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訪客
“……我不确定這封信是否能準時送達,我可不希望它在聖誕節之後一周才被你拿到,那就失去禮物的意義了,警探。
就我本身而言,我希望你能喜歡我為你設計的這一趟旅程,相信我,我還準備了很多額外項目等着你去探索,此外我也将自己劃入了你的尋找之旅,我很欣賞你的執着,希望你繼續保持。
你或許會困惑,會不解,甚至惱怒于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我所做的一切僅是因受到委托為了報酬,就像神父願意跟着你驅邪衛道,追究根本也是為了能找到卡特神父,我這麽說你肯定能明白,同時并無冒犯。
驅動我提筆的原因連我都沒想到,那個吸血鬼,亞瑟,找到了我,他又殺了不少吸血鬼,甚至想和我拼命,可惜……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他怎樣,也許你能再和他見一面,也許不會,但——這就是你們的事了,而我之所以浪費筆墨提到他是因為他碰見了某個人,某個……
抱歉,寫到這裏我回憶起了一些事,總之我意識到不能再讓你們毫無方向地胡亂追查我,這不是什麽秘密,我不介意讓你們知道,尤其是神父,所以我帶來了一些線索,關于我的,我的過往,我的故事,算是特殊的聖誕禮物。
是一切的初章,亦是一切的終結。
對你,我還是說一些實質的祝福吧——祝你一路順利平安。
哈珀 敬上”
塞納呆呆舉着信,眼睜睜看着手中的信消失,唯有一樣東西從信封中緩緩飄落到尚未裝飾完成的聖誕樹陰影中。
多米索左右看了看兩個人,一個盯着自己的空手,一個盯着半張不知道什麽東西,空氣結成一團,無人出聲。
注意到聖誕樹下的東西,多米索伸手撿起來。
手中是半張照片,而且是合照。
看清這半張合照上的人,多米索某些塵封的記憶齒輪再次開始運作,扭轉咬合,令他想起些過往。
多米索同時想起塞納說讓他調查關于哈珀這個名字時為什麽感覺那麽耳熟,這是被禁忌提起的名字,壓埋在歷史的廢墟,他迫使自己忘卻,以希望制造一場人為的“曼德拉效應”。
“這家夥也太嚣張了吧。”這是塞納的第一反應,“他怎麽不直接送上門,禮貌地鞠一躬,說着你好束手就擒?神父,給你寫信的也是哈珀對嗎?”
以諾沉重地點點頭,上一秒還在節日的快意中,下一秒就被拉回現實的深淵,精神都為此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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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
“半張合照,”以諾遞給塞納,“你能看見些熟人。”
這一半照片上有休和泰爾諾,兩人勾肩站在一起,親密異常。
“為什麽只有一半,”塞納側頭看見多米索手中還拿着一半,随手抽了過來,“貌似是一起的。”
多米索動了動唇,最終一言不發。
兩半照片被并在一處,照片上有五個人,其中兩個蹲在前,三個站在後,後側三人恰好對應死于前三次事件中的警官。
蹲身在前的兩人其中一個面目模糊不清,另一個盡管能看清模樣,但這段時間的調查并無相關人員。
照片的背後寫着日期,是十年前的七月,備注:哈珀·伊利斯。
塞納拿着照片又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并沒發現其他的異樣。
“這個會是哈珀的全名嗎?”塞納抱臂思考,“為什麽這個名字我總感覺在哪裏看過。”
塞納仰頭思考,皺緊眉頭:“想不起來,沒有頭緒。”這段記憶過于模糊,很難找到些微線索。
兩人的情緒陡然低落下來,哈珀的來信無疑是告訴他們之前的調查全數作廢,重新回到被牽着鼻子走的狀态。
這種受人操縱的感覺可以說是糟透了。
“你們怎麽了?”結束一盤游戲的哈裏轉頭看聖誕樹的方向,剛才戴着耳機沉迷電子游戲,完全沒有留意到周圍,這才發現塞納他們的低氣壓。
塞納把照片揣進口袋,不耐煩擺擺手:“不關你事,玩去吧,我們準備給聖誕樹上魔法陣,你先看好讓。”
“呿,”哈裏重新戴上耳機,“吃飯記得叫我。”旋即重回游戲世界。
“我會想辦法找朋友看看這個,”打發過哈裏,塞納看向以諾,“都會搞清楚的。”
“嗯,不着急。”以諾勉強笑了笑,“我先去準備午飯。”
以諾迅速鑽進了廚房,有些生硬地回避這個話題的深究,他不希望在這個重要節日的前夕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展露于外,他必須像卡特神父曾教導的那樣,學會克制自己的某些情緒。
聽以諾這麽說塞納有些難過,以諾怎麽可能不着急,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牽制他們的人才勉強有一點眉目,若不是主動上門,天知道他們會順着錯誤的方向查到猴年馬月,而關于卡特神父殘魂的情況還是一概不知,只能被動追尋。
此外最危險的猶尼耶迄今尚未露過面,他還掌握着卡特神父的一部分殘魂,他在作什麽?是不是和哈珀同一陣線?
更無人知曉。
那封信上還提到亞瑟遇見了某個人,這個會不會和卡特神父有關聯?會不會是哈珀又暗示了些什麽?
問題堆積問題,變成越來越亂的線團。
塞納迫使自己收回思緒,蹲在樹下跟多米索畫法陣,想着過一會兒和以諾通個氣,交流一下哈珀給兩人各自寫了什麽內容。
他很好奇哈珀到底會和以諾寫什麽,還有上次以諾與哈珀在泰爾諾辦公室的獨處,那時他們又說了些什麽?
