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沒有電話卡的平板電腦,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書,或者連上游輪發射器投出的網,看看不需要版權的老電影。

海面上順風飛着的海鷗不時地啼叫,給只有水波潋滟的景象添了些許生機。

秦岱在做什麽。秋驿洛不可遏制地在想。

會找他多久。

秋驿洛的思緒随着船只搖晃。

希望能堅持久一點。秋驿洛壞壞地想。

算了,還是不要太久,最多半年。因為他們也就只認識了半年而已。

秋驿洛不知道秋文棟要把自己帶去哪裏,但這半個月來秋文棟對他管控森嚴,他越想越覺得,他的爸爸要帶他去的總不是什麽能輕易離開的地方。秋驿洛有些懊惱,當時就不應該在桂花樹枝上放什麽小紙船,讓秦岱留有念想。或者幹脆在信紙上寫點狠心的話,讓秦岱讨厭自己,死了心也好。現在也不用兩個人一起難過。

秋文棟在自己的房間看着國內發回來的動向,碾着手指上的煙灰,叫來了侍者。

“把公子喊上來。”

時隔半個月,秋驿洛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親生父親。他不想見,秋文棟也不着急。但是今天,秋文棟有話要說。

秋驿洛攥緊了拳頭,垂着腦袋,等着秋文棟發話。

“秦岱答應把照片給我,只要換你回去。”

秋驿洛猛地擡起了頭,卻聽到對面男人一聲輕蔑的冷笑。

“我沒答應。”

“為什麽?!”

Advertisement

秋驿洛這些天沒怎麽開口,現在忽然大聲怒吼,嗓子沙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一點氣勢都沒有,非常狼狽。

秋文棟挑眉,“因為現在他想清楚了,覺得你不止一張照片的價格。”

秋文棟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只粗糙的煙卷,洗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兒子,爸爸告訴你。想通了的男人,價值也遠遠不止一張照片。”

秋驿洛不可置信地咬緊了嘴唇。他本來以為自己和秋文棟離開,秋文棟就會收斂,可是……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秋文棟就是這麽一個貪得無厭的商人,所以當時自己才選擇和他離開,這樣先生才不會被秋文棟繼續勒索傷害。可是他還是沒有完全領略秋文棟的狡詐。

秋驿洛其實一直都不在乎在秦岱心裏,自己和照片到底哪個更重要,他也沒想過要和秦岱珍貴的回憶相比較。跟着秋文棟離開,除了想要保護秦岱,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希望秦岱能夠毫無負擔地保留象征回憶的照片。所以他也沒有在小船裏告訴秦岱,自己已經知道了秋文棟和他的交易,而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秋驿洛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骼都被海水浸濕了,每一個動作都艱澀難忍。

“你想幹什麽。”

秋文棟吐出煙霧,“如果他得知了你的消息,想要出海……”

“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秋文棟敲敲舷窗的玻璃,“帶你認一認家裏的産業而已。”

“所有公海不姓公,”

秋文棟說道。

“姓秋。”

計劃

周圍的侍從訓練有素,早就退到自己的位置,把空間留給老板父子。

秋文棟的話在秋驿洛大腦裏回蕩了無數遍。

他一直知道秋霖集團是靠海運發家,秋文棟也時常出海視察。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意識到,國際新聞裏一直在追尋的公海暗網集團,就是秋霖的産業,不對,秋霖只是秋文棟不到百分之五的産業而已。

暗網販賣的女人,兒童,器官,槍支…一切秋驿洛從出生起就不敢想象的罪惡,此刻像是南太平洋忽然暴起的風浪,鋪天蓋地地向他席卷而來。哭聲,還有鮮血讓秋驿洛眼前一片暗紅。不知道是船只晃動,還是因為他的父親,秋驿洛突如其來地惡心作嘔。

“你,為什麽忽然說這些。”秋驿洛眼角生理性地泛紅,“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

秋文棟饒有興致地看着秋驿洛難以接受的表情,說道:“你是我兒子,你早晚要知道。”

“我不想知道!”秋驿洛大喊道,“既然瞞了我十八年,為什麽要現在告訴我?你不怕我揭穿?”

