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盛宴

塞納點開圖片,将其放大到極致,仔細确認照片上人的樣貌,除卻發型變化,這張臉與塞納曾通過泰爾諾之眼看見的人一模一樣。

“我還是先給多米索打電話吧。”塞納努力讓自己鎮定,關掉新聞撥通電話。

時斷時續的信號費了塞納不少力氣才給多米索解釋清楚他的需求,聽多米索的語氣好像也正在為某些事煩惱,匆匆說了兩句就截斷了塞納。

看塞納挂斷電話,以諾突然開口:“泰爾諾和休還有劇院中的第一位死者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在哈珀殺死泰爾諾之前,提到有些人對惡靈祭獻一直念念不忘,而且他們似乎都和那個結社有着密切聯系,”以諾指了指塞納的口袋,泰爾諾的遺物正躺在那裏,“前兩次他們都在進行某種祭獻,甚至在亞特蘭的孤兒院出現了真正的高階惡魔莉莉絲,如果劇場那次沒有被及時阻止,大概也會引來某個惡魔降世。”

塞納沉吟,以諾這個想法聽起來有點跳脫,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哈珀如同引線之人,看似毫無章法的四散線索,卻同時指向了各處的集體祭獻。

這是否是哈珀另外在暗示着什麽?某些與事件本身無關的內情

祭獻,想到這個詞塞納突然一悚:“如果按照你這麽說,這次很可能也是和祭獻有關”

“按照推斷,是的。”

因為主辦者是結社一員,塞納自然地聯想到這次音樂節,前兩次的祭獻總體來說規模并不是特別大,局限于一個封閉的內部空間,而這一次……

塞納打開手機,翻到有關音樂節的信息,媒體提到近七千人會同時在露天場地迎接音樂盛宴,弗拉格斯的外圍空間将完全被各地的人們擠占,可稱空前盛況。

明天日落後就會開始音樂節,塞納不敢繼續想下去。

“沒時間休息了,我們現在就要去會場,确認那裏是不是祭獻之地。”

如果利用音樂會在場人們獻祭的猜想成真,這将會是近十年規模最大,最殘酷的邪靈事件,慘烈程度大概能和十七年前人們諱莫如深的梵蒂岡之役不相上下。

會場在城鎮的另一邊,兩人趕到時已經是清晨,會場被警察和保安裏外看守,昨夜這裏才辦完一場小型的音樂會,算是為今晚預熱,空曠的地面上散落着垃圾和一些被人們遺落的私人物品,工作人員正在擴建舞臺,搭上更長的燈光架,調試光影效果。

Advertisement

會場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兩人不動聲色圍着會場緩慢踱步,找尋是否有與祭獻符號類似的東西。

走過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塞納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事,但如果不是通過音樂會來用人們祭獻,泰爾諾所承諾的貢獻又是什麽?

“塞納,我覺得他們或許并沒有準備利用外來的人們作為祭品,因為這規模太大,同時難以操控,現實中往往很難實現。”

以諾沉吟:“就我所知的一些黑彌撒事件,信徒會挑選特定的對象用于獻祭,局限于一定的空間範圍,這樣才能保證是向某一個确定的惡魔進貢,從而得到回饋。”

“但如果不是參加音樂節的人們,泰爾諾又從哪裏找到祭品?”

以諾思考片刻,神色有些猶豫。

“當初送我救助的人去克裏斯托弗那裏時,他說過銜尾蛇紋身是當地黑幫的标志,”以諾好像從沒有那一刻這麽清楚的分析,“惡魔鐘愛的靈魂正好是兩個極端,一種是最純美無暇的靈魂,像是初生的孩童,一種是罪行累累的魂靈,往往是些現世的罪人。”

塞納已經明白了以諾的意思,接過以諾的話:“黑幫的成員哪個能清白無罪,而銜尾蛇紋身就像是某個特殊的标記,告訴惡魔哪些是真正的祭品。”

以諾點點頭,以往他很少這樣向塞納表述自己的看法,因為對這些事他并不像塞納那麽敏感,多數時候他盡量不去思考所謂人類的惡。

但在與哈珀會面過後,以諾受到了某些撼動,他被迫意識到他一直逃避不見的事不斷切實發生,為了某些目的,人是可以用其他無辜者性命作為代價的生物。

不過說再多,都只是兩個人的猜想,現在泰爾諾已經死了,他們需要找到克裏斯托弗,來确定這是猜測還是現實。

因為除了低階的惡魔,多數高階魔神對入口之物非常挑剔,不屑于罪人的靈魂,通常魔神會同化這些罪人的靈魂,讓他們變成橫行世間的惡靈,令他們屠戮生靈,像是被圈養的獵犬,為魔神捕來真正美味的魂靈。

白天的酒吧很安靜,個別宿醉的人歪斜在躺椅上,手中還握着半瓶酒,吧臺前的調酒師正在交接工作。

“以諾,記住我和你說的話,”塞納臨進酒吧仍在提醒,“他們手中滿是淋漓鮮血,你并不需要同情這些人。”

“嗯。”以諾簡單用鼻音回複,他已經見識過了,如果繼續畏手畏腳,天文臺上的事會重演,還會不會有人再次暗中幫助他們可就沒人說的準了。

以諾先進去,迅速制住最近的一個人,反剪他的手推到牆壁上,塞納随後跟上擊中幾個持槍人的非要害部位,暫時奪走他們的行動力。

不等這些人反應,以諾已經繼續突入,他不像塞納,僅靠徒手就能對付大部分人,卸去行動力就可,絲毫不見血。

這場突襲原本并不容易,但兩人沖入酒吧對付了四五個黑幫成員之後,其餘的工作人員一個個戰戰兢兢跪俯下來,并不反抗,看樣子只是被雇來酒吧的普通人。

怎麽回事?塞納皺眉,之前還遍布酒吧的黑幫成員就好像人間蒸發,只剩下零星幾個年輕成員。

塞納把槍頂在一個人頭上:“帶我去見克裏斯托弗。”

“首領他……他不在。”

“不在?”