哈珀似乎對以諾很感興趣。
想到這塞納有些不爽,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麽。
法陣畫到一半,門被再次敲響,開始有些急促,敲了兩下略一停頓變成緩慢的輕叩。
塞納才稍放松的神經立刻又繃緊,緩緩扭頭看向門,以諾也從廚房走出來,和塞納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疑慮。
總不會真送上門了吧?
塞納壓了壓手讓多米索小心,又立刻探出身拉下了哈裏的耳機,在後者發飙的前一秒指了指門,示意不要出聲,哈裏生生憋回去自己的怒火,将手放在腰間的槍托上,順便用另一只手捂住讓的嘴。
屋子裏驟然靜下來,大家都盯着門口。
塞納走到門邊,把手放在門把上的瞬間就被以諾按住。
以諾搖搖頭,把塞納拉到身後,用半個肩擋住,改為自己動手,塞納唔了一聲,頗為受寵若驚。
緩緩扭轉門把手,塞納的耳中滿是自己的心跳聲,不由自主扶上以諾的肩。
門拉開一條縫,以諾露出半張臉,但站在門口的不是他們以為不露真容的混血惡魔,而是一個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他惶惶不安道:“請,請問這裏是多米索先生的家嗎?”
以諾注意到這個中年男人背着一個小孩,孩子被厚厚的羽絨服完全包裹,像是男人背負着一座小山。
“你是?”
“我叫缇蒙,從魁北克來的,”缇蒙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着急地說明來意,“是有人介紹我來這裏的,為了救我的女兒,求求你,告訴我這裏是多米索先生的住處嗎?如果不是……”
“是,”塞納從以諾身後走出來,代替以諾做了回答,“先進屋再說吧。”
缇蒙的眼底閃過希望的火花,一邊念叨着感謝一邊走進了溫暖的室內。
黑色的鞋印在光潔的木地板上不和諧地延展,缇蒙有些局促地停在靠近門邊的位置:“抱歉……”
“沒關系,”塞納找出來拖鞋,“不介意的話,請用。”
缇蒙萬分感激,換下了被黑冰凍結的鞋子手仍緊緊護着背上的孩子:“請問你就是多米索先生嗎?”
“不,我不是,”塞納指了指後面守着魔法陣不肯離開的多米索,“那裏。”
只要中斷,法陣就要重頭再來,所以多米索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手執筆點在地板上,滿臉茫然:“這誰?”
“我叫缇蒙,是利卡先生介紹我來的,”缇蒙忙走近多米索,騰出一只手摸摸口袋,“這是他說讓我交給你的信。”
“利卡?”多米索皺了皺眉,糾結片刻不得不放下筆,接過了信件,粗略掃過後面色凝重起來。
“利卡先生說只有你有辦法解救我的女兒,所以我才冒昧來訪,我……我真的已經不知道到底怎麽辦了。”
缇蒙有些顫抖,臉上滑落下融化的雪水,或許也有淚水混雜在其中。
“哈裏,騰個地方。”
哈裏看出來情況不同尋常,拍拍讓,和他一起閃到了一邊。
“來,先把孩子放在這裏。”
缇蒙連連點頭,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沙發上,輕手輕腳剝開蒙住孩子臉的圍巾。
小女孩的臉異常蒼白,眼睛緊閉,眼窩透出淡淡的青色。
多米索牽住女孩的手,在其掌心簡易畫了些什麽,稍加感受,臉色更是差勁。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個狀況的?”
“一個月前我就注意到邦妮精神狀态不太好,大概兩周前她開始陷入昏迷,”缇蒙憂慮的卷着衣角,“邦妮從小就與別的孩子有些不一樣,她……能看見某些……呃……”
缇蒙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害怕多米索當他是說胡話的瘋子,神情焦慮。
“我知道,你放心,”多米索輕輕為女孩順了順鬓角的發,“既然是利卡介紹你來找我,發生在你孩子身上的事我就不會大驚小怪。”
現在這個時代,估計很難有父母正視自己的孩子擁有通靈能力,科學依據取代了一切,人們更希望用自己能理解的真理解釋一切怪力亂神。
缇蒙神色一松:“謝謝,謝謝。”
“邦妮的這個情況有些特殊,”多米索向塞納招了招手,“塞納,幫幫忙,以諾,拜托先帶缇蒙在一邊休息一下。”
塞納指了一下自己,愣愣走上來,缇蒙則被以諾帶到餐桌前。
“什麽情況?”
“這個小女孩是那種比較特殊的通靈者,她的靈魂大概是不受控制脫離身體,在年幼的通靈者身上這種事很常見,你幫忙找找看。”
“了解。”
聽完塞納就爽快答應,一般只有在死亡時身魂才會分離,但因為通靈者的特殊體質,生魂離體也不少見,如果像這個年齡的孩子靈魂脫離太久,指不定再也回不來了。
這肯定不能耽誤。
多米索已經到一邊準備魔法陣,只要塞納找到靈魂的離失的方位,多米索就能利用法陣招魂送回身體,這并不難。
回頭看塞納已經進入狀态多米索嘟囔一聲,吐槽利卡安逸得這種小魔法都搞不定,簡直丢魔法師的臉。
一開始并沒有什麽異常,兩分鐘過去塞納仍舊沒什麽反應。
看塞納沒有反應,多米索有些不安,生魂按理來說對回歸的訴求是很強的,不至于找這麽久。
“唔……”
塞納發出低低的一聲,陡然往後一跌,冷汗如瀑,顫抖地大口喘氣。
多米索大驚:“怎麽了?”
“又來!”
塞納近乎氣急敗壞,伸出手,十字印記如同在嘲笑他,帶來一波又一波滾燙的疼痛。
“這個——混蛋!”