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預兆
“真是一個混蛋小鬼,”漢克罵罵咧咧,指着自己的眼睛,眼眶側面是暗色的淤青,“你能想象他幹了什麽嗎,他竟然打了我,連那些惡魔都不敢動我一下,他竟然敢打我!”
以諾聽着漢克憤怒的聲音沒有放在心上,默默打理教堂,像漢克這種驅魔浪人出去一趟還皮肉完好才是奇怪的事情。
“虧我還救了他,現在想想還不如讓他被吃幹淨。”
“保護普通人是你的責任之一,因為你的善行主會祝福你的。”
漢克的火在教堂也沒法發出來,随意靠在椅子前:“算了算了,我來這裏不還是因為你,這次我從南邊帶來了聖水和銀彈,價格差不多。”
說着漢克掏出來口袋裏的東西,五個小瓶還有十二發銀彈,每一個銀彈的尾部都被打上了漢克特有的花體W印記。
“其實這種東西你也能做不是,幹什麽非要從別的地方買,銀彈姑且不說,聖水你肯定能做吧,既然你手頭這麽不寬裕就應該節省一些。”
聽見節省二字以諾有些愧疚,讓他生出了再進忏悔室忏悔的沖動,教堂許久拿不出修理的錢都拜這些昂貴的小東西所賜:“這是居民需要。”
反正這種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問了漢克不再糾結,只是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看見以諾拿出來錢。
以諾沉默了有些時間,迎着漢克不解的目光低聲:“能賒賬麽?”
“???”
“抱歉,實在是現在手上不寬裕,下次我會一并結給你的。”
看着以諾歉疚的臉漢克憋了一會兒洩氣:“就當我送你好了,下次再說下次的。”
以諾輕輕搖頭:“我會一起補上的。”
漢克不想因為這個問題鬧什麽不愉快,以諾是一位德行兼優的神父,如果不是因為真的拮據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何況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命無論用多少錢來還都不為過。
聖水和銀彈被推給了以諾:“走了,需要我的時候就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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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諾道了謝,送漢克出門,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笑得有些欠揍的塞納。
三人相對沉默片刻,以諾正準備向漢克介紹這位外來人卻看身旁人已經一步上前。
漢克的火陡然竄起,指着塞納:“你敢不敢摘掉手鏈堂堂正正和我打。”
以諾微愣,這才意識到打了漢克一個黑眼圈的人正是眼前的塞納。
塞納知道自己昨晚不應該沖動,但如果脾氣最好的驅魔人都這個德行那還真他媽算了吧。
漢克挨了一個黑眼圈,但也把塞納打得一時掙紮不能,漢克知道只要有手鏈在塞納受不了什麽實質的傷,最終只是把他掼在地上罵罵咧咧出門了。
酒吧老板頭疼得要命,最終也只是把塞納踢進屋子裏,神父告誡過大家夜裏不要出門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不管他再怎麽不爽也不會平白無故害一個陌生人的命。
漢克走後老巴裏就顯露出身形,滿是惋惜地叨叨:“你不應該和他對着幹的。”
塞納不想理會這個唠叨鬼,默不作聲。
“也怪我,直接來酒吧找了他,但教堂那裏我真的很難接近,要是以諾神父的話肯定不會這樣。”
聽見熟悉的名字,塞納微微歪頭:“你說誰?”
“以諾神父呀,你見過的,你去過教堂,肯定見過他。”
“我知道,可是這種時候叫神父恐怕也沒有用,”塞納咧了一下嘴,自嘲道,“給我做死前祈禱麽?”
說着塞納裝模作樣交握雙手:“請主讓這個可憐人死的不那麽痛苦吧,阿門……要是這樣還是放過我吧。”
巴裏很是着急為以諾正名:“有用的,有用的,小鎮現在不受這些邪靈侵襲多虧了以諾神父,其實我也不該半夜出門,實在是老了記不住了,不然你也不不會遭這些罪……”
這句話中的關鍵信息頓時擊中了塞納。
“等等,等等,神父他……也能驅魔。”
“神父能驅魔這種事難道不是默認的嗎?”
塞納不忍心告訴這位老鬼魂多半說是能驅魔的神父都不過是騙人而已,真正能驅魔的神父少之又少而且被教會注冊在案,非批準不得擅自實施驅魔儀式,像這樣在大街上對付游蕩的邪靈更是不可想象的景象,擁有神奇功效的聖水和聖物都是特定的神父才能制作的。
不過考慮從以諾身上感受到的神聖力量,塞納倒不怎麽懷疑以諾能夠驅魔,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個方法。
“你們見過嗎?”
“這個……沒有,不過之前有過一些人家遭遇附身的情況都是以諾神父擺平的,而且到了夜裏有時會看見神父在街道上,帶着十字架和聖水。”
怎麽越聽越覺得像是假的呢……塞納腹诽,如果是依靠這個騙取居民的尊重和錢財也不是沒有可能,要真如此着實太過道貌岸然,邪靈可不是假的,用命來交換榮譽和財富未免太愚蠢了,而且……窮成那樣的騙子實屬首例。
塞納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以諾如果真的有驅魔的能力錯過太可惜,但這萬一是假的或者以諾的能力只不過能處理一些低級的邪靈,那自己貿然去拜托也完全沒有意義。
“但你找的這位驅魔人好像和神父關系不錯,之前看照片感覺完全沒有頭緒,但今天見到了倒是想起來再教堂周圍見過。”
塞納不怪巴裏認不出,這個樣子真的很不好分辨,既然巴裏都這麽說了第三次拜訪教堂已經是确定的事情了。
相比沒有道德約束的驅魔人道德觀強大的神父肯定更好交流。
所以在看見以諾和漢克一起走出來的時候塞納一點都不意外甚至很驚喜。
聽見漢克的話,塞納挑眉摘下了手鏈,放在腳旁:“如果這能讓你改變主意的話。”
在教堂面前根本不可能打架這種事兩個人心知肚明,如此就生出了不同的情緒,塞納有一點得逞的小得意,漢克則已經氣到爆炸。
漢克平複了一下心情:“反正我現在就要走了,即使我不同意你也沒有辦法,多米索那裏我只能抱歉了,我相信他也沒有讓你逼我。”
能勸則勸,這是多米索的原話,塞納沉默片刻:“我會等你改變主意的。”
“你難道以為我是因為心軟才活到現在的嗎,我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會為了模糊不清的情報去送命,更不會帶着你一起下地獄,面對惡魔,你即使有幾百條性命都不夠!”
