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幕

票面上的地址是市中心一家劇院,這次罕見提供了午夜場,沒有劇團名稱,僅有波拉的名字被放大寫在上面。

死亡案件尚未平息,斷然不會有劇院給他們提供演出場地,何況除了失蹤的波拉,劇院其他成員都還處在警方監控之下。

但在惡魔力量的協助下,再奇怪的事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我還是不明白,吸血鬼之間的矛盾,為什麽要遷怒到無辜之人身上。”

“沒什麽奇怪的,無能之人畏強淩弱乃是尋常,”塞納有些不屑,“通過欺辱弱者來滿足自己早已碎裂成渣的自尊,掩蓋自己無用的事實,這是種族通病。”

塞納用手機的手電筒照着眼前崎岖的路,一邊張望四下希望看見順路的車,但在這種時間無疑是奢望。

手機不斷提示低電量,意識到主人根本不在意後索性直接黑屏,任憑塞納再怎麽擺弄也絕不開機。

塞納長嘆一聲,郁悶地摸黑往前走。

以諾低聲繼續:“傷害人類又怎會影響到亞瑟。”

“如果非要說影響,可能要等更久之後,”塞納抱緊自己的雙臂,“這麽多人血祭喂養這一帶的惡魔,等這些惡魔變得強大,沒有一個種族能置身事外。”

塞納想了想又道:“或者……也不一定,某些未知秘法也會定向殺人,他知道亞瑟的全名,做些什麽也是有可能。”

“滴,滴——”

身後的遠光燈将兩人的前路照亮,黑色的車慢慢停在兩人身側,塞納伸手擋在自己眉前半眯着眼看來車。

車窗滑下,是亞瑟的管家。

“塞納先生,我想你們或許需要我送一程。”

塞納挑了挑唇角,說不上什麽語氣:“這個時候我應該感謝亞瑟的善解人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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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像是去地獄的末班車。

壓抑的沉默在車廂內沉落,塞納等了許久問出第一個問題:“亞瑟去哪了?”

“抱歉,不知道。”

“他要去做什麽”

“抱歉,無可奉告。”

兩句回答有禮而無情,不留絲毫餘地。

“我知道了。”塞納的聲音很平靜,他知道亞瑟準備去做什麽,吸血鬼們将再次迎來永無寧日的明天。

等穿過城鄉邊緣,道路由崎岖變得平滑,他們很快就能到達劇院。

開場前半小時,車停在了劇院門口,有侍者殷勤上前開門,好像在迎接什麽身份尊貴的客人。

“塞納先生,”老管家叫住下車的人,伸手中夾着一個信封,“這是您拜托的東西。”

“謝謝,順便也轉告亞瑟。”

“我會的。”車窗合上,車随即融入遠處黑暗的街道。

塞納将信封貼身放好,随着侍者的接引進了劇院。

腳下的路仿佛沒有盡頭,昏暗燈光映照下勉強看清前面引路的人。

“不用檢票嗎?”

侍者笑得很谄媚:“能在這時間來的客人肯定都是有票的,不必再一一查驗了。”

“那可真是非常省事了。”

侍者應承了兩句,不多發一言,背過身後臉上浮起貪婪的笑。

來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那樣便能喂飽更多的惡靈,他們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

侍者的肩膀忽然被一把握住,他有些慌亂地調整好表情,轉過身:“請問有什麽事嗎?”

“本地混血種都有登記在案,你作為當地人難道不知道嗎?”

侍者滿臉錯愕,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什麽突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話,半晌回不上話。

塞納笑得很官方:“不知道也沒關系,等醒了之後記得去警局報道。”

“醒了什麽……唔!”

這一拳又快又狠,侍者挨得結實,一頭倒在一邊。

塞納甩手抽氣:“嚯,這家夥骨頭真硬。”

說着抓住身後的以諾,一歪頭:“跟我走。”

又走了一段距離,兩人繞到了開闊之處,這裏是劇院的地下,他們在看臺上可以看清整個劇院的構造,遠處是臨時搭建的舞臺,增添了好幾排椅子,正好與上面一一相對,改造成了另一個劇場。

“波拉失蹤的這段時間,估計一直在這裏準備這些。”看臺護欄的漆是才刷的,味道異常刺鼻,塞納捂住口鼻後退兩步。

他有些不解,明明在這麽明顯的地方,為什麽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這地下像是與外界隔絕,若非進入其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異常。

注意到有人進來,一位劇場工作人員走過來,手中是兩個精致的長方形禮盒:“您好,這是此次演出送給客人的特別紀念品,請兩位收好,開場後方可打開。”

說罷半強迫地送到了兩人手中,那笑容熱情得令人害怕。

等人走遠了,塞納握着禮盒擺弄了一下,确定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後拆開。

打開蓋子,裏面是一把精致的小刀,鋒利異常,刀身上纂寫着一小串文字。

看清文字內容後塞納苦笑:“我以後恐怕都要對莎樂美産生創傷後應激障礙了,我可沒什麽能獻給她的。”

以諾仔細觀察着這把小刀,燈光在刀刃上跳躍,某種不好的猜測在腦海中成型。

“我們得想想辦法去後臺,要是能在劇目開演前找到波拉,說不定還有挽回的機會。”塞納不确定自己能為阻止這場災難做什麽,他只知道這裏讓他感覺不舒服,想要逃離。

“我不喜歡這裏,”以諾合上禮盒,“這裏有種異常邪惡的氣息,是很久以前就聚集在這裏。”

