了!

☆、091、裴斯年你喜歡什麽

一個年過的很快,初八就正式開工到公司報道了。

其實第一天也沒什麽事,無非就是老總來講幾句,回顧下去年的成績,展望下今年的計劃,最後,每人給發了一個大紅包。

開年紅包這件事,她在裴斯年那見識過一次,但是輪到自己收,感覺還是蠻快樂的,比發出去快樂的多。

捏了捏還蠻厚實,等散了以後偷偷的看了一眼,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居然有五位數。

當然,比起片酬來不算太多,可是這到底是獎金啊,跟實打實的薪水不一樣,額外多出來的,那感覺就好像天上掉了個大餡餅,怎麽吃呢?

“瑾言!”從後面,鄭潔叫住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從影視基地探班那次以後,鄭潔對她的态度,有點怪怪的。

說不上來哪裏不同,但就是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

“潔姐!”她笑着轉身。

鄭潔快步走上來,見她手裏捏着紅包,便也笑了笑,“新年好啊!怎麽樣,發了紅包打算去哪裏搓一頓?”

她這麽一說,倒是提醒瑾言了,自己是新人,怎麽也應該請公司裏的同事一起吃頓飯。

就算別人不用請,潔姐怎麽也應該請一下的。

“潔姐,我想請同事們吃頓飯。您覺得呢?”她小心翼翼的問。

畢竟自己入行不算久,怎麽也是個新人,很多規矩方面的事,有可能會做錯,有個老資歷幫忙把關,總是沒錯的。

聽了她的話,鄭潔點了點頭,“也是要的。不過太多的人就不用了,領導也不用,免得說拍馬屁什麽的,我叫幾個人吧,你定地點。”

“好!”她答應的很幹脆,又頓了下,“那……定哪裏合适?”

沉吟了一下,鄭潔擡起頭說,“冒莊火鍋吧!一來吃火鍋人多氣氛熱鬧,二來,給老顧捧個場!”

“顧顧顧……顧衍澤?!”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鄭潔笑了起來,“是他,怎麽了?有過節?”

她是半開玩笑的說,瑾言卻是連忙搖了搖頭,“不不,我是他的偶像。不對不對,他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就很喜歡他演的戲,覺得他是又帥又有實力的!”

“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還真像個小粉絲!”鄭潔笑着說,“好吧,那這事兒我來辦,你管掏錢就行了!”

“嗯。”她點了點頭。

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鄭潔補充了一句,“對了,聚會不要帶家屬啊!”

“這個我知道的,您放心好了!”她都是隐瞞自己已婚的,又怎麽可能在這種場合帶家屬,不知道潔姐怎麽突然會刻意強調一下的。

“對了,我是想跟你說,今年開春你有兩個廣告,不過沒給你接其他的活,你把所有的重心都投入到沈從一的電影上去,這部戲如果做好了,你一炮而紅,年底的金雞獎就是你的也不一定!”

瑾言紅了臉,“潔姐,我哪裏有那個資格,不過我一定會努力的!”

拍了拍她的肩膀,鄭潔說,“要相信自己!沒什麽不可能的!”

——

從公司裏出來以後,她徑直去了華地商場,想着手裏這筆錢,就算請客估計還能餘不少,總應該給裴斯年買份禮物什麽的。

然而在裏面轉來轉去,卻不知道買什麽好。

這點錢雖然看着不少,可買太貴重的,卻是微不足道,便宜的,又拿不出手,最最重要的是,自己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需要什麽。

可真是個不稱職的妻子啊!

他似乎能了解自己所有的事,明白自己所有的苦惱和需要,可是她卻對他的喜好,一無所知。

想來想去,掏出手機給他撥通了電話。

“喂。”他淡淡的聲音響起,不知為什麽,她就很緊張,“那個……我是想問問,你喜歡什麽?”

“嗯?”裴斯年揚了揚眉,似乎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或者說,你需要什麽,缺什麽?”問完這句話,不等他回答,自己就覺得很傻。

他能缺什麽?他看上去像是缺什麽的人麽,這問的簡直是廢話。

“你要做什麽?”

裴斯年多敏銳,立刻就察覺不對勁,擡了擡手,示意對面的人噤聲,專注的對着電話。

“沒,沒什麽。我就随便問問,那個……你是不是在忙?你先忙吧,就這樣,我挂了!”

