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秋驿洛卻遲遲沒有牽。秋文棟在後面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眯着眼。秋驿洛伸出的手指一縮,“我還有點事情,先生你先回去吧。”

秦岱不可置信地看向秋文棟,咬牙道:“洛洛,有什麽事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來,我們回家。我們還等着你吃年夜飯呢。”

秋驿洛眉心微動,确保秦岱的身體擋住了秋文棟的視線,他轉頭盯着窗戶外的桂花樹看了好一陣。

冬天的桂花樹葉綠得發黑,北風一陣緊似一陣,窗外孤零的葉片飒飒作響。樹幹不算粗壯,但是相較枝幹本就纖細的木樨科,看得出窗外這顆已經有些年歲了。

秦岱一愣,收回了手。

“先生,我晚一點就回家了。你先走吧。”

“秦先生要留下來吃飯嗎?”秋文棟假意道,“可是你都要和洛洛離婚了,我們家宴從來不請外人。”

秦岱轉身,路過秋文棟時,狠狠剜了一眼,在耳邊沉聲道:“只要沒有你,我就不是外人。”

秋文棟輕笑道:“你不敢。”

“你可以試試。”

淩晨一點的年初二寒風瑟瑟,天上開始飄雪。年節下家家戶戶門口的紅燈籠亮過了路燈,但是秦岱還是覺得好黑。秦岱出了秋家的大門,一刻也等不了,馬上轉到對面不顯眼的小巷,盯着門口。

他急切地想要按照秋驿洛的暗示,在窗口接他回家。

晚一點,晚上一點。

他們常玩的文字游戲。想到這,秦岱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

還有秋驿洛努力給他使的眼色,地板上一遍遍用手指寫着的“S”秦岱不會看錯。

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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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密歐與朱麗葉。

他們在窗口定情。

雖然老土,秦岱想到這沒忍住笑了出聲,但是年逾三十,還能踐行年輕人熾熱荒唐的愛情,秦岱覺得奇妙又不可思議。

他将在窗口,等到他的朱麗葉。

會等到的。

一定會的。

一定會的吧。

秦岱肩上落滿了雪。他看着遠處冬日橙紅欲醉的朝陽,喃喃自語。

公海

先生親啓。

親愛的秦先生:

希望您沒有在雪地裏等很久。我也不是故意爽約。

好吧,其實是故意的,因為我想了很久很久。

這大半年的婚姻生活,我真的很開心,媽媽,爸爸,還有先生,都對我很好。有的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我生在先生家就好了,但是這個想法就維持了一瞬間。因為如果生在先生家,我就沒有辦法和先生結婚了。

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過去的認知上。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自以為的漸漸相愛,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不願意相信秋文棟說的話,可是他的每一個字都很真,真得刺耳。我又不得不聽。

我不是想埋怨先生的手段,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想要譴責,但是每每想到先生在我不知道的這幾個月裏,都負擔着成千上萬倍的壓力,壓抑我可能根本沒有概念的情緒,還要在我面前裝得紳士,我心裏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能是心疼,也可能是害怕。

我一直相信,感情裏一定要勢均力敵的相愛才可以。我真的有一點害怕沒有辦法回複先生這麽多的感情。

先生,可不可以允許我逃走一小會。

就一小會。

我們的契約還在,這已經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了。所以先生,可不可以不要找我。

我會自己回來的。

你的夫人秋驿洛

秦岱久久不見秋家屋裏有人聲,就進了院子,靠在腰粗的桂花樹上,震落了一地的雪,冰涼涼的直往脖頸裏鑽。

随着積雪落下的,還有一枚紙船。淡黃色的信紙薄薄一層,就算折疊了好幾層,也輕飄飄的,在半空飄了許久,才落到秦岱腳邊。

他緊緊捏着手裏這張薄薄的紙,上面的折痕還清晰可見。

是洛洛的筆跡,線條分明,有着不輕易示人的張揚和主見。

現在他把這份鮮活弄丢了,只剩下最後一張帶着秋驿洛意念的紙。

秋驿洛的電話打不通。秦岱安慰自己,是因為洛城難得落雪,凍壞了線路。

可是當林碧呼叫進來,秦岱終于繃不住嘴角。

“媽,我好像把他弄丢了。”

手機在雪地裏,被濕潤的液體觸擊屏幕,挂斷了電話。

真的找不到秋驿洛了。他不會回來了。

信紙裏寫的,不過是小孩子害怕他太過傷心的假話。秦岱從來不相信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會慢慢變好。他的運氣一直都不好,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包括從一開始,他也覺得感情是可以通過努力的交換獲得的。

