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運送

幾番摸索兩人暫時從束縛中掙脫,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四下查看後才知道兩人此刻被關在貨車車廂裏,黑幫似乎急于轉移他們。

以諾摸了摸身上,除了幾瓶藏得隐蔽的聖水,槍和子彈已經完全不在了,也許它們正在被某個黑幫手下把玩。

“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找到那個領頭人調查他的行動軌跡,或許有助于接下來的調查,”塞納摸了摸車廂壁,“不過這些人未免太嚣張了,如此輕易卷入無關緊要之人,毫無道理可言。”

以諾靜默片刻,語氣低沉:“也許對他們而言,在我救下他們的背叛者時,我們就已經不再置身事外。”

塞納輕輕嗯了一聲:“神父你倒是看得蠻清楚的。”

其實塞納早想這麽說,但又不希望讓以諾自責,遂選擇緘默,沒想到以諾主動提出來。

“我本不想波及到你。”

“說什麽呢,神父,我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無論發生什麽,你我都不可能丢下對方。”

以諾轉開話題:“現在要出去嗎?”說時以諾将手放在車廂壁上,戳出來一個淺淺的印子。

這車廂壁的厚度對以諾而言輕易就能撕開,以諾的神力真是時刻刷新塞納的認知。

“我們暫時不知道車外是個什麽情況,先不要輕舉妄動,要是恰好碰上黑幫的人,他們的槍子兒可不挑人,而且……我倒是很想看看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塞納非但不緊張,還有些激動,這些人沒有立刻就解決了他們必然是另有用處,他很想知道這個黑幫在籌劃些什麽,或許能牽出他們正在追查的事。

自從踏上這片沙漠,線索開始變得混雜不清,好像每一個氣息都與他們在調查的事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又好像沒一個指向正确的終點。

這次選擇的調查對象不過是塞納随機抓取的一個線頭,他很想知道這會将他們帶往怎樣的地方。

兩人在黑暗中等待着,待車外傳來嘈雜響聲時重新戴上頭套,互相把繩子稍松垮系好,便于突發變故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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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門被打開,兩人裝作受驚的樣子轉向發聲源轉去,身體則緊緊塞在角落。

“別緊張,給你們帶來了幾個同伴,不然這一路肯定會寂寞的吧。”

塞納從聲音辨別出這就是昨天的領頭人,狀似恐懼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麽……我們不過是普通人,沒有……”

“噓噓噓,有這種廢話的力氣不如歇歇,長途旅行可比你想象的要累。”

“我的家人會發現的,很快警方就會介入。”

“哈哈哈,相比較威脅我們,你還是好好祈禱他們能盡快找到你的屍體吧。”

車廂的門被無情關上,切斷了他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車裏驟然多了幾個人,異味飄散在封閉的空間,塞納靜待片刻掀開自己的頭套,不出所料全被捆住戴着頭套,塞納碰了碰以諾,附在他耳邊:“昨天領頭的那個在駕駛座,我們先不輕舉妄動,看看他帶我們去哪裏。”

以諾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車很快發動,随着颠簸起伏車廂裏其他人小聲說起話,通過這些人的對話,塞納模模糊糊知道接下來他們要去哪裏。

車裏的人多數不是本地人,膚色各異,性別不同,說話帶着濃重的口音,他們将通過黑幫的幫助跨越國境。

對現代黑幫而言只要能帶來利益,他們不介意拓展自己的業務,傳統業務已經不足以支持新興黑幫的發展,他們的手早已伸向娛樂業,政治以及服務業,甚至把控了人類娛樂生的一部分根基。

像這種還幹着偷渡的老派黑幫,從某個角度而言非常“恪守傳統”。

以諾明顯也聽見了這些同行人的對話,低聲:“黑幫如此猖獗難道當地警方不介入其中嗎?”

“神父,你這個問題可是刁鑽的過分,”塞納伸了一個懶腰,本想抽個煙,看了看場合選擇作罷,懶洋洋繼續,“在這種地方,警方不過是擁有政府批文的黑幫罷了,相信我,黑幫對某些地方而言可是創收行業,而且他們辦事有時候比警察還規矩。”

“混亂,無序,利益至上,是任何城市最原本的樣子,井井有條才是假象,”塞納頓了一下,難耐地含住煙,用牙齒摩挲濾嘴,“也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但神父你也需要慢慢學會理解,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壞人遠多過聖人,人間不是伊甸的別所,現實如此,祈禱也無法改變。”

“我知道,也能理解。”

無論怎樣回避,以諾這一路下來已經看過了不少醜惡之事,不必勞煩惡魔費力誘惑,人們主動向地獄張開懷抱。

而他還不知道,自己所看見的還不過是最表層,突破底線的惡暫時被塞納完美地掩蓋起來,尚未展示于外。

塞納從嘴裏取下未着的煙,用拇指和食指搓出碎煙葉:“神父,其實我有時候會覺得這世上沒有神才是正确的,至少這樣不會再有僞善之人借聖人之明行不軌之事,再冠冕堂皇稱其受神指引。”