匆忙的挂斷了電話,感覺自己跟做賊一樣。

手心裏已經都是汗了,只是想送他個禮物,但是又不想讓他知道。呼,好難啊!

——

看着手裏被挂斷的電話,心中頓生狐疑。

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突然打個電話過來,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挂斷了。

正在沉思,對面的男子笑出聲來,“什麽事能讓咱們裴總這麽苦惱啊!”

說話的人歪靠在沙發上,一條腿還是搭着的,整個一沒正形。

瞥了他一眼,放下手機,裴斯年沒有說話。

“最難得的是,有人敢在他挂電話之前先挂了電話,可見此人膽子不小!”顧西城坐在他的正對面,手裏還把玩着一支筆。

“你們兩個今天的話真是多!”搖了搖頭,他其實心思還萦繞在方才那個電話身上,她到底想說什麽。

“喲,這就嫌棄我們了!”

顧西城手指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身後那個沒正形的,“邵謙,我想我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的?”

“伯母呗,還能有誰!我也知道。”邵謙晃着腿說,表示不服氣的先揭謎底。

裴斯年皺了皺眉,瞪了邵謙一眼。

“看見沒,如果是的話,方才就不會這麽平靜了!”他下了結論,然後頭往前伸了伸,神秘兮兮的問,“不會是你的那個小妻子吧?”

“噗……”端了咖啡正往嘴裏送,邵謙一口就噴了出來,“什麽?你說什麽?”

顧西城也不理會,一雙眸子滿是戲谑盯着裴斯年,在看到他犀利的眸光投過來時,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顧不得身上的咖啡漬,幾乎是沖到了大班桌前,“裴三,你開葷了?!”

這下輪到顧西城噴飯了。

裴斯年的一張臉黑得徹底,“會不會說人話?”

“好吧,老實交代,你禍害了哪家的姑娘,我們認識不認識?”他想了下,“你開竅了?終于願意給人家如姑娘一條生路了?”

“什麽如姑娘,還如花呢!”敲了他的頭一記,顧西城丢了一記白眼,“你不認得。”

“切,我不認得你認得?”邵謙轉念一想,“不對!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你不會……”

接着,他滿臉驚訝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們……難道你們是那個?!”

裴斯年開口,“老顧,你能忍?”

顧西城一言不發,直接一記飛腳,邵謙驚叫一聲,往邊上一閃,到底還是沒他的速度快,被踹到了邊角,留下半個鞋印。

“殺人滅口,好狠的心!”捂着心口,他哀嚎道,“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吧,到底是誰?”

收回腳,撣了撣上面的灰塵,“都說了你不認識。”

“邵謙,我結婚了。”裴斯年淡淡的說。

瞪大眼睛,他一下坐了起來,“what?!”

顧西城大笑,“就讓他死不瞑目吧!”

——

挂掉電話的葉瑾言有些無所适從,目光毫無目的性的從櫥窗裏流轉而過。

最後,定定的落在了幾個小巧的盒子上。

其實那只是一個很小的盒子,但是裏面擺放了精巧的小夾子,金色泛光,上面還有細碎的小鑽,看着很好看。

領帶夾,這個東西不錯,他經常西裝革履的,需要領帶,也肯定需要領帶夾。

不過她沒買過,不知道這東西貴不貴。

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立刻有導購熱情的迎上來,“小姐需要點什麽?”

“我,我随便看看!”她不好意思說,慢慢的走過去,溜達到了那個領帶夾的邊上,想要看一眼價簽。

可是偏偏看不到,價簽似乎被壓在了下面,又不好意思伸手拿起來看。

“小姐是想買領帶夾送人嗎?”導購很有眼力見,立刻拿過來說,“小姐您真有眼光。這款是新到的貨,由名匠設計的。您看上面的流線條紋,每一道都很細致,做工非常的精致,還有上面鑲嵌的鑽,可不是普通的鑽石哦,是難得的藍鑽,這整個設計就像貓的眼睛一般……”

她說起來滔滔不絕,瑾言終于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我能……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往前送了送。

小心的拿起來,果然裏面的價簽紙就掉落出來,掃了一眼就感覺有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裏,匆匆忙忙的放下。 [筆94]

“不好意思,我還是不要了!”

