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困境

“他們身上有我們追尋的氣息。”

以諾看着塞納,似乎不怎麽相信,懷疑這不過是對方為了避免争端的借口。

塞納眼神無奈,只能與以諾默默對視,毫不畏懼對方探究的眼神,片刻後以諾才終于開口應承,塞納這才略微放心。

以諾低聲:“這最好不是另一個謊言。”

塞納轉移目光随着對方的催促往外走,背對着以諾輕聲回答:“沒必要,我不是那種人。”

不過就算塞納屢次欺騙,以諾也不可能有什麽辦法,畢竟塞納是他現在唯一的指引者。

黑幫的成員前後夾擊推擠着兩人往醫院外走,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他們本就不熟悉周圍環境,走了一會兒就徹底分不清身在何地。

此刻的街道除了偶有醉漢倒在路邊再看不見其他的行人,方才的熱鬧已經徹底離他們遠去,一行人最終在一道滿是塗鴉的門前駐足,即便門緊閉仍能聽見裏面時不時傳出搖滾樂。

領頭人拍了拍鐵門,門上的推拉小窗拉開一條縫,震耳欲聾的樂聲自此洩出,一雙眼一閃而過緊接着啪一聲又關上了小窗,伴随着“吱呀”聲門被推開。

開門人留着染黃的莫霍克發型,迷蒙着眼,別着唇釘的唇徐徐開合吐出一層煙:“太慢了。”

領頭人錘了一下開門人的胸口:“那下次你去。”

“我可不,”邊說着那人将開門的手收回唇畔,吸進最後一口煙,“不是說帶叛徒回來嗎?這兩個人是誰?”

“那家夥還在醫院由我們的人看着,”領頭人扯了一下塞納把他拉進門裏,“這兩個外地人救了那個混小子,壞了我們的規矩。”

“哦,那他們可真是不走運。”

以諾被身後人猛推了一下,一只手攀住門才站住,臉上浮起怒色,但很快斂起。

開門人一瞬看清以諾的臉,吹了一聲口哨:“這人長得還挺不錯。”

Advertisement

以諾身後的幾個男人聽見這句話嘻嘻哈哈笑起來,顯然很是贊同,其中一個人伸手向以諾的屁股拍去,不等接觸即刻被以諾另一只手反手握住。

“神會寛諒你的亵渎之舉,希望沒有下一次。”

以諾緩緩松開手,挺直背踏進門,幾人看着以諾進屋,短暫呆了一下,方才準備襲擊以諾的人有些發顫地舉起自己的手,腕處刺麻麻的,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不得了,”開門人丢下煙頭,用腳碾了碾,“快進來,別在門口發呆了。”

黑幫幾個成員這才趕緊進屋,門被一用力關上,震開臺階前的廢棄物。

沒人注意到厚實的鐵門邊緣有五個深深的指印,幾乎能從上面捏下一塊鐵皮。

塞納和以諾進入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舞臺上無數人群搖滾叫喊,DJ将一只手放在碟上,另一只手有節奏地揮舞,燈光聚合又四散,狂亂的人群忘乎所以地扭動自己的軀體。

對于塞納而言這不是什麽稀罕場景,但後面的以諾已經深深皺起眉,嘈雜的聲音層層疊疊推進他的耳中,迷離變換的燈光閃得他睜不開眼,這簡直比坐飛機還要讓人煎熬。

領頭人自舞臺邊緣穿過,順着地下室的階梯慢慢走下去,這裏的地下似乎很深,走了許久才到底。

走到底層入眼只有一條一通到底的走廊,逼仄的空間裏連呼吸都覺得壓抑,黑幫成員圍困住兩人,在走廊裏緩慢前進。

随着幾人緩慢推進,走廊的燈接連亮起,盡頭是一個空曠的私人空間,懶人沙發堆在四處,幾個人癱在沙發中昏睡,只有一個人點着煙在陰影深處抽着。

塞納注意到桌上的針管時眼中有明顯的厭惡,在這種地方毒品流通乃是尋常,這些人沉迷于此,在醉生夢死之間殘喘生存,畢竟黑幫成員可沒有五險一金,得過且過享樂當下是他們活着的宗旨。

“西頓先生,我們帶人過來了。”領頭人向着陰影畢恭畢敬道,讓開身露出以諾和塞納。

瓦薩爾·西頓未做回應,抖了抖煙灰将翹起的腿放下,塞納能感受到某種令人不适的目光穿刺過來。

空氣的流動都慢了起來,只有昏睡之人的鼾聲此起彼伏,待煙抽到盡頭,瓦薩爾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煙灰:“這就是你說的壞事者?”

“是的,外地人,不懂這裏的規矩。”

“嗤,”瓦薩爾将手交握放在膝上,“巴頓呢?”

“在醫院,有我們的人看着,您看是繼續執行放逐還是……”領頭人小心翼翼擡頭,試探瓦薩爾的口風。

“規矩就是規矩,不會改變,讓醫院的人把他扔回沙漠,我不希望總被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打擾。”

“那這兩個人該怎麽辦,他們不了解我們這裏,如何處置?”