“我有同感,所以最好快點解決這一切。”

兩人盡量不引人注意地往後臺去,臺下的觀衆個個伸長脖子看着舞臺,已經完全忘我,像是受到什麽蠱惑,周遭一切都不會分得這些觀衆絲毫注意。

除了方才送東西的,這一路上再沒有其他工作人員,塞納和以諾異常順利摸到後臺。

雜物随處堆積,可以看出搭建這個舞臺的倉促,塞納掏出剛才送的小刀防身:“這個時候我還真挺感謝他們的禮物。”

簡陋的化妝間半開門,冷白的光透出來,屋裏只有一個化妝鏡,唯一的演員正在鏡子前做最後的修飾,哼着輕快的小調。

餘光看見鏡子裏露出的兩人,波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轉向兩人,露出迷人的笑容:“如果是送花的話,我更希望是在舞臺上。”

在看見波拉的面龐的時候塞納有一瞬愣住,波拉神采奕奕,那張臉陌生又熟悉,她周圍的氣場變得古怪非常,和第一次見她時大相徑庭。

波拉的美比起之前明顯更具致命誘惑,她看起來妩媚萬分,但又透出一種不谙世事的純真。

這種矛盾非但不突兀反而因為對比強烈而惑人心神。

只是幾秒鐘的對視,塞納卻覺得萬分漫長,看着那雙眼睛他甚至會覺得若是為了她獻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塞納,”以諾的手放在塞納肩上,“不要被她迷惑了。”

這句話讓塞納清醒了很多,像以諾這樣信仰堅決的人不會輕易被這種花招迷惑,而塞納有時反會因為感知太敏感容易着道。

塞納皺着眉緩了一下道:“奇怪。”

“什麽?”

“你還記得她以前的模樣嗎?”

以諾回憶了一下,他曾近距離看過波拉,對她原本的樣子還算有映印象,盡管那時還沒卸妝,但以諾能看見豔麗妝容下是一張可愛的面龐。

此刻的她妩媚又純真,美得令人沉淪,這是劇目中莎樂美才擁有的容顏。

“她不可能一直保持這個裝扮,何況這裏也沒有化妝師。“

塞納繼續給出理由:“除非她已經不再需要化妝了。”

這惡魔賦予的美貌與她融為一體,再難分彼此。

看兩人在那裏低聲說着什麽,波拉有些不滿地歪頭:“唉?你們不是觀衆嗎?不是我的追随者嗎?為何将我冷落在一旁?”

“那個,”波拉指着塞納的手,“說好了開場的時候才能拆開,這個時候你拿着是要做什麽”

“波拉,”塞納收起刀,“你的演出結束了。”

“波拉?呵呵,看來你們已經忘記了我的名字。”

波拉提起自己的裙角,緩步上前:“我是莎樂美公主,難道你不知道嗎?”

旋即又傲慢道:“愚蠢的家夥,在我尚未将雷霆怒火發洩在你們身上前,回到你們該呆的地方。”

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後臺不知何時來了一大群人,團團圍住塞納和以諾,攔住他們。

“帶他們回自己的位置,”波拉背過身,“想必大家都不希望延遲開演。”

這些人對波拉唯命是從,組成一道厚實的人牆,推擠着兩人,塞納雙拳難敵,側頭看以諾,指了指自己的拳頭:“一起。”

以諾卻堅定地搖頭:“這些都是普通人,我不能對普通人動用暴力。”

這神職者的堅持出現得可真是太他*恰到好處了,塞納幾欲破口大罵,迫于形勢忍了下來。

塞納不得不松開拳頭,兩人被推到臺下,這些觀衆自發地在舞臺前組成一道護欄,阻止任何接近的人。

兩人退回自己的位置,塞納有些惱怒:“或者我剛才應該直接叫你對波拉動手才是正确的。”

“警官,我想你對我恐怕有什麽誤解,我是神父,不是打手,她并未堕落成魔,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用什麽極端的手段。”

“哦,天哪,你真是太仁慈了,神父,”塞納情緒波動,幾分譏諷道,“那想必你驅魔的時候也是如此溫柔,甚至會輕撫惡魔的臉頰!”

以諾并未回答,單方面阻斷對話繼續往不愉快的方向發展。

塞納抱臂,極力壓住怒火,他除了準備好收拾殘局之外,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以諾不會跳出道德規定的框架,這是他的優點,也是最令人憂慮的弱點。

劇院的燈驟然暗下來,大家竊竊私語,臉上是掩飾不了的激動。

幕布被緩緩拉開,重複的劇目開始上演,但死亡的氣息如影随形。

在波拉出場的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寂靜下來,走出來的不是演員,就是莎樂美本人。

對愛的極致渴望深藏在那雙眼眸,純真與放浪在舉手投足間悄然展現,這就是絕大多數人渴望的情人,放蕩的處女和端莊的□□。

面對追求者時的頤氣指使,面對愛人時的卑躬屈膝,一切最終化為扭曲的愛。

銀盤被呈上來,塞納的手一緊。

盤中裝着的是諾蘭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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