秦岱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昨天還牽着溫熱的手,今天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大半年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掌控着秋驿洛,可笑的是小朋友竟然還覺得很幸福。

真是個混蛋。

秦岱頹唐地靠着樹幹坐下,被雪浸濕的衣服慢慢結了冰茬。

洛洛還是心軟,臨走前竟然還給他這個罪魁禍首留了一封寬慰他的信。

如果能回到幾個小時之前,他一定痛快地答應和秋文棟的交換。但是那時的他太貪心了。他以為秋文棟會像答應秋驿洛和他結婚一樣,為了資金,不會和他撕破臉。

秦岱忽然想起了什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幾乎瘋狂地撿起手機,哆哆嗦嗦地撥通秋文棟的號碼。

對,我和他換,我用照片和他換。

忙音。

再撥。

還是忙音。

秦岱挂斷了電話。秋驿洛不讓他去找,他是不是不應該再打擾秋驿洛了。

“先生?您怎麽坐在地上啊?”

秦岱聽到耳邊有小姑娘的聲音,卻沒有精力應答她,只是呆呆地盯着受傷的紙片。

小姑娘隔着院子的鐵栅欄,遠遠地瞥見秦岱手裏的信紙,了然一笑,“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老婆是要哄的,先生可以買束花或者禮物哄哄他。”

“嗯,是吵架了。”秦岱喃喃自語道。

“別難過啦,坐在這老婆又不會自己回來。”

“他生我的氣了。”秦岱像是受到了啓發。他們還是夫夫,他們只是一時磕絆而已。

秦岱木讷凍僵的心髒沒有被逐漸升起的太陽融化,反而越來越冷。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站起身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暈眩。

他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沿着折痕,把信紙折成了一個三角。

秦岱還是不會折秋驿洛那樣的元寶紙船,但他想拼盡全力保護秋驿洛留下的最後的痕跡。

洛城有中國最大的海港,這也是秋霖集團能夠快速發家的原因之一。秋霖掌握着幾乎大半的海上航線。

輪船的鳴笛劃破夜晚濃濃的霧,遠方的燈塔閃爍着淡綠色的光,瑩瑩地嗚咽着。黑色的海浪在鋼鐵的船壁上打出無數白色的泡沫,翻湧起深青色的海藻。

“走吧。”

鹹腥的空氣蒸騰離別的氛圍。秋驿洛一只腳踏上船板,輕微的搖晃在腦內無限放大。

此刻他無比真實地認識到,他要離開這片土地了。

他要離開秦岱了。

“走吧。”秋文棟按住秋驿洛的肩膀,千斤的壓力催促着他前進,“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秋驿洛深深吸了一口洛城的空氣,毅然踏上了飄搖的風浪之中。

“走。”

秋驿洛坐的這艘游輪是世界上排得上名號的高級游輪,不是最大的型號,但是容納1000個人也綽綽有餘。更何況這次是秋文棟為了帶秋驿洛離開,單獨包了一艘,只有他和秋驿洛兩個人。

船上的服務人員盡然有序,秋驿洛在舷艙裏只能聽到大廳一直持續演奏的薩克斯。

“秋公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問是送進房間還是到大廳用餐?”

侍者敲敲秋驿洛的房門,只聽見裏面悶悶地回道:“送過來吧。”

“好,請稍等。”

今天的晚餐是黑虎蝦沙拉配香煎馬鲛魚菲力,加上一杯羅曼尼康帝的紅葡萄酒。

秋驿洛草草地把魚排戳碎拌進飯裏,又用例湯拌了飯,囫囵地吃完了。

秋文棟每天都要檢查他的飲食,如果沒有吃完,會親自送油膩的飯菜進來,給他補充營養。秋驿洛不想吃秋文棟讓廚房特意烹制的肉排,所以沒過幾天,秋驿洛硬着頭皮和秋文棟商量,能不能每天送些清淡的魚蝦,自己保證都吃完。

秋文棟答應得很爽快,每天除了問一下侍者秋驿洛的用餐情況,自己在頂層的舷艙處理公務,不再過問秋驿洛其他的事情。

今天海上風浪不大,陽光也很好。南太平洋金色的波光讓秋驿洛剎那恍惚,原來自己已經在海上呆了将近半個多月。

他的手機自上船就被秋文棟收走,備用機在公共海域收不到信號。随身只有幾本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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