“是,是的,幾天前就帶着大家走了。”

“去哪?”

“不知道。”

塞納用槍大力壓了壓,低聲:“不知道”

這個黑幫員不知道是不是新晉,絲毫沒有抗壓能力,塞納的威脅吓得他抖如篩糠。

“真的,真的不知道。”

幾個黑幫成員對視一下,結結巴巴作證,他們已經見識了以諾超人的行動力,就算手裏有槍也沒用,對他們這種只是混口飯的人而言,自然還是命比較重要。

正僵持,一個醉醺醺的人忽然從後面搖搖晃晃走出來:“吵什麽呢!”

說着醉鬼努力睜大腫起的眼睛,握着酒瓶的細口,指着塞納和以諾,待看清來人罵人的話堵在口中。

“唉?你們竟然,竟然還……還活着?”

瓦薩爾一步三晃走上前,嘿地一笑:“不是我看花眼?”

“你們還真,嗝,真是有膽子,來我這裏撒野,還帶着槍?難道是來報仇不成?”

以諾冷聲:“克裏斯托弗在哪?”

“你們來我這裏找他,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塞納伸手拉過瓦薩爾:“你不要廢話!”

兩人來之前排練過一次,真兇起來倒很像那麽一會事。

瓦薩爾攤手:“誰知道呢?他現在大概已經被死神帶走了。”

塞納和以諾一時接不出話。

“看樣子你們很不相信呢,”瓦薩爾握住塞納的手腕,用力把自己的領子從對方手裏扯出來,“他向切瑪發出了挑戰,要做個了斷。”

“什麽了斷?”

“所有的事,無論是關于索菲亞還是家族本身,一次性做出決斷。”

“索菲亞的事是一場人為陰謀,他……”

“我知道哦,”瓦薩爾笑着打斷塞納,“我一直在看着他們,泰爾諾和克裏斯托弗,我時刻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從老頭子快死開始,所以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塞納愣住:“什……麽?”

“你總不會以為我和克裏斯托弗兄友弟恭,兩相和美吧,”瓦薩爾向後一仰,躺在皮質沙發裏,指着自己的側臉,“看見這個傷疤了嗎?這是由他親手烙下的恥辱。”

這個橫貫側臉直到耳後的疤痕因為主人的醉酒變得愈發通紅猙獰。

“聽你剛才的話,泰爾諾似乎告訴了你們些什麽,都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介意再多說一些,畢竟你們是克裏斯托弗的敵人,對我而言可就是朋友啊。”

瓦薩爾喝了一口酒,支着頭道:“我早都知道泰爾諾其實才是操縱家族的人,盡管不知道他控制克裏斯托弗是為了什麽,但我樂得看見克裏斯托弗淪為傀儡。”

“除此之外,我還想看着克裏斯托弗毀滅于此,他帶給我的恥辱,必要他千百倍償還,”瓦薩爾低低笑起來,“他以為我明裏暗裏聯系切瑪是為了什麽,我才不會自不量力地挑戰他,借由敵對家族之手來了結他的性命難道不是更美妙的場景嗎?”

瓦薩爾拿出兩個杯子,斟上酒,向塞納和以諾舉起:“這次是誠心的,是我為自己慶祝。”

塞納不知道說什麽,下意識問:“即使你的家族毀滅也在所不惜?”

瓦薩爾挑眉:“我的家族?呵呵呵,看來你沒搞懂呢,私生子永遠不會成為家族一員,就算死我都只不過是他們家族墓地外的一縷游魂,我不曾見證西頓家族的繁榮,但若得見其隕落,不虛此生。”

這一切看起來莫名可笑,所有人因為不為人知的私心,各自謀劃,将一切變得四分五裂。

塞納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告訴我,克裏斯托弗去了哪裏,就算只是屍體,我也必須要看見他。”

“唔,你可還真是執着。”

瓦薩爾直起身,指着一個方向,那是太陽落下的盡頭,此刻陽光已經自盛轉衰。

“在音樂會會場之後的十公裏,他們在那裏的國境線見面。”

塞納和以諾立刻往門外走,瓦薩爾舉杯:“幹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獻禮。”

伴随着這個動作,瓦薩爾的手腕處露出一個銜尾蛇的标記。

塞納無暇分析瓦薩爾之所以說這句話的原因,這不重要,太陽即将落山,惡靈再次出動,他們渴望祭品與食物。

人們已經趕到了會場,翹首盼望,在朦胧的暗藍色光暈中,一個舉着話筒的人走到交彙的聚光燈前。

炫目的3D投影塑造出一個亦真亦幻的場景。

人們搖晃身體,舉起手中的燈光,呼喚這位歌手的名字。

歌手舉起一直手,另一只手放在電子鍵盤上。

“這是今天的第一首歌,讓我們開始狂歡!”

歌迷爆發出歡呼,随着音樂的節奏搖擺呼喊,電子節奏的熱浪席卷全場,一切都在燈光中閃耀。

音樂節開始了。

眼看着歌迷如同仰望神一般看着自己的偶像,主辦人露出了微笑。

他站在幕後,看着歌手,合攏雙手,卻不是祈禱的姿勢,他的脖子上挂着倒十字。

“向我主及他的仆從獻上莅臨人間的第一頓——饕餮盛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