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赴宴
姚寧谷最終還是沒辦法逃脫秦夫人的魔掌。也不知道古往今來這些婦人怎麽這麽熱衷于做媒。秦夫人生拉硬拽,非要帶着姚寧谷去參加這個宴那個宴,姚寧谷躲過幾個,安寧大長公主的這個春日宴實在是沒避過去。
這種什麽賞花賞月的宴會都是噱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就是各家各戶的夫人相看子女的婚事,也有年輕男女自己看對眼的。姚寧谷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麽必要嫁人—她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況且嫁了人要受這個約束那個約束的,面對婆家一大家子人,家長裏短油鹽醬醋的,煩都煩死了。
但你和秦夫人說這種道理她只覺得驚世駭俗。
得,左右不過一個宴會,她就硬着頭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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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寧谷被秦夫人打扮一新,穿上鮮亮的春裝,桃紅色的上衣襯得她容色嬌豔,下系一條月白色長裙,行走間飄逸輕盈,身上戴的俱是珍寶閣的新品,環佩玎珰。秦夫人本來是想送給她的,但是姚寧谷覺得不太合适,執意自己付了錢。若是換了她自己肯定舍不得花這麽多錢買衣裳首飾,現在心裏還怪心疼的。
她本來就長得嬌豔,正是女子最好的年華,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秦夫人看見她滿意地點點頭,忍不住誇她:“阿寧真是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姚寧谷提不起什麽興致,蔫蔫的上了馬車。
馬車走到一半的時候,猛地颠簸了一下,然後來了個急剎車。秦夫人因為身體慣性往前倒去,幸好姚寧谷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的力氣大,秦夫人在她一個人的幫助下就穩住了身形。姚寧谷皺起眉頭,想挑起簾子查看什麽情況,卻被秦夫人攔住了。
她回過神來,這是在京城,女子不能随意抛頭露面,她雖然不在意這些規矩,但她今天乘坐的是秦家的馬車,還是不要任性妄為,先聽手下人怎麽回禀吧。
姚寧谷收回手,豎起耳朵,聽見外面傳來一些喧鬧聲,這時馬夫也湊到車前,壓低聲音說道:“夫人,洛小王爺的馬和咱家的馬車沖撞了,洛小王爺正在車外叫罵呢。”
秦夫人的臉色不好看起來。這洛小王爺是鎮守西南的西南王之子,從小在京城長大,養得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堪稱京城第一大纨绔也不誇張。真要是被他纏上,他們一車女眷,恐怕威遠侯和秦琅的面子加起來也不夠用的。
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她捏了捏眉心,思量起應對之策。
姚寧谷此時也聽清了外面的動靜,有個嚣張無比的公鴨嗓正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都敢說,聽着不像王公子弟,倒像個市井無賴。她在軍營待的時間久,對這些叫罵內容倒是無感,畢竟兩軍叫陣時罵得比這難聽的還有,但秦家好歹兩門侯爵,洛光敢如此無禮,未免太目中無人。
她瞥了秦夫人一眼,後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來,看上去有些焦急。姚寧谷拿定了主意,對這種橫的只能比他更橫,拍了拍秦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就徑直走了出去。
洛光今日也是去參加安寧大長公主的春日宴,穿得還算人模人樣,深藍色的錦袍包裹在略胖的身體上,看面容還長得有幾分稚氣,卻擺出一副兇惡蠻橫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在京城中縱馬在先,沖撞了秦府的車架,卻倒打一耙把責任都歸在了秦家。
姚寧谷一看他模樣就知道是個外強中幹的,根本不放在眼裏。
她驟然從馬車裏出來,吓了洛光一跳,待他定睛一看,卻是傻傻愣住了。
姚寧谷在京城調養一段時日,皮膚變得白皙光潔,巴掌大的小臉瑩白如玉,杏眼含春,瓊鼻櫻唇,好一個絕代佳人!