以諾的肩輕顫一下,微微側頭向塞納,可惜頭套擋住了他的神色。

感受到以諾的目光,塞納回看時才發現後者還帶着頭套。

“哦!我差點忘了,戴着頭套是不是很難受,反正現在沒人看着,我給你取下來透透氣。”

以諾避開塞納伸來的手,低下頭:“不用了,就這樣吧。”

塞納唔了一聲:“好吧,随便你。”

聊天在此終結,塞納撿起自己的頭套,緩慢地用指甲磨出來一個不易發現的小小孔洞,盡管這看起來沒什麽用。

期間車停下來給他們喂了一些水,沒有提供食物,稍作休息繼續趕路。

時間的流逝被無線拉長,利用開車人幾次供水時開門的機會,塞納判斷出他們已經連走了兩天,沙漠夏末的滾燙日光加速了車廂內環境的惡化,周圍時刻彌漫着惡臭,吃東西的時候塞納全靠屏息才勉強咽下去。

還好煎熬并未持續多久,第三天傍晚他們抵達了一個像是倉庫一樣的地方。

衆人接連被拖下來,領頭人清點了一下人數把他們交給了守在倉庫前的人。

“這兩個,”兩頭人指了指塞納和以諾,“送去工廠那裏,其他人按規矩就行。”

“好的好的。”

守着倉庫的人佝偻着腰把這些送來的人牽進倉庫,鎖好倉庫後搬開堆積在一起的草垛,掃開地上灰黃的塵土露出一個木質的地下門。

“一個一個來。”

塞納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會有人用這種方法穿越國境,不知是該說他們愚蠢還是聰明。

“我們不繼續跟着昨天領頭的了嗎?”

“不用了,”塞納勾緊自己的雙手,“他就是從這裏沾染上的氣息,不過我還沒法判斷具體的方向,這次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麽比起先前要弱不少。”

“等去了就知道了。”以諾跳下地下前丢下這句話。

塞納看了看地下洞口,聳聳肩跟着跳了下去。

這裏比想象中要深,高出以諾一個頭,容人排列通過并不難。

除了以諾和塞納其他人已經解開束縛,黑幫只是不希望這些人知道路線,以免節外生枝,對塞納和以諾則要避免他們逃跑。

周圍時而有沙土簌簌落下,塞納不禁為這裏的結實程度憂慮,這個通道估計得工作了有不少年,就算下一秒坍塌也不足為奇。

通道的盡頭是另一個倉庫,把守着四五個端槍的人,一個個對照着出來人的認清後留下了塞納和以諾。

離開倉庫眼前是無數高低錯落的土房子,這裏似乎是一個市集,人們操着完全不同的語言,兜售叫賣。

集市還保留着上個世紀的風貌,有衣着整潔之人,也有褴褛而行的乞丐。

持槍人用槍托狠狠搗了兩人一下:“快走!”

兩人順從地坐上車,穿越曲折的集市巷子,一直開到一個看起來頗為豪華的私人住宅。

花園被打理的很整齊,名貴的植物在不屬于它的故土上繁茂生長,塞納能認出守在門口的狗是某種名貴的鬥犬。

修理園林的是一個精神矍铄的老人,打發走護衛後扯下兩人的頭套仔細打量。

塞納因為一直從孔洞裏觀察周圍,對光沒有太大反應,整整悶了一天的以諾則下意識猛一避開,強忍眩暈睜開眼睛。

老人捏着塞納的臉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有些不滿意:“勉勉強強。”

松開手又去看以諾:“這個家夥……如果僅僅是用來運貨未免太浪費了。”

塞納心中嘆息,這年頭,連黑幫都看臉了嗎?

以諾聽不太懂對方的話,厭惡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皺眉避開。

“不過時間緊急,浪費也沒有辦法,”老人垂下手,“明早的飛機,帶他們去工廠準備。”

他的手下聽命架住兩人拉扯着離開別墅群,離開的路上以諾能看見各個別墅主人在做什麽。

每一家的門前都有持槍的守衛,緊緊盯着周圍的一切。

以諾小聲喃喃:“這到底是哪裏?”

“毒販的樂園,暴徒的家鄉,我們現在或許正在混亂的中心地帶,這條街道堪稱毒販界的星光大道。”

“他們要怎麽處置我們?我們在這裏還要待多久?”

以諾已經開始盤算怎樣使用相對柔和的方式對付這些荷槍實彈的守衛,無論是黑幫還是毒販,以諾已經不想更深地牽扯進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或許真的趕上了什麽大事,”塞納眯了眯眼睛,“神父,你聽說過毒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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