紅着臉起身要走,導購似乎看出了什麽,“小姐要是覺得這個價格不合适,可以看看別的,我們店還有其他适合送給男朋友的禮物,您一定能找到合心的。”

只這一句話,她就頓住了腳步。

不是她不想買,而是那個領帶夾實在超出了她的預計,她手裏那個紅包,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夠。

可是……領帶夾都這個價格了,別的,會能便宜多少呢?

站在店裏,她感覺好像給自己設了個套,買吧,價錢是個尴尬的問題。

不買……心裏好像死活過意不去。

☆、092、這輩子最好的禮物

裴斯年終究還是沒忍住,談了一半的事直接給推了,拿着外套出門。

“現在在哪兒?”他一邊開着車,一邊打電話問道。

“啊?!”

似乎有一點吃驚,聽着身邊好像還很嘈雜,裴斯年皺了皺眉,“你在哪兒?”

“我……我在……呃,華地。”她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再等會兒,我馬上到!”

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然後加快了速度。

葉瑾言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馬上到?他是現在要過來麽?難道說,自己想做什麽,他又知道了?

在自己的認知裏,他好像就沒有什麽事是不知道的一樣,總是能輕易的對她所有的一切了若指掌。

拎着手裏的小袋子,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有幾分忐忑,這種感覺,就好像跟江逸之第一次約會時,已經很久違的。

想到他,莫名的心頭一驚,刻意去遺忘,把裴斯年跟他做比,好像有一種亵渎了的感覺。

真是白天不能念人,這才剛想到,用力的甩了甩頭,然後就看見了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江逸之步伐很快,幾乎是一陣風似的經過她的身邊,好像沒看到她。

然而不等她松口氣,他忽然又頓住了步子,退了回來。

“瑾言。”叫着她的名字。

聽到他的聲音,她立刻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一臉警惕的狀态。

見她如此戒備,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卻是站定了沒動,“看來,你現在防我如防狼。”

“就算如此,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她抿了抿唇,擠出那麽一句。

“是啊,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他感慨的笑了笑,站定看着她,藕粉色的羽絨服短到腰間,襯得她的臉越發的白嫩可愛,眸子還是那麽的晶亮,甚至更多了幾分比以前更嬌媚的韻味。

目光從她的臉頰緩緩往下滑,最後落在了她緊緊抓着的手上,一個小小的袋子,上面的商标他認得,揚了揚眉,“送給他的?”

低頭看了一眼,她手指緊了緊,“跟你沒關系!”

“是沒關系。到底是不一樣了!”輕嘆一聲,他說,“瑾言,你總說我變了,其實變得何止我一個人。這世上又有什麽事是一成不變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有送過我這麽貴的禮物麽?你看,我說的也沒錯,沒有錢,根本是萬萬不能的!”

這更篤定了他心裏的想法。

“不是這樣的……”她脫口而出,心裏有些悲哀。

怎麽到了他的眼中,這一切就變味了呢?在她看來,手裏的這份禮物并不算多貴重,只是一點心意。

而且她也深深的明白,這價格在裴斯年那裏,只怕九牛一毛都不算,可,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麽?

幾十塊也好,幾千塊也好,她的心意,始終如一,這怎麽能用價格來衡量呢?她只是能盡自己的努力,給予的最好。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你也不用緊張,我并沒有想對你怎麽樣。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你若不願意,我必不會強求。”他淡淡的說。

“你要是能真的這麽想,于你于我都好!”轉過身去,她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瑾言……”喚着她的名字,江逸之頓了一下,“能再笑一次麽?”

“什麽?”擰起眉頭,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我好久,沒有看見你對我笑了,能不能,再對我笑一笑?我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神經病!”低斥一聲,她別過臉去,但是他的這句話,卻讓她心中升騰起一陣酸楚。

“就當我是神經病好了,難道不能對神經病笑一笑?”他繼續問,“就當,一笑泯恩仇?”

深深的看着他,瑾言搖搖頭,“你覺得你我之間,用一句一笑泯恩仇就可以沒事人一樣了嗎?江逸之,我只願從未認識過你!”

她一字一頓,是那麽的堅決。

“瑾……”還想說什麽,他翛然住口,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曾經的潇灑變得那麽的落寞,就算在人群之中,也顯得如此孤獨遠離。

輕嘆一聲,剛轉身就迎面撞上人,“啊喲!”

