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有感覺了
剛出電梯,江然胃裏開始不停地翻湧,傅邺看出不對,把人直接領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江然抱着馬桶開始嘔吐起來,傅邺站在身後替他順着後背,他喝了很多,傅邺知道。
現在的江然,心像滾過了岩漿,燒得有些疼。傅邺把他扶坐在床上,自己又去衛生間濕了毛巾,要替江然擦臉。
江然直接癱在床上,嘴裏一直念着:“Always……”
傅邺出來,把他拉起身來,讓他坐好,開始替他擦臉:“為什麽喝這麽多?”聲音又低沉又好聽,問得江然心裏發癢,他擡手撓着胸口。
“散夥飯嘛!當然要喝很多了。”江然吐完之後,話語基本能連貫起來了。
傅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去之後,江然要面臨實習,而他們很可能被分在不同的地市,再見面不知何時何地。警校生的畢業往往從大三就開始了。
傅邺擦完臉,對方白皙的皮膚上泛着紅暈,眼裏朦胧透着薄紗,認真地看着傅邺。
對方笑着問:“看我幹什麽?不認識了?”
江然點點頭,随後又搖頭:“邺哥,爹媽!”
傅邺笑出聲來,江然也笑了起來,露出那兩顆虎牙。這種溫暖的感覺不太真實,傅邺的心被泡的酥酥麻麻的,從內到外的喜悅。
傅邺問他:“昨晚,是不是生氣了?”
江然忽然把頭抵靠在他的肩膀上,上下點頭:“嗯,有點兒。”
“你還記得昨晚什麽事嗎?”傅邺不确定他現在還記不記得,這個人走路都像踩着棉花。傅邺問,只是想聽他說實話。
“記得,邺哥逗我。”江然悶聲說。
說完猛地擡起頭來,傅邺沒招架住,下巴直接被撞了一下。他緊皺眉頭看對方,忽然發現江然的眼裏含着淚,看向自己的瞬間,滑落下來。
傅邺替他擦幹淨問:“怎麽了?”
江然嘴角下彎,哽咽着說:“他們笑話笑話我!”
“笑話你什麽?”傅邺眼裏含笑,溫柔地問。
“經歷少。”江然喝醉了,說話帶着尾音,真的化身為幼兒園學語的孩子。他忽然摟住傅邺的脖子,把對方拉到自己面前,倆人對坐在床邊,江然說,“我什麽沒經歷過,剛出生,滿月酒還沒喝,爺爺死了,幼兒園還沒上,奶奶沒啦。到了初中,爸媽消失了。什麽都被我遇上了,他們笑話我,沒親過嘴!”
傅邺笑着,這個時候的江然可愛地讓他心生歡喜。但他不确定這句話真假,上次在餐廳,他在一樓門口的時候,江然應該是和女朋友接過吻。
江然的眼睛比平時更亮了,濕漉漉地看着傅邺,看得對方心裏越來越癢,倆人離得很近,傅邺呼吸之間都是江然的酒味兒。
“他們說,接吻的時候,身上會有過電的感覺,心跳加速,但我就是沒有想親的沖動,沒有就是沒有,不能逼着我有啊!”
傅邺拉扯着他的胳膊,順着他的話說:“好,沒人逼你有,現在可以松開我了嗎?”