她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下來,身手矯捷,連矮凳都不需要,一言不發地從馬夫手裏接過馬鞭,冷着臉看向洛光:“洛小王爺,你待要如何?”
洛光只覺得美人連冷着臉都是極美的,癡迷地多看了姚寧谷幾眼,呆呆地說:“這位姑娘,是小王沖撞了府上車架,還望姑娘大人大量,寬恕一回。”
見鬼了!
秦府的下人和洛光的侍從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這個想法。小霸王洛光居然會跟人主動道歉?
姚寧谷鞭子都準備好了,只待洛光敢放一個厥詞她就一鞭子招呼上去,哪知道他居然認慫了,這種感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特別不得勁。她疑惑地看了洛光兩眼,心想算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家都是京城的貴族人家,也不好真的撕破臉皮,也就說了幾句場面話,大家都下個臺階,把這件事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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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順利地來到了公主別院。
昭平将軍的名頭太吓人,秦夫人怕說出來把那些青年才俊全吓跑了,只說姚寧谷是她相公的妹妹。姚寧谷從前也算京城貴女,但她性格比較文靜,出來參加這種場合的機會并不多,姚家落罪後很快就在京城政治中心被除名,被世家們所遺忘,即便有幾戶交好的人家,也基本上全受到了牽連,時隔五年誰還記得有個姚家大小姐?加上她與從前變化極大,現下被認出來的幾率微乎其微。這個說法倒是不算離譜。
姚寧谷是無所謂,昭平将軍也好,秦府表小姐也罷,反正她打定主意今天是來當個看客的。
威遠侯秦家也來了人,是秦大夫人與府上的二、三、四小姐。與秦琅唯有一個獨苗秦立情況不同,威遠侯這些年來為秦家可謂好好的開枝散葉一回。兒子生了四個,女兒也生了五個。二小姐四小姐是秦大夫人嫡女,三小姐則是個妾生的庶女,俱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秦夫人與嫂子先見了面說起話,姚寧谷和秦家的小姐說不到一起去,就告個不是,自己去逛了。威遠侯府的人之前都見過她,知道她和自己這些人不一樣,并不覺得她無禮,随她去了。
安寧大長公主的這座別院花了大心思,大氣又不失雅致,說是春日宴,花園裏種滿了各種不同的奇珍異草,全都打理得一絲不茍,讓姚寧谷這個看慣北地黃沙的粗人大開眼界,一路看得啧啧稱奇。
這些人都不知道親近大自然,就知道情情愛愛的,真是俗人。姚寧谷目力好,看見對面一座亭子裏兩個年輕男女避開人互訴衷腸,忍不住撇了撇嘴,腳下打了個彎躲開了。
她藝高人膽大,仗着記性好方向感強,在園子裏七轉八拐,到處溜達,漸漸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不想正好遇見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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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是來別院找公主的長子石雲有事相商的,來了才發現今日似乎是春日宴。他已經是朝中重臣,自然不會再和這些毛頭小子們厮混到一起,就避開宴飲的前廳,來到一座地處偏僻的書房中等石雲招待完客人過來。
哪知他剛踏過一個月洞門,就很巧地遇見了姚寧谷。
他心底咦了一下,春日宴是什麽樣的地方他很清楚,姚寧谷一不是愛尋歡作樂之人,二不是耽于兒女情長之人,他完全沒想過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過臉上仍是不動聲色。
姚寧谷乍一見他,愣了一下,然後才高興地沖他揮了揮手:“柳大人!”
她雖然想起了原身與他的婚約,但自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心中并不以為意。兩人在北地也算有過生死的交情,見面就多了分親近。
“回來了?”柳玉的情緒沒這麽外放,不過也能看出表情放松了許多,語氣如同閑話家常般。他細細打量着姚寧谷,發現她又長高了些,模樣也長開了。
想到她打扮得這樣漂亮來參加春日宴,心裏不禁有些郁悶。
“是啊,一個月前回來的。這麽久沒見,柳大人風姿勝過從前,我剛剛一時都沒敢相認。”姚寧谷爽朗地笑着,真心實意地誇獎了柳玉一番,令柳玉很受用。
“你今日來參加春日宴?”柳玉試探着問。
“是啊,秦大人的夫人一心想要幫我相看夫婿,沒辦法只好過來了。”姚寧谷一想到這個,難得見到熟人,就忍不住抱怨了兩句,完全忽略了和一個外男說這些話合不合适的問題。
柳玉心揪了起來,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心平氣和:“那你是打算出嫁了?”