捂住了額頭,擡眸看見她等待許久的那個人,“裴……”

後面的名字還沒叫完,就停了下來,因為看見他的臉色,黑沉沉的,眸子裏寫着她看不懂的東西。

“等很久了?”他挑了挑眉,開口問道。

“還,還好。”心漏跳一拍,這樣的裴斯年,恰恰是她最怕的模樣,疏冷,淡漠。

“一個人等,還是幾個人等?”他又問。

眨了眨眼,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你想說什麽?”

他挺直了脊背,“我不想說什麽,沒事的話,我們走吧!”

轉過身去,在前面走的大步流星,她站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一顆心瞬間就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

手指捏緊了袋子,什麽熱情都沒了。

跟着他上車,看他依舊沉着臉,沉默,一句話都沒有。

自己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麽,只是不明白,為什麽他的心情這麽的不好。

這是很罕有的,從自己認識他時,就沒幾乎沒有見過這樣。

系好安全帶,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卻沒有發動車子,一雙如鷹隼般的眸子銳利的注視着前方,然而似乎空洞無目标。

“裴斯年……”小聲的叫着他的名字,想說你為什麽生氣?

然而剛一開口,他忽然轉過身來,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如狂風暴雨一般,肆無忌憚的蹂躏着。

她的唇瓣被猛然撞擊,生疼生疼的,甚至磕到了她的牙齒,可也只是一瞬間的茫然,便被他的熱情所吞噬。

那種骨子裏的冷,偏偏和這如火一般的熱情交織在一起,矛盾又讓人迷醉。

“唔……”她喉嚨間發出一聲喟嘆,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被動的承受着。

許久許久,他才放開她,唇上甚至有些晶亮的色澤,眼睛裏還有尚未褪去的潮水洶湧之意。

望着她好一會兒,才緩緩松開手,眸子裏那抹清冷又逐漸浮現上來。

“你來這裏做什麽?”他淡淡的問道。

一句話提醒了她,連忙将手裏的袋子往他面前一伸,但是已經沒了先前的喜悅,變得小心翼翼,“這個……”

“?”疑惑的看向她。

“今天公司發了開年紅包,我想着一直都是你送我東西,我從來都沒有送過你什麽,所以想送你一份禮物。”她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後幾乎是嗫嚅的,“但是我錢不多,買不了太貴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後面幾乎就是一個人的碎碎念了。

頭深深的埋了下來,像一只縮着腦袋的鴕鳥,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去看他的反應。

怕他不屑,看不上,怕他不喜歡,甚至怪自己多事。

現在其實有了那麽一點後悔,幹嘛那麽雞婆,多此一舉,也許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也不需要呢?

念頭一起,恨不得立刻一甩手把袋子給扔了。

但是已經遲了,裴斯年順手将她手裏的東西給拿了過來,打開往裏看了一眼。

一個小盒子,看上去樸素而精致,拿出來打開,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條暗紅色的領帶,黑條紋交織,看上去沉穩而又醒目,很穩妥的顏色。

唇角微勾,卻是不動聲色的合上蓋子,重新放回了袋子裏。

一直偷偷用眼角打量的葉瑾言見到他并沒有什麽表情,而且很淡定的把盒子放好,心裏一緊,完了完了,就知道他肯定不喜歡。

“所以你問我喜歡什麽,缺什麽,就是這個意思?”他終于能明白,她之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嗯。”小心的應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是有夠丢臉的。

裴斯年點了點頭,繼續說,“那你覺得我是喜歡這個,也缺這個?”

“不是。我只是……”她咬了咬唇,“我看你經常穿西裝,覺得買條領帶可能比較合适,不管你穿什麽款,這個顏色相對還算百搭的,而且導購小姐說領帶最适合送男朋友或者老公,而且……”

“而且什麽?”看她的樣子,真的忍不住逗弄,實在是太可愛了。

“而且說實話,我能買得起的,也就只能這個了。” [筆95]

她雙手捂住了臉,真的覺得沒臉見人了。

好吧好吧,說千說萬,最後這個才是真正的原因,她實在是囊中羞澀,還得考慮要請公司的同事吃飯,這樣一算,手裏那點紅包真的就不算什麽了。

裴斯年笑出了聲。

天知道他很久沒有笑得這麽暢快了,就為了手裏這條小小的領帶,還有,他小妻子的一點心意。

可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在生氣她跟那個江逸之還有往來,甚至有那麽一瞬懷疑她電話裏吞吞吐吐,是不是就因為跟他在一起。

怒火沖頭,一時就忘卻了其他,卻又不想傷害她,只能強壓着怒火,現在看來,原來自己也有那麽愚蠢的時候,會懷疑她,真是不應該。

“謝謝,我很喜歡!”他收起笑,一臉認真的說,“這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093、人情這東西

聽見他說,這是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禮物,總算是放下心來。

但又忍不住小心的問道,“可你剛才的樣子……好像在生氣?”