“不能。”江然離得更近了,他的鼻尖已經碰到了傅邺的鼻尖,他低聲說,“因為我現在有了。”
說完,不等傅邺回神。江然垂眸盯着傅邺的嘴唇,親了過去。
他沒有接過吻,只是簡單地貼着對方的雙唇,傅邺的唇軟得像團雲,帶着不易察覺的清甜,他含在自己嘴裏,像嘗到了摻了冰砂的布蕾,清涼甜膩。
一瞬間,他心裏的火燒遍全身,慢慢閉上眼睛,雙手摟緊傅邺的脖子,開始含着對方的下唇吮吸,宛如吃到了夾着酒心棉花糖,他拉扯不斷。
一下,兩下……
江然像嘗到了甜頭,碾着對方的唇輾轉。那顆唇珠此刻就在傅邺的嘴間。
傅邺的心空了,尾椎骨涼意灌遍全身,他鬼使神差地張開嘴,那顆紅潤的唇珠滑了進來。
這一刻,他是那個醉了的人。
得到默許,江然跪起來,跨坐在傅邺身上,他不滿意這個人一動不動,一只手去拉傅邺的胳膊,讓他摟着自己的腰。
傅邺照做了,他兩只手抱着這個人,慢慢地把人壓緊在身前。
江然的滿足和喜悅無法言說,他纏着對方,把人壓倒在床上。傅邺握着他的腰,那處纖細又柔軟的漩渦卷起他所有的狂亂和熱情。
熱浪翻湧,江然身上的火把身下的人也徹底點燃。傅邺摟着他開始回吻。他不比他的索取和渴望少,甚至多更多。
江然由口入心,除了酒還有傅邺嘴裏清涼的味道,他的腰塌軟了下來,整個人伏在傅邺身上,渾身燥熱難當,只有傅邺碰過的地方才能帶來涼意。
他拉着對方的手伸到他的衣服裏,傅邺摸到光滑緊致的脊背,脊骨凸起是點點珠玉滾在手裏。吻聲像迸發的火星,直接點燃了這片荒原。
傅邺的底線一退再退,他任由對方侵略進來,他含着他的軟舌,開始放肆地親了起來。
很快,親得江然有些呼吸困難,傅邺其實一直以為這個人一定是錯認了自己。
直到江然失口咬破他的下唇,瞬間血腥味蔓延在兩個人的口腔裏。江然呢喃着喊:“邺哥~”
傅邺恍如大夢初醒,渾身激靈,手從江然的衣服裏抽出來,把身上的人扶了起來。江然眼裏的情*未退,仍含着笑意,伸舌把傅邺下唇的血跡勾舔回自己的口中:“邺哥,是甜的。”
江然眼睛亮閃着,激情,潮湧,夾雜着初次嘗試的刺激,撐滿江然的心。宋晨磊沒有騙他,親起來的感覺就像被電擊一般,快意在心田流連,他不知道親完要做什麽,他就是想抱着這個人,一直親。
傅邺見江然又要低頭,他用力一把推開對方,直接起身離開了卧室。
一瞬間,江然心裏的癢和身上的熱在消退,他難受地蜷縮起來,閉着眼睛躺到傅邺剛剛躺過的地方。
傅邺跑進浴室,直接打開了花灑,刺骨的冷水從他頭頂澆了下來,他的心比水的溫度還要冷,傅邺雙手慢慢握成拳頭,一拳砸在了圍壁上。
他沖洗了一個小時,等他出來之後,江然已經睡着了。纖細的腰身外露着,整個人顯得安靜又柔美。
傅邺承認,這個人很漂亮。比對方口中的藍眼怪,水妖精漂亮的多,那雙羽睫又掃在他的心頭,江然的嘴唇在親吻過後很紅,現在依然像玫瑰,像紅薔薇,豔得令人心驚。嘴角還殘留着一點血跡,是自己留下的。這些痕跡都提醒着他剛才幹了什麽,那不是在夢裏。
傅邺把人抱進被子裏,替他蓋好之後,坐在了床邊。他向來喜歡坦白,嫌疑人對自己的坦白,會讓他很有成就感。
但都不如自己的坦白來得更有征服性。
傅邺回溯着倆人相識之後的點點滴滴,他大概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不可控的心思?
這個夜晚,注定帶着審判的意味。
到淩晨他即将離開的時候,他俯下身子用臉去碰了碰對方的額頭,輕聲說:“希望,不會再見了。”
再見,只能是傷害。他經過太多了,江然已經夠苦了,他不要他再承受任何來自他的傷害。
臨走前,他把過敏和消腫的藥膏,和一些常用的下火藥,感冒藥都留給了江然。
飛機舷船外的把昨天和回憶都在了原地,傅邺拉了遮光板,閉上了眼睛。
江然一覺睡到中午,直到打掃房間的阿姨敲門,他才揉了揉眼睛,頭疼得自己要靈魂出竅一般。
他起來去開門,對方居然告訴他,這間房退房了。
江然愣了:“我沒退啊!”
阿姨說:“這是A7-209,您是這間房的……”
“209?”江然扭頭看門牌號,驚道,“傅邺的房間?”
江然也顧不得退不退房,他坐在沙發上努力地回想昨晚的一切,斷斷續續像天線短路一般,他是記得有人扶着他進了電梯,也記得路上似乎一直在争吵,但後來……
江然靠着沙發背,望着天花板。
等等,退房?
