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誤會
屋內重歸靜谧,暖色的流光顯得格外的朦胧,在這種不真切的溫馨裏,江然又一次對這個人多了更深的依賴和喜歡。
傅邺是有感覺的,這是他的回答,但他尊重了他涉世未深的莽撞,接納了他無厘頭的胡鬧。重新躺好之後,江然悶悶地問:“那你以後,還能抱我,親我嗎?”
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很低,不确定傅邺有沒有聽到。臉還是燒得透紅,他緊張地等着傅邺拒絕。
“你很喜歡?”傅邺微微皺眉。
“嗯,我,我喜歡。”
傅邺笑了笑:“剛剛那樣,嘴都破皮了呢?”
江然立刻擡頭和他辯解:“那是你,你太狠了,故意的,明明你可以,輕一點。”他不是沒見過傅邺溫柔的樣子。
傅邺逗他:“你讓我管你,是我說了才算,我對你狠,對你好,都是在我掌控的範圍之內,你提了要求,就沒意思了。”
這些話讓江然以為傅邺拒絕了他,垂下眼眸不悅地說:“哦,知道了。”
江然撇了撇嘴,準備轉身睡覺。傅邺忽然擡起他的下巴,湊了過去。吻落在他的嘴角,帶着安撫的輕柔,去舔舐江然唇上的傷口。
對方驚得失神,剛消沉下去的欲念又被瞬間激起,他的呼吸急促,閉着眼睛感受傅邺突然的溫存,薄荷的清涼沒有澆滅他的熾熱。江然大着膽子摟傅邺的肩膀。
他本以為這個夜晚就這樣平靜的結束了,等他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變。
但,現在變了。
傅邺冗長的親吻讓他的心被撐滿,仿佛有東西溢了出來。傅邺長年持槍的手掌上那些硬繭摩挲着他側頸的細肉,激得江然狂亂到發抖。
眼尾又染上緋意,迷離的眼神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整個人被扔進滾燙的沸水裏,江然連血液都被燙得沸騰。
窒息了,心止了。
從他進來穿着睡袍站在傅邺面前,他就知道江然要幹什麽,而他用冷漠又理智的方式告訴他,你有你的尊嚴,又用溫柔和寬容的态度去滿足他作為男人的需求。
傅邺把手伸了下去——
夜風直到淩晨才吹散室內的春色薄蒙,江然渾身濕透,在床上軟成了一灘水,傅邺不經意地擦過他的皮膚,江然都會抖半天。思緒難以聚攏,依然還有眩暈感,模糊的視線裏是傅邺在收拾“殘局”,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麽,那些滾燙噴湧,像久壓在他心頭的急流飛湧,暢意淋漓讓他眉眼彎笑,這個人居然都懂。
傅邺懂他的難堪,給他尊重。一個對欲望高度自克多年的人卻明白年輕的他有多壓抑。
等傅邺清理完坐在床邊,江然爬過去纏他是腰,呢喃着:“謝謝邺哥!”又用更低的氣聲說,“這些,我,我也可以,幫你。”
傅邺只是笑了笑:“那改天。”
江然在這句寵溺的溫柔裏,又幸福地“暈厥”了過去。
傅邺好像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人,懂他的心,懂他的人,知道他想為自己做些什麽的心意,教育之後又是縱容。
這一晚,江然一直在床上翻滾,心底無數的喜悅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江然就對着傅邺沉靜的睡容,一遍遍地喊:“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喜歡。
這夜之後,江然一連幾天都覺得自己的學習效率非常高,進入九月,傅邺給他安排的英語任務越來越多,有時候下班回家,等着傅邺處理完他的問題已經到了淩晨。
在學習上,傅邺從來不會退讓任何空間,他會告訴江然,沒有不熬夜就能考過的試,沒有不早起就能記住的知識點。
在這樣的重壓下,江然每晚上床倒頭就睡,再也沒提過“他也可以”的那件事。
只是偶爾傅邺檢查他的試卷,給予好評的時候,江然會閉上眼睛,昂起頭朝傅邺暗示。對方總會無奈地俯身親一親,算是特殊的獎勵。
當然,以江然的英語水平,這種時刻并不多。
九月沒了煩人的燥熱, 江然的心情也似乎趨于穩定,這是林以時的第一感受,至少電話裏不再咄咄逼人。自從江然養好傷正常上下班之後,林以時每到晚上總會在零心出現,他在等人。
但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林以時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動到市局門口當起了“守株待兔”的菜農。
一開始總會落空,傅邺會帶江然一起下班,但最近傅邺早出晚歸,江然都是自己打車回家。
直到再一次和江然“偶遇”,林以時靠着車門摘下墨鏡。江然見是他,本來忘的差不多的記憶,又被勾了起來。
江然問他:“你在這裏不會是為了等我吧?”
“那這裏還有別人嗎?”林以時打開副駕的車門,“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江然覺得這個人當老板當慣了,連禮貌兩個字都不會寫了:“我說大哥,我們真的一面之緣,你放過我吧!零心的俊男美女那麽多,您再去挑挑,我什麽都不會,偶爾去一次就撞了您這狗屎運,我實在受之有愧。”
林以時見他挖苦自己,也不惱,只是笑着說:“我去零心等了你半個月,你沒出現,我又挑了半個月,俊男美女都不如你好看。不用受之有愧。”
江然覺得自己在這裏和他廢話就是錯誤,他正要轉身離開,林以時說:“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那晚為了救你,我卧床三天才能下地,就算是朋友,也該賞個臉吧!”