瓦薩爾走出了陰影,打量着兩人,塞納注意到他顴骨的位置有一道極深的傷口,一直延伸到耳後,連耳朵都被一分為二,若沒有這道傷口,這位黑幫老大看起來還是相當不錯。

“你們是來做什麽的?”瓦薩爾彎腰從桌上撚起一點粉末吸了一口,語氣很随意。

塞納放軟口氣:“來參加音樂會的游客,這次的事件是個意外。”

“那你們從沙漠穿越可真是好興致。”

“順便可以看夜景,畢竟這裏可是觀星的好地方。”

“确實,”瓦薩爾裂開嘴笑了笑,“碰見這種事可真是不好意思,那個廢物讓你們費心了。”

塞納僵硬地幹笑兩聲:“是我們多管閑事,希望您不要計較。”

以諾看向塞納,對後者說出這種話感到不高興。

“當然,這算不上什麽大事,反而是我應該向你們致歉,旅行的好心情恐怕都被壞了,”瓦薩爾很好說話的樣子,“這一路過來你們應該受了不少驚吓,作為賠禮接下來幾天的旅程我們會代為報銷,你們看如何?”

“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參加過最近的音樂會之後就會離開,這些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不必勞煩了。”塞納可不想和莫名其妙的黑幫摻和到一起,更不用說他還是一位警探。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瓦薩爾搓了搓手,随手抓起桌上的酒杯,“那就用這個代為道歉吧。”

塞納可以從酒杯上看見自己變形的臉,香槟色的液體或許并不僅僅是酒水的混合。

瓦薩爾微笑:“相信我,你會喜歡它的味道的。”

塞納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未等他想出妥帖的說辭,以諾先開了口:“抱歉,我們不能喝酒。”

“哦?為什麽?”

“我的朋友對酒精過敏,至于我,神職者不可飲酒。”

“神職者……有趣,”瓦薩爾收回酒杯,夾在指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以諾,“神職者難道也會有假日休閑,來到這裏參加音樂會嗎?”

塞納心中一緊,不知如何幫以諾。

“我已不在教堂工作,而是作為傳教士周游,如果音樂會有助于我了解這裏人們的需求,更好地傳達神的旨意,參加音樂節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确實,”瓦薩爾側頭思考了一會兒,“盡管我無法驗證你所說真僞,但有一點我可以當場确認。”

瓦薩爾端起酒杯,伸出手捏着塞納的臉将杯中的液體灌注入他口中,酒水順着唇角如流水浸透他的臉,滑進敞開的衣領。

“你……”以諾上前半步即刻被按住。

“不不不,傳教士,你不必擔心,我不會真的害你的朋友,如果他真如你所言酒精過敏,我的私人醫生會及時解決,要知道鎮上的醫院可不及我高薪聘請的醫生。”

以諾不可能對這些只是強壯一些的普通人動手,只能被壓制着。

酒水嗆得塞納直咳嗽,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塞納飛快地眨了眨眼,睫毛甩落淚滴,眼前仍舊有幾分朦胧。

“讓我們等待片刻,很快……”

“咳咳……不用等了,”塞納的聲音很冷,“如果我真的過敏,恐怕在此之前早都死幾百回了。”

瓦薩爾輕輕挑眉,好整似暇的看着塞納。

“我們無意插手你們幫派之事,不過是普通的好心幫忙,如果這也需要付出代價,那你們未免太不講道理。”

瓦薩爾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當然不需要,但我對謊言的厭惡程度等同背叛。”

話音落下的一刻瓦薩爾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滿目陰桀:“好好說清楚,你們來這是為了什麽?”

塞納面不改色:“我已經說過了。”

“音樂節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言你以為真的能蒙騙所有人?”

“如果我想撒謊,會用更好的借口。”

“多麽可愛的回答,”瓦薩爾驀然笑起來,轉瞬語氣恢複兇狠,“所以我讨厭外人!”

“愚蠢,自以為是,消磨人的耐心,只有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才哭泣求饒,”瓦薩爾往後一靠跌回沙發,“接下來會有比音樂節更有趣的節目等着你們,好好享受吧。”

說罷瓦薩爾揮揮手,幾人上前摁住塞納和以諾,帶離地下。

酒吧的狂熱舞會還在繼續,塞納和以諾被帶到儲物倉庫,捆緊手臂帶上頭套,随即離開酒吧。

黑暗中沒有方向感,以諾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和塞納并未被分開,但接下來等着他們的是什麽沒人知道。

兩人被推搡進了一個巨大的空處,跌在實處發出沉重聲響。

緊接着是門被扣上的聲音,說話聲傳入兩人耳中:“明早出發,讓他們快點把貨帶來。”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以諾試探出聲:“塞納?”

“在。”

以諾向發聲源側頭:“現在是什麽情況?”

後者沒有回答,而是有什麽撞到以諾肩膀。

“抱歉,我頭被蒙着看不見。”

塞納的聲音近在眼前,兩人靠得很近。

“總之先把這些東西解開,謝天謝地他們對我們沒什麽警惕,不然現在被分開可就麻煩了。”

塞納的聲音遠了一些,有什麽抓住了以諾的腿,後者一彈,差點踢到塞納。

“你在幹什麽?”

“解開繩子啊,”塞納推了推以諾,“你被反綁着吧,轉過去。”

聞言以諾轉過身,兩人互相摸索了一會兒才确定手的位置。

在塞納努力盲解繩子時,以諾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麽情況了嗎?”

“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只想知道你說的線索難道就是這樣?”

“當然不是,”塞納聽出以諾語氣不對,趕緊解釋,“見到他們老大的時候我才發現這與他無關,這氣息只徘徊在領頭人身上。”

“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調查的人是那個小喽啰,他肯定與攜帶稿紙的人接觸過什麽的……”

“等等!”以諾突然一閃,背後沒支撐的塞納差點摔倒。

“你幹什麽,我快要解開了。”

“我知道,不過你能不能不要老摸其他地方。”

塞納這才意識到自己偶爾碰到的某個頗有韌性的部位或許是以諾的……

天地良心,他絕對沒有占以諾便宜。

塞納幾乎要憋不住笑:“蒙着頭還反綁着手,神父你要理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