他急忙起身跑進卧室拉開櫃子,床頭櫃,浴室,傅邺的東西都不見了。
江然撐着洗手池的岩壁,看着鏡子裏因為宿醉後毫無血色的臉,心裏空空地難受。
再也不會有這澳門的偶遇,和這幾天的盡興了,等他回了沁華,人生到了一個節點,沒有了遷就忍讓他的舍友,沒有了傅邺。
江然看了這間房最後一眼,默默地退了出來。他打電話給傅邺,這一次的分別他很平靜。不知為什麽他覺得經過這三天的旅行,包括昨天早上,把自己最“醜陋”和“不堪”的一面展示給他,對方的安撫讓他平靜下來。
江然不再害怕和傅邺的相處,他的心又慢慢走出了隐隅。
傅邺昨晚洗了個冷水澡,一下飛機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發燒了。回了市局簡單地開了個會,便回家喝藥。
江然打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覺。
看到那個名字,他緊張了一下。昏昏沉沉的頭更疼了,他直接挂斷,不一會兒江然又打了過來。這一次,傅邺接起來了。
江然語氣輕松地問:“是單位有事回去了嗎?”
傅邺順着他的這個臺階下來了:“嗯,沒提前和你說,不好意思。”
“沒關系,”江然聽出他鼻音很重,“你生病了?”
“淩晨坐飛機就是這樣,沒事。”
“那你好好休息。這些天麻煩邺哥了,我們明天也打算回去,你留下的藥我都看到了,謝謝。哦,我的臉已經消下去了,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你放心。”
傅邺聽着他像平常那般健談,堵在心底的慌張漸漸散了,他安靜地聽着。
“我們軍訓的測評表,李懸給我發過來了,雖然你都寫實話,我有點不開心,但他和我說,你給胡明語的測評表是白的,我就知道你心軟,不會真那麽做。本來今天打算喊你去附近買點紀念品,何謂說你昨天買過了,那就不用了,我其實剛來第一天看到一個東西特別适合你,就是價格有些貴,等我什麽時候再來,我買給你。哦還有……”
“江然,”傅邺閉上眼睛,心裏泛起酸楚,“我要開會了。”
江然的笑容凝在臉上,他點點頭:“沒事沒事,你忙,我先挂了。”
傅邺挂了之後,翻了個身,輕輕地嘆氣。
與此同時,江然看着通話界面的名字,也松了一口氣。昨晚宋晨磊的話又重現耳邊,他拿起手機去上網查,去提問,去各種論壇看現身說法。
江然不是怕這種喜歡,他是需要一個答案。
可這個答案,還是在自己心裏。
最後一晚,他們從大三巴牌坊到氹仔島,江然做東,請何謂他們吃飯,這次不是露天沙灘,不是街市,是高檔餐廳。
江然不怎麽愛攢錢,還是用傅邺退回來的一千五。他一直沒動這個錢,他看着轉賬信息,就好像是一種回憶的定格。
但奈何,他實在沒錢了。
這頓飯是真正意義上的散夥飯,也是江然表達歉意的一個方式,他們都沒有要酒,只是坐聊天。
實習把每個人推到了人生的又一個分岔路口,站牌處湧着無數的人,觀望着前路。
何謂說:“我媽身體那樣,我已經和系主任申請了,實習就留在沁華,哪裏也不去。”
宋晨磊看了何謂一眼,他今晚幾乎一整天不能着地,是被何謂和江然拖着逛完了最後一站的。他到現在都不敢吃菜,只是喝着白水。
他對何謂的暗示,江然看在眼裏,但他不至于那麽神經質,他覺得經過昨晚之後,他對這種事情好像沒那麽在意了。何謂說得對,江然從來只習慣于用傷害表達在意,每一個朝他伸手的人,都會被他的虎牙咬出血。
沒有人願意在這樣一段不平衡的關系裏一直被迫付出,所以這麽多年願意留在他身邊的人很少。
昨晚到現在, 江然想了很多,他笑着說:“我等着随機分配,天下之大,四海為家,回天陰也行,江景勇和劉夢萍的老家。”
何謂和宋晨磊面面相觑,何謂說:“周扒皮知道你的情況,不會分你回天陰的。”
他好不容易把江然從天陰那個泥潭裏拉出來,的确不會再讓他回去。
作者有話說:
差不多過半了,謝謝小夥伴的喜歡,祝大家新年快樂,所願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