“開什麽玩笑?”姚寧谷瞪大了眼睛,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貓般跳起來,“我才不要嫁人。秦大人說了,女人嫁了人就要三從四德,我還想當大将軍呢。”
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讓柳玉稍微放下心。反正自己一時沒有辦法娶她,那就叫所有男人都沒法娶她。
他笑了笑,如初雪消融,光風霁月:“阿寧自然是要完成自己的抱負。”
他的稱呼親昵了一些,但秦家夫婦兩個都這麽叫她,姚寧谷也沒多想,反倒覺得好不容易有個能懂她志向的人,高興了點。
兩人在這裏交談,一個別有用心,一個心不在焉,五感靈敏的兩人正好都沒注意離這兒不遠的地方有人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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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璐璐掐斷了路邊的花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洞門前的一男一女。少女略仰着臉一臉雀躍地說着什麽,青年專注地看着她,臉上還浮現一絲笑意,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刺眼。
玉哥哥居然對人笑了!
她心中的妒火差點要燒滅理智,好不容易等兩人走了,陰森森地對身邊丫鬟吩咐:“去打聽打聽,這是誰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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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璐璐是中書舍人何贊的獨女,從小對柳玉情根深種,為了柳玉拖到二十歲都沒有出嫁,可惜柳玉從來不曾留意過她。她長這麽大還沒見柳玉笑過,如今見他和一個妙齡少女在這偏僻一角有說有笑,自然是恨得牙癢癢。何贊是天子近臣,她是家中獨女,因此養得一副嬌縱的性子,這次不想辦法好好整一下那個女子,叫她知難而退,是不可能解恨的。
很快她就得到了消息,此人是誠意侯秦府的表小姐姚寧谷。
“小姐,誠意侯剛打完勝仗回來,聖眷正濃,咱們這麽得罪怕是不妥。”丫鬟青碧小聲勸說何璐璐。
“怕什麽,我又不把她怎麽樣,只是小小教訓一下,讓她吃個難堪罷了。況且,誠意侯得聖眷,難道我爹就不如他嗎?一個表小姐罷了,難不成誠意侯府還要為了她出頭?”何璐璐柳眉倒豎,瞪了青碧一眼,後者縮了縮頭,不敢再勸了。
十幾歲的刁蠻少女想為難人也想不出太惡毒的招數來,加上何璐璐只是心胸狹窄,心腸沒有壞透,所以她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叫姚寧谷在大庭廣衆之下出個醜,然後私下裏教訓兩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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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還沒有開始,年輕的少男少女們一堆堆聚集在一起說笑玩樂,因為長輩們就在不遠處能看見,男女之防并不嚴,只不過這些世家子弟都知道輕重,只敢面對面說幾句話,更深入的就不敢了。
有人圍在一起投壺,有文雅一些的吟個詩作個對,或者幹脆拿副筆墨作畫的,不過聚集人最多的則是以清平郡主為首的一行人。
清平郡主讓手下侍衛擺好東西,擡起下巴頗為驕矜道:“今日本郡主同大家玩個新鮮的。”
大家朝周圍望去,五十步開外一字排開四個箭靶,一旁的小案上擺着幾副小巧的弓,底下的竹筐中裝了幾十支特制的箭。
清平郡主介紹這是她兄長為她打造的特制弓箭,拉開不必太費力,射程近,适合女子使用。正好可以拿來給她們比試。
武朝顧名思義以武立國,開國皇帝是打下來的江山,立國後也重武,如今的京城習武之風濃烈,很多女子也會功夫,區區步射不在話下,清平郡主是其中佼佼者,有此提議大家并不意外,因為她身份貴重,衆人衆星拱月般圍着她出聲附和。
何璐璐與清平郡主關系一向不錯,此時陪在郡主身旁同樣位于人群中心。姚寧谷被這裏的動靜吸引,湊上前來想看看在做什麽,正好撞進了何璐璐的視線。
清平郡主首先露了一手,她依次在四個箭靶前射出一箭,都正中靶心,贏得滿堂喝彩。随即拿出幾件彩頭,随意點幾個人出來比試一下。
幾輪下來,周圍許多人都聚攏了過來,還有不少世家公子也表示很感興趣。何璐璐見時機成熟,故意大聲對着姚寧谷道:“姚姑娘,我聽說你是誠意侯秦将軍的表妹,想來射藝一定不差,不如我們比試一番?”