漢克滿是不耐煩:“我要走了,不多廢話了。”
說着漢克大踏步向另外的方向走去,塞納知道阻攔無用便站在原地,等人走了塞納立刻上前拉住返回教堂的以諾。
“神父,我其實是來找你的。”
上午還有布道,大家在教堂汗流浃背過了一個小時,等人都離開了以諾為塞納端了一杯水。
“很抱歉空調還沒修好,我以為遇見你還要有一段時間。”
塞納勉強笑了笑:“就我目前心裏的焦灼程度,再好的空調都無法撫平一二。”
以諾沒有兜圈子:“關于漢克的事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據我對漢克的了解程度,如果真的是有确切的危險無論你是否有旁人介紹他都會幫忙的,但既然他拒絕了肯定是基于對雙方負責,所以我想你還是回去吧。”
“我可以肯定。”塞納輕聲,不自覺重複,“我可以肯定。”
以諾不懂塞納說的是什麽事,禮貌地順着他的話:“既然你可以肯定為什麽非要找漢克不可,我相信在你家那裏會有更好的人選。”
“不會有了,多米索和大部分驅魔人都有來往,如果他介紹了漢克那麽他就是最好的人選,”塞納垂頭,苦笑一聲,“他不受工會約束,擁有豐富的驅魔經驗,以及無人能超越的一次驅魔經歷,也許神父你不了解這些,但在驅魔人那裏漢克算是金字塔尖的那部分人。”
“此外我必須承認我的性格并不是那麽讨人喜歡,就算有更厲害的驅魔人,如果性格不合這一路也不會順利。”
以諾認可塞納的自知之明:“如果不是漢克就絕無辦法麽?”
“如果神父和他一樣擁有驅魔的強大力量,肯定會比他更合适,”塞納露出惋惜的模樣,偷偷觀察以諾,“神父你可善解人意太多了。”
以諾神色未動:“顯然,我不符合要求。”
“但神父保護了這裏不是麽,夜晚街頭巷尾邪靈游蕩,這裏居民的安居不都多虧了你麽?”
以諾心中略微驚訝,他并未在白天明顯地展現過自己的驅魔能力,也不知道他從哪個居民那裏聽來的消息。
“我只是做了分內的事情。”
以諾沒有正面回答,這讓塞納有些沮喪:“那神父願意幫我勸一勸漢克麽?”
“恐怕不行,因為即使是神也沒有辦法逼迫一個人去做他所不願意的事,我只能表示遺憾,塞納先生還是另想辦法吧。”以諾的拒絕無懈可擊,找不出任何破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只是今日的暗有幾分不同往常,帶着壓抑的感覺。
居民猜測着天氣,打開電視和收音機,都沒有看的關于附近城市有什麽糟糕的氣象變化。
夏日是龍卷風的高發時節,人們有些擔心,即便上一次發生龍卷風已經是很多年以前。
牢記神父的囑咐,才開始昏暗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什麽人,只偶爾能看見在院子裏收拾的居民。
建築割裂光與暗,站在門廊前的老人緊緊攙扶着彼此,陰影下已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只能看見身體因激動顫抖不止,若不是相互依靠,只怕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真……真的麽?”
老人的眼睛裏綻放出光芒,對方予以肯定的回答:“當然,我肯定帶她回來。”
老婦人眼裏蓄滿淚水,牽着身旁的丈夫,後者也滿懷寬慰地拍拍妻子的手。
他們聽從對方的話,各自把一滴血滴在一張紙上。
“請回家等待吧,很快你們就能得償所願。”
結束了這些這個人立刻起身去往了下一個地方,那是最後一個需要收集血液的地方。
雖然那個外鄉人最好也包括在內,不過如果主人說了不要,那就算了。
我是在做好事,我是在幫助家人團聚,這個人眼中迸射出狂熱的光芒,看起來扭曲而瘋狂。
太陽愈發沉落,黑暗緊緊跟随着這個古怪的人,為街道砌下蠢蠢欲動的影子,仿佛他就是帶來黑暗的使徒。
塞納沒什麽行李需要整理,他要做的只有回到那對老夫婦家裏禮貌地告個別,他在這裏已經逗留了太久,多米索該擔心了。
敲門進屋前塞納察覺到一絲不詳的氣息,他的胸口驟縮,不安逐漸擴大。
是危險?不太像。
那是什麽?
帶着疑惑塞納推開了門。
沒有看見那對老夫妻,塞納不禁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先前觸犯了什麽禁忌為這家人帶來危險,這種事有過先例,險些害慘了他的朋友。
擔憂之際塞納聽見了下樓的聲音,先出現的是老先生,他臉色蒼白卻充滿了喜悅,老婦人緊随其後,笑得皺紋舒展,但看見對方懷裏抱着的東西塞納臉色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