頓了下,裴斯年點頭,“是啊,生氣你送禮物這種事,居然不先告訴我。”

“那告訴你,不就沒有驚喜了嘛!”她小聲的嘀咕,拍了拍胸口,“吓得我差點心髒都不會跳了。”

“真的有怕我那麽生氣麽?”故意板起臉來說話,然而心底卻是一片溫柔。

他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多麽的後悔,後悔方才不應該那麽沖動,至少應該冷靜再冷靜的,沒想到無意間的臆想,會帶給她那麽大的傷害。

“怕。”她誠實的點了點頭,“你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好陌生,就好像從今以後都不會理我了一樣。”

看着她,裴斯年心疼的将她攬入懷中,“不會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不理你。”

“真的?!”

他肯定的點頭,不但是對她許諾,更是對自己。

一顆心放松下來,看來,方才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許他是有別的事,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送了我這麽一份大禮,我是不是應該回送你點什麽?”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

“不用了,你已經給了我很多東西,我也欠你很多了。”她拒絕道。

轉頭看了她一眼,他說,“記住!你不曾欠我什麽,如果覺得欠了,用你的一輩子來還,足矣!”

雖然明知他是故意逗弄自己,可還是不争氣的紅了臉。

——

過了年,開工就是分分鐘的事了。

事實上在這一行,很多人根本不分什麽過年不過年,年頭忙到年尾也是常有的。

所以葉瑾言這次請客,也算是一個小型的聚會,來的人不算多,基本都是鄭潔手底下的,或者公司相處關系比較不錯的。

她在這行混的時間不久,也不太玩得轉其中的人際關系,真的是很幸運,一畢業就能有這樣好的經紀人在帶着自己。

冒莊火鍋。

顧衍澤開的連鎖店,據說他特別好川味兒,尤其喜好火鍋,因此在影視圈裏混出個風生水起以後,就拿出了大半的積蓄,開了這麽個火鍋店。

後來越做生意越好,開了很多的連鎖店,當然今天來的,是最最正宗的旗艦店了。

穿着淺粉色的針織連衣裙,葉瑾言緊張的汗都快出來了,時不時從包廂裏出來看一看,然後又失望的回去。

如此三番以後,鄭潔拉住又要往外跑的她,“你那麽勤快,尿頻啊?沒人要來了,我不是列了名單給你看了麽,都齊了!”

“那個……”她咬了咬唇,有些困惑,“潔姐,顧先生不來麽?”

猛然一提顧先生,鄭潔甚至沒想起來是誰,旋即反應過來,“你說老顧啊!”

“嗯。”

瞧瞧她臉紅的勁兒,鄭潔一拍她肩膀,“我就沒叫他啊!他是個大忙人,哪裏有這個工夫。”

“可是,這不是他的店麽?難道他不會來看看?”正因為如此,她才這樣的緊張。

“我的傻孩子哎!你什麽時候見老板成天在自己店裏守着的,還是連鎖店,他有那個分身麽?行了,別合計了,再合計我都要以為你要紅杏出牆的苗頭了!”

攬着她就要往裏面走,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誰要出牆啊?”

鄭潔微微一愣,看過去以後就叫道,“你個臭丫頭,不是說不來的麽?”

“我就是想到咱們這個圈子裏,還保持着犯傻勁兒的姑娘不多了,不來看看,那可就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瑾言是站在鄭潔的後面,因此只聽着聲音有點熟悉,待伸了伸頭,一臉的驚訝,“你,你是那個……”

“叫不上來名字也正常,可別裝熟啊,咱們,可不熟!”

“蔣曉婉!”準确清晰的叫出她的名字,只是覺得很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還行,看來不算陌生人,那我來這趟也值了。”蔣曉婉笑了笑,“我說,我是來吃火鍋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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