何璐璐與清平郡主交好,也習得一手好射藝,她自信一定不會輸給看上去嬌滴滴的姚寧谷。若是能讓她出個醜,就更好了。
被姚寧谷殺得聞風喪膽的北狄人要是知道何璐璐眼裏的姚寧谷是個“嬌滴滴”的美人,一定能嘔出血來。
突然被點了名,姚寧谷有些驚訝,她從前并不認識何璐璐,今日可以說是第一回見面。她不難從何璐璐的語氣中聽出一些針對意味,卻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
大家的視線都落到姚寧谷身上,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她,還有些疑心這樣的美人怎麽京城裏從前沒聽說過。
“何香囊你這不是存心欺負人嗎?你要比的話,小王倒是可以和你比試一番。”在姚寧谷出聲之前,一個很有标志性的公鴨嗓突然響起。
何璐璐有一次給柳玉送香囊被拒絕,因挑選的地點人多眼雜,被洛光一衆纨绔子弟看到并宣揚出去,還促狹地給她取了個外號叫何香囊。
何璐璐一聽到這個稱呼就炸毛,眼刀子朝洛光飛過去,但洛光根本無所謂,擠眉弄眼地朝她笑着,一副無賴的模樣。
“我與姚姑娘比試,與你何幹?”何璐璐氣呼呼地跺了跺腳,不甘示弱道。
“我就想和你比試,不行?”洛光沒什麽好男不跟女鬥的意識,繼續無賴道。
何璐璐被氣狠了,不跟他說話。把手上準備好的一支羊脂玉簪子拍在桌上,轉過頭對姚寧谷說:“姚姑娘,我們就以這支簪子為賭注,我先來。”
她推開洛光,取了箭走到箭靶前,雙腳前後開立,肩背挺直,舉起弓,拉開弦,對着箭靶瞄了一會兒,松開手,正中紅心。
何璐璐有些自得地翹了翹嘴角,又轉過身子,移到下一個箭靶前,故技重施,最終三個箭靶都正中紅心,最後一個略歪了些,不過成績已經極好了。
“姚姑娘,到你了。”何璐璐接過青碧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對着姚寧谷大聲道。
“姚姑娘,讓小王替你吧。”洛光很樂意送這個人情,涎着臉湊上來。
姚寧谷瞥了洛光一眼,不太理解他為什麽這麽熱情,對他這副神态覺得有些反感。
這裏的步射在她眼裏同小孩子過家家沒有區別,她也沒心思和這些世家小姐玩鬧,所以才沒有答應,不過既然有人執意相逼,她也不是怕事的人,更不想憑白欠了洛光這種人一個人情。比就比吧。
姚寧谷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拿起弓箭,繞過洛光,往箭靶前站停。
她站的位置并不在第一個箭靶的正前方,而是在第二個和第三個箭靶中間,也就是四個箭靶的正中間。清平郡主的侍女本想出言提醒,看了看何璐璐的臉色,又閉上了嘴。
洛光跟上來在後面意圖指導一下姚寧谷:“姚姑娘,你就對準了靶心——”
他話還沒說完,姚寧谷已經拈弓拉箭,射出了第一支箭。
洛光睜大了眼睛和嘴巴,急得不行。不是這麽射的啊!怎麽都沒有瞄準就射出去了!