“你不會。”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

“你在海上,秦岱總有一天也會來海上。”秋文棟晃了晃手機,上面顯示的是秋驿洛能夠背誦的號碼,“或者我不介意現在就通知他。”

秋驿洛愣住。他早該知道,秋文棟從來不做沒有價值的事情。

“秦岱不會出海的。”秋驿洛穩穩心神,篤定道,“我在他心裏遠沒有那麽重要。你的計劃恐怕要落空了。”

秦岱怕水,只有秋驿洛有機會知道。

秋驿洛看着眼前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有些被看透的挫敗,說道:“還有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在我心裏,一個認識了半年的男人,比我學了十八年的正義更加重要?”

秋文棟十指交握,放在桌上,眯着眼睛說道:“我可能不會贏,但我一定不會輸,因為有你,我的好兒子。”

秋驿洛汗毛倒立。

“我不會關你一輩子的,”秋文棟比秋驿洛多活了三十年,還是能輕易看出沒有城府的少年心,“你畢竟還是我的兒子。”

“我會讓你加入。”

“我不會。”秋驿洛咬牙道。

秋文棟攤手說道:“可是你已經加入了。”

秋驿洛警惕地環視四周,卻只聽秋文棟說道:“秋霖集團已經在你成年那天,轉到你的名下了。”

暗網所有的生意,都挂在秋霖集團下面,秋驿洛作為法人,首當其沖。

秋驿洛大腦中嗡的一聲,所有的雜音都摒之腦後,像是身後黑色泥沼中生出無數觸手,攀援扼喉,令人窒息。

秦先生……秦岱……我真的要失約了。

秦岱坐在A中池塘邊的柳樹下,怔怔地看春水清朗。

“這位先生,請問您是在等哪班的同學?”年輕的女教師拍拍秦岱的肩膀,好心道,“我可以幫您問一問。”

她早晨上課就看到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河邊,沒想到下班路上,還能看到他。

“不用了,多謝。”秦岱站起身,微微轉過頭,沙啞的聲音吓了女老師一跳。

原來這麽年輕。女老師暗自納罕,只看背影,頭發淩亂不修邊幅,他還以為是剛送完學生的家長,某位落寞的空巢老人。

秦岱的西服被搓揉得有些皺了,但周身還是散發着獨屬于他清冷成熟的氣息,看得老師一愣,微微紅了臉。

“對不起,這兩天開學報道,學校裏人有點多,我還以為您是哪位學生的家長…”

“沒事。”秦岱揉揉眉心,用最後的耐心保持風度,“失陪了。”

秦岱走在學校最大的林蔭道上,正值春天,早不像他上回參加家長會的時候都是光禿禿的樹枝了。但是那是也不覺得冷,今天倒春寒嗎?身上像是透着風。

秦岱扯了扯襯衫領子,加快了腳步。他想起今天問了秋驿洛的老師們,都說秋驿洛并沒有來報道,班主任本來已經準備聯系秋驿洛家裏,問問怎麽回事,誰知秦岱來得正巧,便拉着他問秋驿洛的情況。秦岱腦內閃過一剎靈光,可是沒有抓住。他默默了半晌,随便編了個理由幫秋驿洛請了假,辦好了新學期的手續。

秦岱今天在池塘邊坐了一整天,思考秋驿洛可能會去的地方。他真的想不出來了。

秋驿洛離開的這幾天,他走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

秦岱一開始只守在在秋家門口,等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等到期待的身影。然後又回了他們的小屋,打開每一扇門尋找,就連衣櫃,儲物櫃都沒有放過。秦岱已經沒有辦法系統地思考,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查看一個個看似不可能的角落。

只要還沒有看過,就都還有可能。

這些天秦岱去了和秋驿洛初見的宴會廳,這裏又在舉行無聊的商會,看到秦岱的到來,紛紛邀請他共進一杯,秦岱渾渾噩噩地舉起了酒杯,半透明的酒液倒影的卻是秋驿洛的笑臉。

還有陌裏酒吧,老板Jasmine還是抱着兇狠的豹豹,貓嗅嗅秦岱身上風塵仆仆的氣味,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卻也沒有秋驿洛的消息。可是秦岱還記得秋驿洛在吧臺要了一杯龍舌蘭日出,有些拘謹地看向自己和手裏的合同。那是秋驿洛對自己的初見,秦岱自己覺得分寸拿得很好。

想到他們是在這樣一個聲色之地開始了交集,秦岱不由苦笑,可能從一開始就不對吧。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心急了。秦岱飲下Jasmine送上來的烈酒,一飲而盡,紅暈立刻上了臉。

他知道秋驿洛不會在這些地方。卻還是重溫故地,一遍遍撕開回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