江然這種單純的人,誰都能一眼看出他的軟肋,果然,他停下了腳步,心底要走的堅決動搖了。
林以時走到他身後,低聲說:“走吧,帶你去個地方,然後我送你回家。”
江然扭頭瞪他:“就這一次啊,之後就兩清了。”改文件血甭
“好。”林以時痛快地答應。
坐到車上,江然一直低頭玩手機,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傅邺是和周華陽吃飯,對方給他規定九點半到家。他看了看時間,現在七點半。
他提醒林以時:“要去哪裏快點,我趕九點半得回家。”
對方輕笑一聲:“誰給你規定的,你哥?”他特意強調了“哥”,把傅邺和江然的關系推到了明面上來。
江然“嗯”了一聲,随後又說,“不管他規不規定,我也都得回家聽網課,我今年考研。”
林以時見江然和自己還是願意交流的,他也收起自己的調笑,認真地和他交談。
“想好報考哪裏了嗎?”
“就溫大吧。”
林以時又問:“那你報的什麽專業?”
“心理學。”
林以時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那心理學最好的應該是秦大吧?想保底?”
江然本來可以順着這句話點頭,本來就是閑聊,但他還是回答:“不是,是不想離開天陰。”
林以時握着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他能聽懂江然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短暫地沉默之後,江然主動問他:“今晚到底去哪兒啊?”
“吃飯,我生日。”林以時沒了一開始的興致。
江然吃驚道:“你怎麽不早說?路邊停車!”
林以時正在較勁,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打開了鎖扣,一言不發。他生氣的時候,帶給人的壓迫感不比傅邺少,而江然因為自小寄人籬下,偏偏察言觀色的本事一絕。
見林以時莫名其妙的生氣,他沒下車,只是說:“我是怕見生人,你生日肯定人很多,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對不起,改天我請你,今天真的不行。”他拉開車門正要下車, 又扭頭認真道,“哦,生日快樂。”
江然說話收起鋒芒的時候,聲音又軟又輕,像飄落在他心頭的春絮,林以時心都跟着輕顫,他轉頭看着他說:“沒有別人,只有你一個。”
江然詫異地扭頭,他不是不知道林以時的身份,也不是不知道對于這類人一個生日意味着什麽,他沒接觸過寫字樓最高層的精英群體,沒有見過站在這個城市頂端的人,但不代表他真的無知。
對于林以時這種安排,他有些意料之外:“我們,我們才見第二面而已,我,我也有喜歡的人。”
“你确定,要在我生日的時候表達一下你對別人的愛意嗎?”林以時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語氣帶着強硬。
江然關回車門:“哦,不好意思。”
林以時勾唇笑了笑,繼續前駛到目的地。他在利用江然的善良和心軟,強迫對方做不喜歡的事。
到了汕瑞,林以時下車從外側替他打開車門,門口站着的所有人都會明白,這個人是什麽身份。
“林先生,您預定的房間在二十二樓,我帶您上去。”
江然沒有來過這種級別的酒店,走在金碧輝煌的大廳,眼神到處打量着新奇。林以時笑着提醒:“亂看什麽?喜歡,帶你常來。”
這句話又低又溫柔,前面的引導員都忍不住微微側目。
江然連忙擺手:“還,還行,不用常來。”
等電梯的時候,江然才覺得兩個人比一群人吃飯更尴尬,他現在有些想遛,但又覺得在對方生日這天掃興有些太不厚道了。
秉着報恩的想法,江然也就坦然了。
電梯門打開,門內的人讓江然頓時驚得無處逃蹿,陳啓明短暫的錯愕之後,恢複了戲谑的神情:“江然?”
随後他看到了林以時,笑着說:“林少?不會是你倆來吃飯吧?”
陳啓明走出電梯,林以時今天心情很好,主動伸手:“對,生日宴定在這裏了,沒想到還能見到大老板本人。”
陳啓明的眼神裏帶着複雜打量江然,他和林以時握完手和引導員說:“今晚林少的酒宴我買單。”
林以時拒絕道:“單是為我可以,主要我還得在別人面前獻殷勤,你這樣可剝奪了我難得的機會。”這句話暗示意味很明顯,江然低下了頭。
陳啓明故意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改天單獨給我個機會,我也獻獻殷勤。”
林以時忽然拉着江然的手腕,走進了電梯:“好,改天再約。”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江然最後的眼神裏是陳啓明不屑的冷笑。
江然慌了,他急忙伸手阻擋電梯門最後的縫隙,林以時連忙拉回他的手,阻止道:“你瘋了?”
江然眼神裏都是慌亂,他掙脫着:“你放開我,我,我得走了。”
服務員茫然無措,林以時冷道:“出去。”
電梯在第三層,引導員下了電梯。江然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我,我真的對不起,謝謝你的邀請,但我得走了,我不能留下。他,他會生氣的。”
樓層在慢慢地上升,林以時看着江然急出的眼淚,笑着說:“就一杯酒呢?”
江然瞥眼看電梯數字,咬着下唇:“好,就一杯酒。”
陳啓明和邱赫一樣,是看着傅邺這麽多年苦過來的,他轉身的瞬間就掏出了手機給傅邺打去了電話。
剛開完案情會的傅邺走在樓道裏接到這個電話,陳啓明笑着問:“好哥哥,在幹什麽呢?”
“加班,怎麽了?”傅邺以為他又是為秦天南給自己打電話。
“還加班,再加班老婆都跟人跑了。”陳啓明很少有嚴肅的時候,那天吃飯生氣離開,還是這麽多年傅邺第一次見他翻臉,而現在他冷下語氣說,“你找的小朋友,可能真不像表面上那麽單純,小白兔還是大灰狼,我見多了,一邊勾着你不撒手,一邊又和別人過生日,傅邺,知道你這些年忍得辛苦,可也別錯付了真心。”
傅邺停下了腳步,問他:“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