姚寧谷動作極快,仿佛看都不看前面一眼,腳下也不動,一支箭剛射出就取出下一支箭,等四支箭都射出的時候,第一支箭才剛剛到達箭靶。
大家都被這樣的舉動看呆了,還有人以為她是在自暴自棄,有些看出門道來的卻是回味出來了。姚寧谷這樣的射速不是一般人能及,而且她拉弓之時手極穩,看似不用瞄準,也可以理解為她瞄準速度極快,或者距離太近,她根本不需要瞄準就知道如何用力。這是高手啊!
對面的四個箭靶因為箭速太快倒了兩個,清平郡主派兩個侍衛前去查看,回來禀告之人目帶詫異道:“姚姑娘四箭均正中靶心。”何止是正中,簡直是力透箭靶。他把後面沒說的話咽了下去。
“沒想到姚姑娘步射如此精湛!”洛光很誇張地出言誇贊,還故意朝何璐璐那裏看了兩眼。
“這個就是姚姑娘的了吧,我替她收着。”洛光把視線落到何璐璐一開始放下的羊脂玉簪子上,一把拿了過來追上姚寧谷,還炫耀似的在何璐璐眼前晃了晃。
何璐璐被氣得火冒三丈,只不過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若是眼神能殺人,洛光和姚寧谷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姚寧谷出了一次風頭,對這裏的熱鬧沒什麽心思了,洛光又像個狗皮膏藥般黏着她,便腳步一轉,往秦夫人那裏去了,這裏有不少位高權重的夫人,洛光不敢在長輩們面前放肆,悻悻地回去了。
宴席分男女兩席,男客由石雲代為招待,與女客隔了一座湖,影影幢幢的能看見些身影。不少名門貴女席中争奇鬥豔,使出渾身解數吸引大長公主和諸位貴婦人的注意力,姚寧谷低着頭猛吃菜,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一言不發。惹得秦夫人又急又惱,偏偏拿她沒辦法。
散席之後,姚寧谷和秦夫人在公主府侍女的引領下出府。姚寧谷與秦夫人乘一座馬車來,但回去并不同路,她早上出門的時候讓自己府上管家駕車來接她,這時候管家似乎還沒到,她便讓秦夫人先回去了。
姚寧谷沒有帶丫鬟,獨自一人找了個僻靜地方等了會兒,忽然察覺有匹馬停在她面前。
“柳大人,你怎麽在這裏?”她擡頭看清了來人。
“我同石大人議完事出府,倒是你,怎麽獨自在這裏?”柳玉其實是故意等到她出來才出來的,不過姚寧谷不知道內情,以為又是湊巧了。
“我府上的管家還沒到,我在這裏等等他。”姚寧谷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柳玉皺了皺眉,心想該給她找兩個能幹合用的人才是,京城居不易,做事都這麽不靠譜可不行。
“我找石大人借輛馬車送你回去罷。”柳玉想了想,提議道。
“這怎麽好意思——”姚寧谷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柳玉态度很強硬,很快就讓柳山借了輛馬車出來,姚寧谷見管家還是沒來,也就半推半就上了馬車。
柳玉留了個人下來,讓他見到姚寧谷的管家後通知他一聲,姚将軍已經先行回府了。他做事周到,姚寧谷就徹底放下了心。
“柳大人,你不必送我的,你有事先去忙就是。”姚寧谷掀開車簾,見柳玉竟然在一旁策馬護送她,有些過意不去。
“無妨,反正我今日也無其他要事,我還未曾到你府上拜訪過,難不成你不歡迎我?”柳玉微微一笑,側目看她。
“沒有的事,既然不耽誤你的事,那就随意好了。”姚寧谷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